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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禧日記 一枚柚 74845 字 2024-06-21

61 ? 錯哄

◎晚晚,知道我有多擔心麼◎

說完剛剛那句話, 許晴晚瞥著男人的臉色。

車內昏暗中,簡秋綏看著她,神情未變, 還是冷冷的,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許晴晚刻意按耐住心下,冒出的這股陌生感覺,有些虛張聲勢地說:“阿綏,我要開始哄了。”

簡秋綏靜靜看著她, 滿臉看你能有什麼招數的神情。

看起來就特彆瞧不起她。

許晴晚被他這樣的目光看著,儘管很心虛, 可勝負欲也被激上來了。

“阿綏, 我真要哄了。”

許晴晚信誓旦旦說是要哄,可實際也不知道該怎麼哄,隻能拚命搜刮著本就發空的腦袋。

圓潤眼睛緩慢地輕眨了下,試圖蒙混多那麼幾分鐘。

簡秋綏卻沒有像往日那樣給足耐心, 淡聲問她:“不是說要哄麼?”

寬大手掌落在兩邊咯吱窩,許晴晚察覺到男人, 想把自己從身上移開的意圖。

眼睛慌亂地連眨了好幾下,幾乎是瞬間,撲進男人的懷裡,環緊了兩條細長手臂,更緊地縮進他的懷抱裡。

像個小無賴似的。

許晴晚想了下,反正簡秋綏也不可能把她從身上掀開, 無賴就無賴吧, 眼下也沒彆的好辦法了。

簡秋綏被這樣緊緊地樹袋熊抱, 落在身上的手掌, 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許晴晚知道這是男人散發出的含著縱容意味的訊息。

心裡那股心虛淡了些, 轉而湧起更為大膽的念頭。

許晴晚想到之前簡秋綏在耳畔低語,逗弄她的事情,也有樣學樣,微微側頭,附在男人耳邊,有意拉長泛輕發軟的尾音。

“阿綏,我錯了。”

許晴晚說完,自己都嚇了一大跳,沒想到自己還能發出這種,又甜又膩的做作聲音,像是從蜂蜜糖漿裡浸了三天三夜,她都害怕聽第二遍。

可就是這樣幾乎是豁出去的行為,卻完全沒有得到,男人絲毫鬆動的反應。

許晴晚輕咬下唇,又故技重施,不過這次用回了她的慣常語調。

“老公,我錯了。”

“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嘛?”

細聲細語的,拖長了發軟的尾音,像是隻對主人撒嬌示好的可愛貓咪。

依舊是沒有絲毫作用,許晴晚還在發愣間。

隻聽到自頭頂傳來低沉嗓音:“許晴晚,我可不吃這套。”

沒想到他真的心如磐石,她都這樣賣力哄人,卻得到這麼冰冷的一聲全名。

許晴晚微撇嘴唇,看著就連沒泛紅的耳垂。

鬼使神差地,朝著男人耳廓,輕吹了一口氣。

身前男人頓時呼吸一滯。

許晴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有力手掌握住後頸,從肩膀上稍稍拉離。

寬大手掌握住纖細後頸,落下發重的力度。

本就醇厚低沉的嗓音,此時裹了幾分沉啞,昭顯危險的警告意味。

“晚晚,你確認要在這裡,這樣招我麼?”

深邃眼眸近在咫尺,濃睫微垂,像是盛滿了溺人深情,引人卷入無邊漩渦。

許晴晚滿腦子都是這句親昵熟悉的“晚晚”,一時被蠱惑,近似是呢喃道:“阿綏,你隻要不生氣——”

還沒說完的話語止住,圓潤眼睛瞬間微微睜大。

不知道何時探進後擺的寬大手掌,裹來一陣令人瘋狂戰栗的心悸。

落在耳畔的低沉嗓音,裹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隻要我不生氣,做什麼都可以麼?”

許晴晚明明知道危險降臨,卻還是貪戀男人溫度,縮頭鵪鶉般,額頭抵在肩膀上,把尾音即將變調的驚呼聲,閉眼悶在喉間。

可男人卻不肯放過她,偏要用那副她受不住的低啞嗓子,在耳畔沉聲問她:“哪錯了?”

許晴晚感覺有些緩不過氣,更緊地環住男人脖頸,耐著那股不適:“之前跟你約定好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卻還是生病發燒了。”

“還有呢?”

許晴晚隻感覺本就發空的腦海裡,被攪動得亂七八糟,隻能下意識輕溢一聲:“還有……”

“想不到麼?”

許晴晚感覺力道加重,眼裡被逼出水.汽,窩在肩膀的腦海,掙紮般輕搖:“阿綏,彆……”

卻被寬大手掌牢牢按住後頸,輕而易舉間,就製止住她綿軟無力的掙紮。

“再想想。”

停車場陷入一片昏暗裡,四周很空,也很安靜。

視線變得很模糊朦朧,對於時間的感知變得很鈍,一分一秒,都仿佛被拉長了尾巴。

指腹略微粗糙,傳來從所未有的清晰觸感。

其他感官又變得格外靈敏,所以再細微的聲音,都仿佛都在耳邊放大,衣物摩挲聲……

隱約有像是黏.鈍的雨.聲落下。

以及悶在喉間的泛軟發尖的呢喃。

“是右手。”

許晴晚思緒發空混亂間,耳畔傳來一聲明晃晃的誘.引。

腦海裡忍不住,描摹出那隻寬大的手掌,指骨修長,虎口處是那顆熟悉的淺褐色小痣。

平時落在身上總是傳來輕柔觸感,給予她安定溫暖,在此時卻變得狂風驟雨。

攪動著她越來越瘋狂的心跳。

“這次不罵我混蛋了?”

