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午,快遞包裹一個接一個到貨。程季接到物業取快遞的電話,跟值班的同伴一起下樓。
程季從物業取了兩個20升的箱子。為了柯樺和那頌的安全起見,他把快遞拿回了他住的公寓,每一個包裹都拆開並細細檢查一番,以免有意料不到的危險物品。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要確認送到柯樺手裡的東西沒有安全問題。
壁紙刀劃開膠帶,露出裡麵包裹精致的一條條皮帶。
程季拎起東西嘟噥道:“……鞭子?不對,每一頭都有扣,新型捆、綁繩索?”這東西他沒見過,裡麵不止有長短不一的皮帶和鎖鏈,還有幾個像兜又像網的東西。“堵嘴的?”他拎著網兜罩在嘴上,“罩臉上?搶|劫用的?”
最底下有三個獨立包裝,漂亮的黑色皮夾子和充電插頭。
盒子最下麵鋪著一份使用說明。
程季盤腿坐到地板上,展開說明,眼睛掠過英文說明落在中文說明上,程季的臉上先是震驚接著慢慢從脖子紅到額頭發際線。
他眼睛看向另一個隱匿物品信息的快遞盒子。他不想拆了。他還是處男卻要被迫弄明白兩個g的情、趣、用、品。還是不是人啊!!!!
程季敲響柯樺的門。柯樺開門,從程季手裡接過快遞包裹,抬眼看見程季的大紅臉,他頓時猜到盒子裡是什麼了。
“後麵的彆拆了。”他道。後麵的更不可描述,估計會被程季當成防|暴防|恐的工具給處理掉,順帶還得報個警。
“後麵?還有!?”意識到自己太過大驚小怪,程季憨厚地齜牙笑笑,“還是拆吧,萬一有渾水摸魚的……還有一件事,那雍先生來了,昨晚到的。”
“自己?”柯樺問。“住哪了?”
“宣和那裡。”那頌的聲音裡麵傳出來。
程季搖頭,小聲道:“鹿津酒店,點名要住你的那間套房。”
各個城市的鹿津酒店和恒洋酒店都有柯樺和李恒洋、尹薇的套房——這種行政套房更多是作為接待和商業往來用。
柯樺輕笑。壓著妖精的大山塌了,妖精自由了,開始作妖了。
真覺得沒人能壓得住他。
柯樺抱著拆開的箱子走進臥室。臥室裡投屏的電影已經停了,投影幕布緩緩收起。
那頌推開橫在床上的移動餐桌,他推的力氣過大,桌上湯碗裡的湯濺了出來,落在了旁邊的文件上。
柯樺放下箱子,拿起文件抖掉上麵的湯,又把湯碗拿下來放到床頭櫃上。
那頌搬著一條腿放到床邊,又搬另一條。他隻穿了一件柯樺的寬大背心,扭動間春光一覽無餘。他剛抓過床頭的手機,一隻手從他腋下伸過來拿走了手機。
柯樺把手機扔到床尾的被子裡,接著就勢趴在那頌腿一旁,仰頭看他氣呼呼的臉。
那頌低頭瞪著他,朝他伸出手,語氣嚴肅道:“拿來。”
柯樺把手放到他手裡。“給。”
那頌翻手抽在他手背上。柯樺更快翻手抽在他手背上。這種造次的行為,頓時激發了那頌的好勝心。於是抽手背遊戲一觸即發。
“啪啪——啪——啪——”
汪睿頂著一顆鹵蛋頭光著腳從次臥跑出來,一溜煙跑到主臥門口,推開一點門縫往裡看。他以為裡麵是現象級畫麵,哪知道是幼兒園級的畫麵。
“你倆幼不幼稚!”他踢了一腳門轉身走了。
那頌才不管其他人,他怒氣騰騰地指著柯樺的手:“兩下!你打了兩下彆以為我沒感覺伸出來——快點——”
柯樺兩手抬平停在那頌大腿上方。那頌快速翻手抽向他手背。柯樺立刻抽回。
“啪啪——”
“啊——”
手抽在自己大腿上,紅印子頓時泛出來。粉紅在瓷白的皮膚下一點點暈染開,像開了一片花。
柯樺掀開背心下擺,張口咬在那片粉紅上麵。
