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再問
◎所以這次,有想跟我說的話嗎◎
在一片沉默中, 許晴晚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剛剛聽到的咕嚕聲,那麼清晰,的確是從自己的肚子發出來的。
麵對落在臉上的目光, 許晴晚微微垂下視線,白皙的臉頰逐漸發紅,明顯是陷入尷尬之中。
此時簡秋綏說了句遞台階的話:“大概是遛狗遛累了。”
許晴晚很快輕點了點頭。
簡秋綏開口問:“那煮點食物吃,清湯麵可以嗎?”
“可以的。”許晴晚又很快補充,“不用太麻煩, 隨意點就行。”
簡秋綏把牽引繩整齊收起,收到櫃子裡, 便朝著廚房方向走去。
許晴晚跟在後麵。
“阿綏。”
剛剛開口, 就被按住肩膀,完全調轉了一個方向。
許晴晚不解地問:“怎麼了?”
簡秋綏嗓音低沉:“不是走累了,去跟湯圓和小橘待會。”
許晴晚猶豫地開口:“可是你才剛回來。”
簡秋綏語氣隨意:“你不也是剛回來麼。”
許晴晚微愣,隨即意識到簡秋綏話裡的意思, 抿了抿唇角的笑容,輕聲地說:“阿綏, 那拜托你了。”
簡秋綏挑眉:“這位許同學,幾天不見,又要開始客氣了麼。”
許晴晚搖了搖頭,乖乖回答:“沒有,簡老師。”
簡秋綏看她這副認真的神情,輕笑了聲:“去吧。”
許晴晚點了點頭, 走到客廳, 看了眼掛鐘, 發現竟然已經九點了。
坐到沙發上, 本在跟網球玩的湯圓, 叼著網球湊了過來,蹲坐在她腿邊,毛茸茸的大尾巴落在棉拖上,像是給她蓋上一層小毛毯。
小橘也輕躍了過來,自然地趴到她的腿上。
相處了幾天,兩隻小動物已經很親近她了,許晴晚也很享受這份親昵。
小橘喜歡橙紅色的東西,一下又跳到茶幾上,肉乎乎的爪墊,開始扒拉起橙紅色外殼的平板,垂頭嗅了起來。
許晴晚傾身,把它抱回了懷裡,輕聲哄道:“小橘,過來,我給你找點視頻看。”
剛打開平板,頓時就看到馮識惠發來的一連串消息。
馮識惠:嫂子,看這個!
馮識惠:[鏈接]
馮識惠:嫂子,這個也看看!
馮識惠:[鏈接]
……
許晴晚立刻回了個OK的表情包。
大概看了下封麵標題,都是些婚禮vlog。
點進第一個,是剪輯了七年愛情長跑的vlog,從校服到婚紗,從青澀到成熟,很多個日常的點滴,串聯成5分20秒的一個短片。
在BGM的氣氛烘托下,許晴晚更被這份真摯的感情打動,一向感性的她,有那麼瞬間產生了想哭的衝動。
還好最後是理智占了上風。
退出來時,下意識下拉了一下,頁麵瞬間刷新。
視線落在上麵,許晴晚卻意外看到一個翻唱推送,心臟頓時錯拍了一瞬,微頓後,點了進去。
點開,是再熟悉不過的曲調。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是The Beatles的《Hey Jude》,一首耳熟能詳的經典老歌。
也曾經在她的白色mp3裡,暗藏著她的暗戀情愫,占據了她學生時代的很長一段時間。
眼前唱歌的溫柔少年,一樣的木吉他。
不同於記憶裡那道意氣風發,恣意耀眼的身影。
等回過神時,許晴晚發現視頻已經到了最後,自動停止了。
忍不住再次點了進去。
又看到馮識惠發來的幾條消息。
馮識惠:這個也看!
馮識惠:[鏈接]
馮識惠:這個這個這個!
……
“晴晚。”
隱約聽到喊自己的聲音,許晴晚下意識抬頭,愣愣地看過去。
許晴晚才意識到她竟然看入神了,剛想開口,就看到簡秋綏的目光下移。
然後,明晃晃地定在屏幕上擁吻的新婚夫婦上。
許晴晚微微睜大了眼睛,像是遲鈍的反射弧,終於醒了過來。
下意識伸手,去關掉頁麵,卻誤點到了曆史播放。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 her*
曲調泄出的時候,許晴晚感覺心臟猛地一跳。
緊接著,又快速關掉了。
許晴晚做完這些動作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顯得多麼的欲蓋彌彰。
緩緩抬頭,對上一道含笑的目光。
簡秋綏挑眉:“Hey Jude?”