“不是……混蛋……”

許晴晚整個人都癱軟到男人懷裡,到了此時,還記得哄人的任務,微張嘴唇,艱難地開口:“阿綏……你最好了……”

耳畔落下意味不明的輕笑。

所觸及的溫度,明明是那樣溫暖,可卻在做著這樣惡劣的事情。

像是明晃晃的懲罰。

……

結束後,許晴晚伏在簡秋綏身上,小口小口緩著呼吸。

平複了好一會,胸膛裡亂蝶瘋飛般的心跳。

全身綿軟無力,偏頭卻瞥到。

淡淡車燈下,車窗映出一張意亂迷蒙的麵容,微張嘴唇,烏黑發絲被蹭得微亂,衣襟朝著右側歪斜,露出一小片白皙鎖骨。

而身前的男人,衣物整齊,用消毒液和紙巾,慢條斯理地清理手指。

指骨修長,手背薄薄皮膚下,蟄伏著青色脈絡,是很有觀賞性的一隻手。

許晴晚隻是愣愣盯著。

卻突然想起剛剛這隻手做的事情,目光像是被燒灼,慌亂地移開了目光。

不敢再看一眼。

等了好一會,許晴晚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擔心張秀婉等久了,打電話來催,連忙從簡秋綏身上起身。

一路朝著家的方向行駛,誰都沒有開口再說一句話。

下車的時候,許晴晚腿都有些發軟,可算是還好,隻是走了兩步,就沒什麼事了

走進小區樓棟,直到走到最後一階樓梯,許晴晚出神邁步,卻不小心踩空了。

眼睛下意識睜大間,被身旁男人穩穩握住了手臂,半靠進他的懷裡,這才穩住了身形。

剛好門被從裡麵打開,張秀婉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這副狼狽模樣:“你這孩子,這麼大了,走路還讓老公饞著,嫌不嫌丟人?”

那股很.脹.的觸感,仿佛還殘留著,許晴晚一看到張女士,就感覺莫名心虛,輕眨了下眼睛,小聲回答:“剛剛腳崴了一下。”

張秀婉又開始嘮叨:“平時就老跟你說,走路彆看手機,你們這群年輕人,離了手機一刻都活不下去。”

許晴晚下意識出聲反駁:“沒有看手機……”

“還沒有——”

“哎呦,彆杵在門外啊。”許峰禾適時來打圓場,“外頭冷,都快進來坐。”

“一會熱氣都跑出去了。”

張秀婉看許晴晚臉頰泛紅,也知道她受不得涼,女兒女婿一起來看他們夫婦,她也開心,也就不多說了。

“快進來。”

許峰禾看到張秀婉轉身離開,朝著許晴晚使了個眼色,滿麵都是笑容,擠眉弄眼的。

許晴晚接收到信號,悄悄向他比了個大拇指,感謝親爸的仗義相助。

張秀婉卻像是後背長了眼:“行了,你們彆在後麵鬼鬼祟祟了,跟特務接頭似的。”

意識到兩人的小動作敗露,許峰禾立馬斂了臉上笑容,自家女兒要護著,自家老婆自然也惹不得。

許晴晚跟在後頭,小聲反駁:“我們可是社會主義好公民。”

張秀婉嘴上不饒人:“是,走路要老公攙,還夥同你爸跟我作對,是挺社會主義好公民的。”

許晴晚習慣了張女士的嘴毒,隻是很輕地抿了下唇角笑意。

圍著沙發坐,許峰禾給大家都倒了杯熱茶,順勢坐到張秀婉身邊。

張秀婉抿了口冒著熱氣的熱茶,朝著簡秋綏笑道:“小簡,聽晚晚說,你昨天剛出差回來,都快過年了,還要去外地出差,真辛苦啊。”

簡秋綏輕笑道:“不辛苦,這次回來就放婚假了。”

回答張秀婉話時,男人麵容柔和,完全沒有剛剛對自己的那副冷色。

聊了幾句,張秀婉有些忍不住地說:“晚晚一到了冬天,身子弱,還不懂照顧自己,都多虧你費心。”

聽到這段話,許晴晚頓時很緊張地攥緊手指。

來之前,隻顧著簡秋綏生氣的事情,忘記跟他說這件事了,萬一把自己的老底漏了,就真的糟糕了。

不僅人沒有哄好,還要承受任女士狂風般的嘮叨叮囑。

可在視線範圍內,又不敢有所動作,隻能用餘光瞥著身旁男人。

在沉默的間隙,許晴晚感覺心臟都高高懸了起來。

都在他覺得要完了的時候。

簡秋綏卻輕笑道:“爸媽教得好,晚晚很懂事,一直都有好好照顧自己。”

語氣有意無意地加重,許晴晚卻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張秀婉自然沒聽出來這些暗裡傳達的訊息,看看簡秋綏,又看看許晴晚,臉上浮現出笑意。

“隻要你們兩個好好過,我和老許就放心了。”

晚些時候,許晴晚和簡秋綏,陪著張秀婉和許峰禾聊了好一會天,爸媽年紀上來了,熬不得夜,就說先去睡覺。

許晴晚拖拖拉拉的,又跟張秀婉多聊了幾句,洗漱完的時候,簡秋綏已經從另外那邊浴室洗完,坐在了床邊,垂目專注地看著一本書。

拖鞋汲在地上,發出不輕的腳步聲。

坐在床頭的男人,明明聽到了聲響,卻壓根沒有抬頭的意圖。

許晴晚隻能挪步到床邊,掀開被褥坐了進去。

明明是並肩坐著,許晴晚卻完全耐不住兩人之間的沉默。

察覺到注視自己的執拗視線,簡秋綏翻頁的指腹一頓,偏頭瞥去。

定定盯著自己的姑娘,睜著一雙圓潤眼睛,寫滿了委屈可憐。

還要巴巴地輕喚:“阿綏。”

簡秋綏看著她這副可憐模樣,放下手邊的書,朝她伸出雙臂,發出一道無奈的嗓音。

“過來,給我抱會。”

許晴晚乖乖挪進他的懷裡,額頭蹭在他的肩膀上,像隻撒嬌的乖巧小動物。

陷入溫暖懷抱裡。

簡秋綏明明知道她是拿準了自己,隻是看著乖,其實是隻明知故犯的小狐狸。

也知道自己應該嚴肅對待這件事,卻還是看不得她流露出半點委屈可憐。

可當眼前姑娘,乖乖地看著他,充滿依賴感地挪進自己懷裡。

瞬間變得心軟,什麼想法都顧不上了,像是綿雲落在了心間。

隻想把她抱進懷裡。

半晌,靜謐夜色流淌,簡秋綏終於像是妥協般開口。

“晚晚,知道我有多擔心麼。”

作者有話說:

大家除夕快樂呀,祝大家開開心心,事事順利!

