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肯定不是他們第一次犯案了。
“小七,你去查查邱岩三人上學期間有沒有突然退學的女同學。”容昭對小七下了一個任務,頓了頓,又加了句,“從他們的初中開始查起。”
她不願意把人性想的太壞,但有時候,有的人由不得她不去以最大的惡意猜測他們的內心。
小七鑽進了網絡中,進入了一中的檔案庫,開始迅速的篩選起來。
與此同時,容父容母接到了通知後,也趕到了公安局。
“容昭,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碰到下麵?”容母一進門就拉著容昭站了起來,上下打量她,直接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她在電話裡隻聽到警察說女兒遇到了性|侵,被侵犯到了哪一步卻沒有詳說。
所以她一看到容昭就迫不及待的將她拽了起來,雙手下意識的放到了褲腰那裡,想要脫下女兒的褲子檢查一番。
容昭眼神一冷,打掉了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剛才是聚精會神的想事情一時沒察覺,才由得容母動手動腳,如今她回過神了,豈能讓容母得逞。
邱岩他們三個都沒做到的事情,容昭會讓容母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做到?
開玩笑。
跟在容母後麵的女警察看到容昭拍開了容母的手,不由的送了口氣,這個做母親的雖說是關心女兒,心情急切,可也不能這麼急的在她話還沒說完就衝進去扒女兒的褲子吧,她後麵還跟著女孩的父親和好幾個男同事呢。
“趙女士,您女兒沒事。”溫柔的中年女警察趕忙上前給她詳細的說明了一下情況,就怕她一個衝動再想扒了女孩的褲子,“我們去的及時,您女兒也很勇敢的進行了反抗,沒讓行凶者得逞。”
容母一聽這才放了心,拍著胸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嚇死我了,沒有就好,要不然我和她爸可就沒臉見人了。”
中年女警察臉上溫和的表情一愣,隨即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換了一個話題。
她的女兒還在這裡呢,遇到了這種事不想著先安慰女兒受傷的心靈,反而想著他們夫妻的麵子,這父母.......。
聽完了警察的敘述後,容母將容父拉到了一旁,小聲的商量,“你看,咱家閨女也沒什麼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鬨大了對咱們影響不好。”
容父皺緊了眉頭,考慮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容母得到同意後就去中年女警察那裡說他們要銷案,不打算狀告那三個人了。
中年女警察驚訝的看著她,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的容父,雖然理解他們的想法,可還是忍不住的又勸了一句,“這件案子,證據確鑿,當場抓獲,你們起訴的話是穩贏的,要不你們在考慮一下?”
不是她不考慮容昭的名聲,而是有時候被侵犯過後的心理陰影遠比受到侵犯本身還要嚴重。這種事請隻有犯罪者受到應有的懲罰,才能解開受害者心中的怨氣,讓她們不再因為此事而每日活在恐懼、怨憤、自卑、敏感和自暴自棄當中。
“不,我們決定了,不.......”後麵的“起訴”兩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道清冷沉靜的聲音給打斷了。
“不,我要起訴。”
“你說什麼?”容母不敢置信的望著女兒,“你還嫌事情不夠大嗎?你想將這件醜事鬨得人儘皆知,讓我和你爸都抬不起頭來嗎?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了?”
容昭冷冷的盯著她,直盯的她忍不住的後退了兩步,避開了自己的目光,才一字一句的強調,“我要起訴他們。”
再容母反對之前,容昭搶先一步將她的話堵在了嘴裡,“我又沒做錯,錯的人是那幾個畜生。憑什麼加害者人不覺得丟人、羞恥,我一個受害者反而要覺得丟人、羞恥?憑什麼那幾個沒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好的父母能抬起頭來,你們把我教育成四講五美的社會主義好少年的父母卻覺得抬不起頭來?”
說完沒去看被她反駁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容母,而是將目光對上了一直沉默的容父,“你告訴我,為什麼?父親!”
容父也被女兒的一席話說的心虛不已,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要說點什麼,可看著女兒清澈犀利的眼睛,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呀,憑什麼啊?為什麼呢?
