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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禧日記 一枚柚 108765 字 2024-06-21

許晴晚摁了公放。

“爸。”

簡秋綏又喊了聲:“媽。”

許峰禾連連“好好好”應聲,又遠遠地“哎”了聲。

聽到一陣走動的聲音, 張秀婉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小簡, 聽晚晚說, 臨近過年, 你最近總是出差, 忙不忙,累不累啊?”

“還行。”簡秋綏嗓音含笑,“爸媽最近怎麼樣?”

“我們倒是很好。”張秀婉嗓音裡的溫柔都能掐出水,“隻是最近降溫,你們兩個身體都還好吧?”

許晴晚頓時有些緊張,心想張女士這真的不是旁敲側擊嘛,立即拉住簡秋綏的衣袖,很輕地扯了扯,用氣聲喊了句:“阿綏。”

簡秋綏瞥了眼她,過了幾秒,到許晴晚有些急了,又輕扯了下他的衣袖,才口吻如常開口:“我們都很好,晚晚冬天容易著涼,這些天倒是很注意身體,都有早睡早起,三餐按點吃。”

張秀婉笑道:“晚晚看著乖,其實平日裡對自己太過隨便,小簡,有你看著她一點,我也放心。”

閒聊了幾句,張秀婉被哄得直笑,還熱情地叮囑簡秋綏想什麼時候來家裡就來,想來住多久就多久。

掛掉電話,簡秋綏偏頭看到,靜靜盯著自己的小眼神。

許晴晚眼尾微微下垂,玩笑般歎了口氣:“阿綏,怎麼感覺你比我,更像我媽的親兒子啊。”

簡秋綏眼裡掠過促狹笑意:“怎麼,吃醋了?”

“不是。”許晴晚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就是感歎一句嘛,爸媽這樣喜歡你,我也很開心。”

簡秋綏看她這副認真模樣,輕捏了她的臉頰,便放手:“是愛屋及烏。”

“走吧,彆讓等久了。”

許晴晚瞥向輪廓流暢的側臉,揉了揉臉頰,眼裡漫出笑意,很輕地“嗯”了聲。

到家的時候,臨近下午四點,屋內溫暖,充滿著山藥排骨湯的香味,勾人胃裡的饞蟲。

剛停在玄關,許峰禾就衝他們招了招手,滿臉都是蓋不住的笑容:“你媽高興,準備大展廚藝,我們今天可有口福咯!”

又瞥見他們手裡拎著的東西:“怎麼來還帶這麼多東西,快進來快進來。”

許晴晚邊換鞋邊說:“也沒帶什麼,就是一些補品和家常的東西,想著家裡需要,就帶了些過來。”

自家女兒念著家裡頭,許峰禾自然高興,可是又不想家裡小輩老是破費,忍不住叮囑:“一會被你媽看到了,準要念叨你。”

許晴晚也笑,語氣帶了點不自覺的撒嬌:“爸你一會攔著點。”

許峰禾寵女兒寵習慣了,聞言了然地笑了笑,伸手搞怪地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完全沒問題。

把許晴晚和簡秋綏都逗笑了。

在沙發邊坐下,聊了沒兩句,許峰禾的話題就莫名朝著象棋上去,說最近手氣好,跟隔壁老張下了幾天棋,盤盤都贏,殺得他片甲不留。

許晴晚一下子就聽出他的意思了,抿嘴笑了笑。

在簡秋綏默許下,許峰禾自然而然就把象棋盤,擺在了茶幾桌上。

許峰禾不知道簡秋綏的水平,擺好棋子後,意有所指地說了句:“晚晚,觀棋不語啊。”

許晴晚就坐在他們旁邊,聽得有些好笑,有些無奈地說:“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水平,我就算觀棋語了,也不頂用啊。”

許峰禾卻搖了搖頭:“兩個臭皮匠沒準頂一個諸葛亮呢。”

下了一會棋,許峰禾少見的認真專注,手機屏幕亮起,許晴晚低頭一看,是姚嘉怡的電話,看兩人聚精會神的,便輕手輕腳回了房間。

房門關上,才接通了電話。

“晚晚,你終於接電話了!”

尾音都帶著激動的嗓音,頓時衝到了耳畔。

“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還沒等許晴晚問出口,姚嘉怡自己就忍不住說出了答案:“我終於出差回來了,下了飛機,呼吸到南城空氣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完完全全活了過來!對了,你現在有空嗎?我要去你家遊蕩一波,看看我那親愛的湯圓和小橘,你就知道天天給我發照片,管殺不管埋,我真的快想死它們了!”

聽到好友這一長串話語,許晴晚很不忍心,但還是如實地說:“可是湯圓和小橘被送回老宅了。”

耳畔頓時傳來一聲充滿遺憾的拉長聲音:“啊——”

聽這可惜的語氣,許晴晚有些想隔空摸摸她的腦袋,便轉移話題:“剛好這幾天我也想給你打電話來著。”

姚嘉怡語氣蔫蔫的,完全沒有剛剛的激動:“怎麼了?”

許晴晚說:“就是阿綏,最近要過生日了。”

“然後呢?”

許晴晚知道外頭聽不到她們的交談聲,還是下意識放輕了聲音:“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該送什麼禮物,可總感覺他好像也不缺什麼。”

姚嘉怡列數起來:“領帶,皮帶,袖扣,手表,西裝,皮鞋……”

蔫蔫的語氣突然上揚:“要不——”

許晴晚本能感覺到不妙。

果然下一秒,姚嘉怡一改剛剛的情緒低沉,發出控製不住八卦的驚呼:“那把你自己送給他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許晴晚好一會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臉頰透紅,無奈喊了聲:“嘉怡。”

姚嘉怡看熱鬨不嫌大:“被聽到啦?愛要大聲說出口,愛拚才會贏!”

許晴晚下意識捂住屏幕,提醒:“我在房間裡。”

姚嘉怡說:“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在外麵,讓彆人聽到這件事的。”

許晴晚語氣溫和:“那你還說那麼起勁呀。”

姚嘉怡語氣得意地說:“反正我人菜癮大,隔著根電話線,誰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許晴晚被她語氣逗笑,聊了幾句,聽到姚嘉怡說既然沒有貓貓狗狗,那就先回家睡到天荒地老。

掛斷前,姚嘉怡又語氣加重地重複了遍:“千萬要記得自己就是最好的禮物哦!”

直到電話掛斷了好幾分鐘,許晴晚還愣在原地。

剛剛那句話回蕩在腦海裡,摸了摸臉頰,又晃了晃頭,試圖把它丟出亂亂的腦袋裡。

出去,沙發上的兩個人仍在下棋。

許晴晚剛坐下來,就聽到許峰禾悠悠來了句:“小簡,你在家一般都跟誰下棋?”

簡秋綏下了一步棋:“和我祖母。”

許峰禾沉吟了下:“小簡,你剛剛這步棋下得不好。”

許晴晚聽到這句話,就知道許峰禾耍賴癮犯了,十有八九想悔棋。

簡秋綏抬眼,他們在半空中對視了一瞬。

漆黑眼眸裡晃過很輕的笑意。

下一秒,低沉嗓音傳來:“爸,我想了想,剛剛那步棋下得確實不好,可以退一步嗎?”

許峰禾頓時眉開眼笑:“好好好,當然可以。”

許晴晚捂住嘴唇偷笑。

恰巧,張秀婉端了盤水晶蝦仁丸出來,聽到這些話,不客氣地說:“就你爸和老張,兩個臭棋簍子,天天互捧,還捧出自信了,真把自己當棋仙了。”

許峰禾被抹了麵子,脾氣也好,還是一貫的樂嗬嗬:“先吃飯先吃飯。”

晚飯都是些家常小菜,簡單好吃,在張秀婉問起住幾天時,許晴晚仔細想了想,說這次大概隻能住一兩天。

簡秋綏要去公司,她也要準備一下江城的簽售會。

張秀婉知道臨近年底,事情也多,隻說有時間常來住住,又說下次彆帶這麼多東西來,家裡總歸是兩個人,也不是什麼藏寶屋。

許晴晚一一應下。

提及晚上住處,許晴晚知道自己屋小,容納一男一女兩個成年人,還是有些擠的。

剛想開口,就聽到張秀婉說:“客臥頂頭的木頭櫃,這兩天泛潮發黴了,現在還在關門開窗散味,晚上要在這睡,估計是要擠一擠了。”

許晴晚眼睫一顫,完全沒想到會這樣,腦海裡一瞬閃過,櫃子深處的日記本,又想起她一直有走神塗鴉的習慣,書架上那麼多書裡,夾著的各種書簽,估計殘存著她有關暗戀的很多痕跡。

隻是一錯神,就錯過了開口的最佳時期。

簡秋綏隻是看了她一眼,便朝向張秀婉,口吻如常地說:“媽,沒事。”

許晴晚隻能默默低頭扒飯。

晚上,張秀婉拉著許峰禾去買菜,說他們來一趟,去外麵好好買些菜,這兩天吃好點。

讓他們回房間收拾一會行李。

站在房間前躊躇了幾秒,許晴晚當然不可能跟簡秋綏說,不能進來睡,因為她有秘密之類的話。

隻能儘量維持如常的神情,小心留意著簡秋綏的動靜。

男人半蹲下,拉開放在書架旁邊的小型行李箱,把裡麵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拿了出來。

放在了書桌上。

轉身看到跟小尾巴似的姑娘,就站在旁邊,緊緊盯著他手裡的動作。

簡秋綏挑眉看去。

隻看到她欲蓋彌彰地移開目光。

許晴晚垂著眼睫,還在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明顯了,迫近的陰影,便在身上掃下。

淡淡的鬆木氣息竄進鼻腔,許晴晚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跌坐進木椅上。

一雙有力手臂撐在木椅兩側,就這樣將她困在書架和身前。

大片陰影打了下來,幾乎籠罩了她的全身。

許晴晚垂著視線,感覺到沉沉目光落在臉上。

幾乎是同時,頭頂傳來低沉的嗓音:“怎麼感覺你有事瞞著我?”

