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止住了容正安接下來的話,“你說的我都懂,可我容家一向忠君愛國,皇上的旨意從未違背過,如今聖旨已下,滿朝皆知,更是斷然沒有違背的道理。不然,皇上顏麵何存,我又有何顏麵下去見容家的列祖列宗?回去吧。”
“聽大哥的意思,皇上的顏麵比我萬千容家將士的性命還重要嗎?”容昭實在聽不下去了,原本她還想著再給他一次機會的,可沒想到,他比她想象的還要固執和迂腐。
“阿昭?”容正初皺了皺眉,“你怎麼在這裡?誰讓你來的?這是你一個姑娘該來的地方嗎?”
容昭沒理會他的三連問,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又問了一遍,“你告訴我,在你眼裡,皇上的顏麵比我萬千容家將士的性命還重要嗎?”
容正初的嘴唇蠕動了兩下,在容昭如有實質的目光的注視下,艱難的開了口:“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乃大周之主,他的顏麵......比我容家將士的性命還要重要。”
“大哥!”沒想到容正初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容正安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和失望,他沒想到他一向敬重視為榜樣的頂天立地的大哥,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他偽裝的太好,還是他一直就看錯了人。
人的性命怎麼能比不過一個人的麵子呢。哪怕這個人再微不足道,哪怕那個人再尊貴顯赫,那也是在用生命保護大周,保護百姓的......他們容家的將士啊。
更可況這不是一條兩條的生命,而是成千上萬的生命,又如何抵不過上位者的一個麵子?!!!
這還是他誓死跟隨的大哥嗎?還是那個能讓他們放心托付的家主嗎?
一瞬間,心如死灰。
徹底對容正初失望透頂。
“大哥,你這麼說,爹爹和叔叔伯伯他們會氣的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容昭曬笑一聲,他這是把他的愚忠強加在了容家先祖的身上,拿死人做文章,不管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容昭都瞧不起他,出口的話也就毫不留情,“我跟在爹爹身邊那麼多年,可從來沒聽他教過,皇上的麵子比我容家軍士的性命還重要。”頓了頓,似乎覺得這話不夠分量,容昭又在他開口前加了一句,“若是爹爹還活著,聽見你這麼說,抽你幾鞭子都是輕的,肯定把你吊起來往死裡打。”
“胡說!”容正初大聲反駁,“爹他最重視君臣有彆,忠心耿耿了。要是他知道了我的決定,肯定會支持我的!”
“你可拉倒吧。”容昭翻了一個白眼,“爹爹要真像你說的君主的命令大於天,當初也不會向先皇討要策天劍了。這策天劍有什麼作用,你不會不知道吧?”
容正初這回說不出話來了。嘴巴張張合合,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要反駁,卻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策天劍有什麼作用,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還記得當年容父親自把他叫到祠堂,當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告訴自己,他以他這麼多年的軍功為名親自向皇上討要了這麼一把尚方寶劍,上打帝王,下打群臣,遇上不跪,遇下受參,如先帝親臨。
就是為了怕他死後,皇家對他們卸磨殺驢,猜忌打殺。有這麼一把劍護身,即是皇家真的對他們兔死狗烹,鳥儘弓藏,也能有一個全身而退的後路,不至於一點反擊之力也沒有。
見他愣在那裡不說話,顯然是想到了當初容父索要這把劍的意義,“需要我再給你普及一遍嗎?”
“不,不用了。”容正初的臉色變得頹喪不堪,聲音有氣無力,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策天劍連皇上都能打了,還在乎他的麵子不麵子嗎?
“對呀,策天劍。”容正安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他們家還有這麼一把寶劍,都怪容正初對它太小心翼翼,也太過重視,一直把這把劍當作莫大的榮耀供奉在祖祠,沒拿出來過,也很少對族人說過,以至於到現在還有很多人不知道他們家有這麼一把劍。
“阿昭,有了策天劍,我們這次抗旨也不是什麼要命的大事了。”容正安越說越激動,拉著容昭的手不放,“再加上,隻要我們一舉殲滅龍騎軍,將功抵過,就更沒什麼事了。”說完還不忘向容昭確認,“對吧?”
“對。”容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徹底安定了他的心。
“三哥。”按容家的輩分,容正安排行第三,容昭叫他三哥沒錯,“你這就拿著軍符調兵遣將,截殺龍騎軍吧。”
“好。”兩人就這麼攜手離開這院落,似乎忘了院子裡還有那麼一個大活人,容家曾經的家主,也是容家軍曾經的主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