62 ? 回應

◎沒事,晚晚,老公在這◎

聽到這句話, 許晴晚默默環緊了細長的雙臂,臉頰輕蹭側頸,更加貼近這份溫暖。

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仍由靜謐夜色流淌在兩人之間。

過了好一會,許晴晚輕聲開口:“阿綏,你是趕回來的嗎?”

簡秋綏嗓音低沉:“本來就想早些回來。”

許晴晚知道簡秋綏是擔心她,也不願讓她多想,才說這樣的話安慰她。

“阿綏, 對不起啊。”

讓他大半夜擔心,還冒著寒冷的風雪趕了回來。

耳畔落下無奈嗓音:“跟我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

“晚晚, 知道高燒不退的後果麼?”

許晴晚不知道具體的症狀, 但也有隱約的概念,輕聲回答:“嗯,阿綏,我知道, 會燒壞腦袋的。”

“我之前都有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就是那晚……”

許晴晚突然想起了熬夜準備的驚喜,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突然止住話語。

簡秋綏問她:“那晚?”

許晴晚窩在肩膀上,連續輕眨了幾下眼睛:“就是……”

還在猶豫間,寬大手掌卻輕揉過纖細後頸,傳來滿滿的安定感。

“以後要是感覺不舒服, 記得量一下.體溫, 也記得給我打電話, 彆總不在意, 想著撐一撐就過去了, 就躺床上了。”

許晴晚聽出來男人並不打算追問她這件事,在他們的關係中,他總是給足她私人的空間,讓她一直感覺很舒服。

又聽到他這段溫柔的叮囑,感覺心間像是蝸牛探出脆弱的觸角,酸酸的,也暖暖的。

許晴晚輕吸鼻尖,環緊了男人脖頸,幾乎是呢喃般開口:“阿綏,你怎麼這麼好啊……”

混進含糊不清的尾音,隱約裹了幾分不分明的哭腔。

寬大手掌落在側臉,捧起白皙臉頰。

“讓我看看我們家的小朋友。”

簡秋綏定定看了她一會,指腹摩挲過泛了圈紅暈的眼角,嗓音裹上笑意:“怎麼又變成紅眼小兔子了。”

被這樣溫柔地對待,許晴晚隻感覺感性情緒上湧:“阿綏,還不是你……”

太溫柔,也太好了……

簡秋綏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稍稍挑眉:“晚晚,這麼會撒嬌啊。”

“可不巧了,我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做錯了事,總得受點罰,不是麼。”

許晴晚定定看著他,思考了好一會,細細吸了下泛紅鼻尖:“那我寫檢討。”

又認真補了句:“一定好好反思我的錯誤,堅決不會再犯。”

簡秋綏看她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總有種在欺負無辜小孩子的感覺。

順勢倒身,朝著半坐著的姑娘:“你這說的,倒像是要堅定入黨。”

許晴晚輕輕搖了搖頭:“才不是。”

簡秋綏朝她伸開雙臂:“過來。”

“病剛好,彆又受涼了。”

許晴晚乖乖挪到他懷裡,在胸膛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枕著。

過了好一會,夜色在眼前朦朧,許晴晚聽到頭頂傳來低沉嗓音。

“睡不著麼?”

許晴晚緩緩睜眼,輕喚了聲:“阿綏……”

簡秋綏嗓音慵懶:“要是不說,我可就睡了。”

許晴晚微咬下唇,還是把心中盤旋的事情說了出來:“去附中的事……”

耳畔傳來短促的一聲低笑:“覺得做錯了事,不好意思提要求了?”

許晴晚乖乖地應了聲。

簡秋綏開口說:“答應送你的禮物,我肯定不會收回。”

許晴晚眼睛一亮。

又聽到他補了一句:“不過,得看你這兩天的表現。”

許晴晚微抿唇角,認真承諾:“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後背被輕拍了拍,自頭頂傳來溫柔的哄睡嗓音:“晚安,晚晚。”

“晚安,阿綏。”

“祝你做個好夢。”許晴晚輕聲說完後,又忍不住補上自己的私心,泛著明亮輕盈的底色。

“最好是記得夢到我。”

一大早,簡秋綏半睜開眼,下意識想抱住懷裡溫軟的身軀,卻抱了個空,摸了摸旁邊,泛著微熱,應該是剛離開不久。

視線由模糊轉為清晰間,看到端坐在書桌前的姑娘,淺色窗紗被半卷起,晨陽落在柔順發絲上,側臉恬靜溫柔,泛著清晨的柔和微光。

正在認真地寫著檢討。

神情很專注,微揪眉毛,握著筆,寫幾個字,就停一下,隻顧著垂頭悶想。

連簡秋綏壓根沒有掩藏的腳步聲,都絲毫沒有發現。

“對於這次生病發燒的事情,本人抱以很沉痛的心情……”

低沉嗓音突然響在耳畔,許晴晚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伸手,緊緊捂住書桌上的白色稿紙。

寫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麼,被念出來也太羞恥了一些,還是這種字正腔圓的念法。

許晴晚緩緩扭頭:“阿綏,你不要念出來……”

說的這話,本含著幾分嗔怪的意味。

卻在對上男人目光的瞬間,眼裡反倒輕溢出春日般的光亮,尾音不自覺拖長,反倒變成了撒嬌,像是裹著發甜輕盈的棉花糖雲。

白皙手指護著稿紙上的字,每一個黑字都儘力捂住,還是從指縫露了出來。

簡秋綏也不打算多看,目光淡淡從稿紙上移開:“這麼大早寫檢討啊,這事我有經驗。”

“不過我們家乖寶寶,應該沒有機會有這種經曆吧。”

這話被他說的,好像是什麼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許晴晚被他隨意的一句話,喚醒了曾經珍藏的記憶,定定看著他:“我記得這件事,明明某人得了數學競賽獎,作為學生代表發言,還要接受頒獎,卻翹課去參加了校外的籃球比賽,被臨時撤掉代表發言資格。”