許晴晚搖了搖頭:“我……”

簡秋綏沒有說話,像是在給足時間讓她開口。

許晴晚捏了捏垂在腿側的指腹,在堪稱是空白的腦海裡,想要竭力搜索一個合適的理由。

卻在開口時,變成了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句問話。

“阿綏,你有沒有什麼遺憾啊?”

眼前姑娘臉頰漫上一層漂亮的晚霞色,微顫的眼睫,像是蝴蝶振翅,看起來有些無措,也含了些期待。

簡秋綏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許晴晚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不是說,人沒有達成的事情,往往會在心裡形成執念。”

說完,許晴晚隻覺得她問的莫名其妙,話也說的離譜,可又不能說是想給他準備一個驚喜,不然就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

頭頂傳來一聲短促的輕笑。

許晴晚羞赧地捏緊了指腹。

可簡秋綏並沒有讓她尷尬太久,口吻隨意地說:“我記得,初一的時候,學校組織了場登山旅行,夜晚海邊有場煙花晚會,但是很不巧,我那個時候跟朋友比賽單車,被醉酒駕駛的人誤撞,左腿骨折了,所以就沒能去成。”

“那我們也去山上……”許晴晚剛抬眼,就意識到了一件事,語氣變得很可惜起來,“就是,現在都不讓燃放煙花爆竹了。”

簡秋綏挑眉看她:“你確定放了,不會放火燒山。”

許晴晚看著他,腦海裡跟上“牢底坐穿”四個字。

對上漆黑眼瞳掠過的促狹笑意。

簡秋綏嗓音低沉:“所以,我剛剛問的,還是不打算跟我說麼?”

“坦誠是一對夫妻間,最為重要的東西。”

“嗯?”

許晴晚聽得臉熱,沒想到簡秋綏沒被她搪塞過去,還把那晚她說的話,記得這麼清楚,沒什麼底氣地解釋:“也不能算是不坦誠吧。”

眼前的人卻仿佛沒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她:“那是什麼,善意的謊言?”

許晴晚微仰著頭,圓潤的眼睛就這樣靜靜看著他,眸光又輕又淺:“延時的坦誠。”

在充滿撒嬌意味的目光下,簡秋綏也隻能無奈收起欺負人的壞心思:“行,那我等著。”

直到籠罩在身前的陰影移去,許晴晚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心跳有多急多快。

晚些時候,許峰禾又拉著簡秋綏下了好一會棋,一回生二回熟,悔棋悔得愈加從容,甚至都不開口問,自己就直接上手了。

許晴晚就坐著旁邊,跟張秀婉聊著這些天的閒事。

夜間氣氛融洽,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

到了睡覺的點,許晴晚房間裡是張小床,兩個人睡倒也勉強。

一晚上擔心的書架禁區,被發現的事情,也並沒有發生。

朦朧的黑暗裡,許晴晚睜著眼睛,開始擔心晚上翻身的問題,想了想,還是微掀開被子:“阿綏,會不會有些擠,我還是去沙發……”

一隻有力的手臂自身後伸來,橫過纖細的腰身,把被窩裡亂動的姑娘,在懷裡束緊。

“睡得很難受?”

許晴晚下意識伸手,白皙手指輕搭在勁瘦有力的小臂上,觸及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

自根根指骨處,傳遞鮮活躍動的心跳脈搏,往日那股令人安心的淡淡鬆木氣息,在此時,卻仿佛裹了層不輕的掠奪意味。

許晴晚陷入充滿心悸的擁抱,思緒發暈間,還不忘回答:“阿綏,我是怕你睡不好。”

“彆亂動。”低沉含啞的嗓音,伏在耳畔,“就是對我好。”

黑暗裡,許晴晚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愣神片刻,嗓音忍不住發輕發軟:“阿綏,那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

麵對這一句含著無奈泛笑的反問,許晴晚有些重地咬住下唇。

過了會,簡秋綏嗓音發沉:“我還沒有禽.獸到那種地步。”

乾燥掌心虛覆在眼前,將眼前最後一抹昏暗遮蓋。

“乖一點,閉眼睡覺。”

喑啞嗓音充斥著克製和忍耐,在這種意亂時刻,身後的男人,還在顧及她的感受,也不忘輕哄她。

明明是這樣安撫輕哄的語氣,許晴晚卻覺得腰身發軟,全身像是高燒了起來。

腦海暈漲時,身體已經越過思緒,先行動了起來。

白皙手指輕劃過結實小臂,反倒引起指尖的瑟縮,像是無意的撒嬌,也像是青澀的誘.引。

喉嚨間蝴蝶亂飛般的心悸,逼至目眩的臨界點。

微張嘴唇,尾音都止不住帶了些微顫:“阿綏,爸媽還在隔壁,你記得小聲……”

話還沒有說完。

束在腰身力度突然一緊,緊接著,白皙肩窩落下發沉的呼吸,凝成高燒般的灼意。

身後的緊擁,像是要把她牢牢嵌入懷裡。

鬆木氣息和微甜馨香,一瞬間交.纏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伴隨著像是深吸的一聲喘息,像是強勢而無聲的警告,也像是放任沉溺的下墜。

抵在頸間的高挺鼻梁,有著難以忽視的觸感。

混著濃重夜色般的深沉嗓音,再次在耳畔沉沉響起。

“晚晚,一會彆哭。”

作者有話說:

生活總是充滿著意外,同時也充滿著驚喜,不是麼——《簡總之說話的藝術》

27 ? 秘色

◎家裡的小貓咬的◎

一開始, 許晴晚還不能明白這句話裡的含義。

眼前昏暗一片,身側傳來發重的握緊力度。

耳畔發沉的呼吸,撲到薄薄耳廓, 染上裹著夜色微涼。

許晴晚一瞬微微睜大了眼睛。

“阿綏……”

卻在驚擾靜謐時,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回應她呢喃般驚呼的是,緊捂住嘴唇的手心,被追來的寬大手掌攏緊。

手心按下手背,往下落在臉側。

修長指骨滿覆纖細手指, 十指緊緊交握住,手背處漫延微凸的青色脈絡。

一片黑暗裡, 一切絲毫細小的聲音, 都顯得無所遁形。

薄薄的身軀,緊貼著後背傳來的鮮活鼓躁的心跳。

許晴晚知道沒有那類東西,潛意識裡,她又是足夠信賴身後的男人, 這也造就她敢輕撩的底氣。

卻沒料到,即使沒有那般, 也足以讓她頭暈目眩,腦海像是被鬆柔的雲團填滿,拖曳出發黏的輕囈。

肩膀微蜷,怕暈怕熱般,稍稍探出被褥。

暴露在冷氣裡的白皙耳垂,在昏暗窗光下, 潤著一層微弱瑩光, 於尾端泛起紅, 很可憐地瑟縮了下。

“遲來的坦誠, 是多遲?”

噴薄呼吸撲在耳廓, 裹來危險性感的氣息。

許晴晚沒想到簡秋綏會在這時,低聲說起這件事,像是不經意的輕問,也像是一貫的壞心眼作祟。

眼前是晃過幾分模糊的花白牆麵,隻不過一牆之隔,隱約傳來許峰禾偶爾熟睡時的鼾聲。

從未體驗過的新奇與禁忌,害怕被發現緊張與不安,迸發成更為刺激感官的隱秘戰栗。

許晴晚微顫著,僅僅幾個字,都無法做到流暢連續地成句:“……沒……沒多遲……”

隻能小心地搖了搖頭,怕張唇,就泄出足以驚擾隔壁的聲響。

是她主動的,也隻能咬.唇忍住。

裹上零星糖霜的輕喃,就這樣被封堵進其中。

“彆咬。”

不知道何時上移的寬大手掌,握住她的下巴,下了發重的力度。

略微粗糙的指腹,輕易地撬開緊閉的牙關。

泛涼的空氣灌進喉腔,滾過一層月光發燙的呼吸。

“咬這。”

