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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竹馬他超甜 將舟載酒 92062 字 2024-06-22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1章

程述把閆陽拉開一些, 盯著他的臉,“誰教你說這些的?”

閆陽“唔”了聲,說, “這不是是個男生都會的嗎?你不會嗎?”

“那你會嗎?”程述顛了顛坐在他腿上的人。

喝了酒腦子轉不過來, 閆陽都沒問明白,怎麼這話稀裡糊塗地繞到自己身上了呢?

閆陽平時想什麼都上臉,更何況喝了酒, 現在就是一副小臉皺得像肉包, 還是紅色小肉包, 程述沒忍住輕輕捏著他的臉玩兒。

閆陽和他靠得是那麼的近,除了能聽見他在自己耳邊低低的笑聲,還能感受到程述因為笑兒微微震動的胸腔。

就算是醉著酒,閆陽也覺得自己好像丟臉了, 他撇撇嘴, 臉直往程述頸窩蹭,聲音嬌嬌的:“我有點兒困了。”

程述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

閆陽平時很少熬夜, 一向早睡,再加上這段時間累,喝了酒後困得更厲害了。

程述帶著他去衛生間洗漱, 結果倆人從客廳路過的時候被逮住喝了兩瓶。

少年人喝起酒來就是嗨得厲害, 現在客廳裡的氛圍可以說是狗來了都得喝兩杯才能走。

閆陽站在程述背後,腦袋暈乎乎的, 見程述喝酒也嚷嚷著要喝。

那些人還真給了,閆陽稀裡糊塗又吞了半瓶, 到洗手間的時候嘴裡還含著一口啤酒,咕嚕咕嚕地玩兒。

程述讓他把酒吐了, 給他擠好牙膏接好水,閆陽接過牙刷,刷出泡泡後就在那嘚啵嘚啵地吐著牙膏泡沫玩兒。

程述沒管他,自己重新洗漱了一遍,完了後接了杯水壓著他漱乾淨了。

回到房間,閆陽自覺爬上床,把被子蓋好,眼睛一閉整個人在床上躺得板板正正的。

程述在他邊上躺下,外頭的男生還在鬨,經過這一下午的休息,程述估計他們得嗨到三四點。

在他想這些的空檔,閆陽已經睡穩了。

程述睡眠質量沒有閆陽這麼好,他有些醒覺。

閆陽是那種你在他耳邊狂嚎放DJ還能呼呼睡的,程述和他正相反。

即使喝了酒,腦袋有些昏沉,可在這種情景下還是難以入睡。

閉眼閉了好一會兒,外麵又響起一陣哄笑。

程述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一點兒睡意都沒有,索性也不睡了,伸手去摸放床頭的平板。

隻是沒想到他才動了下,邊上的人就纏上來了。

房間裡隻留了一盞床頭燈,散著昏黃的光。

程述眯了眯眼,看著大半身子壓在自己身上,睜著霧蒙蒙的眼睛看著他的閆陽。

閆陽手腳並用地抱著程述,見他不動時候,兩隻手放在程述耳朵上,臉湊到程述鼻尖那兒蹭蹭,小聲說:“彆怕彆怕,怪獸被我們趕跑啦。”

程述心頭一動。

都說小孩兒五歲之前不記事。

可他卻記得很小很小時候的事情,不管是老媽被那個酒鬼打得半死,帶著他躲在麥田裡凍了一晚;還是老媽帶著他從酒鬼家裡逃出來,人潮擁擠的火車站,綠皮火車從北到南,二十個小時的站票,手臂鑽心的疼,這些他都記得很清楚。

他們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是在火車站裡睡的。

第二天老媽抱著他,口袋裡裝著她攢了很久的錢去租房。

那天是陰天,在老媽去閆陽家之前,他們已經吃了很多閉門羹。

那些房東看見他們母子倆一身的傷,無一例外都是擺擺手,不想惹麻煩。

天色漸晚,他們那天打算在公交站台將就一晚,結果老媽在看站台邊上的招工欄時,看到一張租房告示,應該是才貼上不久,很輕易就揭下來了。

問了路人才知道離這兒不遠,尋著街邊的路牌轉角就能到。

老媽抱著試一試的心思,抱著他敲響了那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房子的女主人,和他媽蠟黃的皮膚,消瘦的臉和已經沒有光彩的眼睛很不一樣,女主人的眼亮亮的,看起來很好相處。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女主人很善良,老媽說想租房,幾乎是當場就應下了。

他們被女主人帶進屋裡,程述坐在老媽旁邊,靜靜聽著她們說話,知道這個女人有個小孩兒,這幾天身體不好在屋裡養著。

這兒隻對外出租一間單房,平時廚房洗手間都是和房東共用的。

院子裡封起來但是能打水的水井,不管是房東還是他們,早上刷牙都是在井旁。

程述是在這兒住了好幾天才見到女人口中的小孩兒。

老媽停不下來,剛住下沒兩天就出去找工作,他活動的地方除了房間就是外麵的小院子。

那天早上他照常在院子裡洗漱,手臂纏著繃帶吊在脖子上,單手什麼操作都不好使。

好不容易漱乾淨口,轉身就看到房東住的那棟樓門口,站著一個比他還矮還小的小娃娃。

那會兒的門都是兩扇,房子裡邊兒那扇是木門,外邊兒則是鐵藝的柵欄防盜門。

小娃娃就是雙手扒著防盜門的兩根柵欄,從縫隙裡瞪著溜圓的眼睛瞧他,白生生的,見他看過來也不害怕,眼也不眨地就一直往他這兒瞅著。

程述沒上去打招呼,站著和他對視了會兒後就回房了。

之後連著好多天,每次他洗漱完轉頭就能看見這小孩兒。

有時候是坐在小木凳看他,有時候又是蹲著看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抱著柵欄站著看他。

程述也一樣站著看他。

小孩兒骨頭好得快,被酒鬼打斷的手臂,不到一個月就可以拆護具了。

拆了護具後的第二天,他照舊站在院子裡刷牙。

突然傳出一聲聲音很小的“啊”。

程述回頭,還是那個小孩兒。

隻是這回小孩兒不是隻看著了,一隻手抓著鐵門柵欄。另一隻手指著自己,嘴裡“啊”“啊”地喊著。

這動靜也吸引了屋裡大人的注意,程述看到房東出來看了眼,便把門開了。

小孩兒被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跟著往外開的鐵門“啪”的一下摔地上。

房東看他這樣兒“哈哈哈”笑了幾聲,跟程述說:“小東西天天擱這兒看你,飯不吃覺不睡的,吵得不行,小述幫叔看會兒他行不?”

程述看著手腳並用衝他爬過來的小孩,他說不有用嗎?

倆小孩在這之前沒說過一句話,但這回兒湊在一起,這一個月裡你看我我看你的經曆倒像是磨合似的。

小孩兒一點兒也不認生,嬌滴滴的,站累了要抱,走累了也要抱,坐累了還是要抱。

程述根本沒接觸過彆的小孩兒,隻能要抱就給抱。

絲毫沒意識到一個半點兒大的小孩兒抱著另一個更小的小孩兒有多奇怪。

楊梅梅睡醒沒看到兒子,下樓就看到在院子裡坐在小矮凳上的程述,還有沒臉沒皮坐在人家大腿上的自家兒子。

從那兒以後閆家養娃就放開了。

小孩兒熟起來是很快的,閆陽沒幾天就跟程述玩得很熟了,連午睡也不要媽媽抱了,就纏著程述。

楊梅梅對此是挺樂的,天天看小崽子她也煩。

程述對此沒什麼意見,因為閆陽真的很好帶。

話都沒說利索不要緊,很聽話,讓坐著就坐著,走一步跟一步,睡覺也不會吵著你,臉又軟又好捏。

程述第一次感受到窩心的情緒,也還是閆陽帶給他的。

那天中午的前一天晚上,老媽回得很晚,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她回來。

早上老媽出門的時候他也跟著早早起了,接著和閆陽在院裡玩兒。

中午的時候程述是和閆陽睡的,閆陽那會兒說話已經說得很利索了。

晚上沒休息好,中午這一覺程述睡了很久。

而那段時間,他們外邊恰好在修路,兩點鐘一過就開始響起叮叮當當的機器聲。

程述睡迷糊了,聽見這樣的聲響,還以為還在那個酒鬼家裡,想醒,想睜眼卻怎麼也動不了。

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這個念頭占據了他的腦袋。

他從記事起睡覺都很警醒,因為在以前那個家,睡得太實會挨打。他不知道那個酒鬼心情什麼時候好,什麼時候壞。

什麼時候賭錢輸了,大半夜回到家就開始打人,喝多了也不分時間打人。

在那種時候睡得太實,大部分都會被他當成出氣筒。

酒鬼每次半夜回來,弄出很大聲響的時候,程述就知道該醒了,不能睡了,再睡又要被打了。

正在他焦急著自己怎麼也動不了的時候,兩隻軟軟的小手蓋住他的耳朵。

閆陽學著平時媽媽哄他的模樣,奶聲奶氣地念著:“彆怕彆怕,怪獸被我們趕跑啦。”