那絕對是那屆附中眾多學生,多年後都很難以忘記的一件事。

站在高台上的少年,眉目硬挺,念著手裡的檢討。

嗓音明亮好聽,語調不急不緩,完全沒有檢討的模樣,反倒像是在如常講著獲獎發言。

神情泛冷,卻難掩渾身的張揚肆意,隻是隨意站在那,就是最為耀眼,最意氣風發,也是最難以企及的存在。

隻是剛剛檢討的少年,在講完絲毫沒有悔改意味的檢討,被教導主任壓低聲音數落了幾句。

剛邁開長腿,又被滿臉堆著無奈笑容的教導主任,親熱地拉回來。

同時接受了數學競賽和籃球賽冠軍的嘉獎,感謝他為學校帶來的榮耀。

整件事情,一波三折,都發生在短短的升旗儀式後,全體師生參加的早會上。

許晴晚看著眼前男人,麵容褪去少時青澀,變得愈加深邃,唇角輕揚:“某人還在全體師生的麵前,念著完全不知悔改的檢討。”

“關鍵是還沒人拿你有辦法。”

簡秋綏挑眉看她:“你竟然記得這件事。”

男人的神情如常,完全沒有黑曆史被當場揭露的慌張模樣。

許晴晚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肩膀:“你那時候挺渾的。”

簡秋綏攥住她的纖細手指,絲毫不加掩飾:“那確實。”

“不過一報還一報,當初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監督老婆寫檢討。”

許晴晚剛想開口。

就聽到簡秋綏來了句:“晚晚,你的檢討露出來了。”

許晴晚頓時小聲驚叫了聲,著急忙慌地去蓋住書桌上的稿紙。

一時大意,完全忘了檢討這回事。

卻沒想到,轉頭看到,簡秋綏目光壓根沒朝著稿紙方向,偏移過一分。

隻是故意嚇唬她而已。

許晴晚意識到被逗弄後,有些不滿地微抿嘴唇:“你現在也挺渾的。”

簡秋綏倒是意味深長地來了句:“你不就喜歡我渾。”

“每次哭著罵我混蛋,每次又抱得那麼緊。”

許晴晚被他這諢話堵得,臉頰發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在跟他的言語交鋒上,她總是討不到半分便宜。

反倒被弄得羞惱。

手移不開,隻能伸出腳,踢了下男人小腿。

小貓撓癢癢的力度。

眼前的姑娘,就算是再氣惱,也隻會睜著圓潤眼睛,定定看著他,非但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像是再可愛不過的撒嬌。

簡秋綏捏了下她的白皙臉頰:“不寫了麼?”

許晴晚有些賭氣地撇開臉,趴回到書桌上,從鼻腔裡擠出一聲輕哼。

“阿綏,你不準看。”

簡秋綏輕笑了聲,站直了身。

“行,不看。”

聽到腳步聲落在門外,許晴晚回頭看了眼,才繼續寫起了檢討。

過了會,簡秋綏洗漱完回來了,拿了把椅子,硬要坐在她旁邊。

許晴晚往旁邊縮了縮,有些不滿地開口:“阿綏,那麼多地方,你非要在這擠我。”

簡秋綏語調慵懶:“作為一個老婆奴,自然一刻離不開老婆。”

許晴晚才不吃他的花言巧語,無情拆穿他:“我看你是想偷看我的檢討書。”

簡秋綏不置可否:“檢討書不就是給我看的?”

許晴晚認真反駁:“在寫好之前,所有權還在我這裡。”

簡秋綏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被逗笑,伸手輕捏她的臉頰。

起身去書架上抽了本書,又在身邊坐下。

修長手指翻開書頁,簡秋綏也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垂目看起了手邊的書。

許晴晚再次動筆時,餘光瞥著男人的動靜,發現他真的在專注看著手邊的書。

這才放心寫起來。

耳邊是時不時的紙質書翻頁聲,這次許晴晚靈感來了,下筆越來越順,沒過一小時,就完成了這篇整整一頁的檢討書。

剛寫完,許晴晚還在得意自己寫得情真意切,質量和速度並存,唇角忍不住輕翹:“阿綏,我寫完了。”

“那我來鑒賞一下。”

隻是一時沒注意,檢討書就被簡秋綏從桌上拿起。

許晴晚瞬間睜大了眼睛,伸手去夠:“阿綏,還不行。”

簡秋綏卻揚高了手臂:“為什麼?”

許晴晚隻是伸高點手。

簡秋綏隻讓她碰到那麼一點,就又舉得更高,一副懶散逗貓的模樣。

許晴晚著急去夠,卻被箍著後腰,不讓她站起身,嘴裡還在下意識輕喃:“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一來二回,許晴晚也意識到簡秋綏又在逗弄自己。

可是跟男人體格懸殊,隻能想著換個法子。

於是拖長發軟的尾音,乖乖地輕喚:“阿綏。”

簡秋綏隻是挑眉看她。

一副讓她繼續撒嬌試試的模樣。

許晴晚微抿唇角,伸手輕搖了搖簡秋綏的肩膀,還輕喃著:“阿綏。”

卻突然吻上男人側臉。

她親得有些急,頓時發出很清脆的啵唧一聲。

“老公。”

然後趁著簡秋綏晃神的間隙,從寬大手掌裡,奪回剛寫好的檢討書。

像隻小狐狸似地鑽走。

許晴晚走出幾步,回頭看向男人。

漆黑眼眸裡掠過幾分縱容笑意,看起來壓根不打算攔著她。

許晴晚輕翹起唇角,圓潤眼裡泛出得意,在臉頰邊,輕搖了搖檢討書:“我拿回來啦。”

轉眼出了房門,走出幾步,許晴晚還沒來得及回頭,撞上迎麵走來的人。

張秀婉站穩了身形:“你這孩子在家亂跑什麼,毛毛躁躁的。”

許晴晚一看到是張秀婉,下意識把檢討書迅速疊好,塞進了口袋裡,還默默站直了身。

張秀婉看她這副毛躁模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許晴晚看懂了這道嫌棄的目光,隻裝作沒看到,親昵地挽過她的手臂:“媽,大早上,彆搖頭了,好運都要被搖沒了,我陪你織毛衣。”

張秀婉任由她挽:“陪我織毛衣,你會織嗎?”

