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樺一隻手捂住那頌半張臉。另一隻手按住要偷襲他另一條褲腿的手。
那頌不屈不撓,死死拽著他的短褲邊緣,短褲前麵被抻的筆直,堪比熨燙過後的效果。
要不是褲子在那頌手裡,柯樺會把那頌按在桌上狠抽一頓。
那頌:“唔唔唔……”
他眼睛靈活地向下又向上。
柯樺慢慢鬆開手。抻著短褲的力道不但沒鬆反而更緊了。
即將拿開的手又使勁按回嘴上。
隔著兩片嘴唇,那頌的虎牙刺在掌心。柯樺愣了一下。
脆弱的口腔皮膚硌在牙齒上有多疼,那頌第一次感覺到。
他閉了一下眼,鬆了手上的力道。
按在嘴上的手也慢慢鬆開。
兩隻手同時鬆開。那頌立刻從椅子上蹦起來,他隔著桌子去抓柯樺。
柯樺蹦下桌子,大步從後門出去了。
那頌跟他隔著幾米,中間堵著從各個教室裡湧出來的烏泱泱的學生,追到門口都沒追上他。
馱著一個車筐的山地車拐上學校環路,頭也不回地跑了。
那頌這次學聰明了,先跑去共享單車停放處掃了一輛單車。
他昨晚跟奶茶現學的怎麼用共享單車。
不過共享單車顯然沒有山地大輪車跑得快。他使出吃奶的勁兒也隻追到了柯樺的尾氣。好在知道柯樺的車停在了哪裡。
那頌找到柯樺的時候,汪睿正端著餐盤坐到柯樺對麵。
看見他,汪睿氣道:“你怎麼又來了?回你們學院去!”
那頌落座,抱臂瞪著對麵的柯樺。“我嘴破了,你下次能不能輕點。”
這句話,那頌刻意揚高了聲調說的。效果如他所料,周圍凡是聽見的同學,全都整齊劃一地看向柯樺或者看向他,目光在他倆的嘴上來來回回、不厭其煩地掃視,恐怕錯過可八卦的蛛絲馬跡。
那頌放下手臂,上身前傾,兩根手指捏著自己的下半片嘴唇往外翻,露出裡麵還在滲血的口子。
汪睿看得到吸一口涼氣。譴責地看了一眼柯樺,隨後反應過來,又瞪了一眼那頌。
“你褲子太鬆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弄破了我的嘴,我讓你露了……”他用口型說了“內庫”兩個字,“扯平了。”
那頌又靠回椅背上,笑著朝柯樺說。
柯樺全程隻瞪了他一眼,然後沉浸在噴香的排骨飯套餐裡不能自拔。
那頌:“……”
那頌忍著火,扯出笑。“不給個說法也就算了,還不理我,你是不是太沒良心了樺哥?”
“他今天沒打死你算你賺到了。”汪睿收起對紅毛短暫的同情心,斜他一眼,“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可真……”
那頌掏出手機,對著柯樺拍了張照片。
柯樺渾不在意,吃飯被拍,多大事兒。
那頌沒打飯,他對這所學校食堂的飯徹底絕望了。寧願餐風飲露也不想吃。他打開p圖軟件,p柯樺吃飯的照片。
見旁邊的人終於不作妖了。汪睿跟柯樺說:“比賽是明天上午,樺哥你彆忘了。”
“幾點?”那頌問,“去哪?算我一個。”
“社團活動,閒雜人等退散。”汪睿轉頭湊近那頌,“特彆是男妖精。”
那頌不以為忤,用施舍的語氣說:“我讚助飲品。”
汪睿眉毛一抬,掏出手機開始打字。“你等等,我問問社長。”
柯樺抬眼瞅那頌。“煩不煩?”
“你不煩就行。”那頌埋頭p圖。
“可以!”汪睿看財神爺一樣盯著那頌,“飲品是你直接帶去還是……”
“轉賬。”那頌把手機遞到汪睿麵前,“加好友。”
汪睿痛快加他好友,頭像蹦出來,他好奇道:“你這什麼頭……樺哥!?”
柯樺扒完一碗飯,用時三分鐘。放下碗,他看汪睿。汪睿把手機舉到他麵前。屏幕上是微信好友名片,那頌的微信名是“那個頌”,頭像是……剛才他吃飯的時候照的照片。
柯樺渾不在意,拿起背包起身,經過那頌身邊。
“刪了。”他說。
“不。”那頌也跟著他往外走。“你欠我一頓飯,還把我嘴弄破了。”
“要不,我重新給你換個頭。”柯樺偏頭看他。
“那倒不用,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顆這麼完美的頭了。”那頌很自傲地朝柯樺揚著臉,左轉45°,右轉45°,多方位展示自己的美顏。
對此柯樺無法反駁。他問:“請了,就能刪?”
“當然不能。”那頌快走出食堂大門,回頭看他一眼,“我微信頭像一年換一次,你很榮幸,被小爺選中,不用磕頭了。”
陽光太刺眼,他又把手搭在額頭。陰影下,長睫毛睜開露出帶笑的眼睛。
紅頭發的發梢變得淺淡,深綠襯衫鼓起的褶皺上有高光條。白皙的耳廓上耳骨圈泛著光,不知道哪一扇玻璃的反光折射到他側臉上,皮膚上的絨毛無所遁形。原本盛氣淩人的一張臉忽然變得軟萌起來。
後背的毛孔爭先恐後地張開,汗液順著細汗毛根往外爬,最後集成一滴汗掛在汗毛稍上。門外的陽光太晃眼,柯樺眯眼看身邊的人,不太想動。一動汗就會沾濕t恤,頭發裡的汗也會流下來。
那頌被太陽曬得漸漸煩躁,眉毛擰著,搭在眉毛下的手又向下壓了壓。他不耐煩地問:“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