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辭最近一直在流鼻血,我帶她去看了中醫,說是操勞過度,肝火鬱結,買了好多中藥回來。
萬辭不喜歡喝中藥。
——二〇〇四年3月26日,天氣:小雨
完蛋,我就是個傻子,怎麼就考了個第二名!萬辭發現我在騙她了,她說她最討厭欺騙。
萬辭不理我了。
——二〇〇四年4月1日,天氣:晴
喜大普奔!萬辭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啊啊啊啊啊!!!!!!
——二〇〇四年4月5日,天氣:晴
今天去參加競賽,居然發生了地震。
幸虧萬辭救了我和江俊熙的小命,她是我一輩子的恩人。
——二〇〇四年4月16日,天氣:晴
送萬辭回家的路上,發現了一個跟蹤她的流浪漢。
我本想英雄救美引開他,但沒想到自己那麼弱,根本打不過那個傻子。
他扯我衣服,還惡心地要舔我,我真的好害怕,被掐住了脖子說不出話。
幸運的是,萬辭及時趕來救了我。
很沒出息地在她麵前哭了,我是個沒用的人。
萬辭似乎很生氣,幫我擦臉上的泥灰時特彆用力。
晚飯萬辭把牛肉都給了我,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幸運遇見她。
——二〇〇四年4月19日,天氣:晴
那個流浪漢死了……
這事應該跟萬辭沒關係,她才打不過那個家夥呢。
希望我不是在亂想。
——二〇〇四年4月21日,天氣:晴
今天是萬辭的生日,陰曆三月三日,這裡很多人都過陰曆的生日,有點新奇。
我送了她一個翡翠手鐲,在城裡的玉石店裡逛了很久才看到。
聽說玉能養人,希望萬辭以後無病無災。
——二〇〇五年1月31日,天氣:小雨
今天放寒假,見到了萬辭的爸爸,和她媽媽完全是不一樣的人,特彆溫和。
萬辭見到他很開心,看起來跟叔叔關係特彆好。
——二〇〇五年2月12日,天氣:大雪
昨天發了高燒,很久都沒生過病了,不得已去了醫院。
爸爸聽說後,立馬從安延市趕了過來。
一年多不見,老爸都瘦了。
聽說他上來的時候,在六樓見到了一個女生,她爸爸傷勢過重去世了,老爸將身上僅有的兩千現金都給了她,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我無法想象失去父親會是什麼樣子。
昨天是大年初四,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個不小的打擊。
我讓爸爸再去取點錢給他們,可卻得知他們已經離開醫院了……
——二〇〇五年2月24日,天氣:陰
今天開學,我從其他人口知道,萬辭爸爸去世了。
我有點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明明放假前還見過麵,那麼好的一個叔叔,怎麼會……
萬辭很難過。
——二〇〇五年3月24日,天氣:多雲
萬辭又因為打架被叫了家長,萬辭媽媽這次太過分了,居然對自己女兒下那麼重的手,還說叔叔是萬辭害死的。
我第一次見萬辭哭,我的心好痛。
——二〇〇五年3月31日,天氣:晴
萬辭不會說話了……
——二〇〇五年4月6日,天氣:陰
萬辭似乎很喜歡鋼琴,如果可以,她以後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鋼琴家。
——二〇〇五年6月20日,天氣:晴
今天有兩個好消息!
一是萬辭可以說話了,我好高興!
她說她的夢想是變有錢,這真是一個偉大的夢想。
二是,我的歌居然賣出去了,雖然版權費不多,但是這也說明我還是有做歌手的潛能的。
開心!
江修臨抖著手,翻開了最後一篇日記……
——二〇〇五年6月23日,天氣:晴
今天幫萬辭注冊了一個q.q號,我給她打了一個備注,叫“寶石貓”,因為她的眼睛真的像寶石一樣漂亮,人又像貓咪一樣高冷。
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我看到這個備注,就一定能想起來萬辭。
……
“撲通”一聲,日記本從江修臨的手裡掉落,砸在了地板上。
江修臨腦子很亂,他又去翻其他的東西,無一例外全都是自己以前用過的。
他還在抽屜裡發現了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東西。
江修臨額心突突直跳,他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掀開那塊眼熟的紅布。
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個翠綠的翡翠玉手鐲。
自他恢複記憶起,就一直在回憶這個鐲子。
可萬辭的飾品裡,從來都沒出現過這個東西的影子。
江修臨一度以為,那麼多年過去了,在當時還算值點錢的鐲子放到現在,估計根本就入不了萬辭的眼,早就丟了也有可能。
沒想到,它一直都在這裡。
他將手鐲放好,目光忽然被床頭櫃前的一盒唱片所吸引。
江修臨拿起來一看,整個人驀地頓住了。
這是已經消失了很久的歌手————“東狸”的音樂唱片。
而“東狸”,就是他曾經作為幕後歌手出道時用過的藝名。
他歌手的身份隻維持了不到四個月,就被迫轉行做了舞台藝人,最後又變成了演員。
而那幾張臨時跟著其他人一起發售的打折唱片,沒有賣出去幾份,最後全都被公司拖走處理了。
連他自己都沒有幾張,可這裡,卻整整齊齊擺滿了一整套他所有的唱片。
江修臨難以形容現在的心情。
所以,萬辭是一直都知道他是誰,就算隻是一張唱片,也能認出來他的聲音。
江修臨內心五味雜陳。
他窺探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發覺自己在這裡已經待了太久,江修臨起身,把唱片歸回原位,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裡。
可當他回頭,看到身後滿牆的照片時,江修臨隻覺呼吸一滯,整個人直接呆在原地。
他跳舞的,微笑的,唱歌的,說話的,露腰的,西裝的,古裝的,長發的,短發的……
從二十歲出道開始,包括在d國留學時當男排隊員,他的每一幀神態都被截下來,做成了照片掛在牆上。
甚至還有他初中的學籍證件照也被扒了下來,放在了第一張的位置。
密密麻麻的照片牆,主角的臉全都是他。
江修臨恍如置身於被監視的鏡頭前,在浩瀚的、無法窺視的黑暗裡,他渺小如螻蟻,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凝視著。
“看夠了嗎?”
一道熟悉的,但此刻卻讓他無比恐懼陰森的聲音驟然響起。
江修臨脊椎神經流竄過一道閃電,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
他來不及回頭,就被衝過來的人影掐住後脖頸,不由分說摁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