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一想:“我要是抓著她去鎮派出所, 然後她留下個小偷小摸治安罪的案底,明年邱林萬一想要跟著二哥當兵是不是也不行了?”
係統:“不知道。”
雲初一邊瘋跑上去,一邊對係統說:“‘好運來’能不能幫個忙?”
係統:“‘好運來’不能改變法律。我勸你還是彆追, 你要是沾上她的身子,小心她碰瓷你。”
雲初所有的興奮都被抽乾, 要是被邱母那種人尋到由頭碰瓷,那就麻煩極了,不僅是她個人麻煩, 全家跟著倒黴。
雲初放慢腳步, 追在供銷社阿姨後麵, 然後逆向思維:“幸運之神, 請您逆向思維,邱母的不幸就是我的幸運!幸運之神,法力無邊!”
就見邱母腳下一個趔趄,一個大馬趴摔了下去,肘和麵門著地,一聲悶響。雲初不由得瞠目結舌, 再內心問係統:“‘好運來’這麼強大嗎?”
係統:“不一定是‘好運來’, 一個中老年婆子偷了東西到底心慌, 被人抓現形後這麼追著,失足跌倒很正常。”
供銷社阿姨止住腳步, 雲初在她身邊頓足, 這時行人們也停下圍觀。
隻見邱母哀哀痛叫, 坐起身時滿嘴的血,一隻手就抬不起來了,另一隻手觸自己的破皮的鼻子和崩掉的門牙。
邱母受傷後便生怨氣,怒瞪著供銷社阿姨:“你殺人嗎?你害得我這樣, 我要你賠錢!”
供銷社阿姨被這理由震驚了:“是你偷了供銷社的解放鞋,我才追你。我又沒有碰到你,你自己跌一個大馬趴,能賴我嗎?”
邱母一邊哭,一邊叫:“就是你!就是你!你不追我,我也不會摔成這樣!哎喲喲,苦命呀,沒了男人,誰都要欺負我……”
供銷社阿姨怒道:“誰欺負你了,你偷東西還有理了!咱們到派出所去說理!”
邱母哭道:“苦命呀!我不活了!”
雲初對供銷社阿姨說:“你留在這裡,我幫你去派出所叫公%安。你記住,你不要碰到她的身體,不然真要賴上你的。”
供銷社阿姨道謝,雲初就飛毛腿往派出所跑。鎮派出所正是小學附近,雲初跑過去時,路上正遇上河邊洗了被褥回宿舍的沈昱。
沈昱一見她忙叫道:“謝雲初!”
雲初扭過頭,擺了擺手:“我去派出所,回見!”
沈昱一怔:去派出所乾什麼?
沈昱看了看竹籃,疾步跑宿舍放下,然後就追去派出所,卻見雲初騎著自行車,帶著兩個同樣騎車的公安迎麵而來。
沈昱又喊:“謝雲初,你乾嘛?”
“抓小偷!”雲初興奮地說,看他跑近,才慢了一點,“上車吧。”
沈昱愣了一下,就疾步上去往後麵一座,雲初隻覺車頭把手一陣晃悠,車子搖搖擺擺,沈昱連忙勾住她的腰。
“謝雲初,你會不會騎車?”
“我當然會騎!是你太重了!”
“我哪重了?是你體力不行。”
謝雲初使出吃奶的力氣扶穩車頭,使勁地踩著踏板:“我就當減肥了……”
沈昱暗自好笑,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勾在她腰上,能感受到她的體溫,他不由得一陣耳熱。
明明當初在水裡救她上岸時,也接觸過,可是感覺就完全不同。這種控製不住的燥熱感,讓他既焦慮急躁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樂。
趕到現場時,邱林聞聲趕到,扶著邱母起來和供銷社阿姨理論了。兩個公安連忙上前調解,供銷社阿姨還沒有說話,邱母就先賣慘:“警察同誌,你看我傷成這樣,都是她害的,你可要給我做主呀!”
雲初停了車,走到供銷社阿姨身邊,沈昱則跟在後頭。供銷社阿姨一見雲初,好像委屈終於有了發泄口:“謝家姑娘,你快給我作證,我沒有碰到她。是她偷東西……”
雲初卻打斷她:“她沒有偷東西。”
供銷社阿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你說什麼?”
雲初抱胸笑道:“取而不問,事發時失主不知才叫偷。她這個情況是取而不問,另一位阿姨親眼所見,你親自追上來,她仍拒不歸還。這不是偷,而是搶劫。
如果警察叔叔不處理搶劫犯,反而要失主賠償搶劫犯自己摔傷的醫藥費。那以後我們鎮上人人都會明白搶劫在我們這裡是一樁無本萬利、穩賺不賠的買賣。
反正,要是跑不過失主,就自己故意摔一跤碰瓷,鄉下人皮糙肉厚的,受這點罪小意思,比賺工分容易。隻不過,以後警察叔叔們的治安壓力就大了。”
邱林看到雲初這看戲的姿態,嘴上說著鼓動派出所重重處罰他們的話,心頭不忿:“謝雲初!你什麼意思?!你非得害死我媽嗎?”