不過是他覺得這樣做會讓自己受到他人的指指點點,閒言碎語,會損傷他的麵子和威嚴,會讓他成為彆人口中的飯後茶談和笑話。
“容昭,你還小,不知道這種事情不管你有沒有被真正強|奸,其他人都不會在意的,他們隻會抓住你被強|奸過這一點大做文章,甚至能把事實誇大,將你沒被強|奸說成強|奸。”容父苦口婆心的解釋他的苦衷,“我這麼做是為了你不再受到二次傷害,不會成為彆人口中的笑柄,是為了你日後有一個光明的沒有汙點的未來。”
容父看著不為所動的女兒,將目光落到一旁的警察身上,“不信,你問他們,哪個鬨大了這種事情的孩子後來不被人指指點點,能過上安穩日子的?”
警察:“.......”
這話是事實,他們還真沒法反對。
有的人願意息事寧人,委曲求全,有的人原意討回公道,哪怕玉石俱焚。
這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作為警察隻能給他們提出選擇,決定權卻握在當事人自己手裡。
“可我不願意委屈自己,成全那些犯罪者!”
憑什麼要讓受害者背負委屈,咽下苦痛,讓那些加害者逍遙法外,繼續作惡?
憑什麼受害者為了名聲就要忍氣吞聲,息事寧人而那些加害者卻能毫不顧忌的囂張跋扈,肆意妄為?
憑什麼受害者要選擇退讓,而加害者就能步步緊逼?
這是一個有法律,有秩序,有道理的時代,不是幾百年前,幾千年前有冤無處伸,有理無處講,有刑不上士大夫的古代。
她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通過媒體的渠道,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討回自己應有的公道。
她可以讓那些做錯了的人為自己行為進行道歉、賠償,乃至付出應有的代價。
否則冤者蒙冤,罪人無罪,那這世間還有何公道可言?還有何清明可存?
隻會讓善者被欺,惡者為大。
“你,你.......”容父抖著手,一臉的痛心疾首,仿佛容昭說了什麼大逆不道,傷天害理的話似的。
容昭沒理會好像發羊癲瘋的他,走到中年女警察身前,表情鄭重,語氣堅定,“我要起訴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嚴懲,否則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的女孩會遭到他們的毒手。”
趙欣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這個被她帶回局裡的女孩,明明長了一張柔弱乖憐仿佛沒了依靠就能瞬間死去的菟絲花一般的容貌,骨子裡卻有著能絞殺大樹的白藤一般的狠辣和果決。
真是矛盾又和諧的女孩。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遇到這樣的孩子了。
“好,我知道了。”趙欣看向她的眼神愈發溫和,甚至還帶了幾分欣賞。
“不,我不同意。”容母這時回過了神,對著趙欣道,“我們不起訴,我是她母親,我說了算。”
容昭冷笑了一聲,看著到了現在還不死心的容母,也不打算給她留什麼麵子了,“母親,我想你需要知道一點,雖然我現在未成年,需要你們的監護,可是我有權行使自己的權利,你們若是阻攔,我也是可以直接向法院起訴你們的。”
“什麼?”容母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法律,她以為女兒是她生的,那麼女兒的一切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有權處置。但怎麼聽女兒的口氣,似乎還不是這麼回事?
“是的,趙女士,容昭說的沒錯。”趙欣掩住眼中的笑意,努力板正了臉色,出聲支持容昭,“您應該尊重她應有的權利。”即使是父母,也無權剝奪。
容母啞聲了,她讀完了初中就下學了,法律兩個字怎麼寫她知道,可這兩個字包含了什麼含義,對不起,她不知道。
所以她看向了一家之主的容父。
容父神色也有些尷尬,這個,他雖然比容母多讀了幾年書,可這法律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於是事情也隻能以容昭的意願這麼決定了下來。
一家三口神色各異的出了公安局的大門,還沒走兩步呢,就被接到通知匆匆趕來的嚴律的父親--嚴肅截住了。
“您好,您就是容先生,趙女士吧?”嚴肅一上來就先給他們恭敬的鞠了一躬,在容父容母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滿臉愧疚的做了自我介紹,“我是嚴律的父親--嚴肅。”
容父容母一下子冷下了臉。
他們雖然不太願意容昭將“醜事”外揚,可也不會原諒差點強|奸了他們女兒的罪犯,自然不會對罪犯的家屬有什麼好臉色。
“你攔住我們要做什麼?”
“那個,我知道我們家孩子做錯了事情,傷害了你們的女兒,我是替他道歉的,希望你們能看在他年紀還小的份上,原諒他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