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萬辭身居高位卻知性有禮,全然沒有傲慢之姿,還將他看做一個長輩來待。
如今他麵對萬辭,是怎麼看都滿意。
“那咱們就說好了,等你們結婚後,我江家會按照正常的婚禮來,彩禮十億直接當麵給你,不會摻假的。”
十億彩禮,幾乎占據了江家可流動資產的十分之一,這在豪門圈中可不多見。
但對於江華安來說,用十億來和萬辭攀上關係,這買賣做的可太值了。
萬辭垂下眼睫,神色似是在思考,好半天都沒言語。
片刻後,她放下茶杯,淡定道,“江叔,我說過了,錢,我不需要,能幫上您的忙就行。”
江華安直接道:“那不成,和我兒子結這個假婚才是委屈了你。錢隻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我這個做長輩的心裡過意不去。”
萬辭靜默半晌,沒說話。
江華安便自顧自地說:“哎呀,我和修臨他媽媽離婚離得早,工作又忙,對這個兒子操心的太少了。當初他執意要闖什麼娛樂圈我就應該攔住他,直接把人綁了扔公司裡去多省事。結果現在還得找你過來演戲騙他回公司,哎,這事整的。”
本來計劃是讓江修臨以為家裡破產了,落魄幾天後知道錢的金貴。
這樣萬辭從天而降出手幫忙後,江修臨就能收收闖娛樂圈的心,安心待在公司裡好好曆練曆練了。
誰知,他們的計劃正好撞上江修臨被解約。
現在外麵輿論炸的震天響,江修臨又被家裡破產打擊的不輕,居然被刺激到跑去夜店打工給他老爹還債。
要不是萬辭昨晚碰見了,江華安還不知道他這個兒子這幾天都不回家在外麵乾了什麼混事呢。
萬辭隻沉靜地坐著,聽江華安在那裡說江修臨的事,不言一句。
江華安來找她幫忙的時候,她隻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不為彆的,隻因為那個人是江修臨。
麵對萬辭,江華安心裡其實還是有點警惕的。
畢竟這個女子的手腕了得,年紀輕輕就將公司發展成享譽國際的大集團,還超過他江家坐到了安延市首富的位置。
但能和萬辭攀上關係也是他喜聞樂見的。
江華安早些時候就聽說這個萬辭待人冷淡,不喜歡和人過多打交道。
因此,上流階層的那些個豪門想破了腦袋也搭不上萬辭的話,而他隨便提了幾句萬辭就答應幫忙,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喝茶,這讓江華安心裡甚是意外。
這個女子的野心從來都寫在臉上,江華安內心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擔心萬辭是衝著他們家的產業來的。
要是到時候真刀戈相向,他還不一定有把握能贏得了萬辭。
寒暄過後,江華安委婉道:“萬辭啊,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不缺追求者吧。你要是後悔了可以……”
“不會,”萬辭半闔著眼皮,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摩挲著杯沿,半晌,薄唇微啟:“我覺得挺好,而且若不是江叔你來提,我也不可能答應。”
萬辭是個極為敏銳的人,江華安內心的顧慮她一眼就看穿了。
江華安一愣,“什麼?”
對麵的女子靜默了幾秒,似是在回憶什麼,語氣變得很輕。
“十四年前,在盈城的一家醫院裡,一個農民工被坍塌的炭窯砸成重傷,家屬沒錢醫治,最後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後來是您給了她女兒兩千塊錢,讓他們家得以好生安葬死者。”
江華安驚訝地看著萬辭。
他當時確實為了看兒子偷偷去了一趟盈城。
那天在醫院裡發生的事他隱約有點印象,如今萬辭提起來,見到她那雙冷漠堅毅的眼睛,和當年醫院走廊裡那個臉色蒼白、身形瘦小的小女孩兒重疊在一起,江華安腦中驟然一閃。
萬辭平靜地說:“那位農民工,就是我父親。”
十四年前的兩千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對於當時的萬辭一家來說,可謂是一筆巨款。
萬辭家因為那筆錢,才順利給萬堅山辦了葬禮入了土。
“我一直記得您的恩情,隻是找不到機會。這次是您說需要我幫忙,我怎麼會不答應。”
江華安甚是詫異地將萬辭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好半天才想起來,最後感慨著歎息說:“原來那個小姑娘就是你……說來真是慚愧,要是我早點去,說不定就能……”
萬辭眸光黯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她從容開口道:“過去的事無法改變,責任並不在您。總之,我今天才有機會當麵向您表示感謝。”
說完,萬辭站了起來,朝江華安深深鞠了一躬。
江華安臉色大驚,趕緊將萬辭給扶起來,“這是做什麼,可不能這樣啊!”
萬辭神情堅毅,對江華安的幫助一直銘記在心。
而父親的去世也成了她永遠的心結。
雖然對當時的江華安來說,兩千塊錢根本就是他資產的九牛一毛,事後他也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但當年的滴水之恩,萬辭永生難忘。
江華安心中感慨萬千,在商界征戰了數十年,對自己眼光極為自信的男人頭一次因為自己先前對萬辭的猜忌和顧慮感到羞愧萬分。
“所以不論以後怎麼樣,我都不可能針對江家。若是江叔您有需要,我力所能及之事,定不會袖手旁觀。”
萬辭說的真切,江華安也聽得心暖。
本以為萬辭是冷酷無情的商界女王,眼裡隻有利益和權勢,卻不曾料到她一開始就是為了報恩來的。
能得到萬辭的這一句承諾,以後就是有再大的風浪,也驚不到江華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