程述聽見他的聲音,情緒逐漸平靜,再睜開眼時,就看到閆陽坐在他的胸口上,小腳踩著他的手,兩隻手在他耳朵上捂著,睜著大圓眼睛看著他。

程述想到這兒就忍不住笑,那會兒他還怪感動的,覺得這小孩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兒。

等長大了些回想起來,自己在夢裡怎麼都動不了,不就是因為閆陽坐他胸口上了嗎?

閆陽現在的姿勢,也和小時候坐程述胸口上的姿勢有異曲同工之妙。

雙腿跟纏麻花似的纏著程述的腿,大半個身子躺在程述身上,壓著他胳膊,雙手捂著程述耳朵。

程述舉起沒被壓著的左手,摁著閆陽的腦袋使勁兒揉了幾把,“謝謝陽陽。”

“不用謝。”閆陽這回是真的酒精上腦有點兒懵了,眼睛一閉就把臉埋進程述頸窩裡繼續睡。

第二天早上,閆陽睡得還是很沉,老師來喊人收拾東西的時候還不知道咋回事兒。

程述從洗手間回來,臉上還有沒擦乾的水珠。進門看見閆陽一臉懵的,笑了:“要不再睡會兒?十點才開車。”

閆陽“唔”了聲,“不要,我先收拾東西,不然等會兒要走了急急忙忙的。”

這幾天在外麵自由活動的時候,閆陽也買了不少特產,還給老媽和程阿姨買了裙子,老爸則是襯衫。

洗漱完換了衣服,就開始往行李箱裡一頓塞,來時有些空的行李箱已經變得滿滿當當。

兩個小時後,帶隊老師的哨子開始吹起來了。

閆陽推著行李箱坐電梯下樓,到了酒店大堂就看到昨晚上嗨到三四點的男生這會兒又聚在打打鬨鬨的不知道在聊些啥。

視線和化學課代表對上,後者急急忙忙躲開了,閆陽想起他昨晚上問的話,也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的大巴車座位安排還是和來時的一樣。

不過車子似乎是換了一輛,沒有來時坐的那輛那麼臭了,閆陽坐著也沒那麼暈,還有精力和旁邊的宋凱聊天。

這幾天的遊玩,似乎把大家的精力都榨乾淨了。

最明顯的就是坐他邊上的宋凱,來時情緒有多嗨,現在就有多萎。

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嘴裡還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說到昨晚燒烤的味道,閆陽問他:“老師不是說不能點外賣嗎?”

宋凱不光點了,還讓酒店服務員送上來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說到這兒宋凱眼睛睜開了,衝他挑挑眉:“酒店我家的。”

“啊。”閆陽腦子頓了好一會兒才轉回來,“難怪學校能在國慶節包下一間酒店。”

“那不是,還是給的優惠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上喝了酒的緣故,閆陽這次在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也知道旁邊程述和宋凱換位置了,腦袋一歪睡得更加沉了。

下午三點過,終於到了南城。

不過車子沒停在校門口,而是直接開回了客運站。

在等老爸來接他們的空隙,閆陽坐在行李箱上靠著程述,嘴上說個不停。

老爸老媽的車到了之後,又把研學路上發生的事兒大大小小全說了個遍,要表情有表情,要情緒有情緒,說得繪聲繪色的。

“看來陽陽這幾天過得很充足啊。”閆春光看了眼後視鏡裡的兒子。

“一般充足吧,就是累。”閆陽靠著椅背,腿搭著程述大腿,一下一下地晃著,“我還給你們買了衣服!超級好看!”

程述原本在旁邊喝著水,聽他說起這個愣是嗆了好幾下。

楊梅梅坐在副駕駛上歎了聲,“你的品味,我不用看就知道你買的什麼樣兒的。”

這說得閆陽有些不服了,“那你說說什麼樣兒的?我可是挑了好久!”

“不是大紅花就是碎花,你還能整啥。”楊梅梅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的,明明從小給她這傻兒子買衣服都認真搭配,穿出去哪個街坊鄰居不說俊。

怎麼審美到他這兒就跟變異了似的,一說起這個,楊梅梅想起去年母親節閆陽送的紫紅色的牡丹裙,穿上直接晉升一個輩分。

不,不能想,想起來就腦仁疼。

閆陽很不服氣,他對自己的審美很有信心,“才不是碎花和大花,可好看了,等回去你們看了就知道,小述當時也說了好看。”

“小述,真的?”楊梅梅探著腦袋問。

程述斟酌著說:“相較於陽兒精心挑選的那幾件,應該是的。”

於是到了家後,閆陽馬不停蹄拿了行李箱就把他買的那幾件衣服拿出來。

楊梅梅雖然心裡已經給自己狂打預防針了,但在見到實物是還是沒忍住兩眼一黑。

那是一件絲質的墨綠花色長裙,確實沒有大紅大紫和碎花,因為上麵的團是碎葉子,黃的葉子綠的葉子細的長的扁的圓的各式各樣的葉子。

另一條則是深藍色的,上麵是各式各樣的魚,就差把海產的魚類都刻上邊兒了。

偏生傻兒子還在邊上對著程述嘀嘀咕咕:“我就說好看吧。”

“多好看啊。”

“媽我先讓你選,剩下那條是程阿姨的。”

“我就買了兩條。”

“你不能兩條都要噢。”

程述忍笑忍得肚子疼。

比起楊梅梅的反應,閆春光倒挺開心的,拿著襯衫在身上比劃了幾下,語氣儘是誇讚:“剛好和我衣櫃裡那條短褲配一套,知我者,兒子也!”

閆陽雙眼放光歡樂地和他爸擊了個掌。

回來的第二天是周四,該上學還得上學。

快活了這麼些天,肯定有人擔心,會不會把心玩散了。

對於這種情況,學校早有對策。

沒有什麼比一場考試更能讓學生提神醒腦。

時間就這麼不急不緩的過著,閆陽的生活也差不多回到正軌。

但還是離正軌差一點點。

餘楊平時和程述的交集不多,除了打掃班級清潔區,教室衛生打掃這些躲不開的,平日裡還真是挺少說話的。

每次餘楊和程述說話的時候,他都得豎起耳朵,竭力找話題點強行插進去。

閆將軍就是如此的聰明且霸道!

就算他現在還不知道餘楊送給程述的筆記裡寫了啥,但閆陽對於他們兩個現在不冷不熱的關係現狀是很滿意的!

至少沒像原書中描寫的那樣,他們成了好朋友!

程述和自己是天下第一好的!

閆陽甚至已經在腦內想著,如果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畢業的話,那原來程述的結局應該就徹底改變了吧?

可人生中到底還是處處埋著驚嚇。

就在閆陽覺得可以稍微放下點兒心的時候,驚嚇出現了。

那是個很尋常的周一。

閆陽一如既往地賴床,被程述催著上學,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咬著白饅頭,偶爾給程述塞上一口。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到了教室,往常邊兒上空空蕩蕩的座位上趴了個人。

現在天氣已經涼下來了,穿著秋季的校服外套還有些涼,大家都習慣在裡邊兒穿一件套頭衛衣。

旁邊這個男生也是這樣,他裡邊兒穿了件黑色的連帽衛衣,帽子套腦袋上臉朝下趴著睡覺。

閆陽微微眯了眯眼,瞬間就想到了書裡的主角攻校霸。

主角攻校霸從這個學期開學就沒來上過課,這會兒突然冒出來,是不是他閆陽也不是很確定。

因為他真的對主角攻校霸沒什麼印象啊!就連名字也都是分座位的時候才知道的!