卡在唇齒間的虎口大張,許晴晚意亂之下,像隻無助乖巧的小動物,聽話地張開唇齒。

肩窩瞬間壓進更沉的氣息。

眼前蒙著層發飄的霧色,許晴晚很突然就想起高二的時候,有一次她借著幫朋友送小考卷,去語文組辦公室的路上,特意繞遠路經過五樓的實驗一班,隻是為了偷看一眼喜歡的人。

她那時膽子小,隻敢從窗外匆匆一瞥,慌亂中,連臉都沒能看到半分。

視線意外從握筆的修長手指掠過。

窗外透進的淺色泛金的陽光下,少年指骨分明,虎口處綴著一顆淺褐色的小痣,輕攏過泛暖的微光。

漂亮,又性感地紮眼。

此時夜色在眼前漸漸朦朧,許晴晚看不分明,卻在頭腦發暈時,清晰地知道——她在含著這顆淺褐色小痣。

這顆引起她少女時代無端心悸,也掀起蝴蝶效應般遐想的小痣。

難以控製咬下的力度。

卻在更難以呼吸的間隙下,想起了什麼般,有些掙紮般地在懷裡搖頭。

似乎有那麼點微熱,順著她無力的掙動,從臉頰滑落。

“彆……傷……”

混亂發沉的思緒中,溢出一道悶在喉嚨裡,模糊而含義不清的輕喃。

抵在唇邊的寬大手掌,像是安撫她般,從下顎處流連而下。

昏暗中,骨節分明的手指攏握住,纖細白皙的脖頸。

窗簷悄溜進的月光,淺淺映在被夜色陰影覆蓋的纖細身軀,在白皙脖頸渡過一層泛著瑩光的月色。

順著強勢的力度,被迫仰起漂亮脆弱的弧度,承受掌心滿覆而來的鮮活鼓躁的脈搏。

高挺鼻梁深深埋進肩頸窩,汲取惹人心癢的馨香氣息。

……

昨晚記憶是朦朧的。

許晴晚隻記得無聲沉默中,骨節分明的手指,半隱在夜色裡,慢條斯理地用幾張抽紙,擦拭掉泛涼的痕路。

直到忍受不住外頭的冷意,小腿瑟縮了下,整個人蜷縮進暖和的被窩裡,整個人還沒有從那種戰栗的心悸逃出。

“喝個水,怎麼都在出神?”

張秀婉從旁邊經過,一貫往常的語氣,像是不滿自家女兒大早上,還一臉沒睡醒的呆愣。

許晴晚回神,佯裝神情鎮定般,放下喝乾淨的瓷杯。

剛剛隻是想起一點昨晚的記憶,指尖都在控製不住地微顫。

看到張秀婉手裡拿著的長條托盤,許晴晚轉移注意力般,開口問:“媽,要包餃子啊。”

張秀婉說:“一家人在一塊,想來想去,大冬天的,還是包餃子最好,輕便省事,下肚也暖和。”

許晴晚點了點頭,跟在張秀婉的身後,朝著另一邊的餐廳走去。

遠遠就看到,男人坐在大理石方桌的一邊,穿著簡單的高領毛衣,衣袖輕挽起,露出骨感的手腕。

神情如常,跟身旁的許峰禾聊天。

就好像昨晚的意外失控,隻是她做的一場虛幻沉溺的夢。

張秀婉邊走邊說:“你爸大早上不知道發什麼瘋,看到晨跑回來的小簡,非要拉著人跟他下象棋,我說還是彆下那破棋了,不如都來包餃子。”

“年輕人精力就是充沛,大早上跑步對身體也好,老許就是太懶,天天盤著倆核桃,走出的路還不過一裡地。”

離得不遠,許峰禾聽到了,也隻是樂嗬嗬地笑。

簡秋綏自然也聽到了聲響。

半空中對上目光。

那些記憶一瞬間迅速複蘇,像是蒙砂的電影片段般,在腦海裡閃回。

許晴晚下意識咬住下唇。

又想起昨晚,完完全全掌控她的寬大手掌……摩挲過她的下唇,撬開她的唇齒,握掌住她的脖頸。

似情人輕撫,也似狼性掠奪。

在這亮堂堂的屋內,隱秘不可說的心思,醞釀著升溫的熱意,悄悄漫上臉頰,催生著心口越發紊亂的心跳。

許晴晚像是瑟縮般,鬆開唇齒,微抿住嘴唇。

一副記得明明白白,卻一時難以適應的羞赧模樣。

直至漆黑眼眸裡晃過似笑。

許晴晚看清他眸光裡的促狹,儘管心神大亂,不知道視線該往哪放。

還是無法生出任何的辦法,從這雙惑人深潭般的眼眸裡,移開半分目光。

張秀婉把托盤放在桌上,回頭看到自家女兒臉頰泛紅,眼神發直,還站在原地不動。

“廚房裡保溫著幾個奶黃包,大早上怎麼還沒睡醒,彆光杵在那不動。”

許晴晚聞言驚醒般應了聲,幾下快步紮進廚房裡。

身後緊跟著傳來,許峰禾和張秀婉打趣自己長這麼大了,還是跟沒睡醒的小孩一樣,大早上呆呆傻傻的。

等到許晴晚收拾好餐具,叼著最後一個小奶黃包,從廚房裡出來時,方桌旁的三人已經準備要包餃子了。

許晴晚坐到空位上,對麵坐著簡秋綏,旁邊挨著張秀婉。

深底大碗的肉餡擺在方桌正中央,插著兩個勺子兩雙筷子,兩大疊托盤橫在兩邊,旁邊堆著兩摞薄厚適中的餡皮,兩個盛著一半清水的小瓷碟,以及四副家用的薄款乳膠手套。

許峰禾先挽起衣袖,戴上手套,拿勺舀了一大坨肉餡,懟在餃皮裡,三下五除二,包了一個圓圓的大鼓包。

張秀婉看到了,很嫌棄地說:“你這是餓死鬼投胎呐,包這麼腫,一會下鍋全散了。”

許峰禾樂嗬嗬地連連笑道:“都聽老婆的,都聽老婆的。”

許晴晚看著眼前十年如一日,張女士單方麵的拌嘴,往往以許峰禾好脾氣哄聲結尾的日常。

早上的那種意亂散了不少,輕抿了抿唇角的笑意。

可許晴晚的心緒,隻不過平穩了一小瞬,就聽到許峰禾一聲驚呼。

“小簡,你這手怎麼了?”

順著目光看去。

男人右手虎口處,泛著一小片的紅紫,掩住那顆惹眼的淺褐色小痣,昨晚她咬得有些狠,鮮紅的牙印已經褪去,隻留著隱約的殘痕,乍一眼看去,還感覺有些嚴重。

許峰禾哎呦了聲:“昨天看還沒這樣吧,是不是過敏了,還是被什麼蚊蟲咬了?”

張秀婉也看了眼,輕皺眉頭:“要不去塗點藥。”

許晴晚感覺呼吸都要屏住,生怕爸媽看出什麼端倪。

更彆提。

眼前這道沉沉目光,卻不經意從她臉上掠過,像是天邊飄忽來的薄雲,很快就消散。

無聲昭告著她這個始作俑者。

麵對兩位長輩的詢問關心,簡秋綏神情如常,語調也一貫的平穩:“家裡的小貓咬的。”

說到“小貓”兩個字時,像是有意無意般,加重了幾分語氣。

可又從愣神的間隙溜走,讓人懷疑是不是隻是她的錯覺。

明顯是一句裹著糖霜般的謊話。

落在腿側的掌心,下意識蜷住。

許晴晚隻感覺胸口裡的心跳,如驟雨般急促地冒出,牽扯著以緊張不安為底色的瘋狂心悸。

張秀婉鬆了口氣:“小簡,千萬彆忘記要及時打狂犬疫苗。”

簡秋綏口吻如常,甚至順著這話說下去:“已經做了相關措施,而且家裡小貓從小就接到家養,身上沒有攜帶狂犬病菌。”

張秀婉還是有些不放心:“以後還是要小心為上。”

許峰禾也說:“是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簡秋綏應道:“回去我就給家裡的小貓,好好檢查一下。 ”

一句又一句的低沉嗓音,像是清晰地響在耳側。

許晴晚聽著這些狀似如常,卻暗含有意無意的話語。

明明在旁人耳裡,聊著的隻不過是最家常的話題。

卻又是極其隱秘,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懂的話題。

像是裸了層秘色。

玻璃窗透進的陽光,儘撒進發亮乾淨的瓷磚地板,微閃著沙粒般的粼粼光點。

擺滿食材的方桌下,許晴晚下意識並攏雙.腿。

儘管已經過去了一晚上,身處陽光滿覆的早晨。

仿佛還殘存那種觸感。

像是筆墨碾磨。

“對自己身體上些心。”張秀婉柔聲叮囑間,包了個小巧的餃子,又說,“不過,晚晚給我看過那小貓,看起來挺乖的,沒想到還會咬人啊。”

簡秋綏輕笑道:“再乖巧的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這樣一句話,許晴晚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就在從小長大的家裡,爸媽就做在旁邊,許晴晚隻感覺,一種做壞事的心虛感上湧。

伸腳輕踢了一下。

“老婆,你踢我乾什麼?”

