“小白?”他腦子疼得厲害,忍不住用手按揉腦門兒,仍覺這是幻覺,“我這不會是還在夢裡吧?”
或者是,已經到了陰間報道?楊淩揉了揉疼痛的腦門,這樣的想法也不過是一閃即逝,他可不是愚昧青年,雖然解釋不透曲小白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但也不信什麼鬼神。
曲小白輕歎了一聲,握住了他揉腦門兒的手,輕輕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到底沒舍得用力,“你疼不疼?不疼的話,可不就是在夢裡?”
她唇邊攢了點笑意,但此時疲倦得臉上肌肉都僵硬了,笑得十分艱難。
“疼。”那輕輕的一下,比之他如今身體的痛楚,可以忽略不計,但他還是矯情地呼出了聲,不過是為了博曲小白一笑罷了。
曲小白好笑地瞧著他,“知道疼,便是好了。起來穿衣裳,外麵可是還亂著呢,再疼也不能在這裡躺著。”
其實外麵便是亂下大天來,她也不在意,她更在意楊淩身上的傷痛,隻是衝過戰場的時候,她依稀聽說這一場戰事和楊淩有關,她自然不能任性,畢竟,她和楊淩也不過是血肉之軀,一個不慎,腦袋就被人摘了。
楊淩掙紮著坐起身來,曲小白把粗布的衣衫給他披在身上,幫他往胳膊上穿袖子。楊淩胳膊酸軟疼痛得幾乎抬不起來,全賴曲小白幫忙。
中毒的事,曲小白隻字未提,隻怕提了會讓楊淩心裡難受。
楊淩也不想在她麵前提,那不光是關係麵子的事,他更怕的是讓她擔憂。
“你怎麼來了?”楊淩問了一句。
曲小白便擼下了護腕,見手鐲電量充足,便與度娘交流了一下,點開了手鐲上的紅鍵。
熒綠的畫麵跳出來,楊淩驚得張嘴,若不是曲小白及時捂住了他的嘴巴,他恐就驚呼出聲了。
畫麵裡,是慕慈恩的中軍大帳,慕慈恩與呂筱筱對麵而立,誰都沒有坐下,呂筱筱在說著什麼,但畫麵是無聲的,辨其口型,應該是在說,她承擔這次戰事的責任。
“我賺到了足夠的銀子,度娘升級了。你看見的,是真實的。我也是因為看到了你在戰場的情形,才趕緊來了戰場的。”曲小白壓低了聲音解釋。至於來戰場上所受的艱難,她隻字未提。
楊淩很快就接受了度娘的事,但他不能接受的是,呂筱筱在慕慈恩那裡承擔下所有的後果。
固然,這的確是她造成的,但他楊淩不會用一個女人替他承擔罪責。尤其這個女人是呂筱筱。
想到這裡,便道:“小白,昨夜我中了毒,一時走火入魔,沒顧上許多,就衝下山去殺敵,沒想到呂筱筱也跟著下了山,以致於慕老將軍不得不為了她的安危,與敵軍展開了一場殊死大戰。這個責任,我勢必要承擔的。你扶我起來,我這就回營地。”
三言兩語,曲小白已經明白了個大概,但到底是誰的責任,後果要如何承擔,她此時想也是白想,還是要回軍營見了慕慈恩再做打算,便招呼辛青君:“青君,進來一下。”
辛青君進到山洞裡,急忙過來幫忙攙扶楊淩,臉上帶著喜色,“主上,你醒了。”
其實他剛才就聽見裡麵的動靜了,但為了不妨礙兩人敘情,他就忍著沒有進來。
楊淩點點頭,“辛苦你們跑了一趟。”
辛青君本來想說,他們不覺辛苦,辛苦的是小主母,但目光接觸到曲小白,見她輕輕搖頭,他便了然,她是不想讓楊淩知道,便改了說辭:“主上沒事就好。但這種藥太過霸道,怕是主上的身體這回傷得厲害,回頭還要仔細調養。”
楊淩何等睿智,辛青君什麼樣的性子,他會不知?便是心裡想著這樣的話,他也絕不會說出口來,隻會做些實際行動,現在這分明是在掩蓋他真正想說的話。
但他沒有多問,此時不是論這個的時候,“我沒事了,這藥雖霸道,也不至於奈我何。青君,你護著小白,仍舊南下吧,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置就好。”
他話音未落,就聽得曲小白冷冷打斷:“你處置?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處置!回去替呂筱筱背下那一口大鍋嗎?”
楊淩:“……”對上曲小白那黑如鍋底的雙眸瞳仁,他理虧詞窮,半個字也說不上來,連攬責的話也說不上來了。
曲小白冷冷又哼一聲,“你以為,你背了這鍋就是男子漢大丈夫了嗎?男子漢大丈夫,理當恩怨分明才是,不是你的鍋,你替人背了,顯得你能麼?不,不過是顯得你愚蠢罷了!而且這愚蠢,還是為了個女人!你若是去背了這個鍋,我看你怎麼跟慕南雲交代,怎麼跟慕家人交代,怎麼讓天下人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