沒有聽到簡秋綏提及剛剛的那個新婚視頻,許晴晚鬆了口氣,又擔心他會不會發現什麼端倪,隻能儘量維持語氣平靜:“剛剛小橘在玩平板,我就想給它放些視頻看,然後……就刷到了。”
說完,帶了些不自覺的忐忑,抬眼看向簡秋綏。
簡秋綏也沒說什麼,隻是說:“先來吃點東西。”
許晴晚起身時,瞥過側臉,他的神情如常,看不出有任何彆的反應。
洗完手,許晴晚坐到餐桌旁,聞了聞清淡的香氣,就開始吃起來。
湯圓和小橘都跟來了,在地板上仰頭排排坐。
簡秋綏就坐在對麵,許晴晚一個人吃麵,碗筷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許晴晚有些不適應這份安靜,抬眼問:“阿綏,你不吃些嗎?”
簡秋綏說:“我還行,不餓。”
許晴晚輕“嗯”了聲,垂頭。
又聽到一句:“怎麼,是因為那天跟識惠一起饞我,所以心生愧疚了?”
“許同學,嗯?”
許晴晚沒想到簡秋綏會提起這件事,被輕噎了下,剛剛垂下的頭,又抬了起來,輕輕看過去。
簡秋綏又說:“看來是簡老師白努力一場,隻能為他人做嫁衣。”
許晴晚搖了搖頭,解釋道:“就是那天,識惠忘帶鑰匙了,剛好又是午飯的點,我就叫她一起吃了。”
又很認真地說:“阿綏,你要是也想吃,我下次做給你吃。”
簡秋綏口吻隨意:“行啊。”
又不經意問了句:“這次的臘腸有了嗎?”
許晴晚聞言愣住。
很猝不及防地想起來,她又忘了這件事,頓時覺得自己最近的記憶力,真的很成問題。
簡秋綏看她白皙臉頰泛起紅,心下了然,隻是說:“許同學,再不吃麵就坨了。”
許晴晚點了點頭。
靜靜吃完麵,許晴晚起身,想收拾碗筷。
這時寬大手掌從斜側方伸過來,端走了碗筷。
許晴晚說:“我來吧。”
簡秋綏輕笑道:“許同學都要為我大展廚藝了,我不得努力一點,討好一下她。”
許晴晚被這話說得臉熱,跟隻小尾巴似地,一路跟到了廚房:“阿綏,我這兩天就去拿臘腸。”
簡秋綏語氣揶揄:“第幾次了?”
許晴晚揉了揉指腹,認真承諾:“下不為例。”
簡秋綏唇邊泛起輕笑,不知道是無奈,還是被她逗笑了:“那我等著。”
許晴晚抿了抿唇角的笑容。
簡秋綏衣袖被輕挽起,露出骨感手腕,清水順著修長手指留下,發出淅瀝的水聲。
“識惠有沒有吵到你?”
許晴晚搖了搖頭,笑了笑:“沒有啊,識惠挺可愛的,我們一起聊了很久的天,而且她在家裡,感覺就很熱鬨。”
簡秋綏問:“都聊了些什麼?”
許晴晚當然不想提炫耀咖喱牛腩的事情,轉而說起彆的事:“識惠叮囑我要帶湯圓散步,還帶我看了一些……手機裡的照片,還跟我說了她朋友姐姐的婚禮。”
簡秋綏了然地問:“所以那視頻,是她發給你的?”
許晴晚沒想到簡秋綏反應這麼快,又這麼準確,抿住嘴唇,沒說話。
簡秋綏問:“喜歡那種?”
許晴晚想起馮識惠慫恿說拍獨家記憶的那些話,猶豫之下,還是沒能說出口,隻是如實地說:“看起來還是挺感動的。”
簡秋綏聞言,問:“還有麼?”
許晴晚微頓,還是搖了搖頭。
簡秋綏也就沒再說些什麼。
出了廚房,許晴晚坐回到沙發上,從茶幾上拿起平板,點開,隨意瀏覽起頁麵來。
許晴晚摸不準簡秋綏剛剛話裡的意思,悄悄抬頭,瞥過去。
簡秋綏隨意坐到一旁,修長手指撫過毛茸茸的貓毛,小橘眯眼仰頭,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看起來像是已經忘記了剛剛的對話。
許晴晚收回目光,微抿嘴唇。
忍不住在想,如果剛剛能夠說出心裡的想法……
可是現在,她已經錯過了開口的最佳時機,在安靜中,越想越後悔。
“小橘是不是很會撒嬌?”