閆陽從坐下後就一直偷偷瞅著旁邊,很想確認一下是不是校霸本人,但是又不敢。

萬一他真是書裡那樣是個陰鬱脾氣還衝的校霸,閆陽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合他心意,把人惹生氣了,誰來保他啊?

程述?

閆陽想想還是算了,書裡程述根本打不過人家,就算打得過,往後退一步說,他也不願意看程述受傷。

真正讓閆陽確定他身份還得多謝班主任。

周一早上第一節是語文課,曹敏一貫不容許有學生在她課堂上大喇喇地趴著睡覺。

沒過多久,閆陽就聽見曹敏喊了他的名字。

周卻。

確實和書裡主角攻校霸的名字對上了。

本來已經趨向平靜的生活,再度起了波瀾。

晚上放學,程述馱著人回家,往日嘰喳個沒完的人罕見地沉默著。

“想啥呢?”程述繞了個彎,“陽兒?”

閆陽還在腦力裡猛翻原著,壓根兒沒注意到程述在喊他。

車子停了下來,閆陽以為到家了,下了車就要走。

程述扯著他的書包帶,“你往哪兒去?喊你沒聽到?”

“啊?”閆陽把注意力從亂七八糟的腦子裡移出來,撓頭:“你喊我了嗎?”

程述吸了口氣,彎腰鎖了車進超市。

閆陽這才注意到壓根兒不是到家了,趕緊追上去。

“我剛才在想事情,沒聽到。”閆陽扯著程述的衣擺,解釋說。

程述沒理他,在擺著蔬菜的位置停下來,扯了個塑料袋開始挑蔬菜。

閆陽也跟著塞了一把青菜進去,又被程述拿出來了。

“程述,你理理我。”閆陽把拉著程述衣擺的手挪到程述手肘那兒,開始搖人。

程述任他搖,反正就是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知道結完賬出超市後才給了閆陽一個眼神。

閆陽老實了,上了車抱著程述的腰,半真半假地坦白說:“我剛是在想我那個同桌,你說我以前怎麼對他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我怎麼知道你腦子裡一天天想什麼。”程述顯然還生著氣,語氣難得挺衝的。

閆陽一聽程述肯跟他說話了,趕緊抬手摸摸他肚子,哄人的話張口就來:“我腦子能想啥啊,想你啊,想今晚吃什麼,想睡覺唄。”

程述“哼”了聲,“想今晚吃什麼?我看你在想今晚怎麼少吃點兒吧?”

“絕對不是!”閆陽緊了緊抱著程述腰的手,他看不到程述臉上的表情,不過語氣比剛才聽著好多了,繼續說:“哪次你炒的菜我沒吃完啊!你炒的菜這麼好吃!”

閆陽爸媽去京市開什麼股東會了,這會兒家裡就剩他倆。

外麵的飯菜不衛生,他倆在家一般都是自己做飯,大家都懶的時候才會點外賣。

不過程述一向不懶。

把車停好,程述拎著菜進了廚房,從袋子裡拿了一把青菜出來,看閆陽眼巴巴看著他,說:“洗菜。”

“好嘞!”閆陽擼起袖子,把菜倒進菜盆,接水。

芥藍不需要擇,簡單搓搓頭尾,過幾遍水就算洗好了。

程述這會兒在切臘腸,今晚的菜譜是用電飯鍋做的煲仔飯。

隨手拿出來的那把青菜拿來做煲仔飯有點多,程述分了兩份,一份放電飯鍋裡和飯一起蒸,另一份水煮。

接著又從冰箱裡拿了兩隻昨天就開始醃的奧爾良雞腿,切了四隻牛筋丸,放空氣炸鍋一起烤。

因為剛才的保證,閆陽今天的晚飯就是整一個吃吃吃。

程述讓他吃啥他吃啥,還一口氣把程述在盤裡給他劃分的青菜區域吃得乾乾淨淨。

飯吃完了又是爭著打掃衛生,程述刷鍋他洗碗,程述擦桌他掃地。

到後邊程述回去洗澡的時候,閆陽又乖乖把人送到家門口。

雖說程述家就在隔壁吧,兩步路的距離吧,他還是要送,畢竟心意擺在這兒!

程述拿鑰匙開了門,扭頭就看到閆陽靠著牆眨巴著眼看他,到底是沒忍住,抬手揉他腦袋上的毛,“回去洗澡,等會兒寫作業。”

“收到!”閆陽咧著嘴笑著說。

程述看他這幅模樣,手沒忍住重了點兒,發狠似的在他腦袋上摁了幾下,“淨會耍寶。”

閆陽歪了歪頭,笑得眼眸彎彎,又衝著程述眨巴幾下眼。

“喲,你倆擱這乾啥呢?”

閆陽回頭,就見蔣爺爺背著手走過來,抬手撥了下被程述揉亂的頭發,“我送程述回家!”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蔣爺爺就笑了。

他瞅瞅閆陽家門口,又瞅瞅程述家門口,“嗨”了聲:“我就說中間那堵圍牆多餘,你倆有空拿個錘子把它砸了吧。”

這話一出,閆陽還真摸著下巴考慮上了。

程述趕緊打斷他的想法,“你想啥呢,拆了立馬有人來補上。”

“啊,對噢。”閆陽差點兒忘了他爺爺奶奶。

老一輩對於地皮是非常看重的。

當初程阿姨買下隔壁,和他們家一起拆房重建的時候,閆陽爺爺奶奶特地從老家那邊兒趕過來監工。

本來按著他爸媽和程阿姨的意思,中間圍牆拆了,空地大點兒,小孩兒玩得舒服,也方便串門。

但閆陽爺爺奶奶不允許這樣整,鬨了好幾回,犟不過老人,最後建房子的時候還是重新砌了堵圍牆。

蔣爺看著他倆搖搖頭,散步去了。

程述捏捏閆陽的臉,“走了。”

“啊。”閆陽看著程述關上門,回了自己家,把門關上的時候瞅見邊上的圍牆,用腳踢了踢,也不知道他不小心把牆踢倒的可能性有多大?

寫完作業,閆陽又把那本《拯救程述計劃!》拿出來,在上邊兒畫了個人物關係表重新理了一遍。

現在的劇情已經和書裡已經有很大的出入了,閆陽看著程述和餘楊中間的那個朋友和單戀那兒,下筆把朋友這個詞給劃了。

他們現下說的話挺少的,程述手機閆陽也看過,沒加餘楊。

隻有單戀這個他還不太確定。

書裡程述會是這個結局,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程述喜歡餘楊,所以才會暗中使絆子。

程述什麼情緒都藏得挺深的,閆陽看著“單戀”這個詞,總是想到程述那天晚上看著餘楊送的墨綠色筆記本,臉上柔和的表情還有嘴角的笑。

講真,他們一起長大,他沒見過程述這種表情。

那個墨綠色的筆記本很重要,很重要!

程述到底是因為筆記本裡的東西笑,還是因為送筆記本的人笑,這個非常重要。

閆陽在筆記本這個詞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過了幾天眼觀兩路,耳聽兩方生活後,終於迎來了周末。

在周五的晚上,閆陽賴在程述家裡不回去,差點兒還和程述吵起來。

起因是程述覺得他有鬼。

“我能有什麼鬼,我最怕鬼了!”閆陽抱著被子,不走,就是不走。

程述看著他,眼底意味不明:“陽陽,你知道你以前想和我睡的時候都是怎麼做的嗎?”

“我才不管以前我怎麼做,我現在想咋做就咋做。”閆陽在程述床上滾了個圈,擺明態度:今晚這床我睡定了。

程述壓上去,伸手去抓閆陽的手腕,“你以前想在這睡,哪裡會問我,都是直接躺下就睡。”

我以前這麼無賴的嗎?閆陽懵圈地眨眨眼,嘴還是硬:“我現在換一種方式不行嘛?咱倆睡這麼多年了,反倒是你,一直讓我走,你才有鬼!我猜——”

閆陽拉長了音調,猜半天沒說下一句。

程述拽著他的手腕把人拉起來,“猜什麼?”