頓時傳來許峰禾一聲不解的驚呼。

張秀婉手裡餃子正包到一半,聞言抬頭,詫異道:“我沒事踢你做什麼。”

許峰禾摸不著頭腦,喃喃道:“那是誰踢我……”

許晴晚不小心踢錯人,本就在當縮頭鵪鶉。

麵對許峰禾掃來的目光,隻能尷尬開口解釋:“不小心……碰到了。”

張秀婉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邊包邊開口,反念叨起許峰禾:“誰讓你沒事橫著一條腿,這桌子就這麼大,不小心碰到一下,不是很正常。”

許峰禾笑了笑,好脾氣地說:“習慣了習慣了,我收回去點。”

另一道落在臉上的目光,卻停留得稍稍久了些。

許晴晚不用抬頭,都能想象到男人多半挑眉看她,漆黑眼眸裡掠過促狹的笑意。

儘管相處了這麼久,平日裡她就受不住這道目光,更彆提昨晚親昵之後,冒出的羞赧,讓她更難以去坦然對視。

一時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隻能垂下目光,臉頰透紅,默默戴上手套,低頭包起餃子。

好在她平常性子就文靜,默默包餃子,倒是符合她的一貫的行為,也沒多引起爸媽的注意。

閒聊了幾句,張秀婉提起:“家裡前段時間曬好的臘腸,我都蒸好切片,給你們收起來了,這次你們來了,彆忘了帶回去,平常想吃的時候,拿來煮炒蒸煎,怎樣都行。”

簡秋綏笑道:“在家的時候,晚晚就經常提起家裡的臘腸,說我吃一次,就會時常惦記著。”

張秀婉聽這話,聽得心裡開心,又一貫調侃道:“我看她也沒多惦記,打過電話,叫她來拿,總是不記得這事。”

“這姑娘從小到大,模樣長開了,這壞毛病倒是一點都沒變,忘性大,你們在家裡,她是不是也這樣丟三落四的。”

簡秋綏說:“也還好。”

張秀婉了然地笑道:“小簡,你也

憶樺

彆給她找補,平常也彆太縱著她。”

聽到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許晴晚腦袋垂得更低了。

伸手戳了戳做成小船的餃子,又微抿了抿嘴唇,弱弱地喊了聲:“媽。”

張秀婉卻仿佛打趣她上癮:“你瞧,說得她還不好意思了。”

簡秋綏輕笑道:“晚晚臉皮薄。”

許晴晚被兩人齊齊打趣,隻能更低地垂起腦袋。

下一瞬,下巴卻被寬大乾燥的手掌托住。

許晴晚抬眼看去。

對上一雙含著似笑的漆黑眼眸。

“彆往下了。”

“嗯?”

“不然,就要掉進餃子裡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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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稱謂

◎太太,我來接你回家◎

在家待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許晴晚和簡秋綏才跟爸媽告彆。

張秀婉和許峰禾臉上帶著笑,讓他們沒事多來家裡待, 還讓他們多帶些餃子和臘腸回去,留著當早點和夜宵吃。

一路到了家,許晴晚洗漱完,就往暖和的被窩裡鑽。

比起房間裡的小床,還是這裡的大床更自在些。

過了會, 簡秋綏也走了進來,穿了身簡單家居服, 發梢還帶著點潮意, 直直朝著她看了過來。

許晴晚對上他的目光,懷裡緊緊抱著抱枕,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簡秋綏看著有些好笑,順勢在床邊坐下:“這麼怕我啊。”

許晴晚輕輕搖了搖頭, 隻睜著雙圓潤的眼睛,乖乖地看著他。

在這樣的目光下, 簡秋綏也不忍心使壞,便問起正題:“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許晴晚知道簡秋綏在說昨晚的事情,臉頰微紅,縮在被窩裡的手指微蜷,輕聲地說:“沒事,也沒做什麼。”

“沒有逞強?”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像是在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昨晚記憶上湧, 許晴晚微垂目光, 整張臉幾乎都要縮進抱枕裡了, 隻溢出含糊不清的聲音:“腿……”

“根……”

這時寬大手掌握住抱枕邊沿, 稍稍使了些力度,往下麵挪了挪,讓蓋住的小巧鼻尖露了出來。

簡秋綏說:“彆悶著自己。”

許晴晚乖乖點了點頭,捏了捏懷裡的抱枕,幾乎是用氣聲開口:“本來以為會破皮。”

“可是看了看,隻是有些發紅。”

麵對這樣認真的語氣,簡秋綏稍稍頓了幾秒:“以後會注意的。”

很簡單的一句話,可是從他口裡說出來,卻莫名充滿著安定感,可很快,許晴晚又意識到有關下次的含義。

那晚記憶混亂,她也知道那樣並不是真做,頂多是邊緣.性.行為。

本就發熱的臉頰,變得更燙起來。

抬眼,對上漆黑眼裡掠過的笑意。

明顯是看懂了她的想法。

其實許晴晚也不知道,這事究竟是怎麼做的,隻知道依稀隱約的大概,也不清楚夫妻間的正常頻率,但也不想貿然開口,暴露她的青澀與緊張。

猶豫了幾秒,嘗試開口:“那……”

簡秋綏挑眉,反問:“那什麼?”

許晴晚很輕地眨了下眼睛。

男人沒有追問,而是傾身而來,同時右臂也橫了過來,深邃撩人的眉目,在眼前漸漸變得模糊。

昨晚強勢籠罩她的鬆木氣息,就這樣侵襲而來,讓她再次陷入腦袋發暈的愣神。

手指蜷緊,在呼吸即將交融之時,許晴晚下意識閉上雙眼。

可隨著一聲按鈕的輕摁聲,眼前依稀籠著的淡淡光團完全消失,完全陷入黑暗。

直到床的一旁落下聲響,許晴晚緩緩睜開眼睛,瞥向夜色裡隱約的輪廓,輕喚了聲:“阿綏。”

隻傳來一句如常的嗓音:“明早不是要趕去江城的高鐵,還不睡麼?”

許晴晚知道是自己會錯了意,也知道多半是簡秋綏一貫的壞心眼作祟,輕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帶了幾分羞惱,鵪鶉般紮進被窩裡。

好一會沒人說話。

“生氣了?”

許晴晚全身蜷在一片溫暖裡,下巴墊在柔軟的床被上,微張嘴唇,想如實說沒有,卻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有一點。”

“那怎麼辦,要我哄哄你?”

男人嗓音含笑,尾音裹著幾分不正經的意味。

許晴晚微抿嘴唇,其實她本來也就沒生氣,隻是麵對這段時間的縱容,她感覺自己好像養成了點小小的壞毛病,莫名想撒嬌一下。

“剛剛騙你的。”

尾音帶了點上揚,像是悄悄翹起尾巴尖的得意貓咪。

“學壞了啊。”

“跟你學的。”

仗著深陷夜色裡,許晴晚膽大了不少,又一本正經地說:“丈夫太壞的話,妻子跟著學壞,這是天經地義的。”

酒醉時學彆的小情侶的語式,許晴晚現在已經能很熟練地使用了。

傳來一聲含笑的低沉嗓音。

“那我以後要注意一點了,不能帶壞家裡的小貓。”

許晴晚想起昨晚的咬虎口,又想起今早他說的那句,是被家裡的小貓咬的,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悸,就這樣潮水般上湧。

往被窩裡縮了縮,抿了抿唇角的笑意,輕聲地說。

“晚安,阿綏。”

“晚安。”

睡前他們安分地分睡在兩側,可醒來後,許晴晚卻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莫名滾到了簡秋綏那邊。

樹袋熊般地抱著腰身,緊貼胸膛,腦袋還枕著他的手臂。

就這樣不知道睡了多久。

房間還籠罩在昏暗裡,隻有沒關嚴的窗簾邊緣,透出一長段的光條,許晴晚靜靜窩在懷裡,淡淡的鬆木氣息籠過鼻尖,儘情貪戀著這份溫暖。

卻突然想起今早去江城的行程。

隻能遺憾放棄溫綣的早晨,小心抬起攏過側腰的有力手臂,可還是在緩緩起身時,吵醒了身下的男人。

簡秋綏睜開眼時,緊擰著眉,這副深邃眉目不笑時,顯得氣壓低沉。

卻在對上她目光的瞬間,眉宇間籠罩的那股沉沉陰雲散去,漸漸浮出幾分似笑。

“要起來了?”

剛睡醒,男人本就低沉的嗓音,還帶著幾分喑啞。

白皙手指還搭在小臂上,許晴晚半起身著,眼裡漫出淺淺的笑容,輕輕應了聲。

又說:“阿綏,再睡會吧。”

“我也起來。”

男人說著撐起身,突然長眉一皺,還半攏在她腰身的手臂,同時壓下。

伴著一聲很小的驚呼,許晴晚也跟著栽倒下去。

一瞬間,微卷長發掠過高挺鼻梁,散發好聞的馨香氣息。

兩副身軀隨之骨骼相撞,身下的男人發出悶哼一聲。

許晴晚過了足足好幾秒,才從突如其來的意外反應過來,連忙問:“怎麼樣了,撞疼了嗎?”

邊撐起身,邊去看情況。

簡秋綏擰著眉,深陷進鵝絨枕頭,往日裡一向從容不迫的臉上,竟然少見地出現了幾分空白。

許晴晚一邊覺得抱歉,一邊又覺得他這副模樣實在少見,有點想笑。

臉頰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下。

“笑我啊?”