聽到這句問話,許晴晚滑屏幕的指腹一頓,輕眨了一下眼睛。
抬眼看去,簡秋綏並沒有移開半分目光,隻是專心逗著小橘。
許晴晚隻能很輕地“嗯”了聲。
簡秋綏說:“小橘剛到老宅那會,還是一隻小團子,怕生,有點小動靜,就會躲進沙發底下,好不容易熟了點,還是隔日生,前一天親昵地蹭褲腿,第二天一早,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又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再看看現在,撒嬌黏人已經成了本性,想要吃罐頭,就會一個勁用腦袋蹭手指,還會在麵前露出肚皮,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輕輕地叫一聲。”
簡秋綏口吻無奈:“大多數時候,儘管知道它在耍賴,還是會想滿足一下它的要求。”
許晴晚就在旁邊聽著這些話,狀似無意的語氣,卻句句撩動她的心弦。
沒過一會,小橘舒服地閉上眼睛,四肢翹天,以一個很慵懶刁鑽的姿勢入睡。
“所以這次,有想跟我說的話嗎?”
許晴晚聽到一聲很輕的問話,像是不想吵到睡夢裡的小橘,也像是再溫柔不過的循循誘之。
在一片安靜下,許晴晚卻聽到越來越強烈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沉,像是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擊在耳畔。
許晴晚握緊了手指,還是不夠坦誠,卻鼓足勇氣般開口:“就是,昨天識惠講了下她朋友姐姐的婚禮,大屏播放了婚禮短片,就是用一些照片和視頻剪輯的,感覺……比較有紀念意義。”
一輩子中很重要的時刻,許晴晚也難以控製地生出貪心,想跟一直喜歡的那個人,留下一份珍貴而不可磨滅的紀念。
簡秋綏聽完:“就這樣麼。”
許晴晚乖乖點了點頭。
抬眼看過去時,橘黃燈光落進眼睛,映出隱隱的期待。
簡秋綏看到,輕笑了聲,回她。
“那就這樣。”
作者有話說:
注:歌詞出自The Beatles—《Hey J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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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似感
◎這首歌送給,台下一位看著我的姑娘◎
馮識惠提過的獨家記憶計劃, 就這樣意外得到了另一位當事人的同意。
可許晴晚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份突如其來的欣喜,就麵臨起另一個問題。
一開始說過的同睡。
簡秋綏沒回來前, 許晴晚不是沒想過這件事,可總是稍稍想一想,就又投入進工作的忙碌中去了。
又加上簡秋綏這次回來得突然,許晴晚一開始還沒想到這件事。
直到洗漱完,走到房間門口, 才堪堪意識到了這件事。
夜色已深,整棟小屋籠罩在安靜之中, 二樓主臥裡, 隻開了盞壁燈,男人坐在床頭,翻著紙質書。
淡淡的橘黃色燈光落下,為深邃眉目籠上一層柔和的光霧。
旁邊的薩摩耶蜷成了白色雲團, 懶
依誮
洋洋地打盹。
很愜意安然的一幕。
許晴晚眼裡浮現淺淺的笑意,在門口躊躇了會, 儘量維持平靜的神情,邁著很輕的腳步,朝著房間裡走去。
隻是沒一會,傳來低沉嗓音:“許同學,小橘都要比你走得快了。”
許晴晚微頓,垂頭, 正對上一雙琥珀色的漂亮眼睛。
對視間, 小橘仰著頭, 朝她輕輕喵了聲。
許晴晚頓時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錯覺, 摸了摸鼻尖, 收起了輕手輕腳。
順手把繞著褲腳撒嬌的小橘,抱了起來。
頂著這道落在臉上的目光,許晴晚垂著視線,把小橘輕放到床上,掀起床被,然後端坐了進去。
簡秋綏看著床沿邊的姑娘,微微垂下眼睫,坐姿安靜乖巧,再往旁邊坐一點,就能掉下去。
“總感覺我欺負了你。”
許晴晚聽到這句話,下意識朝著簡秋綏看去。
又循著目光,落回了自己身上。
許晴晚鼻腔溢出輕輕一聲,帶有疑問尾音的“嗯”。
簡秋綏看著她:“第一次發現這床有這麼大。”
許晴晚聽明白簡秋綏的意思,隻能往那邊挪了挪。
相隔的距離頓時窄了一截,算是拉近了一些。
簡秋綏倒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問了句:“打算幾點睡?”
遛狗回來的時候,許晴晚還感覺很累,總覺得一沾床就能睡著,可到了現在,精神卻變得無比的清醒。
許晴晚如實回答:“應該等會吧。”
“行。”簡秋綏語氣隨意,“要看我這本書麼?”
許晴晚投去好奇的目光。
又問:“是什麼書啊?”
簡秋綏挑眉道:“雪夜山莊連環殺人案。”
許晴晚頓時愣住。
探過去的好奇目光,默默又縮了回去。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許晴晚剛剛縮回去的目光,重新探了過去。
簡秋綏握拳抵在唇邊,卻仍然擋不住越來越囂張的笑意。
許晴晚輕喚了聲:“阿綏。”
始作俑者卻心安理得地來了句:“騙你的。”
許晴晚輕輕看著他,沒說話。
簡秋綏看她這副小心模樣,順手抱起跟被子撲騰玩耍的小橘:“這麼快就不信我了?”