經過這番鬨騰,閆陽這會兒的臉紅撲撲的,聲音微喘,口吐狂言:“你是不是偷偷打|飛|機!?”

程述深深吸了口氣,說:“閆陽,這是我的個人隱私。”

“那我也把我的告訴你,咱倆交換隱私,”閆陽嘴叭叭的,說得話那叫一個字正腔圓:“我從來沒打過!”

這話屬實把程述震得有些懵。

他瞧著閆陽泛紅的臉,腦子裡還響著閆陽那句——我從來沒有打過。

好委屈的語氣。

好委屈的表情。

臥室裡的氣氛陷入沉默。

冷靜之後,閆陽也意識到了自己到底是說了多驚天地的一句話。

誰長這麼大,從來沒打過啊。

不就是他閆陽長這麼大!一次!也沒有!打過嗎!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2章

哪個青春少年會跟人說自己從來沒打過?

大概長腦子的都不會。

閆陽顯然也意識到自己丟臉了, 不光丟了還丟大發了,悶不吭聲站起來就要走。

程述哪能讓他這麼回去,這家夥屬實是軸做的, 這麼點事兒估計得羞幾天, 拽著閆陽胳膊把他拉回身前。

事實上閆陽何止是羞,簡直是要自燃了好嗎!臉耳朵脖子,哪怕是呼吸進來的空氣都是火辣辣的!

現在他被程述虛攬著, 也不知道往哪兒躲, 隻能把臉彆得死死的, 不看人也不讓人看。

程述伸手想把他的臉轉回來,奈何閆陽下巴都扭到肩膀那兒了,半個身子擰著,一副死活不讓人碰的姿態。

對於閆陽這種賴皮行為, 程述安慰他:“這有什麼羞的, 沒有過很正常。”

果然,聽到這句話後,閆陽也不掙了, 過了會兒小聲說:“真的啊?”

“真的,我騙你做什麼?”程述空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背,“沒有過是很正常的。”

聽完, 閆陽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鬆弛下來了, 腦袋緩緩轉回來,大眼睛看著程述, 問他:“那你呢?你打過嗎?”

末了又趕緊補了一句,“彆騙我!”

說完這話, 閆陽明顯感覺到程述撫著他背的手僵住了。

閆陽哪裡會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當即喊道:“你有過是不是!”

程述輕咳了幾聲, 移開眼,不與閆陽對視。

閆陽抬手把他臉掰回來,使勁兒揉了幾下,“那你還說沒弄過很正常!”

“嗯…這麼怎麼說,”程述撫著閆陽的背,“我們現在這個年紀,對這方麵的好奇是天生的,隻是每個人對待這個的方式不同。弄過很正常,沒弄過也很正常。”

“怎麼這樣啊……”閆陽一屁墩坐地上,雙手抱著膝蓋,神色透著落寞。

看得出來這個事兒對他打擊是有點兒大的,程述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挨著他坐下。

閆陽把臉靠在膝蓋上,臉上的肉因為這個姿勢,擠得嘴巴嘟嘟的。

程述看著他這個樣子像是被人丟棄的可憐小狗,於是抬手揉了幾下他的腦袋,“沒弄過也沒什麼,又不丟人。”

閆陽“哼”了聲,“誰說不丟人啊,上次研學,喝酒的時候他們問我喜歡看什麼片兒喜歡什麼老師,我答不上來,他們說我不會沒弄過吧,然後一群人笑我。”

“我也沒看過。”程述回他,“真的,不是哄你。”

“真的?”閆陽挺直腰杆,“你真的沒看過?”

“騙你做什麼。”程述靠著後邊的衣櫃,他倆雖然一起長大,但認真聊這些私事兒還是有些怪彆扭的:“真沒看過。”

閆陽顯然被程述也沒有看過片兒這個事安慰到了,他頓時覺得程述或許和自己是一派的。

不過程述和自己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他打過。

閆陽情緒總歸是好了點兒,他抬手攬著程述的肩,“沒事兒,不就是片兒嗎,初中生理課的時候老師不是說過,看那些東西對身體不好。”

“剛你委屈的時候也沒見你說看片兒不好啊。”程述說他。

閆陽鼓鼓嘴,“主要不還是不平衡嗎,明明大家年紀都差不多,彆人啥都乾過了。而且主要還是挺震驚我的,我還以為……”

程述轉頭看他,“你以為什麼?”

閆陽“唉”了一聲,“初中生理課上老師不是說過嗎!打|飛|機對身體不好,影響發育長高,我可不想當一輩子矮不點兒。”

“結果上次研學聽他們在那兒聊,我才知道這些人從初中就開始了!”閆陽原本挺直的脊背又彎了,“我原本以為你跟我一樣想的呢,結果……”

“你是對的。”程述摸摸他腦袋。

又過了好半天,閆陽碰碰程述的腿,話裡帶著好奇:“那……弄那個是什麼感覺?”

程述單手撐著地麵,歪著腦袋看他:“想知道啊?”

“是有那麼一點兒想的……”閆陽抿抿嘴,“如果你願意分享的話……”

“不願意。”程述“嘖”了聲,“實在好奇你就自己弄一次。”

“我不要,我還想長高。”

“那不就行了,想那麼多做什麼,你以後肯定會經曆。”

“哼,難過,不說了,睡覺。”閆陽爬上床,扒著被子從頭蓋到尾。

程述被他這麼自覺的模樣逗樂了,起來關了燈,在閆陽邊上躺下。

一夜無夢。

昨晚折騰太晚,閆陽醒的時候已經快十點,摸摸自己餓得快要癟下去的肚子,翻了個身手腳都搭在程述身上。

程述早醒了,這會兒半靠著床看籃球比賽。

閆陽湊過去看了眼,不感興趣,又翻了個身躺平。

“小述。”閆陽喊了聲。

程述眼睛盯著手機屏幕,應了聲“嗯”。

“我現在起來了,可以打嗎?”經過昨晚的互相坦白,閆陽覺得和程述聊這些事兒好像並不羞恥,態度也放開了。

程述萬萬沒想到,這話題一個晚上過去閆陽還能接上往下聊,他放下手機:“打什麼?不是說不想做矮不點兒嗎?忍忍。”

閆陽想想也是,他現在還差兩厘米就一米八了。

於是消停了小半會兒後又開始喊:“小述。”

“嗯。”

“肚子餓了。”閆陽剛說完,肚子就很適時地發出響聲。

“你先起床,等會兒出去買菜煮飯。”程述看了眼進度條,還有八分鐘。閆陽動作慢吞吞的,等他洗漱完差不多剛好能把這個視頻看完。

“你先去唄,”閆陽把被子埋過頭頂,聲音從裡邊兒傳出來,“我還不太舒服。”

至於是怎麼個不太舒服,程述聯係一下上下文就猜出來了,衝窩在被子裡不肯露頭的閆陽拍了一下,說:“彆動他,過會兒就下去了。”

“嗯嗯嗯,知道啦。”閆陽在裡邊兒應著,聲音悶悶的:“我沒弄。”

程述簡直沒眼看他,把手機扔床頭櫃麵上,下床洗漱。

聽著腳步聲走遠後,閆陽小心揭開一點縫往外看,程述已經不在房裡了。

門沒關上,這會兒是虛掩著的。

閆陽下床,為了不發出聲音,光著腳才在地板磚上,被空調吹得冰冰涼的地板磚狠狠冰了一下腳。

他小心地走到書桌邊上,看著跟前的抽屜。他記得那天晚上程述是把那本筆記本放在第二個抽屜那裡了。

閆陽瞅著門那邊,小心地把抽屜拉出來。

隨著抽屜被緩緩拉開,閆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靜靜躺在裡麵的墨綠色筆記本。

第一次乾這種事兒,閆陽手有些發抖。

剛把筆記本拿出來,外邊突然響起腳步聲,閆陽整個人僵住,動也不敢動。

好在沒幾秒鐘,閆陽就聽見了衛生間門被關上的聲音。

程述家的衛生間就在走廊儘頭,離房間就兩三米的距離,要是他突然回來的話,他根本來不及把東西放好。

閆陽小心地吐了口氣,翻開手中的筆記本。

第一頁,空白。?