雲初一本正經地說:“正是呢!我覺得警察叔叔該把我請去派出所喝茶,審問我何時何地指使你母親去搶劫的,所以才害得她這麼慘。像我這種幕後主使,是不是該牢底坐穿呢?”
這個時代的人可都沒有見過這種不安常理出牌的人,邱林都反應不過來了。一位警察瞄了她一眼:“謝同學,感謝你幫忙通知派出所,不過,你影響我們辦案了。”
“我看到他們母子不是正常人的思路,一時沒有忍住,不好意思。”雲初賠笑,然後才告失陪。
雲初轉身,拖著自行車走了,掃都不掃邱林一眼,這更讓邱林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委屈,隻覺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那一回,她沒有辨認出是沈昱救了她,她就不會這麼對他了。為什麼他倒黴生在邱家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遇上了機會,老天爺卻不成全他?
邱林卻來不及細想,警察已經過來了,要求邱母去派出所坐一坐。就算她搶劫的東西價值還構不成刑事罪,但絕對違反治安條例了。
邱母叫著:“我受傷了,我疼……”
警察說:“那去醫院看看吧,你們自己付錢。”
邱母聽說要花錢,就舍不得了,看向供銷社阿姨。供銷社阿姨怒道:“看我乾什麼?!哪有搶劫犯還要失主付醫藥費的道理?你哪來那麼大的臉?!”
路旁圍觀群眾也不禁對邱母指指點點,無論哪個時代,社會價值觀對無賴的罪犯都是鄙視的。
……
沈昱騎著車,雲初坐在後麵,雲初還想著邱家母子的樣子,細思原主的命運,心中就生出一股氣來。
雲初竟有點牽怒沈昱:“沈昱,看到了吧?你的做好事不留名,要不是我聰明,我就攤上那對母子了!”
“對,你最聰明,還是中考狀元。”
“我從你的話中聽到了嫉妒。沈昱,你雖然開始過凡人的生活了,但不要學他們嫉賢妒能呀!”
沈昱忍俊不禁:“謝姑娘這樣的大才,讓人不嫉妒很難呢。”
雲初見他也會說笑了,暗想他冰冷偏執清高的性格改變不少,以後就算還有壞人害他,他不至於那麼被動。
雲初正想開點玩笑,但見街頭的大姑娘看到他們時,均會投來一眼,不禁為美男子的殺傷力感慨。
“你騎快點,你要是太弱了,就我騎吧。”
沈昱無奈,隻得加快速度,不多時就到了鎮派出所,將自行車拖進大院,見到一位警察交接清楚。
雲初邀他到家裡搭夥,沈昱笑道:“雲翔叫了我,我也不想客氣,我會給糧票和錢的……”
雲初道:“現在小學裡放暑假,你沒有近的地方蒸飯。你一個單身青年在宿舍燒飯確實不容易。把糧票和柴錢、菜錢給我,你來搭一個多月的夥也好。”
沈昱咳了一聲:“就是……支書和王醫生會不會有意見……”
“我家幾個人吃飯,總要燒火的。用同樣的柴多煮一個人的飯,你會給柴錢,我家還有點小賺。”
沈昱就沒有見人把這種事說這麼敞亮的,輕聲調侃:“謝雲初,你走資呀?”
“我是在提高能源利用率。”
到了知青宿舍院門口附近,卻見牆角有一道影子一閃而過。沈昱俊臉變色,本能一把拉住雲初的手腕進了院子,再把大門給關上了。
雲初也一陣慌亂,問道:“謝小蓮還經常來騷擾你嗎?”
沈昱:“你彆管,我會注意的。”
雲初看到他屋門口的牌子,頓住腳步,沈昱尷尬:“你等我一會兒。”
沈昱去晾好了被褥,才和雲初一起上他們家,因為耽擱一下就到午飯時間了,雲初不用再去衛生所看母親。
雲初成為中考狀元的好消息讓謝家上下都喜汽洋洋。沈昱在這裡搭夥吃了飯,見他們家人之間或許還要商量一下家事,他畢竟是外人不便在場,便以要回宿舍複習不由告辭了。
沈昱走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合計,謝長宗覺得這是光宗耀祖的了:“你這事兒,得跟你們姑姑、舅舅說一聲。”
謝長宗的父親壽數不長,是一個非常忠誠的農民D員。建國前乾一些對普通百姓來說相當危險的事,建國後響應號召,轟轟烈烈進行建設,後來在修建一個大壩時出了意外去世。
到了如今,爺爺還是縣裡的先進模範D員。爺爺原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謝長宗是老二,老大謝長德在建國前就去世了。因為爺爺的這種資曆,哪怕他隻是一個識幾個字的農民,兒女的婚姻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