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人聽到萬青健被打進了醫院,連著親朋好友都趕來了安延市看望。
孫竹欣嚎啕大哭地撲倒在丈夫身上,整個病房都回蕩著她撕心裂肺的慘叫。
萬青健斷了隻胳膊,腦袋也被打成了腦震蕩,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隻能有氣無力地叫著。
兩個孩子也是被這場麵嚇住了,他們從沒想過平日裡隻占彆人便宜的父親有一天會被人達成這幅慘樣。
而且那人還是他們的親大姑。
丁平惠站在病床前,心疼得眼淚直掉。
病房內擠滿了看熱鬨的萬家親戚。
丁平源也趕來了,見到自己外甥的模樣,暗暗心驚。
萬辭居然真下得去這麼重的手。
“媽,青健都成這樣了,你難道還要偏袒萬辭?”
孫竹欣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轉過身來哭叫道:“你真覺得她會改嗎?不就是掏點錢治好了你的病,我們也是掏空了家底救你的啊!她十幾年前就敢捅自己舅舅,如今又差點殺了青健!這事,今天必須要給我個說法!”
丁平惠沉默不語。
在場的人裡,沒有比她更糾結的了。
就在所有人望著丁平惠的時候,丁平源忽然開口了。
“姐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萬辭她本性就是那樣的,她一直覺得你們對她不好,所以再怎麼對她熱臉貼冷屁股,都是行不通的。”
聽到這個聲音,丁平惠忽然想起了什麼,她轉過身,看著自己弟弟,臉色驀地變得冷肅起來。
丁平源心裡“咯噔”一聲,自己這個姐姐可從來沒用過這種眼神看他,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但他仍然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甚至還挺起了腰板,直直迎上丁平惠的眼神:“怎麼了?”
丁平惠看了看周圍那麼多親戚,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丁平惠被孫竹欣嚎哭的聲音吵得心煩,於是便推開人群出門散心。
房間內的眾人沒一會兒也就散了。
雖說來的時候高聲喊著要為自己族人討個公道,可真看到萬青健的慘樣,所有人心裡都在打怵,氣焰頓時就滅了大半截。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何況對麵的人是萬辭——如今身價和眼界都遠高於他們的人上人,這群親戚心裡隻能默默祈禱萬辭不要沒事拿他們開刀。
這種事,要是給他們這群普通老百姓來一回,那可是夠嗆的。
丁平惠在醫院樓下找了個花壇坐下。
丁平源不放心,也跟了過來,就著花壇邊挨著丁平惠。
“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丁平源裝作一副明事理的樣,“就萬辭那種人,青健這個做大哥的她都絲毫不顧及血緣親情,你還指望她會回過頭來幫襯我們?”
“在她眼裡,我們都是十惡不赦的罪人,萬辭沒救了。”
丁平惠聽了,好久都沒說話。
丁平源以為姐姐是舍不得,畢竟萬辭再怎麼說也是她親生的,心裡再恨,縱使不喜歡她的存在,也無法忽視血緣上的牽絆。
“你要是不舍得,我幫你。”丁平源說。
丁平惠沒急著答應,而是先問道:“你幫?”
丁平源見姐姐似乎被自己說動了,唇角勾起一抹笑來:“對啊,這有什麼難的。她萬辭再厲害,不也得遵紀守法。隻要咱們報警,我就不信警察能放任不管。就像之前那——”
說到這兒,丁平源忽然頓住了,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趕緊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扯開話題,想轉移丁平惠的注意力。
“哎呀,反正,隻要咱們有證據,就不怕她囂張。就該報警,讓警察來取證驗傷,這些足夠她蹲上十幾年了!”
望見自己弟弟斬釘截鐵的神色,丁平惠突然一陣心痛。
她目光沉沉地盯著丁平源,“平源,你給我好好說說,當初小辭為什麼捅你?”
丁平源登時僵住了。
他心虛地低下頭去,佯裝聽不懂話似的衝丁平惠擠出一個笑臉來:“姐,你這說的什麼話,當初不是萬辭叛逆期到了,覺得你們都對她不好,就想跟著我一起生活,我沒答應這才和她吵起來被捅傷了嘛。”
丁平惠看著他的眼睛,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看的丁平源心裡一陣犯怵。
於是他繼續咕噥道:“我可是她舅舅,怎麼會跟著她一起乾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更何況……更何況,萬辭她什麼德行你不是也知道的嗎?”
丁平惠沒有被他的話繞進去,而是毫不留情質問道:“是,萬辭是有點劣性,但還不至於要跟自己的親舅舅亂搞。”
丁平源眼神閃躲,心裡越發慌張。
“姐,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你懷疑我在撒謊?我可是你親弟弟啊,彆忘了,當初被捅了一刀的人也是我,我沒事乾嘛扯謊騙你們?”
丁平惠上前一步,生平第一次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瞪著弟弟。
“你敢說,是萬辭主動纏著你的?”
丁平源是斷然不敢在姐姐麵前承認真相的,於是耿著脖子道:“姐,你不信我?”
丁平惠拔高了音量:“你敢說是萬辭主動纏著你的?”
這一嗓子一下子就將附近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