閆陽不信邪地又翻了幾頁,還是空白。

不應該啊。

難道程述那天晚上是對著空白的筆記本笑得這麼甜蜜嗎?

又往後邊翻了幾頁,依舊什麼都沒有。

閆陽把筆記本合上,準備放回去,突然看到筆記本邊上有一道縫兒。

這縫兒和其他的都不一樣。

閆陽又把筆記本翻開了,這一次直接翻到了筆記本中間的位置。

隻見中間有一道紙張被撕下來的痕跡。

餘楊的這本筆記本,紙張很厚實,所以少了一頁紙才會這麼明顯。

窸窣的聲音響起,衛生間門開了,隨後門外響起腳步聲。

閆陽來不及好好弄了,把筆記本放回原來的位置,合上抽屜,然後往床上一跳。

程述擦著臉推開門,進來就看到閆陽側躺在被子上,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放在微微蜷著的大腿上。

姿勢……很是妖嬈。

閆陽做了虛心事兒,視線一直盯著程述呢,見程述瞅他,於是咧著嘴衝他笑。

程述把擦臉巾扔進垃圾桶,問他:“下去了?”

閆陽盤腿坐起來,看了看,“下去了。”

“那還不起床刷牙洗臉?”程述開衣櫃找衣服。

“這就起來!”

聽見衛生間響起水聲,程述放下手裡的衣服,走到書桌邊上,拉開第二格抽屜。

把裡邊放反的筆記本調了個方向。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或許是心裡真的有鬼, 閆陽這次洗漱動作極快,急急忙忙擦乾了臉就跑去衣櫃那兒換衣服。

他們倆衣櫃裡都有彼此的衣服。

什麼是發小?這就是!

閆陽換完衣服就見程述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看著自己。

要換成平時,他肯定不會當回事兒, 可是今天乾了件虛心事, 整個人就……挺慌的。

一慌起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話,直愣愣站那兒給程述瞧,眼睛又忍不住去瞟那個抽屜, 心裡直打鼓。

好在程述沒看多久, 也就十來秒的時間。

但在這十來秒裡, 閆陽已經在腦內腦補了一場程述發現他乾的事兒大發雷霆喊著要絕交,自己可憐巴巴跪在地上求原諒的戲碼。

“過來。”程述說。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嗎?閆陽吞了口口水,麵上故作鎮定,其實心臟已經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慢慢走到程述麵前, 閆陽率先開口:“小……”

話沒說完, 就見程述站了起來,抬手,“領子都折進去了。”

“啊…”閆陽低頭看, 還真是,衣領有小半圈在外邊兒,剩下的都折在裡麵了。

程述邊弄閆陽折進去的領子, 邊說:“穿完也不收拾一下。”

閆陽撓撓頭, 說:“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程述學著他的語氣, “那等下次你褲子再穿反,我就不提醒你了。”

閆陽穿反褲子這事兒發生的頻率挺密的。

他愛賴床, 早上總是掐著點兒起,稍微在床上多待兩分鐘都會讓後邊兒的時間不夠用。

後來學乖了, 晚上提前把衣服扔在床上,第二天醒的時候不用起床找衣服,賴在床上閉著眼把校服穿上後還能多賴幾分鐘的床。

這個方法有一點點不好,早上起床的時候整個人都很迷糊,實話說就是眼睛都沒睜開,穿衣服什麼的全憑感覺。

校服短袖是翻領的,領子好摸好認,穿反會知道;相比短袖,褲子就沒那麼好認了,布料柔軟,前後差不多直接套上就成。

穿反褲子的那天早上,閆陽就是因為比平時多賴了幾分鐘床,導致後邊兒的時間全都緊迫起來了。

屋裡窗簾拉著,也沒開燈,閆陽靠著窗簾透過來的那點光線急急忙忙把衣服穿好後就往樓下跑,連早餐隻來得及拿一片麵包片。

出門的時候程述果然在門口等著他了。

上學路上走到一半閆陽突然被程述叫住。

“咋了?”閆陽嘴裡還嚼著麵包。

“褲子穿反了。”程述看著閆陽的腿。

對此閆陽不是很在意,“校褲口袋我不怎麼用,反就反唄。”

“不是這個前後反。”程述走近,伸手拉了一下白色內襯的褲子口袋,“是你裡外反了。”

閆陽低頭一瞧,還真是,口袋內襯都露在外邊兒了。

校服褲子裡麵的布料和外麵的顏色不太一樣,偏深灰色,縫合褲腿的針線是白色的,很明顯。

最明顯的還是他大腿邊這兩個又大又深的白色口袋。

閆陽試圖把口袋折進褲腰,奈何口袋有一邊是貼著褲腿邊縫起來的,折不進去。

他隻能把褲子拉高一點,把上衣扯長一點蓋住。

他們現在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估計按照平時的速度得走個七八分鐘。

這天閆陽愣是把這八分鐘的路兩分鐘不到走完了,到了學校直奔衛生間。

“……往事就彆回首了。”閆陽歎了口氣,雖然這事兒從頭到尾隻有程述知道,但每次想起來都挺社死的。

程述笑笑,繞過他往外走。

閆陽跟在他後邊,雙手搭著他的肩下樓,“說歸說,我要真是又穿反了,你還是要提醒我的,不然咱倆就一起丟人。”

“嗯。”程述笑了聲。

他們這次買菜沒去超市,而是去了離家不遠的農貿菜市場。

菜市場入口那兒有一家花鳥點,每次和程述去買菜的時候,閆陽最愛待在那兒,等程述買完菜出來就喊他回去。

許久沒來,店裡還是像往常一樣,門口擺滿了開著的花。

閆陽到了店門那兒就自覺停下了。

買菜這事兒閆陽一貫說不了什麼,他沒什麼特彆愛吃的菜,啥都行。而且菜市場裡的衛生狀況不是很好,地上偶爾有些爛菜葉子。

閆陽有一回就是踩到爛菜葉差點摔進魚池,在那之後再來菜市場買菜程述就讓他在外邊等著了。

買菜的時候程述手機響了好多下,付完款他點開信息一瞧,全是閆陽發過來的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花,一堆花的照片裡還夾雜著幾張自己和花的自拍。

紅色的花差點比他臉還大。

拎著菜從菜市場出來,程述一眼就能看到閆陽。

閆陽現在蹲在一個大花盆邊上,下巴都要挨土裡了。

“在看什麼?”程述走到他旁邊,這盆花很大一盆,枝葉高度在將近他胸口的位置,頂上開滿了花,紅豔豔的,閆陽給他發自拍的那花應該就是這盆。

閆陽沒站起來,還是蹲著,抬頭看了眼程述,示意他蹲下來。

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程述蹲下來,“怎麼了?”

閆陽指著一處說:“你看這兒!”

程述湊過去看,發現閆陽手指著的地方有一朵粉紫色的小花,那花可真小,比手指甲蓋兒大點。

閆陽笑得眼眸彎彎的,站起來後從程述手上接了兩袋菜過來拎著,說:“好看吧!”

程述想著那指甲蓋兒大小的花,點點頭說:“還行吧。”

“這叫還行!?”閆陽眼睛微微瞪著,“你不覺得那花胖嘟嘟的很可愛嗎?”