許晴晚輕輕笑了笑:“我陪你聊天解悶嘛。”

到了陽台上的藤椅處,張秀婉舒舒服服地躺了進去,許晴晚就搬了個木凳,坐在了旁邊。

母女倆一起曬著暖和太陽。

張秀婉織著手裡的橙色毛衣:“婚帖都好好發出去了嗎?”

許晴晚目光從外頭的橘貓身上移開,有些無奈地開口:“媽,這話你都問過三回了。”

張秀婉搖了搖頭:“哎,年紀大了,就忍不住嘮叨。”

許晴晚笑道:“媽才年紀不大呢,在我心裡永遠貌美如花。”

“平常嘴笨得很,今天嘴這麼甜。”張秀婉抬眼瞧她,“果然女大不中留,結了婚就不一樣了。”

許晴晚聽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鼻尖:“那爸跟你結婚後,不是也變得不一樣了嘛。”

張秀婉輕哼一聲:“你爸啊。”

“當時我們那會,追姑娘都是看電影送玫瑰花,趕時髦,你老爸呢,電影不曉得請我看,玫瑰花也沒見過一枝,愣頭青一個,我們認識那會,是大冬天,他天天拉著我去南街吃蜂蜜年糕,還說什麼量大味足,吃到胃裡暖和,真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

許晴晚聽得笑彎了眼睛:“媽,那你最後還不是嫁給了我老爸。”

張秀婉歎了口氣:“那還不是因為你老爸太傻了,有一次我們電話吵架,我賭氣說想吃蜂蜜年糕,大半夜的,我當然知道店門早就關了。”

“誰知道,他裹著大棉襖,就傻站在我家樓下,還在下雪,凍天凍地的,也不知道上樓在門口等,要不是我睡前看了眼窗外,真怕他凍死在外頭。”

同樣的故事,許晴晚從小到大已經聽過很多回了,可她也說不清為什麼,每一次聽張女士說起,總能被這段真摯的故事打動,也總是會順著問下去。

“然後呢?”

張秀婉也總是會不厭其煩地說起:“結果那年糕是他自己做的,大半夜他騎著單車,跑遍了大半個南城,沒有找到,隻能自己來,做的黏黏糊糊的,味道也齁甜。”

“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竟然吃了大半碗下去,現在回想起來,還怪好笑的。”

“所以說女人啊,不能太心軟了,因為一些小事就感動,不然就會騙回家。”

明明張秀婉嘴上說著埋怨意味的話,可看向許峰禾的目光,卻始終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意。

張秀婉外柔內剛,說起話嘴毒,卻為為丈夫斂了幾分性子,許峰禾平常樂嗬嗬的,結婚前沒做過半點家務,婚後為妻子學做飯做家務,也逐漸熟練起來。

他們這場長達二三十年的婚姻,從沒有吵過架,也沒有紅過臉。

許晴晚一直都很羨慕。

張秀婉指了指她:“你也小心點,彆傻乎乎的。”

許晴晚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肩膀:“媽,那你還整天小簡來,小簡去的,說他這般好,那般也好。”

張秀婉笑道:“這不是瞧你喜歡人家得很,小簡又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你對人家的心思,從高中就開始了吧,彆以為我這個做媽的眼瞎,就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來我們家,自打你看他的第一眼,我都全看出來了。”

許晴晚沒想到自己暗藏了這麼多年的心思,竟然早就被張秀婉看穿了,下意識朝著客廳看去。

茶幾上擺著象棋,簡秋綏在陪著許峰禾下棋。

張秀婉頭都沒轉:“放心,那邊聽不到。”

許晴晚移回目光:“我還以為……”

張秀婉說:“我哪有那麼急著把你嫁出去,家裡養你一輩子,我和你爸也是樂意的。”

“晚晚,無論怎麼樣,家裡都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許晴晚聽得有些鼻酸,主動抱住了張秀婉。

張秀婉回抱住了她,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像是幼時哄睡一樣。

“好女兒,隻有你幸福,我和你爸就放心。”

許晴晚吸了吸鼻尖:“媽,我也是,你和爸身體健健康康的,我也就開心。”

之後兩天,許晴晚和簡秋綏就在家裡陪著爸媽,其間簡秋綏還大展廚藝,獲得了爸媽的連聲讚歎。

許晴晚這幾天特彆殷勤,完全是乖巧懂事的女兒和妻子。

除了在簡秋綏嘲笑她的檢討書老土的時候,再次踢了他的小腿。

臨走前,許晴晚和簡秋綏一起收拾好了房裡的行李。

剛弄好,許晴晚就不經意地來了句:“阿綏,我這兩天表現好嗎?”

簡秋綏偏頭看她:“還不錯。”

許晴晚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簡秋綏卻問:“晚晚,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許晴晚鼻腔輕溢出一句含著疑問語氣的“嗯”。

簡秋綏這才說:“下不為例。”

許晴晚聽出來他這話的意思,靈機一動,也問:“阿綏,那你有沒有也聽過一句話?”