許晴晚順著扶住手腕,很乖地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剛剛抿嘴輕笑的模樣。

看簡秋綏眼裡含笑,還有空打趣,看起來是應該沒什麼大礙:“剛剛是怎麼了啊。”

簡秋綏挑眉:“手臂麻了。”

許晴晚微愣,明顯沒反應過來。

又聽到他悠悠來了句:“畢竟是給某人,免費當了一晚上的枕頭。”

許晴晚立刻反應過來,伸手,給他的手臂揉捏幾下,又不敢太用力,怕那陣麻勁還沒過。

勁瘦手臂上分明的肌肉線條,有點硬硬的。

許晴晚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對不起啊,沒想到我現在的睡相這麼差。”

“還要說對不起?”

許晴晚本能地搖了搖頭。

簡秋綏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看來我們的關係還是太過生疏。”

許晴晚又搖了搖頭:“不生疏。”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

對上眼眸裡掠過的揶揄笑意,許晴晚微張嘴唇。

簡秋綏口吻如常,提醒道:“親過了。”

“也睡在一張床上。”

許晴晚聽得臉頰發熱,伸手捂住他的嘴唇,攔截掉剩下沒說完的話。

一貫的薄臉皮,受不了這種言語上的刺激,許晴晚張了張嘴唇,隻是乖乖地說:“下次不說對不起了。”

簡秋綏看了她一會,垂下目光,示意她鬆開手。

許晴晚連忙縮回手。

剛睡醒的姑娘,發絲柔軟蓬鬆,臉頰泛著紅暈,看著他的目光,靜靜乖乖的。

簡秋綏嗓音含笑:“要是愧疚,就讓我送你去南站。”

許晴晚知道簡秋綏下午的時候,有場重要會議,想自己打車去,卻被簡秋綏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竟然是說出的承諾,當然要兌現。

路上有些堵車,到南站的時候,時間卡得剛剛好,許晴晚下車,接過簡秋綏推來的小型行李箱。

“晴晚。”

許晴晚聽到這聲輕喚,下意識地抬頭,卻瞬間忘記剛剛想要說的話,有些不過腦地說:“為什麼又叫晴晚啊?”

說出聲,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把腦海裡一瞬間閃過的想法,竟然就這麼說出來了。

簡秋綏神情如常:“畢竟是某人自己的選擇。”

許晴晚想起那天,簡秋綏遞來的選擇,她當時出於羞赧,在晚晚和晴晚之間,違心地選擇了晴晚,可這些天的相處和縱容,讓她生出了想耍賴撒嬌的心思。

於是輕喚道:“阿綏。”

可簡秋綏此時卻像是感知失靈,又像是偏偏要叫給她聽似的,握著她的肩膀,實實地調轉了一個方向:“晴晚,時間要到了。”

許晴晚費勁轉頭,清晰地看到他眼眸裡含著促狹笑意。

低頭看了眼時間,隻能不情不願地拉起行李箱。

走出兩步,抿了抿嘴唇,又轉頭,朝著男人揮了揮手:“阿綏,回見。”

“回見。”

許晴晚順利檢完票,上了車,她的座位靠窗,身旁是空位。

窗外風景變幻,經過郊外,天邊堆積的濃雲邊緣,閃著亮亮的泛金輪廓,自高空垂下的燦金色光路,儘撒在青綠的曠野上。

眼前造就這副景色的,是著名浪漫的丁達爾效應。

很多人都聚在窗邊拍照,許晴晚也不例外,換著各種角度,拍了好幾張漂亮的雲層照片。

拍完之後,在手機裡翻翻看看,分享欲一時上來。

卻在找人發送時,指腹微頓。

想起剛剛進站前的交談,許晴晚很孩子氣地戳了戳,置頂聊天框的那個頭像。

戳了後,想起這是可愛的小橘,她不該這樣殃及池魚,又用指腹揉了揉,像是無聲的安慰。

靜靜的聊天框,停下了客套的“上車了”,以及另一句客套的“收到”。

明明這個人願意給她當一晚上的枕頭,而且就算忙,也執意要送她出門,卻吝嗇到一聲“晚晚”,都不肯在她離去前,跟她講上一聲。

明明在爸媽麵前,還有些私下的時刻,叫得那麼勤的。

許晴晚想了想,簡秋綏這個人,確實是挺壞的,也的確,像他提醒自己那般說的,不要把他想得太好。

親昵的浪潮散去,惦念隨之而來。

隻是離開了這麼一會,她就開始想念他了。

想念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以及完完整整的那個人。

隻是猶豫了一小會,等許晴晚從睡夢裡醒來時,才發現她竟然在座位上睡著了。

還好在快到站前,神奇醒了過來,也發現身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戴著副銀框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被動閒聊了幾句,許晴晚全程都在禮貌微笑,知道對方也是要去江城,在下車前,婉拒了對方同行的邀請。

一出站,許晴晚遠遠就看到,獨自扯著大紅橫幅的年輕姑娘。

楊淇一看見她,就跟饞貓見了小魚乾,眼睛發亮,朝她揮了好幾下手:“勞斯勞斯,這裡這裡!”

許晴晚拉著行李箱走過去。

楊淇立刻把橫幅整齊收起,還想幫她拉行李箱。

許晴晚當然不可能讓她拿,隻是輕輕笑了笑,說不用了。

楊淇看起來很激動,滿臉都帶著笑容,說真的很期待她來,還說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饒是許晴晚已經聽多了她各種誇張的彩虹屁,也還是有些臉熱。

在楊淇越發停不下來的“太太”、“勞斯”、“大大”一通亂叫下,許晴晚剛想開口,手機卻突然開始振動。

許晴晚低頭,在看到來電人的一瞬,眸光一凝。

指腹快過頭腦,下意識就摁了接通鍵。

“喂。”

意識到真的接通的那刻,許晴晚有些慌亂地看向眼前的姑娘。

“太……”

楊淇頓時止住話語,明顯是聽清了剛剛那道低沉男聲,臉上頓時湧滿了濃濃的八卦神色。

連忙朝著她揮手,滿滿都在表達她沒關係,快去接電話吧。

在這樣殷切的目光下,許晴晚往旁邊快走了幾步,停在了安靜角落。

還沒開口,就聽到低沉嗓音在耳畔傳來:“太太?”

許晴晚知道他隻是單純重複,剛剛楊淇亂叫一通的稱呼,還是因為這個有著另一層含義的稱呼,一瞬變得臉熱耳也熱。

許晴晚解釋:“就是一個稱呼。”

一時沒聽到回答,又很認真地把“太太”、“勞斯”和“大大”三個詞,跟簡秋綏好好講解科普了一遍。

一本正經的科普。

收到傳來的一聲低笑。

之後報過平安,許晴晚知道他還有事要忙,電話很快就掛斷。

一走回去,楊淇就忍不住開口:“勞斯,你男朋友啊,這麼黏你呀,仙女總是要看得緊一點的,畢竟外麵這麼多豺狼虎豹,虎視眈眈的。”

許晴晚被她這誇張語氣逗笑,很輕地搖了搖頭:“是丈夫。”

楊淇頓時瞪大了眼睛:“勞斯,你竟然結婚了!”

又連忙捂住嘴唇,愣了足足十秒,才激動地說:“我真的很好奇對方是個怎樣的人,竟然能把勞斯你這種仙女娶回家,他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啊嗚嗚嗚……”

許晴晚抿了抿唇角的笑容:“是個很優秀的人。”

也是個很壞的人。

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她難得這樣有些孩子氣地記仇。

楊淇把許晴晚送到酒店,讓她大致收拾了下行李,才帶她去提前預定好的當地特色火鍋店,吃了頓午飯。

下午帶著許晴晚去展館逛了圈,又講了遍明天簽售會大致流程,晚上跟出版資方吃了頓晚飯,對方向她提出長期合作的邀請,許晴晚當然欣然同意。

一切忙完,等許晴晚再次回到了酒店,已經臨近晚上十點,一整天的舟車勞頓,困意在猛烈發酵。

簡單洗漱完,定好鬨鐘,許晴晚就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許晴晚精心收拾了遍自己,化了個簡單不失端莊的淡妝。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線下簽售會,她很重視這件事,更彆提江城,也算是她夢想事業的開端。

高考畢業的暑假,許晴晚和姚嘉怡結伴來江城旅行,姚嘉怡意外得知當地舉辦了場插畫征選,順手給她報名了。

沒想到就是因為這次征選,許晴晚最後並沒能被IP資方選上,畫風雖還青澀,卻難掩亮眼的靈氣,一舉被出版資方看中,向她提出合作的事宜。

許晴晚坐車到展館,到處都裝扮得很熱鬨,除了她的線下簽售會外,還有很多繪界大咖齊聚在場,她沒有亂逛,隻是乖乖坐到位置上。

楊淇端著一台攝像機,到處拍來拍去,還遠遠衝著她比加油的手勢。

許晴晚點了點頭,儘量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學生時代時,許晴晚的性格就內斂寡言,反倒是大學畢業這幾年,變得稍稍多話了些。

隻不過一下子,麵對這麼多人,還是忍不住緊張,手心都在冒汗。

還沒有開始,許晴晚試圖轉移注意力,拿起放在一旁的簽字筆,在草稿紙上隨意塗鴉起來。

提筆。

青色的天空,藍色的籃球,棕色的劃過天際的球線,橙色的少年身影,紅色的虎口小痣……

還在出神時,眼前遞來一本畫集。

許晴晚這才意識到,在她出神的時候,簽售會已經開始了流程。

手指一頓,有些慌亂地遮住塗鴉的稿紙。

卻在抬頭間,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玻璃落地窗前,大片金燦色陽光儘撒而下,在半空中浮現出光的形狀。

漂浮朦朧的細塵光霧,淺映而下,清風晨陽來得正好,不早也不晚,恰好打亮男人的眉眼。

男人眼眸深邃,眉峰挺立,透著微光的白襯衫,隱出挺拔腿長的身形。

像是她昨天沒能分享出去的丁達爾效應。

也像是再美好不過的白日夢境。

許晴晚微仰著頭,手裡鬆握著的紅色簽字筆,就這樣折倒,在虎口處劃過一條雜亂的紅線。

她卻仿若毫無察覺,愣愣看著眼前的如夢如幻的人,近乎是喃喃道:“你怎麼來了呀?”

