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蹊覺得這個人可恨又可怕,可恨是他拿走了自己的人生,可怕是因為他的雷達告訴他這個人非常不好惹,就像唐亦霖一樣,是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他們家已經粘上了,不脫層皮大概無法脫身。
哦,或許他的父親並不想脫層皮,這個兒子身上無論是否流淌著蘇家的血液,蘇承茂都都將他視作親子,而他,一個有血緣關係卻上不得台麵的野種,蘇承茂對他沒有多少真心實意的感情,更嫌棄他不夠優秀。
他恨蘇言信,他前十六年遭受的一切苦難,他尋不回來的親情,他無法宣泄的情緒……所有痛恨統統一股腦地全部推到了蘇言信身上,蘇言信該受的,他想。
他不想蘇言信好過,他報複心作祟,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讓蘇言信把他遭遇的一切也受一遍,最好永遠循環在那段時間裡,就像他,永遠都忘不掉,永遠都走不出來。
他的房間和蘇言信的房間房門正麵相對,蘇言蹊的房間窗戶對著前花園,蘇言信的那邊對著後花園,蘇言章的房間則在樓下二樓。
以前的家裡老太太有點兒迷信,家裡貼了很多符紙,還有各種風水擺件,老太太很在意的那些忌諱蘇言蹊不全部記得,倒是還記得老太太說房間門相對的人相處會不和諧,容易有矛盾,所以那時候她不讓蘇言蹊去住她對門那間房。
以前蘇言蹊倒是沒怎麼在意,現在看到蘇言信徑直走向他房間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這個。
不和諧,容易生矛盾。
這可能是真的。
蘇言信逐漸眉心微皺,看起來像是自己領地被侵犯的雄獅一樣,感受到蘇言蹊強大的存在感後目光愈冷。
兩人無聲對峙了一會兒。
蘇言蹊輕嗤了一聲偏過了頭。
蘇言信先有動作,往他房間那個方向走去。
蘇言蹊靠著牆壁,目光跟著他,他的肩膀看起來很有力量感,一點兒也不單薄,看起來非常適合打架,他覺得要是兩人互毆,他可能討不到好,但是,打起來一定會很爽,酣暢淋漓的爽。
他想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的恨意少一些,通過這種激烈的方式。
“蘇言信,”蘇言蹊背對著喊住臨進門的蘇言信,嘲弄道,“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這樣死皮賴臉還留在這裡,你還有臉做出這種好像難以忍耐的樣子。”
蘇言信沒有回頭,但是回應了蘇言蹊:“既然是我已經擁有的就不是不屬於我,曾經的東西你就是想要我也沒法突破時間禁製還回你。”
蘇言蹊聞言幾乎要笑出來,舌尖抵著後槽牙,說道:“都是你卑劣的父母為你偷來的,你才應該是那個被親生父親打得半死搶走學費生活費要拿去賭,隻能絕望地躺在血泊裡等死的人。”
蘇言信沉默了好久,依然沒有回頭,蘇言蹊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隻聽到他冷冰冰地說:“這些事與我無關,你很在意應該讓他們向你賠罪而不是遷怒於我,我並不知道這些事也不是我的原因造成這些事的發生,當然我是受益者,我沒有資格辯駁,我還留在這個家是因為爸爸還把我當成他的兒子,你非要遷怒,隨便你。”
蘇言蹊聽見蘇言信關上了房門,胸口起伏不定,站在原地想著蘇言信的話,他說得沒有錯,決定蘇言信去留的不是他是否和蘇承茂有血緣關係,而是蘇承茂,是蘇承茂要留下蘇言信,要蘇言信繼續做他的兒子。
這一點簡直觸到了蘇言蹊最脆弱的痛處。
血脈親情VS十六年相處積累的親情,好像完敗的是他。
越是清晰得認識現實就越是憤怒,這種憤怒撕扯著他,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一直想著過去的種種,蘇言蹊感覺到壞情緒集結成一團膨脹著,似乎立刻要爆炸,他忽然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低聲咒罵了一句:“不愧是人渣的兒子。”
他覺得就算是回來了,他也沒有一點兒安全感,他像是踩在高空柔軟的雲朵裡,看著美輪美奐層層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