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急,那頌沒穿外套,上身隻有一件黑色半身鉚釘襯衫。他一隻腳踩在第一級台階上,微揚著頭,認真的模樣仿佛在看什麼新奇的東西。
柯樺規矩地穿著西裝三件套,他叼著煙眯著眼,垂眸睥睨的樣子,比之呼嘯的北風還要狂三分。
那頌很想回以一個不屑的微笑,上一次沒成功,這次同樣不會成功。
所有該合理流露的微笑都堆積在身體裡,他站在這裡站在這個人麵前仿佛一個會行走的笑話。
“不。”他收回踩在台階上的腳,垂眸看腳尖。到這時他才看清慌忙之下他穿了一雙熒光綠的跑步鞋。你為什麼在腳上,你應該在頭頂。顏色太過應景,他終於笑出聲,笑聲帶著鼻音。他仰頭再看柯樺,一副疲倦的神色:“你他媽愛跟誰結隨便!”
放出最狠的話,他毅然決然轉身離開。北風像堵傾倒的牆,轟然砸下來,砸的他步履發飄,身形搖晃。
柯樺向下追走了幾步,煙像墜落的流星,觸地火星四濺。司機開門追上來,叫了聲“柯總”。柯樺如夢初醒,立刻止步,餘光瞥向周邊停了許久的車。
消息放出去前他早已經預料到了結果。隻是漏算了那頌的臭脾氣。
“回去。”他轉身回去,坐進車裡又問司機:“楊屹找的人呢?!”
司機立刻道:“已經來了。”他示意柯樺看向路邊幾輛不起眼的車。那幾輛車跟著那頌的跑車一輛輛開走了。
柯樺仰靠在椅背上,扯掉領帶攥在手裡,力道之大,攥緊布料的發出咯吱聲。
司機聽得頭皮發麻,眼睛時不時瞥一眼後視鏡。
天越來越黑,像暴雪來臨前的樣子,又像詭異的巨獸張著大口耐心地蹲在公路的儘頭。
柯樺越來越感覺呼吸不暢,領帶扯下來無濟於事,他又解開兩顆扣子,搓了搓發麻的額頭,他問司機:“到哪了?”
司機立刻道:“新園北路。”
柯樺聲的音更冷更重:“我是說……”
司機頓時反應過來,立刻打開手機上實時共享。“從大學道拐向南嶽路。”
半個多小時前,兩輛車一南一北地在這座城市中背道而馳。
柯樺皺起眉頭,在車子即將往左並道前說:“右拐。”
空曠的馬路,車子從新園路右拐,南轅北轍地一趟行程就此撥正。
南嶽路是夜生活的最佳落腳點,無論你是哪一種不眠人,在這條路上都能找到一家合適的消遣時間的地方,找到一個寄托情感的人。
四十分鐘後車子拐進南嶽路停在路邊。柯樺下車,候在路邊的楊屹上前拉開車門道:“在裡麵,有人跟著。”
就這些?柯樺偏頭看楊屹。
楊屹欲言又止,“……場麵有點大。”他含糊地說。
那頌來這裡肯定不會隻是想喝酒這麼簡單,柯樺想不出來他能搞出什麼大場麵。他快步穿過躁動的人群,擠過刻意黏連成一片的人群,在奢靡的vip卡座區中央,一片沸騰的人群中心看到了仰靠在沙發裡的那頌。
他顴骨的傷在迷亂的燈光下散發出誘人的血腥氣息,眼眶泛著糜麗的紅,噙著不屑一顧的淺笑,後仰的脖頸脆弱、勾人。一隻腳踩在大理石桌邊緣,燈帶從下至上打在他白皙的腳踝上,腰腹在沙發與圓桌之間搭起一座勁瘦的橋。半敞的鉚釘襯衫和褲子之間露出一截腰。
數不清的目光,或炙熱或癡纏地流連在那座橋上。
他腳踩的圓桌上擺滿了crazynight。盛滿鮮紅液體的酒杯堆成高山,折射著每一個人或沉迷的或瘋狂的目光。
“今晚!這裡!!隻有crazynight!!!”他高舉酒杯,一飲而儘。“老子自由了!”
人群不知道多少次沸騰。
躍躍欲試的人全都聚攏在他周圍,盯著他的眼神仿佛餓了許久已經失去理智的野獸。
他們向他展示性感的身材,向他拋出深情的目光,為了得他青眼,他們刻意在他麵前較量。
crazynight,見者有份,一杯又一杯的crazynight點燃了所有人的欲念。
幾個帥氣的青攻在桌邊拚酒,賣弄身材和膽量,一杯接一杯,氣氛火熱異常。
幾個風騷的小零圍坐他左右,其中一位半個屁股坐到他腿上,輕挪輕動。
他仰著頭,目光迷離,始終沒有焦點的遊移著。
柯樺撥開人群,擠到前麵,才切身感覺到那頌周邊圍了多少人。這一刻他忽然產生了一種粗暴的瘋狂的禁錮欲念,也第一次在心裡讚同那雍的做法——不讓他出門是對的。
柯樺揪住擋路的人的衣領,甩到桌上。人撞倒酒杯塔,杯子、酒液四濺,人群驚叫著後退,露出沙發上醉醺醺的人和走到桌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