簡秋綏挑眉看她。

許晴晚說:“事不過三。”

簡秋綏俯身,大片陰影罩在了身上,裹下那股沉沉的鬆木氣息。

“不如我,”低沉嗓音落到耳畔,裹上幾分含諢的笑意,“弄.你的時候,你再說這話。”

許晴晚聽到意料之外的葷.話,臉頰發熱,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阿綏,你不要轉移話題。”

簡秋綏也不逗她,而是稍稍起身,輕捏住她的鼻尖:“這次可是說好了,以後都會好好照顧自己,不再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說謊話的人,鼻子會變長的。”

許晴晚立刻伸手發誓,鼻尖被男人輕捏住,話語裡裹著明顯的鼻音,很認真地許諾:“阿綏,絕對不會再犯。”

簡秋綏這才鬆開手,直起身:“這才乖。”

“明天帶你回附中。”

許晴晚看著他,眼裡漫出了笑意,應了聲好。

跟爸媽道完彆,回到家後,許晴晚很快就洗漱完,窩進了被窩。

整個人都被期待的亮色氣泡包圍。

也就是太過期待,許晴晚再次夢到了高中的事情。

在夢裡,她變回了十七歲的許晴晚。

照常聽鬨鐘起身,用清水撲了臉,抬眼看到鏡子裡熟悉的身影。

齊頭短發的少女,劉海有些長了,臉頰還有些嬰兒肥,四肢纖細,套在身上的藍白色校服有點肥大。

許晴晚看了會鏡子裡的自己,突然鬼使神差間,伸手捋起厚厚的劉海。

隻是露出白皙額頭,卻是完全陌生的模樣,看起來很不習慣。

最近很流行的公主編發,露出光潔額頭,是很亮眼的造型,頻頻出現在女同學的日常談話裡。

出神間,許晴晚下意識給自己也綁了半邊麻花辮。

卻在回神間,眼睫一顫,想到了時間問題,連忙拆開才剛綁好的麻花辮,驚慌間,還不小心揪斷了幾根頭發。

連頭皮被扯得發疼都顧不上。

跑出去看了眼時間,果然比往常要出門的時間,晚了整整五分鐘。

趕緊匆匆出門。

許晴晚快步跑向站台,好不容易趕上快要離開的公交車。

車窗街景後退,都在許晴晚以為今天要遺憾錯過的時候。

從車後追來騎著黑色山地車的少年,藍白色校服被吹鼓起,全身被染上一圈淺金色的輪廓。

腦袋被陽光照得毛茸茸,頭頂翹起一簇呆毛,少年眉目硬挺,頂部紐扣沒係上,泄出幾分隨意不羈,噴湧出滿滿的少年氣。

邊騎,邊懶洋洋地伸手,擋了下刺眼陽光。

許晴晚看著他這難得沒睡醒的模樣,忍不住泄出一聲笑。

恰好在錯身,她的聲音有些大。

少年抬眼看來的瞬間。

許晴晚連忙捂住嘴唇,躲避般往下縮著身體。

車窗處瞬間消失她的身影。

許晴晚緊緊抱著書包,蹲在座椅前,心臟在怦怦直跳。

還好沒被抓包。

過了一小會,許晴晚才緩緩起身,試探性地朝著窗外看去。

少年已經騎出一小段距離,而從斜側方突然騎來的另一個麥色皮膚的少年。

兩人即將要相撞。

許晴晚感覺心臟瞬間提起。

少年卻在快要撞到的時候,做了個極其漂亮的扭頭,兩車堪堪交錯而去。

刺耳的刹車聲傳來,差點撞到人的麥色皮膚少年,一臉後怕地朝著身後看去。

而少年也停下山地車,扭頭,英挺恣意的眉眼,瀝滿耀眼的金色陽光。

隻隨意斜支一隻長腿,揚起那道明亮嗓音:“兄弟,看點路!”

另一個少年把手掌伸到頭頂,揮了揮手,做了個感謝敬禮動作:“哎!兄弟多虧你了,一定看路!”

許晴晚隻感覺有驚無險,高高懸起的心臟,才慢慢回落到胸膛。

又看到少年這副意氣模樣。

這次學乖了,儘管離得遠,還是捂住嘴唇,很輕地笑了下。

一到學校,許晴晚剛放下書包,就被姚嘉怡親昵地挽住手臂。

“走,晚晚,我們去廣場升旗。”

姚嘉怡剛走出一步,瞬間瞪大了眼睛,伸手撚著她的發尾:“哎,你頭發怎麼有點發卷啊。”

“你是不是背著我買頭發棒了?”

許晴晚被她這話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她的嘴唇:“嘉怡,你彆亂說了。”

“是睡覺不小心壓亂了。”

姚嘉怡也沒有多想:“也是,卷發棒也不會弄得這麼差勁。”

說完,又用手臂撞了撞她,一臉的笑容:“不過今天是你作文一等獎的頒獎,就沒有想過打扮一下,這可是走到你男神麵前的好機會,沒準還能說上話呢。”

許晴晚微抿嘴唇:“他是作為學生代表發言,跟我八竿子打不著好吧。”

“誰說八竿子打不著啊,每次都是學生代表頒獎,沒準運氣好,還可以一起合照呢。”

許晴晚其實期待這件事很久了,這次她的作文比賽很用心在準備,一直想變得更好更優秀,能夠跟喜歡的耀眼少年,並肩站在台上。

眼裡也忍不住流露出期待。

姚嘉怡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許晴晚被她這道八卦的目光,看得臉熱,撇開她的手臂,連忙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姚嘉怡跟在後麵,無情笑話她:“你還不好意思了。”

可惜跟期待中的不一樣,一是少年翹課去打籃球比賽,雖說獲得了冠軍,也有數學競賽的頒獎榮譽,還是被臨時撤銷了學生代表的資格。

二是作文比賽的頒獎,首次被挪去禮堂舉辦。

周五那天,禮堂裡,頒獎的是另一位少年,一班的學委,眉眼俊秀乾淨。

許晴晚很輕地笑了下,合照時,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怕生,視線直直朝著台下看去。

想找到那個喜歡的耀眼少年。

眼前卻陷入迷茫人海裡。

相片定格那瞬,許晴晚沒能像是電影女主人公,奇跡般找到少年。

同時留下一張沒有看向鏡頭,目光發空的合照。

一件陰差陽錯的事情,就這樣成為她少女時代裡的一樁遺憾。

……

第二天,許晴晚悠悠醒轉,視線由模糊轉為清晰間。

看到俯身而來的男人,深邃眉眼背著光,褪去少時青澀,卻依舊是她在夢裡久久追尋那個人。

簡秋綏看她一副發愣表情,輕捏了下白皙泛紅的臉頰:“怎麼,認不出我是誰了?”

