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不斷地朝著體育場館的方向飛奔而去,不時地回頭看向那個白頭發的少女。
她走路的樣子不緊不慢,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能夠在不遠處綴在他的身後。林木木默默看著對方這詭異的能力,心頭越加慌亂了。他提起手中已經斷掉的劍,朝著後方投擲而去,心裡抱著一絲僥幸,希望能夠稍稍打亂女孩的步伐。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那根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倒是確實扔向了女孩的方向。隻是那女孩輕輕揮動手中的武器,便將那劍擊碎打飛老遠。
林木木冷汗直流,此時心急如焚,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回頭望去,女孩已經同他一樣度過了橋頭。月亮和橋邊的燈光全部照在他的身後,讓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圈光暈。隻是那看起來稍顯稚嫩的五官,對於林木木卻顯得無比冷酷,卻幾乎沉浸在陰影之中,看起來如同從地獄中翻牆而出的惡鬼,如此嚇人。
體育場館內仍舊傳來了表演的歌聲和喝彩聲,隻是這讓林木木再也沒有了之前欣賞的心情,反而覺得愈發煩躁了。
武器也扔掉了,他再也沒有多餘的反抗餘地。而如此奮力的奔跑,也讓他的肺部猶如灌滿了鋼針。他大聲地喘著氣,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憤怒,還是更多的隻是因為體力上的極速消耗。
體力越來越不支,身體幾乎快要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而那女孩卻仿佛身體沒有任何消耗,如同鬼魅一般緊緊跟在身後。他感到愈發的絕望,那原本溫婉如水的月色,也變得仿佛像是通往冥府的河流。
近了,近了,女孩越走越近,而林木木此時已經沒有再往前走的力氣了。他感覺此時已逼近死亡,而那無處可逃的煎熬,以及身體上幾乎達到極限的衰竭感,讓他甚至極度想要放棄。
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胸口像是被一隻巨手緊緊地揪住,拚命地拉扯著。他翻過身來,眼睛看向那個仍然是一臉平靜如水的女孩,心裡在想著乾脆就這樣子被她一刀捅死算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無處求救,無妄之災,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任何正確的事情,在這個世界都變得離奇而且幼稚。他想到這裡,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默默等待著女孩刀刃的降臨。
滴答,滴答,滴答,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死一般的沉默中散去了。
空間中隻回蕩著,體育場表演的歌聲,已經接近尾聲,以及女孩輕的不能再輕的腳步聲。
而死亡並沒有如期降臨,那刀刃刺入身體的痛苦也沒有再在他身體裡麵回想起來。
接著他聽到了幾聲遙遠的叫喊聲,一團又一團的倉促的腳步聲。
他睜開眼睛,看見一把飛出的劍刃刺向了正在向他前進的女孩。女孩仍舊是淡定地揮了一揮手,那手中的劍便於飛向他的武器再次發出了一聲“當”的精鐵交擊聲,辨成橫豎兩段,落在了地麵,發出了劈裡啪啦的響聲。
木木“啊”的一聲,心頭瞬間驚起了無數的喜悅之情。他連忙將頭轉向擲出武器的方向,卻立馬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那個前兩天將他捅了個透心涼的家夥,田野,正一臉暴躁地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一臉無奈與稍帶鄙夷地看向他。
接著林木聽見了田野說道“這連夜宵的時間都沒到呢,你就打算躺在這裡睡覺嗎?”