“嗯……還行吧。”程述如實說,腦子裡再次想著那多指甲蓋大小的花,胖嘟嘟?可愛?看不太出來。瞧著邊兒上因為那朵小花開心得直哼哼的人,倒是覺得說這花可愛的人挺可愛的。

“算了,你不懂我。”閆陽鼓鼓嘴,低頭用手輕輕碰著眼前的大紅花。

“要不買一盆?”程述摸了一下花葉子,“院子空空蕩蕩的,買點兒花回去點綴一下。”

“可是我覺得我養不好它。”閆陽是連太陽花都能種死的,要是讓他種這麼大一盆花,估計這花在他手裡也隻能活個十天半個月,“我還是不糟踐它吧。”

糟踐這倆字都出來了,程述還能說什麼,隻能拍拍他的背,“那就把你臉上掛著‘我好想種花’這幾個字收起來。”

閆陽摸摸自己的臉,“哪有。”

“嗯,沒有。”

待回了家,程述在廚房煮飯,閆陽則是負責晾衣服。

晾完衣服看見這麼大太陽,閆陽又尋思著把程述房裡的被子抱去陽光房裡曬。

當然,去抱被子的時候,閆陽又偷摸去翻了一遍那本墨綠色的筆記本。

程述在樓下煮飯,閆陽把房間門給鎖上,從第一頁開始一頁一頁地慢慢翻到最後。

筆記本裡真的一個字都沒有。

閆陽不知道餘楊把筆記本送給程述時這一頁是不是就是撕了的。

如果那頁紙是一開始就是被撕掉的話,那這本筆記本裡是什麼都沒有全空白的。那程述那天晚上,露出那樣的神情就是因為送他筆記本的這個人嗎?

程述是因為餘楊才笑得那麼……甜蜜?可是他們倆平時壓根兒沒什麼交集啊!

可要是那頁紙一開始是沒被撕掉,是餘楊送給程述之後程述自己撕的,這對閆陽來說是相當有那味兒了。

有東西。

被撕掉的那張紙上,肯定有東西。

因為這在閆陽看來,程述把這張紙撕了,就跟電視裡演的一樣,主角偷偷把心上人送給自己的情書啥的藏好。

閆陽煩躁地抓著頭發,他這會兒可以說是一個頭八個大。

到了周一上學看見旁邊周卻桌上的玻璃杯時,閆陽腦袋更是突突突地疼。

這個玻璃杯挺重要的。

原本書上的劇情是這樣,餘楊會不小心打碎周卻死去的母親留下的玻璃杯,周卻不接受餘楊的道歉及賠償大發脾氣,程述上去解圍結果兩人打起來。

這種降智劇情讓閆陽隻覺得寫這本書的作者是不是有病?

這麼重要的東西,好好在家裡放著不好嗎?

非得帶來學校這種意外多的地兒?

而且,閆陽看著那個玻璃杯,玻璃杯是個帶蓋兒的,底小口大的杯型,這種杯型本來就不是很穩。杯子還放在了桌角這邊,離桌沿才兩三厘米的位置。

隨便旁邊路過一個什麼人,外套撩一下就能倒,太不安全了。

閆陽正糾結著要不要去提醒周卻把玻璃杯放好一點的時候,周卻突然把玻璃杯往裡挪了挪。

這一挪杯子現在離桌沿至少有一個手掌這麼遠的距離了。

旁人經過也沒那麼容易碰到了。

閆陽頓時鬆了口氣。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閆陽循著聲兒看過去,卻直直撞著周卻盯著他的視線,心裡一驚。

“你……”周卻剛想說話就被打斷,打斷他的是坐在前邊兒的男生。

“陽兒,過來。”程述喊他。

對於閆陽來說,程述這會兒簡直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閆陽趕緊應了聲過去找他。

站在程述旁邊,閆陽手肘擱在他肩上,整個人和他挨著,因為剛剛那個事兒,心裡到底有些打鼓,“怎麼了?”

“噢,有一道題不太會,想找你討論討論。”程述抓著閆陽的手晃了晃。

“我去,真的!?你也有不會的題!?”這個把閆陽激動得不行,直接把心裡愁著的事兒扔腦後邊兒,順勢坐在了程述大腿上,激動的同時又要控製自己的音量:“快,讓我看看是道什麼題!”

程述抿了抿唇,沒說話。

這在閆陽看來程述是不好意思了,畢竟這可是程述第一次找他問問題,想來不好意思也是有道理的。

於是他伸手拍拍程述的肩,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咱彆害羞,世界上哪有人啥都會的,討論才能出真理嘛!”

接著他又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程述木然地指了一道物理大題,閆陽邊看邊用筆戳著太陽穴,嘴裡嘟囔:“你先等等啊,讓我先讀幾遍題目……”

周卻看著前邊親親密密解題的倆人,嘖了聲。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大早上的就那麼一點時間, 還沒等閆陽認真讀上幾遍題,上課鈴響了。

難得程述問他一次問題,閆陽當然是要認真對待。

於是在回座位前閆陽索性把程述卷子也捎走了, 走之前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肯定會解出來的, 等我。”

程述應了聲“嗯”。

回了座位,閆陽才坐下,餘光就很不可避免地看到旁邊坐著的周卻。

還好周卻這會兒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跡象。

閆陽暗戳戳鬆了口氣, 認真看起了卷子, 畢竟這可是程述第一次問他問題, 他怎麼著也要把這題給弄明白了。

上課時認真上課,下了課之後閆陽繼續掏出卷子研究,終於在最後一節課上課前把題給解了。

題一解出來閆陽就揣著卷子去找程述。

閆陽雙手撐著桌麵,桌上攤著一張卷子和草稿本, 本子上全是紅色筆和黑色筆寫的字。

紅筆是解這道題會用到的公式, 黑筆是解法。閆陽字兒一向不太好,這會兒他怕程述看不懂,正一個一個點兒地給他講解自己的解題思路。

“你看, 這樣就算出來了吧!”閆陽驕傲仰頭。

程述看著這幅模樣直樂,樂完了又鄭重其事地跟他道謝:“謝謝閆小老師,以後再遇見這種題目我就有經驗了。”

閆陽還是頭一次聽程述這麼跟自己說話, 心裡又開心又有點兒不好意思的, 最後繃著小臉回他:“順腦的事兒,咱倆誰跟誰, 客氣啥。”

說完於是繼續繃著小臉回到座位上坐好,餘光又瞅到了旁邊桌上的玻璃杯。

杯子現在又被放在了挨著桌沿的位置, 一看就很危險,杯命隨時要碎的既視感。

這會兒是課間, 周卻的位置是空的。

拜早上偷看被抓包的經曆,閆陽這回非常謹慎,先是左右環顧了一圈教室,確認沒看到人後,眼疾手快地拿起杯子把它往裡放一點。

然後趴在桌上等著上課。

上課鈴聲響第二遍的時候,閆陽餘光瞥到周卻在座位上坐下了。

嘴巴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在嚼什麼,隻見他拿出課本,接著把閆陽放到安全地方的杯子又放回剛剛那個位置。

嗯,又是那個容易碰倒威脅杯命安全的那個位置。

閆陽見他這樣,在心裡瘋狂吐槽,你特麼把杯子放那兒它早晚得碎!

吐槽歸吐槽,閆陽確是不敢說的。

一想到周卻在原書裡打人不眨眼還不要命的描述,閆陽暗自“嘶”了聲,算了算了,命要緊。

反正現在可能會導致程述被打的重要道具已經出現,閆陽覺得接下來他隻要保證這個杯子不碎就行。

閆陽堅信,隻要這杯子沒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就不會發生!

於是乎閆陽把盯著人改成盯杯子,偏生這個周卻不好好擺放易碎物品,閆陽為了這個杯子可謂是操碎了心。

去找程述玩兒,周卻不在的話他就偷偷把杯子放好一些。

有人在旁邊走過路過他都盯著。

好在隻有下課時看著,上課不用看。

但就算是隻有下課時看一下都夠閆陽受的了。

有時候他和程述或者彆的同學聊天都得注意著那邊兒,所以時常會出現一些明明是和你聊天,但眼睛卻不看你的情況。

不過閆陽沒注意到就是了。

饒是閆陽這麼拚命保護那玻璃杯的杯命安全,百密終歸有一疏。

周五最後一節自習課,曹敏手上拿了幾張紙進教室,站在講台上說:“再過二十天學校舉辦運動會,我手上這些是運動項目報名表,務必請每個同學報名兩到三個運動項目,時間分配自己弄好。”

班上頓時一片哀嚎。

“老師!”

閆陽看過去,突然有點兒想笑,又是宋凱。

果然,曹敏本來就嚴肅的表情在聽到宋凱的聲音後,變得更加嚇人了。

宋凱毫不在意,但對曹敏這個班主任還是有點兒尊重的意思在的,語氣裡沒有了平時的吊兒郎當,“學校不是不強製參賽的嗎?”