尾音不自覺帶了小小的上揚,像是裹上了層蜜糖的欣喜。

男人嗓音低沉含笑,回答起她剛剛那句話。

“太太,我來接你回家。”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1-06 17:37:31~2024-01-07 17:41: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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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海邊

◎聽說放煙花時接吻,想的願望都會能實現◎

剛剛開始想念的人, 在清風晨光恰好來時,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還帶著一個足夠讓她耳熱的稱謂。

——太太。

許晴晚花了整整十幾秒,才稍稍回了點神。

明明知道他可能是在打趣那天的事情, 還是為了這聲“太太”,感受到驟起漸快的心跳聲。

乖乖坐在座位上的姑娘,圓潤眼睛裡泛著早晴微光,柔順長發有些蓬鬆,靜靜披在肩上, 穿著淺咖色針織毛衣,看起來毛茸茸的。

隻輕聲重複問了遍:“你怎麼來了呀。”

尾音不自覺上揚, 像蓄了個彎彎的小鉤子。

簡秋綏說:“或許是因為我是VIP。”

許晴晚微眨了一下眼睛, 留意看了看他的身後,並沒有排隊的長隊,又看了下時間,發現距離活動進場還有五分鐘。

仔細想了想, 簽售會確實有這麼一個VIP活動,隻能通過氪金層層抽獎, 最後還隻能全憑運氣,又坑又繁雜的機製,最後隻能換得提前十分鐘進場,勸退了大部分觀望的人。

楊淇把它稱為冤大頭活動。

雖然覺得很難置信,許晴晚還是問了句:“阿綏,你去抽了啊?”

簡秋綏口吻隨意:“是運氣好。”

絕口不提直接動用的鈔能力。

許晴晚也無法從他如常的神色裡, 辨彆這句話的真假, 更彆提, 從見麵開始就湧上心頭的欣喜, 完全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的眸光又清又淺,隻是靜靜看著人,也不說話。

指腹輕叩桌上的畫集,簡秋綏語調慵懶:“太太,不打算給我個親簽嗎?”

許晴晚聽到這聲稱謂後,心跳驟然錯拍一瞬,匆匆低頭,按捺下浮湧的心悸,握起她最喜歡的青色簽字筆。

昨天還在聽她認真科普“太太”、“大大”和“勞斯”的人,在今天,就已經熟練運用起“太太”和“親簽“”兩個詞。

對於這些小細節,許晴晚總是樂於去察覺注意,去儲藏進記憶裡的小匣,去填充她的獨家欣喜。

“當然要給你寫。”

許晴晚寫得很認真。

一筆一劃,端秀字跡落在扉頁上。

青澀的少女時代裡,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幻想,想象著自己一朝成名,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那個喜歡的人,就這樣注意到自己,成為自己的小粉絲。

再由自己,為他認真寫下親簽,為自己無疾而終的青澀暗戀,畫上一個圓滿的句點。

可此時此刻,許晴晚不想生出任何有關結束的念頭。

她自作主張地寫下一句話。

——希望你能一直支持和喜歡我。

有關暗戀的私心,將“喜歡”的字眼綴在其中,在此時此刻,賦予最為中性的含義,隱秘地藏進一句再普通不過的特簽語裡。

寫完後,又在最後補上一個愛心,青色的。

儘管心裡想將好懂的少女心思,很好地藏匿下去,卻又在縱容的目光下,忍不住翹起炫耀的尾巴尖。

男人的視線落在扉頁,停留了一小會。

許晴晚微蜷指腹,開始心想剛剛自己一時得意,會不會表現得太過了。

偷偷瞥去目光。

簡秋綏唇邊帶著笑,倒沒什麼彆的反應,神情如常地收起畫集。

入場時間也快到了,許晴晚捏了捏手裡的簽字筆,有些違心地開口:“阿綏,活動就快開始了,我聽楊淇說江城最近舉辦了挺多有趣的活動,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簡秋綏挑眉:“就想趕我走?”

許晴晚搖了搖頭:“怕你無聊。”

簡秋綏回她:“不會無聊。”

“我就在裡麵逛逛,等你結束。”

時間一到,簡秋綏就跟說的那樣,朝著展館另一頭走去。

簽售會的位置做成了方頂小隔間,是以她的校園風插畫:春日來信,為原型設計的,戴著工牌的工作人員,前來維持秩序,拿著電子遙控器,控製住木質圍欄,一次隻能過一個人。

看到斷斷續續排來的隊伍,許晴晚隻得從那道修長身影,移開目光。

一開始緊張不安的情緒,得到了很好的緩解,轉而被一種熟悉的安定感替代。

短發女生捧著本最新發售的限量版畫集,走進隔間裡。

“啊啊啊——”短發女生緊急伸手,捂住嘴唇,把突然爆發的激動喊聲悶在喉嚨後,才鬆了點勁,露出一截小縫,含糊不清地說,“大大我真的好喜歡你,沒想到本人也這麼溫柔嗚嗚嗚…鵝裙以汙而耳期無兒把以更新本文…”

麵對這樣激動的見麵,許晴晚隻能輕輕笑了笑,攏了攏耳後的鬢發。

得知她即將要考研複試,簽名後,為她寫了“祝願成功上岸”的祝福語。

得到了再次被悶在喉嚨裡的激動汽笛喊聲。

簽售會進行得很順利平穩,來參加簽售會的小畫迷們,都很好說話,真摯地向她表達著喜歡和支持。

許晴晚心裡也逐漸被幸福的滿足感包裹住。

等待下一位的間隙,許晴晚往旁邊瞥去。

隻是一抬眼,就看到有人朝著簡秋綏搭話,儘管男人神情疏離,許晴晚還是很輕地撇了撇嘴。

移開目光,不打算再看下去。

“晴晚。”

被一聲輕喚打斷了思緒。

許晴晚抬眼,看清眼前的人,還是下意識說了句:“你好。”

一低一輕兩道聲音,緊挨到一處,顯出生疏和禮貌。

崔景彥笑道:“這麼多年沒見,就不認得我這個老同學了,上次同學聚會,你就隻坐在角落裡,我也沒機會跟你說上幾句話。”

當時崔景彥被環繞在人群中央,沒想到還注意到了角落裡的自己。

但畢竟多年沒有聯係,許晴晚還是生出了些許尷尬,隻是說了句:“還記得。”

“沒想到你就是聽……”崔景彥垂目看了眼畫集,像是在確認,“聽鶴,我妹妹很喜歡你,我這次來江城出差,她各種打電話發消息求著我,讓我一定要親手把你的親簽拿到手。”

許晴晚唇角泛出淺淺的笑容:“謝謝你妹妹的喜歡。”

崔景彥看到這道熟悉的清淺笑容,記憶一晃高中往日:“我還記得高中的時候,你的黑板報就畫得很漂亮,還得了校園獎。”

聽到記憶裡的舊事,許晴晚也隻是輕聲地問:“需要寫什麼話嗎?”

眼前溫溫柔柔的姑娘,臉上帶著很輕的笑,卻泛著柔和的疏離感,就算是離得最近,他們當同桌的時候,也像是劃了一條淺淺的線,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這股距離還是隻增不減。

崔景彥看出她沒有深談的意向,也知道眼下的場合,並不適合敘舊,於是把妹妹想要的祝福話語告知。

在許晴晚下筆的時候,也抽筆,在稿紙上寫下一串電話號碼:“老同學,不要斷了聯係。”

等崔景彥離開,許晴晚看了眼在陽光下泛著淺金的號碼。

伸手翻了個麵,輕輕壓在了桌麵。

許晴晚中午的時候,吃了頓資方提供的午餐,又在附近的酒店休息了兩小時。

臨走前,看到簡秋綏眉目間若有的倦意,溫聲讓他休息會,說結束前會給他發消息的。

下午五點,一整天的簽售活動總算結束,簡秋綏準時來接她。

上車後,許晴晚剛係好安全帶,聽到簡秋綏問了句:“累不累?”

許晴晚如實說:“有點。”

簡秋綏又問:“有些路,先睡會?”

許晴晚點了點頭,輕聲說:“記得快要到的時候,叫我起來。”

簡秋綏語調慵懶:“怎麼,擔心我賣掉你啊?”