手指抽到皮膚點燃一片火辣辣地疼,牙齒過度擠壓皮膚無疑也是疼的,但是裡麵參著麻和癢,再加之唇的溫熱和舌的濡濕,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順著那塊皮膚向上迅速蔓延。
那頌仰倒在床上,手抓著柯樺的頭發想把他拉開。但是力道卻沒用幾分。
柯樺把人伺候爽了,翻身下床去漱口。回來那頌依舊是那個姿勢躺著,草叢裡躺著筋疲力儘的家夥,再往下是那片紅和他咬的牙印。
聽見動靜,那頌翻身趴著。趴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又拉著背心下擺往下蓋。下擺再長也隻能蓋住一半。
柯樺邊疊被子邊看他費勁地遮自己那片地兒。“半遮半掩,還不如不遮。”
火消了,那頌語氣也沒那麼衝了,悶聲哼道:“少管。老子勾引狗呢。”
柯樺推著跨床餐桌從他旁邊經過,抬手抽在上麵。聲音又脆又響又……柯樺後悔手欠抽那一下。
那頌奇跡般沒衝他叫,隻咬牙口申口今了一聲。
柯樺頓時不妙了,推著桌子每往窗邊走一步身體的變化就大一點,等桌子靠到窗邊,他彎腰按著桌子籲出一口熱氣。
身後傳來幸災樂禍的笑聲。柯樺保持著弓背彎腰的動作,扭頭向後看。
那頌依舊趴著,一隻手托著臉,扭頭看著他,眼裡盛滿壞笑和得意。
“讓你瞎幾把摸。活該。”
“我摸了嗎?”柯樺轉過頭,食指和中指撐開窗簾拚接處,從縫隙裡往外看。天氣不錯,難得無風還不是陰天。他在腦海裡盤算著今天的行程,中午宣和叫他和那頌去吃飯,下午跟錢錦他們去後街打台球,晚上回姥姥那兒吃飯順便見周智大伯,那頌估計要去見那雍。今天的主要內容就這些。時間還多,再耽誤半個小時,貌似也沒問題。收回手,一線光消失在臥室裡。柯樺轉身大步走到床邊。
“打是打,不是摸。”柯樺彎腰,手蓋在背心下擺上,“這才是摸。”
柯樺感覺半小時後嗖地就飛了過去,連影子都沒看見。走出公寓已經臨近中午,宣和打電話來催他們。
“出門了嗎?”宣和問。
“車上。”那頌懶洋洋地仰躺在座椅裡,半合著眼,隻留一條縫隙看著旁邊的人。柯樺正翻看尹薇早上六點多發來的信息,一條條語音被轉化成大篇的文字。柯樺不避諱他,那頌正好能看清內容。
十幾條信息,大都是問柯樺什麼時候回公司?公司出了什麼樣的事,媒體又在造什麼樣的謠,以及秦簡的父親又托人來求情。
宣和還在說,那頌卻聽不見他說了什麼。
一股火躥上來,那頌皺眉轉頭看窗外。他不想柯樺回恒洋。以柯家留給柯樺的財產,柯樺不需要回恒洋在一群豺狼虎豹的環伺下兢兢業業地上班,也能過逍遙自在的生活。他一直認為李恒洋留給柯樺的不是財富權力,是枷鎖。幾經打擊的尹薇顯然把柯樺當成了依靠,那個小不點會是柯樺未來的責任,偌大的恒洋更是他的責任。柯樺看似冷酷,實則是不是輕易放得下的性格。他便是看清了這一點,才能在柯樺的生活裡肆意妄為。重逢後,柯樺在他麵前表現得越幼稚和貼心,他越不能否認柯樺是一個重責重諾重信的男人。凡是被柯樺拿起的人或事,他都不會輕易放下。
“……奶茶忙了半上午,好不好吃你都給我說好吃……”
“人老了都這麼囉嗦嗎?”那頌不耐煩地說。
“嗬。”宣和氣笑了,“嫌我囉嗦,行,現在我就叫個更老更囉嗦的來。”
“等等!”那頌知道宣和說的是那雍,如果那雍在,柯樺這頓飯都彆想吃好,他立即改換語氣,誠懇道:“小舅我錯了,奶茶就是端一盆翔上桌,我也吃。”
宣和冷笑兩聲掛了電話。那頌把手機往前麵小桌上一扔,頭疼地搓搓腦袋。
柯樺一邊回尹薇信息一邊道:“能屈能伸,厲害。”
那頌伸手抓過他手機也扔到前麵小桌上,沒好氣道:“少搭理她!你在恒洋那會兒她管過你嗎!?李恒洋不是給你們分好工了嗎,她做她的,你管你的,回個屁!”