附中運動會並沒有要求每個人都要參與,自願原則罷了,但多數同學都會報名玩一下,像曹敏這種強製要求參加兩個比賽項目的班主任沒見過。

曹敏深吸了口氣,抬手指著底下這些學生,“你們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再看看你們現在待的是什麼班級?什麼叫實驗班?什麼都和其他班一樣的話還叫什麼實驗班?”

聽了這話,底下的同學都有些唏噓。

班裡不知道誰說了句:“那我們班的人也沒比彆的班多吃幾碗飯啊,怎麼運動會就得人人到位了。”

這話一出,班上頓時起了哄笑聲。

對於曹敏,班上的人大多是有些不服氣,不喜歡的。平時在班裡搞那些好學生高人一等的待遇也就罷了,現在運動會還把成績和報名掛鉤。

有些人就是比較內向還有身體素質不是很好,一貫不愛參加這些,被強迫參賽真的很痛苦。

曹敏沒管他們怎麼說,把報名表給了班長後,“誰不想參加的,讓你們家長來跟我談。”

班長坐在餘楊前邊兒,這會兒老師一走,有幾個男生便往班長那擠。

餘楊的桌子被他們擠得一直往後挪,於是他索性站起來把桌子往後拉了一大截,讓他們圍著班長看個夠。

閆陽也看著前邊兒人堆,比賽項目年年都差不多,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前邊兒突然起了一陣哄笑聲,圍著班長的那幾個男生不知道在說什麼,你推我一把,我撞你一下的鬨了起來。

其中一個沒注意力道,把一個男生推得遠了些,被推的那個人男生直接沒站穩撞上了在旁邊站著的餘楊。

那個男生得有一米八五,還挺壯實的,硬是把站在椅子旁邊的餘楊撞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在程述椅子後邊兒,周卻桌前空著的那塊兒地方才停下。

閆陽被這一係列動作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趕忙去看周卻桌上的玻璃杯。

周卻這會兒趴在桌上睡覺,動都沒動一下,似乎沒被周圍環境影響。

看到玻璃杯的那一瞬間,閆陽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降了下來,還好玻璃杯裡裝滿了水,要是裡邊兒是空的話,被弄這麼一下估計要倒。

隻是還沒等閆陽鬆口氣,他就看到靠著周卻桌邊的餘楊,抬手把靠壓在他身上的人推開。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涼了,大家都穿上校服外套。而他們附中的校服外套主打就是一個寬鬆。

要是沒有那一截兒彈力布做的袖口,寬寬大大跟唱戲似的。

而餘楊推著那個男生時,寬大的袖邊從杯身上方拂過,眼看著玻璃杯被袖子帶倒!

閆陽本來就是一直在盯著那個玻璃杯的,這會兒更是眼疾手快,猛地起身伸手去接那個玻璃杯。

好在搶救得很及時,杯子在被碰倒的那一刻,閆陽接住了。就是杯裡的水全撒他手上,閆陽看著手裡的杯子和杯蓋,終於鬆了口氣。

“你在想什麼!?”

閆陽聽見程述說這話,什麼想什麼的都還沒反應過來,胳膊被人抓著,手裡的杯子被撥開摔在地上碎了好幾塊兒。

他微微瞪大眼睛看著地上碎成幾大塊兒的玻璃杯,有些不可置信,他這麼儘力護著的杯子,就這樣碎了?

程述冷著臉,不發一言地拽著閆陽去了洗手間。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當冰涼的自來水淋在手上時,閆陽終於感受到了從手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灼熱痛感。

閆陽很想說話,可是被此時程述的臉色嚇得不敢說話。

就這樣開著冷水衝了好一會兒,外邊腳步聲匆匆響起,在衛生間門口停下來,閆陽回過頭,是強子。

強子手上拎著小紅袋子走過來,看著他被燙得發紅的手,嘶了聲,接著罵他:“你是不是缺腦子呢啊?”

手還被程述攥著,閆陽隻能扭著身子,衝強子咧了咧嘴。

強子把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閆陽這才看清了,是燙傷藥膏。

閆陽於是又衝他咧嘴笑,看著可憐兮兮的。

強子從初中就和閆陽在一個班,那會兒他因為體重有些超標,被家裡人禁止吃太多,而閆陽恰好不愛吃飯天天給他喂飯,一來二去的倆人倒也玩得挺好。

看他這副樣兒,強子還能不知道他在這兒裝乖?深深吸了口氣,到底還是把胸口那股恨鐵不成鋼的氣給硬生生吞下去了。

強子把藥膏還有無菌紗布遞給程述,程述說:“還得衝一會兒水,先放袋子裡吧。”

嗓音很低,沒什麼情緒,閆陽不用想都知道程述這會肯定是生氣的。

強子說:“行,那我放門口欄杆那兒。”

閆陽聽見程述低低應了聲“嗯”。

強子一走,衛生間裡又隻剩他和程述兩個。

上一節課是體育課,大家在運動場被曬得不行,回了教室就猛灌水。

水喝完了就去水房接,那會兒大家的水杯裡差不多都是開水。

閆陽當時沒想到這茬兒,隻是覺得這杯子不能碎,下意識就伸手去接了。

閆陽低頭看著自己兩隻被擼起袖子在衝冷水的手臂,手背和虎口是直接被倒下來的水燙到,而手臂的那一段是開水灑在袖子上,布料貼著手臂才燙成這樣的。

程述現在低著頭,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很是冷峻。

閆陽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小述……”

程述沒理他,閆陽不敢吭聲了。

又衝了好一會兒冷水後,程述把水龍頭關了,帶著人出了洗手間。

小紅袋子被紮在欄杆扶手上,閆陽想估計是強子怕它怕被風吹跑。

程述把袋子解開,開了一包無菌紗布,一隻手輕輕托著閆陽的手掌,另一隻手用紗布把他手上的水漬擦乾。

又開了包棉簽,把藥膏擠在上邊細細地塗抹著。

閆陽的手從冷水下離開後,灼燒感就一跳一跳地從燙傷處往旁邊散開,這會兒傷處被藥效清涼的藥膏覆蓋,頓時好受不少。

程述垂著眼看著閆陽的手,閆陽皮膚白,一點點傷在他身上都顯得嚴重。

現在更甚,被水直接燙到的虎口和手背紅腫著,上麵已經起了幾顆大小不一的水泡,而被衣服布料貼著燙的手臂則是有一塊大片的紅痕,其中也有幾處也是被燙得起了小水泡。

燙得挺大一片的,程述給紅著的地方全上了一遍藥,強子給的藥膏一下就用了小半支。

閆陽瞧見程述緊蹙著的眉心,於是湊過去低頭用臉蹭蹭程述的肩。

程述麵無表情抬手把他的臉給推開,拎起裝著藥膏紗布的袋子就往教室走。

閆陽急了,跟上去挨在程述邊上,小小聲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你罵我,你罵我就好,彆不理我。”

程述沒看他,直接進了教室。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5章

閆陽弄這一下挺嚇人的, 才回到教室坐下,馬上圍了幾個同學過來看他的手,有個心細的女生還跟他說了燙傷的注意事項, 平時忌口什麼的。

閆陽低頭說了聲“謝謝”。

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經被人掃乾淨了, 就連灑在地上的水漬也乾透了。

閆陽坐在座位上,垂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手臂,紅痕和水泡被淺綠色的藥膏裹著, 看著還挺油亮的。

閆陽砸吧砸吧嘴。

邊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閆陽抬眼看去, 噢,是那個周卻在笑。

見閆陽看他,周卻手臂撐著膝蓋,坐在椅子上探頭去看閆陽手上的傷, “我問你個事兒啊。”

閆陽心情不大好, 不想說話也不想理他。

周卻一點兒也沒在意閆陽的態度,自顧自地說:“你好像很喜歡我的杯子?”

“不喜歡。”閆陽是真的不喜歡。

“不喜歡?”周卻饒有趣味地說,“不喜歡你天天盯著它乾嘛?”

