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楊茂學伸手,指著朱珊腰部位置,“你把鑽石畫放我那兒,你帶去做采訪多不方便啊。”
楊茂學笑著盯著朱珊,他沒往前靠近,手就伸在兩人之間。
朱珊視線定在他身上,背後的手指扣著布料袋子的提手。
她知道,這裡麵肯定是有證據,所以楊茂學才會追出來。
可是這是方心諾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證據。
朱珊餘光瞄了瞄四周。
這條街本來就是老居民區外的小街道,旁邊是一所中學的足球場,對麵是廢棄的舊樓房。
六月中旬,正中午的氣溫高達三十五度以上,路上隻稀稀拉拉幾個年紀頗大的中老年人。
朱珊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她要怎麼辦?
給他嗎?
可是她和方心諾都暴露了,如果給了他,以後要再想要拿到證據怕是不可能了。
不能給!
朱珊抿了抿唇,小嘴剛張開,想拒絕。
可是話都到嘴邊了,她又想起淩霄的話。
——做什麼事第一要位是考慮自己的安全。
朱珊閉了閉眼睛,然後把布料袋子緩緩遞上去。
她感覺鼻酸,在心裡給方心諾道歉,她沒保護好她的證據。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朱珊心裡極度的愧疚,動作也是極慢。
楊茂學也不急,等著她遞上來。
朱珊視線突然瞄見一輛出租車,從街道頭緩緩駛近。
她抱著鑽石畫拔腿就跑,直接衝向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從駕駛位探出腦袋,凶神惡煞道:“你不要命了!”
他那麼凶,朱珊卻跟見著親人一樣撲上去:“我要坐車。”
出租車司機:“你沒看見我有乘客嗎?”
朱珊扒拉著車門:“我有危險,我被...被......”
她話還沒說完,楊茂學已經追上來。
楊茂學舉著手給出租車司機道歉:“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妹子,她精神狀態不太好,不好意思,我這就帶她回家。”
說著,就上手拽住朱珊往街邊拉。
朱珊死死摳住車窗不放手:“我不是他妹子!我不是!他是壞人!我要報警!請你們幫我報警!”
出租車司機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皺著眉:“你們怎麼回事兒?她真是你妹子嗎?”
朱珊大聲否認:“我不是!我不是!”
楊茂學:“是是是,是我妹子!小時候發燒燒壞腦子了,有被害妄想症!”
朱珊隻能無力的吼叫:“我不是!我不是!請你幫我報警!”
車後排的乘客受不了了,抱怨:“我還趕時間呢,快點走啊!”
朱珊:“請你們救救我!”
楊茂學依舊鎮定,抓著朱珊肩膀,半拽半勸:“珊珊,彆這樣,快放手,人家趕時間,你這樣是不對的。”
楊茂學的冷靜讓朱珊害怕。
她自己都覺得她這樣的狀態不值得相信。
可是她該怎麼冷靜?
她隻能無理的攔住出租車,扒住車門。
朱珊拚命搖頭:“楊茂學,你不是我哥哥,你放開我!”
乘客再次發聲:“你再不開車,我要投訴了!”
出租車司機一聽這話,也不耐煩了:“快點把你妹妹弄回去,在大街上發什麼瘋?差點被撞死知不知道?”
朱珊以前也看過新聞,那些人販子冒充被害人的親屬,大庭廣眾之下就是這樣搶小孩,抓婦女的。
她當時無法理解這樣的事。
可是現在卻在切身體會。
朱珊力氣不足,眼看著就要被楊茂學扯開,直接吼:“他是殺人犯!他是殺人犯!你們快點報警!快點報警!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可是報警能做到吧?就算我是神經病,你們報一下警有那麼困難嗎?”
朱珊眼淚飆出來,聲嘶力竭:“幫幫我!報警!報警!”
她無力的哭喊著。
明顯司機被這話怔住了。
楊茂學在朱珊喊出‘殺人犯’三個字時,眼底立刻蒙上冰霜,然後不留任何力氣的拖拽她。
朱珊手指摳的泛白,可是還是眼睜睜看著手指被楊茂學扒開。
她拚著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把手上的鑽石畫扔進車後排。
朱珊被楊茂學一把拽開,她看見他整個人像變了一樣。
眼神凶狠,透著紅血絲。
不過她把鑽石畫已經扔到出租車後排,她這行為,司機開不了車,楊茂學也不能讓那幅畫被司機帶走。
趁著楊茂學鬆懈的契機,朱珊再次上前扒拉住車窗,哭著請求:“求求你!報警!報警!你就幫我報一下警好不好?”
司機似乎才反應過來,愣愣的摸出手機:“哎呀,我這一天天都是遇見什麼事兒了。”
朱珊看見司機解開手機屏鎖,那一刻,她大聲的,不受控的哭。
因為感覺到希望。
突然,坐在車後排的乘客舉著鑽石畫,說了一句:“這不是城市英雄,楊茂學嗎?”
在那一刻,朱珊看著司機手上動作停止,連帶著身邊的所有聲音都靜謐。
她連哭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