“張嘴閉嘴屁。”柯樺躺進座椅裡,伸著懶腰道:“文明點。”
“老子靠文明活著嗎?”那頌指指自己的臉,“老子靠臉!”
柯樺笑著歪向他,手指蹭過俊秀眉毛又刮過筆直鼻梁,讚同道:“的確!你靠臉可以在我這橫行霸道一輩子。”
“有病。”那頌揮開他的手,他瞪著前方好一會兒忽然道:“什麼時候回去?”
“再等等。”柯樺含糊道。他指指手機意思是“我能回信息了嗎”。那頌拿過手機扔給他。柯樺掰過他的臉親了一口。
“‘等’是什麼時候?!”那頌不耐煩他這麼含糊其詞。扭著上半身瞪著他:“說個具體日期能死嗎。”
“等你好了。上廁所不用我扶了。洗澡能自理了。”柯樺仰躺在椅背上,高舉著手機打字,說話間瞄他一眼。
“好不了了。”那頌一副渾不懍的模樣往椅子上一躺,側頭看窗外,“好了我再打折。”
手機哐的一聲砸在前麵的小桌上。那頌嚇得一愣還沒來得及看柯樺,衣領被抓住,下一秒柯樺的手兜著他後腦勺警告道:“真以為我不舍得打你!”兜著後腦勺的手忽然鬆開,轉而狠狠地彈在額頭上。
一記爆栗彈得那頌當場飆出眼淚。柯樺鬆開他,又抓過手機,扭頭麵朝車門背對他。
那頌又氣又不敢發火。直到車停下,程季在副駕敲隔板。
那頌道:“沒人!”他又等了一會兒見柯樺不動,伸手戳戳柯樺後腦勺。柯樺揮手撥開他。
那頌又去拽他外套衣領。柯樺又要撥開他的手。一而再被拒絕,那頌耐心耗儘,抓住柯樺的手腕猛地把人拽到自己跟前,他掐著柯樺脖子凶巴巴道:“我還沒生氣,你氣個屁!”
柯樺被拉拽的上身斜倚在椅背上。那頌怕他反攻,刻意用手指壓製他臂彎。
“我收回剛才的話。”他彆彆扭扭地說。
柯樺依舊不開口,看了他半晌,接著抬起下巴。
那頌立刻低頭親上去。柯樺掙紮著從撕咬似的吻裡救出自己的嘴巴,“我讓你拿開手。”
那頌親舒服了,即便是會錯意撿來的便宜他也高興。他胡攪蠻纏道:“有嘴不用,抬下巴,我他媽以為你想親親。”
柯樺很服氣他的曲解能力,他站起來整理衣服,伸手拉車門的時候道:“不打石膏,你是不是還想舉高高。”
“你想,也不是不行。”那頌撐著扶手站起來。
門拉開,程季推著輪椅站在車旁,他旁邊站著叼著煙的奶茶和明顯等得不耐煩的宣和。
“我說你倆。”奶茶嘲道,“苦命鴛鴦終於湊成對,也不至於這麼膩歪吧。”
宣和戳了下奶茶的後腰,示意他閉嘴。
柯樺沒接話,回身攙住那頌把人從車裡扶出來。那頌瞥一眼吊兒郎當的奶茶,輕蔑道:“沒三分三合的苦。”
奶茶被噎得哽住。
柯樺笑問:“三分三合,這麼厲害?”
