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如今想明白了。
他麾下的平叛大軍,是有一部分從中樞各處調的,但也有一部分是從地方征調的,按舊例來講,一場戰事真正結束後,在領到對應賞賜後,那是要回歸原部的,可現在他們不用回歸了,直接轉隸到北軍麾下了。
這導致兩種現象出現。
一個,他麾下的平叛大軍,上到各級將校,下至底層將士,一個個都很興奮,甚至都對賞賜不那樣急切了,同樣是為將,為兵,那也要看是在何處。
一個,是不少人在心裡感到擔憂與忌憚,畢竟如此規模下的平叛大軍,被整體劃到北軍序列,這北軍兵力膨脹太多了,南北軍製衡自那刻起就失衡了。
可在了解一些情況後,韓青明白怎麼回事了。
太皇太後這就是叫他殺人的。
南北軍彼此製衡,彼此牽製,這是誰都不能僭越的,哪怕是你韓青立下大功,這規矩也不能改。
“這兩份奏疏,你親自跑一趟。”
想到這些的韓青,抽出他寫的兩份奏疏,拿起後對公孫川說道:“以北軍衙門的名義,遞到禁軍處,讓禁軍轉遞到禦前,轉遞到長樂宮,切記,要親手交到禁軍大統領張恢手中。”
公孫川表情複雜的接過。
隻是看到韓青的表情,公孫川就知自家公爺要乾什麼。
“公爺,您真不再想想?”
公孫川看了眼手裡的奏疏,隨即看向韓青道:“這兩份奏疏真要遞上去,您做的事可能就影響到朝局了,您不是不清楚,今下的朝局有多混亂。”
對公孫川的擔憂,韓青哪裡看不出,這是他能把命交出去的生死兄弟,但有些事,不是靠猶豫與觀望就能解決的。
“朝局混亂,是本公造成的嗎?”
韓青平靜道:“你我在北疆時,就曾聽過一句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裡,有些時候,彆太把自己當回事,這樣能少很多煩惱。”
“但在有些時候,還要把自己當回事,因為你要做的事,可能會影響到很多人的命運,猶猶豫豫,到最後什麼都改變不
了,甚至叫很多人埋怨你,瞧不起你。”
“阿川,我現在這個位置,就到了把自己當回事的時候,如果我不去做的話,那我心裡這道坎過不去,你明白嗎?”
“那就做!”
公孫川緊攥著奏疏,眼神堅毅道:“我彆的本事沒有,但陪著大哥一起,這我還是能做到的。”
“誰要是敢算計大哥,那我就砍了他們!”
“哈哈,在中樞,可不興打打殺殺,那樣豈不都亂了套了?”韓青聽後大笑,伸手對公孫川笑罵道:“你啊,都過了這麼多年了,脾氣是一點都沒改,行了,去把這兩份奏疏遞上去吧。”
“是!”
公孫川點頭應道,隨即便快步朝堂外走去,可走著,公孫川卻轉過身,咧嘴笑道:“我這脾氣是一點沒改,大哥不也一樣。”
“你這家夥!”
韓青先是一愣,隨即瞪眼對公孫川道。
可不等韓青說完,公孫川就跑出正堂了,但出堂那刹,他臉上的笑意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公孫川知道,在這北軍衙門裡,有不知多少雙眼睛,在明裡暗裡的盯著自家公爺,盯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