說著,還是為旁邊姑娘的身前蓋上外套。

小巧的下巴,往外套裡縮了縮,許晴晚睜著雙圓潤漂亮的眼眸,在淡淡的車燈下,隻是靜靜看著他。

簡秋綏看著前方的道路,卻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似的,嗓音低沉:“閉眼睡覺,到了會叫你的。”

許晴晚聞言乖乖閉上了眼。

空調暖氣烘得全身很暖和,許晴晚縮進外套裡,安心地入眠。

窗外街景不斷變幻,等許晴晚悠悠醒轉時,映入眼簾的不是千篇一律的高速道路,而且映著夜色燈光的海麵。

許晴晚透著車窗,眼睛亮亮的,像是第一次見大雪的南方孩子,語氣輕快地說:“是海。”

身後傳來低沉嗓音:“下去看看。”

許晴晚轉頭,對上淡淡車燈下,映亮的深邃眉目。

點了點頭。

在下車前,被套上了一件長款黑色羽絨服,是男款,很大很暖和,一直垂到了小腿肚。

許晴晚看到簡秋綏隻套了件黑色夾克,輕便帥氣,完全不同於自己這副胖胖小企鵝的模樣。

剛想開口小小的抗議一下,臉上就落下了一道目光,像是已經看懂她想法後的無聲拒絕。

許晴晚隻抿了抿嘴唇。

過了一小會。

“那我們——”許晴晚剛抬手臂,因為寬大羽絨服的限製,動作可疑地頓了下,“……現在要去那邊嗎?”

一時沒得到回答。

轉身看過去,果然在漆黑眼眸裡捕捉到了不輕的笑意。

“阿綏,你在笑什麼啊?”

簡秋綏也不客氣:“像是指揮交通的小企鵝。”

許晴晚靜靜盯著他,像是在表達她的不滿,可因為模樣太乖,沒有絲毫的震懾力,反而像是無聲的撒嬌。

然後被握著肩膀,往旁邊輕推。

來到後備箱的麵前。

許晴晚目光落在上麵。

簡秋綏卻賣起關子:“猜猜?”

麵對這個經常對自己使壞的人,許晴晚首先想到的是一個離譜的可能:“不會是整蠱箱吧。”

簡秋綏嗓音無奈:“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無聊的人?”

許晴晚又想了想,想到之前姚嘉怡發給自己的戀愛攻略大全,突然就想到一整個後備箱的玫瑰氣球玩偶。

還被姚嘉怡吐槽是最土,但也是最好使的方法。

簡秋綏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隻是說:“再猜猜。”

許晴晚輕聲試探性地問:“所以不是我想的那樣嗎?”

簡秋綏輕笑一聲,總算說了句:“放你行李的。”

意識這人又在使壞,許晴晚無奈輕喚了句:“阿綏。”

“騙你的。”

簡秋綏說:“打開看看。”

打開後,許晴晚發現後備箱裡,不是想象中的整蠱驚嚇箱,也不是想象中的玫瑰氣球玩偶。

而是一個很大的淺藍包裝禮盒,裡麵裝著三個相機:單反,拍立得,卡片機,還有各種嶄新的配套用具。

許晴晚微微睜大了眼睛:“阿綏,這是……”

簡秋綏眸中含笑:“不是說要拍在一起的回憶,沒有道具要怎麼拍?”

許晴晚抿了抿唇角笑容:“那也不需要這麼多個呀。”

“哪個用得順手,就用哪個。”

車就放在停車點,他們沿著旋轉石橋,朝著上麵的觀景台走去。

經過零售小亭,做成複古的墨綠色郵筒,許晴晚投去新奇的目光。

裡麵的立式冷藏櫃裡,陳列著一排排五彩斑斕的汽水,在燈光下閃著粼粼的光芒。

“要買汽水?”

許晴晚尾音上揚,自己都不知道在得意些什麼:“我要買啤酒。”

簡秋綏挑眉,看她一副很有興致的模樣,隻由著她。

走到觀景台上,許晴晚才發現上麵圍聚了很多人,到處熱鬨嘈雜一片,找了個角落坐下。

聽到興奮的交談聲,許晴晚才知道今晚江城有場小型煙花表演,海邊觀景台是其中一個很好的觀賞點。

想起之前寫的願望清單,寫的那一條“看海”。

被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這樣放在心上,心裡躍動的欣喜,像是海麵上浮著的粼粼微光。

簡秋綏隻是看了會海麵,就聽到身邊傳來很低的一聲:“這個汽水好像有點苦。”

偏頭一看。

臉頰泛紅的姑娘,竟然在喝手裡的啤酒,而且還是跟喝汽水一樣,牛飲一空。

喝完,還孩子氣地撇了撇嘴,怕熱似地要把拉鏈往下拉,結果遇上一陣冷風,又瑟縮著,往黑色羽絨服蜷了蜷。

看起來就不太清醒。

簡秋綏有些無奈開嗓:“就這麼一小會沒看著你。”

許晴晚隻睜著一雙圓潤眼睛,在夜色裡,像是含著一層濕漉漉的微光。

明顯是沒聽懂他的話。

喝醉的許晴晚,往日安靜溫和性格的性格褪去,變得很孩子氣,也變得愛撒嬌黏人起來。

看著遠處泛著霓虹微光的海麵,許晴晚往簡秋綏身邊挪了挪,腦袋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阿綏,煙花怎麼還不開始啊?”

“就快了。”

“快了是還有多久啊。”

簡秋綏借著落下的燈光,看了眼腕表:“你倒數五秒。”

許晴晚果然乖乖小聲倒數起來。

“五。”

“四。”

“三。”

“砰——”

一道金線竄上夜空,綻開,落成璀璨耀眼的金籠。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彩色煙花,在眼前未暗之時,綻放出絢爛奪目的光彩。

夜空海麵,倒映著滿目絢麗。

許晴晚靜靜看著眼前美景。

叩在落在石階的寬大手掌,不知何時,被輕勾住了尾指。

許晴晚偏頭看來。

無聲對視間。

男人側臉深邃,恰好被絢麗微光打亮,映出眼眸裡的萬千光華。

隻此一眼,臉紅心悸。

食指輕勾著尾指,傳來溫熱安定的觸感。

耳畔落滿砰砰的煙花聲,許晴晚卻清晰地聽到自己裹著夜色微顫的聲音,在很輕很輕地發出。

“阿綏,聽說放煙花時接吻,想的願望都會能實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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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酒醺

◎阿綏,我一定會讓你為我著迷的◎

在絢麗煙花滿天綻放時, 觀景台的角落,兩道呼吸漸漸交融,直到唇瓣緊緊相貼。

唇舌長驅直入, 加深了綿長而繾綣的淺吻,後頸被寬大手掌扣緊,壓下強勢的力度,使得纖細白皙的脖頸,順著力度微微上揚, 承受著甜蜜而歡.愉的索取。

煙花的砰砰聲,心跳的怦怦聲, 仿佛熱鬨嘈雜在一起。

思緒模糊朦朧間, 一聲略長的煙花咻聲,清晰地在耳畔竄過,像是一道白色閃電掠過,驟然間, 許晴晚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行……”

呼吸得以緩息的空隙,裹挾著晚風的冰冷空氣灌進喉間, 滌蕩過一遍滾.燙的氣息。

胸膛前被抵著手掌,簡秋綏聽到微弱的嗓音,攏在後頸的手掌鬆了勁。

就這樣被很輕的力度推開,簡秋綏操著不平穩的氣息,含笑問她:“不讓親啊?”

許晴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眼裡蒙了層晶瑩的水色, 儘管思緒已經很模糊, 腦海裡還是存著根清晰的線, 又重複了遍:“不行。”

簇簇煙花點亮夜空, 映照出斑斕的色彩。

許晴晚微垂眼眸,睫毛輕顫,覆著的點點微光,隨之輕輕抖落,語氣也開始變得疑惑著急:“不行……煙花怎麼能這個時候放呢,這是不行的。”

她的話混亂,又含義不清,酒醉之下的腦袋,變得朦朧模糊,可腦海裡堅持的想法,一個勁地執拗鑽進牛角尖。

簡秋綏聽出來是因為這次的海邊煙花,稍稍聯係了一下,那天許晴晚問自己有關遺憾的問題,心裡大致了然,知道他的驚喜,多半是打亂了許晴晚的準備。

隻能低聲哄起小醉鬼:“下次再看一遍不就好了。”

許晴晚抬眼,靜靜睜著一雙圓潤眼睛,看了他一會,又低頭,眉毛糾起,孩子氣地撇了撇嘴,半張臉頰蜷進外套裡,一副很遺憾可憐的模樣:“不行,這樣就沒有驚喜了啊。”

一連好幾個“不行”,眼前姑娘的嗓音越來越低,也聽著越來越可憐,裹在長款羽絨服裡的模樣,像隻蜷縮的無助小動物。

看起來怪委屈的。

修長手指握住外套邊沿,往下扯了扯,讓白皙透紅的鼻尖露了出來。

簡秋綏看著有些好笑:“傷心到想悶壞自己啊?”

許晴晚靜靜由著他擺弄,輕輕搖了一下腦袋。

簡秋綏又問:“我是誰?”

許晴晚奇怪地瞄他一眼,還是乖乖回答:“是阿綏。”

簡秋綏理了理領口,收回手:“看來還算清醒。”

這會,煙花已經停了,天際和海麵重歸平靜,晚風漫了過來,裹著淡淡的海潮味道。

簡秋綏握著許晴晚的手臂,從石階上拉起,許晴晚站穩了,卻緊緊地挽過男人的手臂,臉頰蹭著肩膀,像隻小樹袋熊抱著樹乾似地,就不願意撒手了。

“帶你去睡覺?”

