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辭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身上穿著江修臨翻出來的吊牌都沒摘的新衣服。
“怎麼樣，合身嗎？”
江修臨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些局促地扣著手指。
萬辭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覺得還行，質感挺不錯的，就是有一點點大，但是並不影響，“可以。”
江修臨抿了抿唇，說：“你的衣服已經用洗衣機洗好了，現在天氣挺暖和的，估計明天就能乾。”
萬辭“嗯”了一聲，頭發上的水滴了一路：“謝謝。”
江修臨指了指鏡子前的吹風機，“你可以把頭發吹吹，現在距離下午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萬辭點了下頭，隨即拿過吹風機。
定在原地幾秒後，萬辭忽然開口道：“請問這個怎麼用？”
江修臨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但是想了想這裡的環境，忽然就理解了。
鏡鰩鎮隻是個小鎮，不像安延市，這裡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車水馬龍，甚至高速公路都沒有，經濟發展實在落後。
吹風機這種東西，一般人家還真用不起。
“抱歉。”他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過來，順手搬過來一個板凳，讓萬辭坐下。
“你坐著，我幫你吹。”
他拿過萬辭手裡的吹風機，一邊梳著頭發，一邊摁下開關。
熱熱的暖風從吹風機口轟轟冒出，江修臨有些笨拙地幫萬辭梳著頭發，又怕給她扯痛了，於是不敢用力，隻能小心翼翼的。
萬辭第一次用這種東西，覺得新奇，原來洗完頭發可以這麼快就變成乾的。
暖風吹在後頸，萬辭覺得有些癢，不由得往側邊挪了挪。
江修臨於是也挪了挪，吹風機掃過萬辭的前額，將她的頭發吹得遮住了臉。
萬辭：“……”
從鏡子裡看，她現在特彆像一個女鬼。
尤其是穿著江修臨白色上衣的女鬼。
江修臨從來沒給人吹過頭發，給女同學吹更是沒有的事，於是顯得很是緊張，手還有點抖。
但沒燙到萬辭。
總歸算是成功的。
吹完後，萬辭摸了摸肩上的頭發，熱熱的，乾乾的，帶著一股好聞的檸檬洗發露的香味。
她身上第一次這麼香。
身上穿著的，腳上踩著的，都是江修臨的。
萬辭抬頭，看到陽台上晾著的三件衣服，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掛在晾衣杆上。
正午的陽光曬進來，外頭的風輕輕吹過，衣服被吹在半空中，有些暖。
萬辭忽然覺得生活如此平和。
江修臨將吹風機收好，萬辭則是自顧自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等江修臨一瘸一拐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萬辭忽然說：“今天的事，謝謝你。”
江修臨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道：“也沒什麼，其實……就是借浴室洗個澡。”
“還有衣服。”萬辭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上衣和褲子，江修臨特意找的中性款式的，這才看上去沒那麼突兀。
“等洗乾淨後，我會還給你。”
江修臨擺擺手，“兩件衣服而已，沒事。”
萬辭盯著他，眼神無比認真，她又重複了一遍：“洗乾淨後，我會還給你。”
江修臨張了張嘴，最後說出來的話變成了：“……好的吧，你要是想那樣做的話，也行。”
又過了一會兒，萬辭道：“你餓不餓？”
江修臨懵懵抬頭，“啊？”
萬辭跟個複讀機一樣，毫無感情地又重複了一遍：“你餓不餓？”
中午那會兒光顧著打架了，本來打好的那盤飯也被扔的到處都是，後麵還沒來得及去買一份新的，就被叫到了政教處挨訓。
從剛才到現在，江修臨都沒吃一口飯。
洗乾淨身上，換完衣服，徹底冷靜下來後，萬辭才想起來，江修臨還餓著。
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麵上卻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江修臨感受了一下，老實回答說：“我不是很餓。”
親眼見到萬辭被人欺負，還有自己的飯被丟出去，他心裡受到的衝擊要遠遠大於肚子裡的饑餓感，這會兒就算想吃也沒胃口了。
萬辭不信，準備起身去給他買餛飩：“我買一點回來，你先吃著。”
昨天江修臨給的一百塊錢她並沒有全部充進去，還留了一半，沒人會一次性往飯卡裡充一百塊錢。
她心疼那錢。
握著手裡的五十塊錢，萬辭想著，要給他買一碗加大份的餛飩，不然江修臨才是真的虧了。
“不用的。”江修臨叫住她，“我真的不餓，現在隻想睡覺，你就算買了我也不會吃的。”
萬辭這才停住腳，仔仔細細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見江修臨確實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她捏了捏褲子口袋裡的錢，又折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