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話還沒說完,就見白雄海大喜,連聲道:
“好好好,你不必心急,一切以書院為重,”
“你務必要好好聽講,千萬不要惹了書院裡的先生不快。”
“至於王家的藥浴,那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這些豪強難得拔毛,你不用白不用。”
“進灌風口的事不急,那裡的風雪沒那麼快消停,”
“我估摸著怎麼也得過了這個月。”
他一個勁地說道,都有點語無倫次。
白雄海不知道講經是什麼,但對於顧安能在書院聽講,那肯定就是授課了,還是什麼名士授課。
這在他眼裡,就代表著顧安也是讀書人了。
這比什麼都重要。
王家的藥浴,在他嘴裡都顯得有些嫌棄了。
顧安看在眼裡,歎在心裡。
既歎白雄海待自己真是好到了心眼裡、骨子裡。
也歎他的高興怕是終要落得一場空。
顧安在書院的時日很短。
卻已經能感受到,那無形,而又堅不可破的壁壘。
讀書人?
那注定是賤籍不可能攀爬得了的山峰。
馮炯待他不可謂不好。
明知自己存心將書院拖下水,依然出手為他壓下肉肆。
這是不是個君子不知道,但算得上是顧安心目中的讀書人。
有學識,有仁心,有胸懷。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顧安依然能從他一言一行,感受到那種來自不同階層的距離感。
這種距離,也是對方絕不容許自己越過的界限。
就連小書童春誦,這是個嘴利心軟的善良人。
可同樣是賤籍,他卻發自內心地看不起賤籍。
也同樣不容許作為賤籍的自己,越雷池半步。
這小書童認為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在妄圖攀附,妄圖跨越那條界限成為讀書人。
這是他跟自己不對付,從不給自己好臉色的根本原因。
這兩個人,就是兩個不同階層的縮影。
“青白之家就是進書院的最低底限”,這條規矩並非憑白無故定下的。
這就是一條明晃晃的界限。
不可逾越。
這無關於才華、人品、關係,或是其他任何原因。
出身,才是唯一的因素。
顧安敢肯定,即便自己真展現出什麼絕世之才,也不可能讓他們有任何改變。
所以,他早已不做任何幻想。
前麵沒有留給自己的路,就自己辟開一條路。
僅此而已。
有鏡子在,顧安覺得,自己應該有這樣的狂妄。
不過,這些話卻不必說出來,讓雄海伯高興高興也沒什麼不發。
“行,那雄海伯您要是有什麼事,就讓人進城裡捎個話,”
“這段日子,我便暫時不回白屋莊了。”
白雄海連連點頭:“好好,應該的,你就在書院好好用心做事,”
“莊子裡的事不必擔心,我替你看著。”
現在白屋莊日子好過了,進出的那點城門稅,也不算什麼。
“你也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不過一些雜事,我自會看著,你快些回書院,好生讀書。”
說著,不由分說便推著顧安,要他離開。
顧安無奈,隻好與眾人打了個招呼,便走了。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