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在行禮的刹那閃過,一聲恭敬有禮的“魏王”二字已經脫口而出。
沈仲夷看著劉辰星眼鋒也不給那史官一眼,就快步來到自己麵前恭敬行禮,他臉上厲色稍霽,卻依舊不假慈色,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地淡淡“嗯”了一聲。
畢竟已經是二十六七的成熟男子,嗓音低沉醇厚,偷著一股子禁欲係的味道。
裝!
太裝!
裝腔作勢!
劉辰星聽著,隻覺越發道貌岸然,就像對鄧遠文一般,委實一根汗毛都不願意和沈仲夷都有瓜葛,她不帶停頓地立馬轉身,又向自己的頂頭上峰一禮,“魏舍人。”
說時,借著側身麵向內舍人魏堅之時,腳步不著痕跡地悄悄移開了一步,儘可能離沈仲夷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惹不起,躲得起。
沈仲夷目光犀利,鳳眸微微一沉。
魏堅麵露欣慰,他一直以為鄧遠文此人既自視甚高,又有些趨炎附勢,但畢竟二十歲就已金榜題名,在長安文人圈中也頗有才名,也算是一個聰明人,今日一見,倒是他以前高看了,竟是如此一個上不得台麵之人,在魏王和其他司官員麵前丟儘了史館顏麵,讓他們這些史官也跟著丟臉!
難怪一向對年輕有才的後輩多看重的崔相,麵對鄧遠文再三想巴結上去,一直不給機會,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自己原看著鄧遠文能力尚可,幫著引薦一二,年底考評也給個佳績,如今看來倒是他識人不清了,心中也不由對崔相更為佩服之。
言歸正傳,內舍人魏堅見劉辰星行禮如儀,絲毫不為他們一眾人到訪惶然。
尤其是剛才他可看見了,劉辰星對鄧遠文態態度冷硬,再三讓鄧遠文讓開,縱使二人孤男寡女在這門口說話,也應該能讓其他人知道了,二人並無私交,他們史館聲譽還在。
魏堅心下鬆了一口氣,對劉辰星不由更為滿意,又想到劉辰星這快三個月的時間以來,一直安分守己,若無必要,絕不到前麵公堂打擾一人,也雖拿孫典書殺雞儆猴,但後麵也再無欺壓一個吏員,聽說甚至對雜役太監也態度和善。
當然更重要的是,小小年紀竟然能沉下心思,抓住在史館難得的機會,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專心看各種資料。
就是不知又能掌握了幾分?
畢竟那些資料可是冗雜至極。
不過能知道各司的梗概和大致章程已然不錯了。
魏堅想到近來劉辰星種種表現,也就越發和顏悅色了,道:“劉女史,不必多禮。”
劉辰星依言起身,侍立一旁。
魏堅道:“我等是來查看司農寺和戶部近來的資料,但資料庫存檔太多,檔案冗雜,要找出二司近三年的存檔頗為耗時。我記起你不日前正好借閱了二司的一些備份檔案,向魏王提及了一二,故現在隨魏王過來看一下。”
道明來意的話尾音未落,不及再言,已是被人打斷。
“秘書省正字鄧遠文見過魏王。”
聽到魏堅說起來意,果然是有要事前來,鄧遠文懊悔不跌,剛才怎麼就被嚇破膽了,一定是讓劉辰星氣糊塗了,為了挽回顏麵,也想在魏王麵前露個臉,這個是機會難得,他不甘就在一邊。
何況魏王和上峰來了怎能不見禮?
鄧遠文忙不迭上前,就是向魏王叉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