許晴晚定定看了他好一會,突然起身,撲進他的溫暖懷抱裡。

“阿綏。”

耳畔落下低沉嗓音:“嗯。”

“阿綏。”

“嗯。”

……

許晴晚像是確認般一遍遍開口,輕喚著“阿綏”。

而簡秋綏總會回她一聲“嗯”,不厭其煩,充滿安撫意味。

那股夢裡裹挾而來的悵然若失,就這樣消融進溫柔而耐心的回應裡。

過了好一會,後背被寬大手掌輕輕拍了拍。

“沒事,晚晚。”

“老公在這。”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一不小心寫太長了(鞠躬)(比心),大家新年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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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投籃

◎老公教你一招◎

齊整乾淨的藍白色校服, 就這樣搭在立式衣架上,跟記憶裡一樣熟悉。

冬季校服是襯衫和針織毛衣,外麵套了件藍白色的棉絨大衣, 配上黑色長褲。

許晴晚還記得上學的時候,冬天她怕冷,就在襯衫裡麵套著保暖衣,貼著暖寶寶,還在長褲裡穿著厚厚的保暖褲。

穿成圓滾滾的企鵝模樣。

距離上一次穿校服還是九年前, 許晴晚並不好意思穿著出去,隻按照高中時的穿法, 裡麵穿著厚厚的打底衣。

還在肚子和背上都貼了暖寶寶, 把襯衫和針織毛衣穿在了身上,係了個漂亮的溫莎結。

外麵套著呢子大衣,用大紙袋把棉絨大衣裝進去,放在相機旁邊。

鏡子裡映出一張白皙秀麗的麵容, 褪去少時的青澀懵懂,臉頰上的嬰兒肥消散了不少, 一頭柔順披肩長發,顯得溫婉知性。

許晴晚給自己開始弄公主編發,是高中時她沒有勇氣做的事情。

明明很多年過去了,可真當要做起來時,卻發現竟然一直停留在她的記憶裡。

從來沒有忘記過。

兩邊魚骨發辮,蓬鬆自然地繞過側鬢發, 在後腦勺用霧靄藍色發帶束起, 修飾小巧臉型, 溫柔漂亮, 又不失幾分俏皮。

是很滿意的造型, 一如她想象中的模樣。

等許晴晚化完淡妝,從浴室出來時,發現簡秋綏在樓下浴室收拾妥當,早就已經出了門。

儘管他們住在一處,還是很有儀式感地分頭行動。

因為十七歲的許晴晚,和十七歲的簡秋綏,還是陌生的兩個人。

自然不會有結伴一起出門的情況。

就像是在夢裡那般,許晴晚打車去了家邊的站台,照常搭乘101路公交車。

窗外熟悉的街景不斷後退。

清晨空氣很好,窗外有清風吹來,裹來淋著陽光的清新味道。

許晴晚被暖和陽光照著,很舒服,半眯住眼睛。

正當此時,從後側騎來一道藍白色的身影,迎風而來。

不同於抽條少年時期的纖長,男人眉目深邃,儘管穿著普通校服,卻難掩肩寬腰窄,身姿挺拔。

平直寬肩如山巒延綿,落滿金燦色陽光,像是披光而來。

炫酷的黑色山地車,是他高中每天騎的那輛,卻在前頭綁了個淺色木籃,裝滿了純潔美麗的白色山茶花。

校服前胸口處的口袋,甚至還彆了枝白色山茶花。

就那樣迎著風,披著光,朝著她挑眉看來。

深邃惹眼的眉目,褪去少時青澀,卻難掩骨子裡的意氣恣意。

噴湧而來蓬勃的少年氣,仿佛一瞬讓她回到那個絢爛噪鳴的夏日。

這樣明晃晃的求偶行為,就像是開屏的公孔雀。

直到公交車加快速度,把那道身影漸漸甩到身後,許晴晚還沒有從他大膽肆意的行為裡回過神。

車尾後的身影逐漸變成模糊小點。

倒是後麵坐著的老婆婆,笑吟吟地問她:“姑娘,剛剛那是你男朋友啊。”

許晴晚感覺胸口裡的心悸不停,臉頰發紅,眼裡溢出含羞的笑意,下意識從鼻腔輕溢出一聲:“嗯。”

老婆婆笑道:“你們感情真好啊,怎麼不一起坐車?”

身後她的孫女,看起來十五六歲,從手裡抬起腦袋,一臉八卦笑容,古靈精怪地說:“奶奶,你這就不懂了,這是儀式感,是現在年輕情侶的小情趣!”

老婆婆也不懂現在小年輕的事情,隻是笑著連聲說好。

孫女跟許晴晚搭話起來,很自來熟地開口:“漂亮姐姐,你男朋友好帥啊,我看他穿的是附中的校服吧,我以後也想找個這樣的男朋友,成績好,還帥!”

老婆婆聽著直笑:“你昨天還說你要寒窗苦讀,重什麼來著……”

“重新做人……”

孫女連忙糾正道:“奶奶,什麼重新做人啊,是封心鎖愛!”

在祖孫女的笑語中,許晴晚兀自紅著一張臉。

視線不自覺朝著窗外看去。

到了附中站,許晴晚跟兩人告彆,還得到孫女一句元氣的“fighting”。

許晴晚朝她很輕地笑了笑。

一路沿著校外林蔭路走著,淋著陽光的樹影斑駁,隨著晨風在地上搖晃。

隻是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隻是隨意站在那裡,卻顯得鶴立雞群。

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抬眼間,陽光淋在深邃含笑的眉眼。

一瞬間,少年和男人的麵容,仿佛在眼前重合。

一樣讓人晃不開眼。

對視中,許晴晚隻感覺像是溺入溫柔的無邊漩渦。

緩緩走到男人麵前,許晴晚微仰著頭,乖乖輕喚了句:“阿綏。”

簡秋綏看她:“差點都以為要過去接你了。”

許晴晚眼睛彎彎的,有些明知故問:“那我要是不過去,你會過來接我嗎?”

“接啊。”簡秋綏俯身,輕捏了下她的臉頰,“怎麼能不接。”

“誰讓你是我老婆呢。”

縱容溫柔的嗓音落在耳畔,許晴晚眼裡漫出淺淺笑意。

卻突然間想起了些什麼,很輕地驚呼了聲:“我給忘了我們的約定了。”

簡秋綏故意逗她:“小笨蛋忘穿校服了啊?”