“一大把年紀,天天玩你追我趕,腦殘劇害得。”那頌嘲諷道,“以後少看腦殘劇,腦仁本來就不大,哭兩回縮水更嚴重了。”
“臥槽我為什麼要請他倆吃飯!”奶茶暴躁了,轉身拉著笑眯眯的宣和往家屬樓裡走,“走走走老子不伺候了!”
宣和自有宣和的能耐,沒等進家門先把奶茶炸起毛捋順了。柯樺推著那頌進門的時候,愉快的口哨聲從廚房傳出來,在整個家裡回蕩。
餐桌擺在客廳南窗旁邊,凋零的草木在窗外過著寒冷蕭瑟的冬天,他們在屋裡過著暖意洋洋的春天。宣和站在餐桌旁擺餐具,聽見聲音回頭道:“鞋在櫃子裡。自己拿。”
奶茶端著砂煲從廚房出來,刻意繞遠從宣和身後經過,偏頭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那頌從進屋,眼睛始終看著餐廳,也看宣和和梁茶,他眼裡難得流露出豔羨之色。
宣和偏頭回應,兩人低聲耳語。
柯樺把兩個人換下來的鞋擺好,推著那頌往裡麵走,彎腰把下巴墊在那頌頭頂,低聲道:“不用學這些。也不用羨慕,你也有。”
那頌使勁向上仰頭。那樣子像小孩兒頂著正午烈陽強烈的光也想看清太陽炙熱的模樣。
那頌努力仰著臉,見柯樺不回應,於是直白道:“我在索吻。”
柯樺笑起來,低頭吻在他額頭上,那頌反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拚命向前拉拽,最終在唇上咬了一下。
“此地禁止接吻。”奶茶道。
那頌鬆開柯樺。柯樺推著他繞過隔開餐廳和客廳的百寶閣。
“你誰呀。”那頌不客氣地看一眼奶茶。
“自我介紹一下,梁茶,男,32,身高三圍兩長略,此間戶主。旁邊這位帥氣優雅的男士是本人未婚夫。可以叫他小舅,但是不許叫我小舅媽。”梁茶得意地將手臂搭在宣和肩上,宣示主權。宣和驕傲地看一眼梁茶,又對兩個人點頭道:“他說得都對。”
那頌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句話:他們很配。姥爺說錯了。
柯樺叛逆道:“辛苦小舅媽了。”
梁茶眯眼指著柯樺,“聽說你延畢了。”
“戶主?”那頌慢半拍反應過來。他看看宣和又看看梁茶。
“所有的房子,的戶主。”梁茶刻意強調道。公布這個消息似乎讓他十分得意。說完吹著口哨跳著滑步回廚房端菜。
那頌看宣和:“就這種德行也值得你……”
“這種德行的已經很難找了。”宣和十分誠懇道,“沒辦法,物質財富總能給一些人足夠的安全感。他總覺得抓住這些,就算我跑再遠也會回來找他。懂嗎?”
“這些,他沒有嗎?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像宣靜怡了?”那頌的話一針見血道。
“談戀愛了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宣和打趣道,他比手示意柯樺坐他對麵,“看見你的申請了,計劃什麼時候回學校?”
“年後。”柯樺道。
梁茶的菜比他的人討那頌喜歡。除去一道燉得看不出食物原形的東北大亂燉,其餘的那頌都吃了不少。柯樺卻比較喜歡那盆大亂燉。
梁茶像找到同鄉似的,跟柯樺誇耀道:“不是我吹,所有菜都沒它有營養,彆看它燉得媽都不認識,但是味道決啊!”
柯樺點頭承認:“有教程嗎?”
那頌不敢置信:“你學?”
“你適合吃這種。”柯樺道,“燉爛了對胃好。”
“不,我寧願吃嬰兒米粉。”那頌一副“彆讓我看見它”的嫌棄表情。“不許做。”
柯樺驚詫:“你還知道嬰兒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