許晴晚一聽到要睡覺,立刻就連搖了好幾下頭:“不要睡覺。”

簡秋綏問:“那你想做什麼?”

許晴晚更緊地環住他的手臂,像是試圖用體重來阻止男人的邁步,加重語氣般重複道:“反正不要睡覺。”

簡秋綏完全被她逗笑,唇角都泛起笑意:“那帶你回家?”

許晴晚這次腦袋轉得很快,嘟囔道:“回家不就是要睡覺,我不要回家。”

簡秋綏任由她緊緊地抱著手臂,語氣也很隨意:“那我們就一直站在冷風裡,也不是不行。”

許晴晚一聽到冷,又不願意了:“那我不要在這裡了。”

“不想回家,也不要在這。”簡秋綏垂目看她,“那你想去哪?”

許晴晚微仰著頭,語氣懵懂:“我們去走走,就會變熱了。”

煙花表演結束,人群圍聚著離開,簡秋綏避開人潮擁擠,隻站在原地。

等了會,他們繞著旋轉石梯下去,被緊緊抱著的手臂,始終沒有得到半分鬆力,反而隨著一步又一步,迎來更緊的環抱力度。

廣闊海麵被卷起層層波濤,在淺映的燈光下,閃著粼粼的光輝,裹著微腥的海風吹了過來。

許晴晚眺望著海麵,晚風吹過她的鬢發,明明被吹得冷到,整個人都快蜷進長款羽絨服裡了,眼睛還是亮亮的,難掩眼裡滿滿的期待。

在海灘邊走著,許晴晚視線不肯從海麵挪開半分,也要緊緊挨著簡秋綏。

完全不顧越來越艱難的走姿。

在許晴晚再一次因為蹩腳的走姿絆倒,簡秋綏停下腳步,無奈地看她:“確定要這樣繼續走?”

許晴晚這才舍得從海麵挪回目光,看了眼他,很重地點了點頭。

裹著寒意的海風吹了過來,揚起柔順的長發,眼前定定盯著他的姑娘,被頭發迷了眼睛,也不肯鬆手,隻是連眨了好幾下眼睛。

簡秋綏伸手撫開作亂的發絲,溫熱指腹蹭過眼尾,將鬢發撩到耳後,用哄小孩子的語氣開口問:“不願意鬆手是不是?”

許晴晚反應很快地點了點頭。

簡秋綏又問:“那相不相信我?”

許晴晚沒說話。

簡秋綏挑眉:“不相信我啊?”

許晴晚點了點頭,搖了搖頭,又愣愣地看著他,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顯然是把自己弄懵了。

簡秋綏捏了捏白皙透紅的臉頰:“那先鬆會手。”

許晴晚看起來不太情願,可對眼前男人產生的本能依賴和安定感,還是乖乖地鬆開了手。

隻是鬆了手,目光還是緊緊盯著,像是隻時刻注意主人動向的小動物。

簡秋綏看了她一會,握拳唇邊,輕笑一聲。

許晴晚看著他笑,張了張嘴唇,看起來有些不滿,可怕自己的動靜驚動到眼前的男人。

簡秋綏看她這副小貓模樣,邁出半步,餘光瞥到目光如影隨形,刻意停了一下,又看到那道目光,牢牢定到了自己的身上。

逗了幾下小貓,簡秋綏也沒打算太過分,利落地半蹲下。

“上來。”

許晴晚一時不知道該先伸左臂,還是先邁左腳,就這樣愣在原地。

路燈撒下淡淡的橘光,將男人深邃眉眼映亮,嗓音裹上夜色般的撩人:“不願意上來啊?”

說著,佯裝要起身。

隻是話音剛落,寬闊後背就壓下了重量,裹著馨香的發絲,輕蹭過側臉,同時兩條手臂緊緊環過脖頸,束成一道牢牢的結。

“我上來了。”

她還要認真地宣告一遍。

兩道在夜色交融的身影,沿著海灘邊走著,被橘色燈光淺淺映亮輪廓。

許晴晚被男人牢牢托著,前胸貼著後背,敷貼著一整片的溫熱,腦袋愈加發暈,連眨了好幾下眼睛,試圖讓眼前時不時的模糊光暈消失。

又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下染著微光的耳廓。

意識到被冷風吹到耳尖泛紅的小耳朵,並沒有抵觸她的靠近。

於是很大膽地戳了好幾下。

又像是自言自語般開口:“小耳朵,我悄悄跟你說啊,阿綏這個人真的很小氣的。”

裹著低沉的嗓音,跟著拂來的晚風竄進耳裡:“有多小氣?”

陷入醉醺醺的許晴晚,自然以為是小耳朵開口跟她說話,開始語氣認真地控訴起來:“很小氣的,我都要走了,他就連一句晚晚,都不願意叫我。”

“是很小氣。”

“連一個稱呼都不願意開口,確實很吝嗇。”

許晴晚點了點頭,又很迅速搖了搖頭,語調放軟:“小耳朵,你不要這樣說阿綏,他對我很好的。”

“不過吧,他確實也挺壞的,走哪都很注目,雖然我也知道他不會搭理彆人的。”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他,來江城的路上,有人跟我搭訕了呢。”

“讓他好好知道一下,仙女要是沒被看緊點,外麵可是很多豺狼虎豹,虎視眈眈的。”

語氣微微上揚,像是隻翹起尾巴尖的貓咪。

“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胸腔共振著笑意,竄到耳邊,帶來股細小電流般的酥麻感。

許晴晚下意識摸了摸耳廓,仿佛還殘存著剛剛那股酥麻感。

一陣冷風竄來,思緒得到一時的清醒,許晴晚更緊地蜷住,偏著頭,側臉貼著溫熱側頸,下巴斜托在肩膀上,不再執著地跟小耳朵說話,語氣又不自覺帶了些撒嬌意味:“阿綏,那你什麼時候叫我晚晚啊。”

“沒準等好感度滿的時候。”

得到一句含笑,卻完全不正經的回答。

許晴晚孩子氣地撇了撇嘴,環著脖頸的手臂束緊:“那要多久啊。”

又聽到一句:“這麼沒信心啊?”

酒醉暈沉沉的人,最經不起言語上的激將,許晴晚大概沉默了幾秒後,托在肩膀上的下巴,輕蹭了蹭,語氣很堅定地說:“阿綏,我一定會讓你為我著迷的。”

“嗯。”

聽到有些敷衍的含笑應聲。

許晴晚又加重語氣:“讓你愛得我如癡如醉,要死要活的,沒有我的存在,你的生命就會不完整。”

“嗯。”

“對我……”許晴晚糾了糾眉毛,有些不滿地咬住他的耳垂。

但也是虛虛含著,並沒有下狠勁去真咬。

簡秋綏想起跟湯圓玩時,有時湯圓激動時,也會把他的手腕含在嘴裡,卻不會真咬,忍不住輕笑:“小狗啊。”

許晴晚含糊地說:“就咬壞人。”

簡秋綏語調慵懶:“壞人還背著你走這麼久啊。”

許晴晚醉酒後,思緒很模糊,完全變成了小孩子心性,好人和壞人的區分界限,很簡單地變成了,就是對她好還是不好。

鬆開嘴,有些輕聲地說:“那你暫時是好人吧。”

又一陣海風吹過來,許晴晚被冷到了,連忙伸手捂住男人的耳朵。

忍不住嘟囔了聲:“好冷啊。”

過了一小會,傳來一道無奈嗓音:“冷就把手縮起來,捂我耳朵做什麼。”

許晴晚語氣天真,卻在說著最為危言聳聽的話語:“不行的,耳朵要是凍住了,就會掉下來的。”

於是一開始怎麼都不願意回家的姑娘,現在卻一直吵著回家。

簡秋綏隻由得她。

去酒店的路上,許晴晚整個人趴在車窗旁,一瞬不瞬地看著窗外的街景。

變回好奇又很乖的小動物模樣。

到了酒店,洗漱完,許晴晚直接紮進溫暖的被窩,室內開著適宜的空調暖氣,感覺身陷軟綿綿的溫熱雲團裡。

半醒來時,許晴晚聽到身旁落下聲響,鼻尖掠過熟悉的鬆木氣息,隻睜著一雙含著朦朧的眼睛,定定看著夜色裡隱約的輪廓,完全不舍得眨眼。

“過來,哄你睡。”

許晴晚乖乖地蹭了過去,雙臂環住腰身,稍微動了動,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入睡。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都讓思緒迷蒙的許晴晚,無比確信此刻的安心。

“晚安,阿綏。”

又裹著濃重的困腔,尾音拉長了懶懶的尾巴,喃喃般說出那句經典台詞:“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窩在懷裡沉沉閉眼的姑娘,在呢喃般開口後,呼吸很快變得平穩而綿長。

深夜的靜謐之中,呼吸與夜色暗自交融,隱約間聽到一句低沉嗓音。

“晚安,晚晚。”

而在無邊的美夢裡,許晴晚成為勇敢自信的女主人公,所有的憂慮,所有的期待。

都比不過新一天的清晨,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作者有話說:

注: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出自電影《亂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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