糟糕,怎麼會是這個脾氣暴躁的混蛋。此時的林木木心情變得愈加複雜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個,曾經讓自己萬分痛苦,如今卻又使自己得救的家夥。
他掙紮著,用身體裡還剩的不多的力氣努力地爬起身來,向著田野的身邊靠去。接著他看到了田野身後,籠罩著在黑夜之中的其他身影。
“林木木,讓你久等了。混蛋居然瞄準了我們隊伍的阿喀琉斯之踵,沒想到這個領主還挺有戰略眼光的嗎?”說話的是武騰男,他拿著一把長刀,在林木木看來,仿佛夜黑暗之中的精靈公子。
“這是領主的技能之一,含光之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大家小心了。”另一個身影從黑暗之中顯現出來。如果不注意看的話,絕對很難發現它的存在。他便是在開作戰會議時講出了可能會變成豬的惡趣味知識的達人狂高大緊。說完這句話,他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副看似風度翩翩的樣子。當然,如果忽略他那經過長途跋涉之後氣喘籲籲的樣子以及身上隨著跑動而變得皺巴巴的衣衫的話,確實如此。
“表演活動就快要結束了,任務執行也差不多即將完結。我們與她一同尋找機會後撤,不要戀戰。”這個說話聲音中氣十足,如同大地一般厚實。正是之前秋梨介紹的團隊之中最魁梧的武力擔當,號稱上單孤兒的宋任投。
林木木將眼睛看向他那寬廣的肩膀以及猶如鐵塔一般的身形,想起剛見麵時與他握手,那堅強有力的卻又溫暖厚實的手掌,瞬間心裡又湧起了希望。
林木木這時才得以觀察四周,他發現原來已經到了體育場館的門口。在體育館門口那燈光的照耀之下,難怪前來救援的人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他轉頭看向那個對他窮追不舍的白發女孩。如今她的麵孔已經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顯露無疑。一頭白色的頭發遮住了腦袋,猶如瀑布一般披在了肩後,表情仍然是溫婉如水,炯炯有神的眼睛上方是一兩條柳葉眉,配合著她那看起來異常柔弱的身軀,穿著仿佛鄰家女孩一般的衣物。看起來就像是在飯店裡麵喝著早茶的一個普通路人。
在林木木原來的印象中,長這個樣子的女孩絕無可能像是現在這樣子手提刀劍,並且有如此高強的作戰能力。
如今他對對方的能力有了全新的認識,卻仍然感覺內心無比的矛盾。
也許是看見人們圍了上來,女孩停下了腳步,站在了他們的跟前。嘴裡又發出了一聲呢喃。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白色的光芒接著又從月亮之上落下,照在了她的周身,畫出了一幅若有若無的白色鎧甲,緊貼在她的身上,形成流螢繞著她的身邊轉動,像是夜空下的仙子。這讓林木木想起了那個關於天衣無縫的傳說。據說原來的太原有個叫郭翰的人,在一個夏天的晚上,趁著月光睡在院子裡乘涼,穩健的香氣襲來越來越濃,向空中一看,有人慢慢的飄落下來,徑直到他麵前,竟然是一個妙齡少女,長的風姿綽約,光彩照人,穿著披肩的上衣以及頭上像翠鳥尾巴羽毛般的花瓣,還有美玉文彩的鞋子。他居然發現這個仙女的所有的衣物上麵居然沒有一點衣縫。
林木木搖了搖頭,將腦子裡這荒誕的想法驅逐了出去。眼前的可是追殺了他很遠距離的凶女,可不是穿著無縫天衣的仙女。現在該想的應該是如何從對方的手下脫身而出。他再次將眼睛轉向女孩,儘量使自己的眼神變得凶狠起來。
“上吧!”隨著一聲令下,他身先士卒地提著大劍,朝著女孩揮舞了過去。而武騰男和田野從他的兩側飛馳而出,提出從側麵牽製,為林木木創造攻擊的機會。而那戴著眼鏡的高大緊則默默地躲在身後,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了一把羽扇,揪著月色,輕輕地扇著,自己搖晃著,仿佛絲毫沒有想要參與的樣子。
一時之間,四人打得不可開交。
田野提著大刀便向著側麵砍去,女孩一個閃身便躲了開來。
在爭鬥的間隙中,女孩瞅準空隙,朝著從另一側突襲而來的武騰男手臂上刺去。
武騰男見勢不妙,便抽身而退。而宋人頭也瞅準了這個機會,便雙手橫握著大劍,朝著女孩的腰間突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