“我那是因為……”閆陽閉了嘴, 唇緊抿著,他總不能說自己未卜先知,知道它會摔碎所以才時時盯著它, 防止它碎掉的吧?

反正現在杯子已經碎了, 他也不用天天盯著那玻璃杯了,而且程述也沒因為這個和他打起來。

“因為什麼?”周卻一隻手撐著下巴, 另一隻手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麵。

“沒什麼。”閆陽把手放到桌上,還是沒忍住:“你也彆太難過。”

“什麼?”周卻沒搞懂。

書上說這杯子是周卻母親留給他的, 算是遺物了,閆陽想了想還是換了一種較為委婉的方式說:“這個杯子對你來說不是挺重要?”

周卻笑了, “你是從哪兒看出來這杯子對我很重要的?”

“不知道,感覺吧。”

周卻聽完就開始笑,笑得閆陽莫名奇妙的。

等笑夠了周卻說:“確實挺重要的,網上這杯子賣八塊五,我花了好長時間才讓老板五塊錢賣給我。”

“???”

不是說好的故去母親留給他的遺物!?

這怎麼和書裡說的不一樣!?

“吱呀——”

椅子和地磚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閆陽看過去,就見程述站起來往外走,他下意識跟了出去。

程述人高腿長,閆陽就算是立馬跟著出去的都被甩了一截。最後在樓梯轉角那兒追上了。

顧不得手上的傷,閆陽抓著程述的手臂,傷口在不算柔軟的校服布料一接觸,頓時傳來刺痛,也讓閆陽猛地“嘶”了一聲。

程述原本挺直緊繃的背影因為閆陽的這一聲,也變得軟和下來。

閆陽好像聽見程述輕輕歎了一口氣。

“哭什麼。”程述轉身,看著閆陽發紅的眼眶,把他拽著自己的手撥開,食指在閆陽眼角處輕輕點了下。

人難受委屈的時候最不能哄,一哄眼淚準掉得更厲害。

閆陽剛才的淚,原本是衣服碰到傷口時痛得激出來的生理反應,現在被程述溫溫柔柔的一句“哭什麼”。從手被燙到開始就一直壓著的情緒猛地爆發,之後掉的淚也就全然變成了委屈。

閆陽眨眨眼,一想到程述剛剛不理人樣子,他心裡就酸澀得不行,幾滴豆大的淚又從眼眶溢出來。

情緒來得洶湧,閆陽難受這會兒又聽見程述低低歎了一口氣,接著一隻手撫上他的後腦勺,輕輕揉了揉,“陽陽,我說過,不管你要做什麼,首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

閆陽點頭,聲音悶悶的:“我記得的。”

“你是一點兒都沒記住。”程述聲音冷了些。

“記住了,我記著呢。下次……”閆陽看著程述陡然變凶的眼神,“絕對沒有下次了!”

“我還能信你嗎。”程述捏捏他的後脖頸,閆陽一掉眼淚就眼紅嘴紅鼻子紅,哪哪都紅。

“能。”閆陽嘟囔著說,“手疼。”

“活該。”程述又用力揉了把他後脖頸。

鬨了這麼久,這會兒離下課沒幾分鐘了,程述索性帶著他去自行車棚。

“我們這算是早退曠課嗎?”閆陽問。

“那就回去?”程述停下腳步。

閆陽趕緊搖頭:“不不不,不回去。”

程述看見他哭這沒什麼,要是被彆人發現他哭了的話就太丟臉了。

附中在學生停放自行車的區域架了幾個大棚。

他們到自行車棚的時候剛好敲下課鈴,一些動作快急著回家的學生沒幾分鐘就會到這裡。到時候裡邊兒也會變得人車擁擠起來。

程述沒讓閆陽跟進去,閆陽就乖乖站在外邊兒等。

往常閆陽坐自行車後邊的時候,一般路況下是不需要抓著東西的,隻有在不太平整的路麵才會扶著東西保持平衡。

而那種時候他的手要不抓著車坐墊下麵的位置,要不就抓著程述的衣服。

這會兒手傷著了,哪個方法都用不了。不過倒也難不倒閆陽。

程述看著腰兩邊伸得直直的手臂,問閆陽:“你累不累?”

閆陽手肘夾著程述的腰,腦袋靠著他的背,聞言搖了搖頭,“不累。”

程述笑了聲,“累也是你活該。”

“嗯嗯,”閆陽點頭,無條件附和程述說的話,“我活該我活該。”

周末備菜的時候,兩人商量的是周五晚上吃牛排和炸醬麵,閆陽這手一傷全都不能吃。

程述也不想去買菜了,就著冰箱裡的玉米胡蘿卜青菜給閆陽煮了一鍋粥。

吃飯的時候,閆陽手肘搭在桌上,舉手的姿勢,看著自己麵前的青菜粥,又看看程述那邊的牛排炸醬麵吞了吞口水。

不愛吃飯是一回事兒,看著好兄弟吃好的,自己吃草又是一回事兒。

程述看了他一眼,“拿不動勺子?”

閆陽右手燙得嚴重些,左手在冰敷之後,除了手腕手背那兒有幾個小水泡,還有手臂上的燙紅的痕跡,倒不是很影響日常生活。他用左手撩著勺子試了下,“拿得動。”

“那就吃吧。”程述咬了一口牛排,看著還不開始吃飯的閆陽,“怎麼了?要喂?”

“小述,”閆陽喊了聲,用勺子攪了幾下碗裡的粥,“我,就吃這個啊?”

程述挑挑眉,“那不然?”

“這也太素了吧……”閆陽小聲嘟囔,本來就不愛吃青菜,這粥裡全是青菜,還有他最煩的胡蘿卜和玉米!

程述“哦”了聲,繼續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又咬了口牛排。

閆陽看著對麵盤子裡被黑椒醬汁包裹著的牛排,還有那盤鋪著一層肉醬的炸醬麵,他吃過,很好吃。可是現在……閆陽認命地舀了勺粥。

燙傷比較折磨人,剛塗上藥的時候是涼絲絲的,很舒服,藥效一過又開始一下一下跳著疼。閆陽洗澡脫衣服穿衣服都要程述幫把手。

程述見他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也不可能讓他回家,於是閆陽這天又在程述著躺下了。

睡覺的時候因為手上塗著黏了吧唧的藥膏,味道挺大的還有點兒衝,程述很嫌棄,讓閆陽自己蓋一床被子。

床上多了一床被子,兩人在床上的距離也拉開了,中間空一片。

屋裡大燈關了,隻留了閆陽床頭邊的小夜燈。

閆陽手上塗著藥膏,手不好放,怎麼也睡不舒服,左躺右躺怎麼躺都不得勁。

都躺在一張床上,程述哪能察覺不到他的動靜。

“疼了?”程述問他。

是有一點點疼,但閆陽沒說,隻說:“藥膏黏唧唧的不舒服。”

“彆老是想它就好了。”程述吐字有些含糊,聽著像要睡著了。

閆陽也不亂動了,老老實實地平躺著,毫無睡意。瞪了好一會兒天花板後,閆陽夾著被子慢慢挪到程述旁邊,輕輕戳了戳程述的背,小聲地叫著他的名字。

見程述沒回他,閆陽便把腳從被子裡探出來,搭著程述大腿,在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滿足地歎了口氣。

等身後的人呼吸平穩了,程述才轉過身。

小夜燈微弱柔和的光映在閆陽熟睡的臉上,看著這人實在是乖。程述先是捏了捏他的鼻尖,又撫過他的眼。

閆陽的眼挺圓的,眼尾微微上挑,犯了錯或者耍寶賣乖時會像小貓那樣盯著你看。

也是這雙眼,在下午時含著淚,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再硬的心都得軟下來。

程述這次是真的挺生氣的,甚至想著要不冷他幾天吧,讓他長長記性,不然做事永遠這麼隨心,結果一看到閆陽發紅的眼眶……

壓在自己身上的腿突然縮了下,思緒被打斷,程述往那兒看了眼,睡褲褲腿寬鬆,這會兒閆陽的小腿都露出來了,於是伸手把壓著自己的腿塞回被子裡。

閆陽咕噥兩聲,像是有些不高興,又把腿伸出來,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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