許晴晚幾乎是瞬間解釋:“我大衣裡麵穿了,毛絨大衣也裝進袋子裡了。”

邊說,還邊把手裡的袋子舉了起來。

想拿給簡秋綏看,卻對上他眼裡掠過的笑意。

許晴晚頓時意識到,自己又被簡秋綏逗弄了,真不知道是他太狡猾了,還是她太笨了,每次都會掉入這種圈套。

隻能無奈輕喚了句:“阿綏。”

簡秋綏問她:“所以,還真想跟我裝不認識啊?”

許晴晚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之前約好了,到了附中,就忘掉二十歲的身份,裝作不認識對方,變回十七歲還陌生的他們。

可真當見了麵後,許晴晚就一點都不想了,隻想一直待在他身邊。

無論是十七歲的他們,還是二十七歲的他們。

這件事並不重要。

重要的,隻是他們而已。

許晴晚定定看著他:“想跟著你。”

簡秋綏問她:“那萬一我是壞人,把這麼可愛的小朋友賣了怎麼辦?”

許晴晚這次有注意,完全不中他的圈套,隻是反問道:“阿綏,那你會嗎?”

簡秋綏一貫的玩笑話沒有奏效,又輕捏了下她的臉頰:“當然不會。”

許晴晚隻是看著他笑。

簡秋綏眼裡也掠過笑意。

“先進去。”

剛走到門口,保安大爺從小窗裡探出頭:“是簡秋綏對吧,提前有預約的。”

簡秋綏說:“對,是我。”

在簡秋綏俯身填寫登記表時,保安大爺來了句:“有些年沒來過了吧。”

簡秋綏收筆:“大爺還記得我呢,上次沒見您值班,還以為您退休了。”

保安大爺拿起填好的登記表,淡瞥了眼:“我在附中當保安這麼多年,彆人可能記不得,你簡秋綏,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簡秋綏輕笑道:“那真是榮幸,高三給您帶烤紅薯,您也沒接。”

“行了,快帶你女朋友進去吧。”保安大爺想起記憶裡他那個渾勁,趕忙衝他揮了揮手,“彆讓人家等急了。”

進了校門,他們沿著林蔭大道走去,清風刮在臉上,帶來輕柔的觸感。

許晴晚忍不住問:“阿綏,你是對大爺做了什麼,才讓他這麼不耐煩的?”

簡秋綏口吻如常:“也沒做什麼,我還覺得無辜,給大爺帶烤紅薯,他不領情就算了,還這樣嫌棄我。”

明明說著可憐的話,語氣卻沒有裹著一點可憐意味。

許晴晚微抿唇角:“才不信你呢。”

“真不信我啊。”

“不信。”

許晴晚加快腳步,朝前走去,突然想起簡秋綏的山地車。

“阿綏,你的車呢?”

簡秋綏回答:“提前停到裡麵了。”

許晴晚奇怪地問:“那剛剛大爺怎麼像是第一次見你一樣?”

簡秋綏輕笑道:“那是因為我是從南門進去的。”

許晴晚微微睜大了眼睛:“怪不得我剛剛在公交車上,沒有再看到你,原來你抄近道了啊。”

“嗯。”

許晴晚在前麵走著,簡秋綏也不問,就在後麵跟著。

直到走到分岔口,一邊是潔白林立的教學樓,一邊是通往運動場的道路。

許晴晚視線微頓。

簡秋綏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很了然地問:“要不要打籃球?”

許晴晚微仰著頭,眼裡流露出隱隱的期待,可嘴上還在輕聲猶豫:“阿綏,可是我一點都不會啊。”

簡秋綏俯身,輕刮她的鼻尖:“老公不是在這。”

許晴晚睜著一雙圓潤眼睛,寫滿了難以掩藏的期待。

“簡老師,你是要教我嗎?”

簡秋綏笑著應了聲。

許晴晚尾音不自覺拖長:“可是我打籃球很笨。”

簡秋綏口吻慵懶:“簡老師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聽到簡秋綏要教自己打籃球,許晴晚期待之下,腳步也不自覺加快。

簡秋綏跟在她身後,瞧見她輕翹起的含笑唇角。

完全是期待去春遊的小朋友模樣。

一路到了籃球場,沒等簡秋綏開口,許晴晚連忙說了句:“阿綏,等下,我去放下東西。”

然後小跑到邊上,把手裡的紙袋放在了石階。

換上裡麵的毛絨大衣。

許晴晚換好後,把呢子大衣整齊疊起來,放進紙袋裡。

轉頭就看到,簡秋綏已經借到了個籃球,在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等簡秋綏走近,許晴晚定定看著他,一副等待教學的模樣。

簡秋綏看她這副乖乖的模樣,輕笑了聲,把籃球塞到她手裡。

“鑒於許同學新手上路,我們先降低點難度,來點簡單的。”

許晴晚鼻腔輕溢出一聲疑惑語氣的“嗯”。

簡秋綏這才說:“定點投籃吧。”

於是許晴晚開始了她的投籃之旅,在簡秋綏嘴裡說的簡單二字,在自己身上,原來還是一點都不簡單。

也徹底發現,自己真的沒什麼運動天賦,尤其是球類,大學必修的體育,她選的最簡單的足球,還是補考過的。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明明那個籃筐就定在那裡,可怎麼都投不準。

不是力度不夠,就是用力過猛,直接甩了出去。

唯一一次離籃筐最近的,還是砸到了籃筐,發出一陣哐當重響。

尤其當許晴晚看到,簡秋綏把籃球撿回來,隻是微抬手臂,隨意一投,就是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關鍵是投籃後,還朝她挑眉。

一副很輕巧,很簡單的模樣。

許晴晚投得手臂都有些酸了,被他這樣一激,有些孩子氣地撇了撇嘴。

撿起籃球:“阿綏,你讓一下我。”

簡秋綏問她:“讓一下夠麼?”

許晴晚定定看著他,撒嬌般說:“那讓三下。”

簡秋綏受不住她這樣撒嬌,妥協般輕笑了聲,朝她伸開雙臂。

許晴晚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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