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踩在血肉地毯上,步履沉重地走向那山腹深處的洞穴。
李安平急忙跟上。
那洞穴外,映出紅彤彤的火光,有哀嚎聲傳來。
阿月屏息聽著裡麵的動靜。
一道粗重的聲音:“哼,大哥,這人皮真難剝,媽的,手酸。”
另一道更為粗重低沉的聲音:“哼,我可不喜歡吃皮,剝下來給三妹吃,哼哼。”
一道尖細的聲音:“哼,我最喜歡吃人皮啦,哈哈哈,哼哼,還可以當外套穿,又有新衣服了。”
“哼,哎?這頭人還反抗,讓你反抗!老子剝了你的臉!嚼了你的骨頭!哼!”
慘叫聲,駭人的啃噬聲,火焰劈裡啪啦的聲音傳來。
還有一個低低的哀嚎聲,縈繞不絕。
阿月和李安平聽得心裡發毛,又湊近了看。
那火光映出的洞壁上,一道陰沉的影子忽隱忽現。
阿月眼中一驚。
那是一隻身體健碩龐大的鼠妖,看不清修為。
那洞穴裡麵,一座爐鼎燒得火紅,那爐鼎上刻著漆黑的咒印,冒著絲絲黑線,血源源不斷地流進爐鼎,被黑線包裹吸納。
那頭壯碩的鼠妖吭哧吭哧地撕扯著人皮,手裡捏著一具不成人形的屍體,人皮已經從頭開始扯下了一半,綴在屍體的腰間,血濺得它滿身都是,也不在意。
角落裡,躺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小孩,抱著頭,不停哀嚎著。
鼠妖的口中,還噙著一根手臂,啃的正香。
它撕下不算完整的人皮,隨意甩去上麵粘著的內臟和肌肉,扔進爐鼎裡麵。
竟是用人血人皮煉丹!
“哼,媽的,一千頭人,總算他媽處理好了,哼。”
那鼠妖的聲音樸實得就像剛乾完農活的農民,叉著腰看著豐收的稻穀。
它又撿起一顆人頭,蹲在地上,像啃西瓜一樣啃食著人頭的腦漿,嘬掉兩隻眼珠子,嘎嘣地嚼著。
阿月的手握得緊緊地,強忍著惡心和怒意,簡直想立刻拔出春水劍,一劍毀了這裡,殺了這頭鼠妖。
此時,看到洞穴內場景的李安平,卻是驚呼出聲。
鼠妖耳朵一動,緩緩看向洞穴外。
紅彤彤的眼睛頓時射出凶光。
瞬間,似乎有一千道各不相同、或男或女的嘶吼尖笑聲,從鼠妖的嘴裡響起。
“嘎嘎嘎!有人來了!”
“哼哈哈!竟然有人敢闖貧道的洞府?”
“三妹,我們又有新鮮的人吃啦!哼哼!”
“”
與此同時,那鼠妖身上,磅礴的氣勢爆發開來,仿佛海浪台風一般,帶著血雨腥風,在整個山腹內席卷。
離海境?!
阿月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
這是那頭吃了李辛的鼠妖?
是李長雄?
難道自己分析錯了?它沒有死在第二層嗎?
在如此滔天的氣勢下,阿月怎麼也動彈不得,仿佛身陷粘稠的血海之中。
致命的危機感,讓她渾身上下都在發冷。
仿佛對方一個念頭,自己就要灰飛煙滅般。
那鼠妖踩在深深的血水裡麵,緩緩走了出來。
看到李安平的一瞬間,鼠妖驚喜道:“哼哈哈?是咱們的乖兒子來了!”
無數道聲音同時響起:“是我的兒子!”
“是我的兒子!”
“明明是我的!”
鼠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身體內的聲音才安靜下來。
李安平早已抖如篩糠,說不出話來。
見到鼠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
他隻在小時候見過一次父親的原身,後來連續做了一年的噩夢。
李安平渾身冷汗淋漓,身體就像軟成了一灘水一樣,完全提不起任何真靈境的氣勢。
鼠妖用一道粗重的聲音道:“兒啊,哼,你來看為父了,怎麼還帶了個女娃?給我吃的嗎?哼。”
它的聲音又一次變化,是一道女聲:“太瘦了!哼哼,太瘦了!既然是兒子的一片心意,咱就收下了,下次見媽的時候,帶個肥的!哼。”
李安平急忙點頭:“是是,是是的。”
鼠妖欣喜地笑了起來。
千百道聲音同時在笑:“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哼哼!”
阿月清晰地看到,鼠妖那咧著的大嘴裡麵,還卡著一根手指頭。
她用力掙脫氣勢的壓迫,拔出春水劍,手卻用不上力。
鼠妖卻毫不在意,像拎雞仔一樣,揪著阿月的脖子,扔到了一邊。
就像一個農夫,拎著兒子帶來看望他的特產。
僅僅簡單的一摔,阿月的肋骨斷了大半,左手臂也被摔斷。
她痛的麵目猙獰。
好強。
是自己遇到的,最強的敵人。
今天要死在這裡了嗎?
江寒爬了出來,悄悄喂給她一枚綻青丹,是之前從秋雨樓眾人屍體上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