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樺轉身,循聲往右走,拐過旁邊超市的太陽傘方陣和水果店的水果矩陣,才看見水果店旁邊的胡同口的那頌。
那頌騎在他的車子上,單腿撐在地上,笑得不懷好意。
柯樺繞過水果矩陣突然加速跑向那頌。
“臥槽——”
那頌的眼睛瞬間瞪大,仿佛看見了果園那條狂追他的大狗,使出渾身力氣猛蹬自行車。
柯樺伸出去的手摸著車筐邊緣擦過。
柯樺慣性向前跑了兩步才停下。
那頌蹬了兩腳停在十米外,扭著上身向後看,露出得逞的奸笑。
柯樺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像溜達在羚羊群外圍等待機會的雄獅,耐心十足地邊整理背包,邊靠近。
那頌冷笑,騎上車又跑出去十米遠。
那頌不是脆弱的羚羊,柯樺也沒耐心一直追他。
經過24小時便利店,柯樺坐到店外長椅上,仰靠到椅背上眯著眼對著午後的太陽。
鏈條刷過鏈輪的聲音由遠及近,柯樺拿眼角餘光看著那頌靠近。
那頌停在長椅一邊,下車直接坐到柯樺旁邊,腿挨著腿。
柯樺起身要走,那頌抬腿壓在他兩隻膝蓋上。力道很大,柯樺愣是給壓回了椅子上。
“坐著。”那頌學他仰躺在椅背上,眯眼對著太陽,“我在外麵等你一個多小時,你追著跑兩步就不跑了。合適嗎?”
柯樺沒再動,抖抖膝蓋。“拿……”
“你再推我,柯大樹我今天非……”那頌眯眼斜睨他。“非|禮你,信不信?”
柯樺忍不住笑出聲。他靠回椅背上,偏頭也盯著那頌。笑著搖頭:“不信。”
“臥槽!”那頌撲棱蹦起來,單膝跪到長椅上,一隻手按住柯樺腦門,一隻手揪住衣領,低頭……
“媽媽你看!”清脆甜美的蘿莉音隨著超市玻璃門推開的“歡迎光臨”的電子音一起送到那頌耳邊。
那頌的頭已經低了下去,柯樺的眼睛睜得很大,十分認真地盯著他,嘴角勾著笑。
那頌:“……”
操!
“呼——呼——”
他照著柯樺的大眼睛呼呼吹了兩口。然後問:“好了嗎?”
柯樺掃開他的手,捂著眼彎腰,腦袋垂在兩個膝蓋中間。
“哥哥迷眼了。”蘿莉的媽媽牽著蘿莉走了。
那頌籲出一口氣,跌回長椅上,扯著領口扇風。
整條長椅十秒鐘前就開始有規律地不停地抖動。
那頌氣急敗壞地捶了一拳柯樺的背,“有沒有完了!”
柯樺直起身,整張臉都是笑,每個毛孔都在笑,笑的眉毛都在抖。脖子、耳朵都笑紅了。
“閉嘴!”那頌伸手去捂柯樺的嘴。
柯樺扒開他的手,搓了搓笑僵的臉。“慫包。”
“你有病!剛才有人!”那頌外強中乾地喊起來,“要你你敢!?”
換成他,他敢。那頌絕對不敢。這位少爺就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性格。
柯樺從長椅上站起來,抖抖腿和褲子,跨上車子。
那頌趕緊抓住車筐。“我坐哪兒?”
“車筐裡。”柯樺說。
“我要坐車梁。”那頌據理力爭,上前一步拉開柯樺握著車把的手,踮起腳屁股橫挪坐到了柯樺身前的橫梁上。
車子的橫梁是斜的,斜向座位下麵。那頌坐到梁上,慢慢向下滑,最後後背貼到柯樺前胸。
那頌:“……”
柯樺:“……”
“不熱嗎?”
上來都上來了,再下去?太丟人了。那頌忍著後背熱乎乎的鐵板,一拍車把催道:“趕緊走。”
柯樺往後撤了撤,中心後移,頭卻更低了。直接導致那頌的側臉就在他嘴邊,低頭就能看見因為半趴著而折成倒v的領口。這人是真的白,渾身上下不是白的就是粉的。
柯樺抬頭看前麵,那頌偏頭。頭發擦著他的嘴掃過去,癢的他把下唇咬進了嘴裡。
那頌偏頭,柯樺喘出的氣掃到了他耳朵。“彆喘氣!”
“下去。”
“不。”
那頌蠻橫地掌控著車把,讓車子穿過沿路所有的陰影地帶。明明十幾分鐘就能到學校西南門,這麼繞下來,硬是騎了半個多小時。
柯樺前前後後挪了六七次屁股,都沒能找到兩個人之間比較和諧的姿勢。
“痔瘡犯了?”那頌問。
“……”
“你他媽什麼毛病?彆動了!”那頌後背發癢,他甚至能感覺到t恤被柯樺的t恤洇濕了。
穿過一條梧桐濃陰,那頌又操縱著車把往右拐。
“左邊。”柯樺提醒。
“左邊沒樹蔭。”那頌非要往右邊走。
“右邊是老路。”柯樺說。
說話間車子已經拐進了老路。路的確很破,而且坑坑窪窪,從市中心找一條這樣的路已經很難了。
那頌差點咬掉舌頭。“什麼破路!”
柯樺被顛的不停往前挪屁股,每挪一次就尷尬一次。
那頌抓著把手使勁把屁股往車梁上半段挪。但是每次車子一顛他就會滑下去,撞到柯樺。
挪上去,顛下來,然後撞柯樺一下。
自從誤入小破路,那頌就沒再開口。直到車子拐出小路時又壓到路口的半塊磚,最後一顛,那頌屁股離開車梁,落下時撞到柯樺,下一秒繃直了脊背。
“是蛋還是鳥?”
“……”
車子拐出小路,柯樺停車,拎著那頌衣領把人往路邊一扔。
“柯大樹!給我回來!”那頌站在路邊咆哮。
柯樺疾馳而去,風一般刮進家門,手忙腳亂脫鞋、脫掉汗濕的衣服和褲子,一不小心碰掉了玄關櫃上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