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陳宛白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想必這雪不會再下了。於是,她扛著鋤頭就去了地裡。
柳氏望著她的背影,好像啥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難道她就不害怕嗎?
柳氏此刻心底湧起深深的悔意,當初真不該離開陳家。若是沒有離開,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到了地裡,看著眼前的景象,陳宛白又長歎了一口氣。
一場大雪過後,油菜地已然麵目全非。若不是她日日前來,恐怕根本無法辨認。
放眼望去,這片油菜地完全被白雪覆蓋,潔白一片,絲毫不見油菜的蹤影。反倒是那些野草,依舊倔強地挺立在雪中,冒出點點綠尖,顯得格外惹眼。
雖然嫌棄,但也無可奈何,荒地無肥,這是陳宛白早就該預想到的局麵。看著這景象,她知道,還是得搶救一二,否則來年的收成還要差上幾分。
她蹲下身子,撥開了覆蓋在油菜上的積雪,查看油菜的狀況。葉子大多已經被凍得有些發蔫,但好在根莖部分還未收到太大的損傷。
陳宛白思索片刻,決定想將積雪清理出一部分,讓油菜能夠透透氣。
她用鋤頭小心地將油菜周圍的積雪耙到一旁,除了拔除野草,對於明顯變白或乾枯的葉片也要及時摘除。
同時還要及時清溝排漬,保持暢通,降低土壤濕度,避免濕害加重,防止爛根,同時有利於預防病害。
清理完積雪後,陳宛白在菜地裡撒施草木灰,以提高地溫。還覆蓋上一層稻草,保溫防凍,避免冷空氣對葉片的直接傷害,減輕凍害程度。
等忙完地裡的活計,天色已經暗了,她扛著鋤頭又回了家。
回到家,柳氏依舊雙眼通紅,但好在還記得做飯。陳宛白沒說啥,放下鋤頭,洗了手。
想到自己在縣裡買的東西,她去了自己房裡,在裡頭翻出了那個手爐。
回到灶房,她將手爐遞給了柳氏:“娘,這個是給你買的。”
柳氏微微一愣,看著眼前的手爐,不知所措。
“娘,我去縣裡,把糕點方子又賣了。因著二賣,價不高,隻十兩。”陳宛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
柳氏接過手爐,問道:“那銀子呢?”
陳宛白繼續撒謊:“嗯,我去縣衙,賃了離我們不遠處的五畝地。”
“你說甚?”柳氏蹭地一下站起身來,“你賃地作甚?”
陳宛白坐到灶下,塞了幾根柴進去,慢悠悠地回答:“賃了來年種稻,不然吃啥?總靠買?”
柳氏沒說話,她也知道陳宛白說得有道理。
陳宛白接著說道:“年後開始,糧食的價格會逐步上漲,且會一直持續到秋收前後才會有所下降。”
在這個地方,農民們目前仍然沿襲著一年隻種一季稻的傳統耕種方式。每年秋收之後,收獲的糧食在交完糧稅之後,大多數人基本會拿著新糧去售賣,而後再去購置相對便宜一些的舊糧回家食用。
也有那些家中地少人多的農戶,會選擇購買菽,將其摻在米裡煮成菽米飯1來果腹。這樣的做法雖然在口感上可能會有所欠缺,但在艱難的歲月裡,卻能讓一家人勉強維持生計。
尤其是冬日裡,大家基本不出門,也就吃得更少了。活著就好,要求,不要太高。
見柳氏不語,陳宛白又說了一句:“你又一心想著還了陳家的銀子,家裡的錢都在你那管著,你也知道還有多少。我們也不是一直都有那麼好的運氣,能獵到野豬。”
柳氏這下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低頭看著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