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雲坐回了一旁的秋千上,看著鸞徊,“孩子可以再有,可是夫君若是不能早日登臨神途,容顏將會老去,壽命亦是不永,何以長相廝守?”
“所以,就燒死自己的孩子,搶孩子的神骨?”鸞徊感覺到袖中用來竊話的留聲珠滾滾發燙,怒意似乎都被這灼熱的溫度引燃,在心裡頭燒起熊熊大火來。
她想到幼時,踩到臨瞻肩頭上采果子,不小心摔了下來,骨頭碎裂了,但是沒斷,就已經痛到整整七天七夜哭得喘不上來氣。那時雖然脆弱,但就算到了成長之後,每回受傷感受到的痛楚,從來沒有因為表情上不去顯露,而輕淡幾分。
生生抽離神骨,再從血肉裡長出新的骨頭,該有多痛?
停雲眯眼,看向鸞徊,“你是在質問我?”
鸞徊扯出一個笑,儘量顯得溫和:“隻是神界忌諱孽債,倘若師尊行事不端,恐怕會有些為難,過不了證心門。”
證心門,顧名思義,便是他族在登神時,要曆證心門鑒心,確認心性正直。隻是這證心門到底是死物,沒有那麼能夠變通,所以或許真有法子能蒙蔽過去。
停雲眼裡的疑慮淡了一些,“證心門的事,你有辦法?”
鸞徊想了想:“自然。隻要讓師尊對蕭吾造的孽變成理所當然、懲惡揚善之舉。”
“如何變成理所當然?”
“若是蕭吾變成了遭人唾棄行同狗彘之人,師尊折磨他不就是他理應受著的了嗎?比如…讓蕭吾墮魔。”
停雲沉默了一會兒,“你是永懷帶來的人,我理應信你。可是,就算蕭吾經曆了這些事情,心性依然純粹,如何墮魔?”
說完這話,停雲的神色終於有了一個母親該有的惋惜與難過。
鸞徊按下顫抖著的手,掩蓋過自己的情緒,“我已與蕭吾定情,蕭吾如今整顆心都是我。情劫難過,若是師尊想殺我,師娘覺得,蕭吾會不會心性大變?”
停雲知道,蕭吾向來重情。以前她常偷偷給蕭吾送些書籍,去打發寂寞又痛苦的時光,蕭吾感念在心,給她做了好多回的飯菜用作回報,畢竟,這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
停雲自問對蕭吾算是涼薄,都能得到蕭吾的感念與回報。若是真如鸞徊所說,蕭吾對她有情,情劫難過,連停雲都過不了,蕭吾還真有可能心性大變。
隻是,鸞徊與蕭吾何時定了情?停雲無法確定她話中的真實性,“隻是,你如何證明蕭吾對你有情?情又深至何地步?”
“不如,師娘明晚來瞧瞧。”鸞徊道,“待我證明了蕭吾卻是一顆心皆係在我身上,師娘便可建議師尊,用此法過證心門。”
蕭師對神途有近乎瘋魔的渴求,聽見“證心門”更是會讓他覺得神位就要唾手可得,屆時,哪裡有那麼多的理智。
隻是,有沒有理智,蕭師都必須聽她這“軍師”的話吧。
對孩子都能下這般的狠手,讓他假裝要殺鸞徊,豈是難事?
隻是瞧一眼是不是如鸞徊所說,對停雲來說沒什麼壞處,所以停雲點點頭:“好。”
*
第二日晚,陸延驚與鸞徊走進山林之中。
陸延驚有些支吾道:“師妹,我感覺你爹可能發現什麼不對勁了,我今晚早些離去,也算是幫你留意一下你爹。”
“靜坐雙修已過,該到下一步,還需陸師兄指點。”
“我知道,下一步也沒什麼難的,紙上寫的很清楚,照做便可。”
“多謝師兄。”
兩人聊著,來到了靈泉邊,蕭吾較之前已經有了變化,身子沒有那麼的虛無了,他正閉著眼打坐,鸞徊瞥見了遠處陰暗之中的一點光亮。
那是停雲給她的信號,代表她在。
光亮轉瞬即逝,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了。
今天鹿鳴也不在,昨日他已經被鸞徊趕走:“雙修之事,小童彆看。”
並且叮囑他,以後和蕭吾雙修的時候,他都必須滾遠點。
鹿鳴很聽話。
陸延驚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尷尬,蕭吾睜眼,看向鸞徊。
鸞徊將紙張收好,記清了步驟。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