許晴晚搖了搖頭,卻還是難掩謹慎地問:“那到底是什麼啊?”
簡秋綏把書立在她眼前:“傲慢與偏見。”
許晴晚探去目光,看清了露出來的封麵上的字:“騙人,明明是暴雪山莊連環殺人案。”
簡秋綏語調慵懶:“原來是暴雪,不是雪夜啊。”
許晴晚知道簡秋綏又在使壞,隻是從封麵上移開目光,語氣肯定地說:“是暴雪啊。”
簡秋綏問:“要不要看看?”
許晴晚本來就怕這種恐怖話題,更彆提在大晚上了,輕輕拎起被沿,蓋住大半身體,低聲說:“我還是睡覺吧。”
隻是剛躺下,隨著一下輕摁聲,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沒過幾秒,身邊傳來床被窸窣的聲響。
黑暗裡感官更加明顯,許晴晚握緊了被子,輕聲問:“你不看了嗎?”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許同學都要早睡早起了,我還不得支持一下。”
許晴晚臉頰縮在被子裡,抿了抿唇角的淺淺笑容,很輕地“嗯”了聲。
第二天,許晴晚起了個大早,昨晚就沒怎麼睡著,睡在一張床上,全身籠罩在那股鬆木氣息中,心跳聲在耳畔狂跳不止。
又不敢隨意翻身,怕驚醒身旁的簡秋綏,也怕暴露她暗藏的心悸。
可莫名地,醒來後精神又很亢奮。
兩人各自處理了會工作。
晚些時候,簡秋綏從書房出來,走到客廳時,看到俯首在茶幾邊,認真寫東西的姑娘。
連他走過去,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嗷嗷的聲響。
許晴晚寫得正入神,回神,看到簡秋綏就坐在沙發上。
下意識捂住便簽紙,睜著一雙圓潤的眼睛,又愣愣地看過去。
簡秋綏目光落在她臉上:“大早上就有秘密了?”
許晴晚剛剛是條件反射的動作,現在冷靜了些,搖了搖頭,語氣鎮定了不少:“就是寫了幾條願望清單。”
簡秋綏了然地問:“今天想做的?”
許晴晚輕聲地說:“也不是說,就要今天完成的。”
簡秋綏說:“那就是要完成的。”
許晴晚點了點頭。
簡秋綏又說:“既然是要一起完成的,不打算給我看看麼。”
許晴晚猶豫了下,把便簽紙遞出去前,輕聲說了句:“那你不能笑我。”
得到簡秋綏的一聲“嗯”,許晴晚才安心把捂在上麵的手掌移開。
簡秋綏看了過去。
字跡端正秀麗,寫了幾條願望。
1.看海
2.拍大頭貼
3.喝酒
……
簡秋綏從便簽上移開目光,對上一雙寫滿認真的眼眸。
語氣慵懶:“我可沒笑。”
許晴晚很嚴謹地說:“你嘴角……剛剛有往上的趨勢。”
她這話說得柔聲細語的,聽起來絲毫沒有威懾力。
簡秋綏語氣隨意:“那也是趨勢,並沒有構成實際事實。”
許晴晚一時愣住,完全無法反駁這個邏輯。
“看海今天怕是不行。”簡秋綏倒是悠悠開口,“拍大頭貼和喝酒,倒是可以滿足一下你。”
說到“喝酒”兩個字時,不經意加重了語氣。
許晴晚知道這是在打趣自己,臉頰微燙,輕輕點了點頭。
午後,兩人出門去寵物店,把湯圓和小橘送去洗澡。
洗完後,馮識惠準時來接,滿臉的興奮,一遍嚎著姐姐好想你們,一邊又給兩隻小可愛,各一個大大的擁抱。
許晴晚看著三個小可愛抱成一團,眼裡也漫出淺淺的笑意。
隨意聊了幾句,馮識惠在分彆前,一臉八卦地笑道:“三哥,嫂子,湯圓和小橘就放心交給我,你們就安心去約會吧!”
三道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許晴晚偏頭看過去。
簡秋綏問:“打算去哪?”
許晴晚知道簡秋綏這是在問自己的選擇,輕聲說:“我早上查了會,長街最近開了家小酒館,今晚有駐唱活動。”
簡秋綏說:“那行。”
又說:“許同學,指下路。”
開車過去,停在了長街外麵,臨近五點,大概是晚上舉辦的活動使然,酒館裡竟然還挺熱鬨。
室內是庭院風的裝修風格,頂上閃著星星點點的串燈,走進去,感覺不像小酒館,反倒像是繁花盛放的花園。
他們坐到窗邊的卡座,服務員送來青綠色設計的點單。
許晴晚認真看著點單,眼前晃過很多見過的酒類名稱。
其實她一向對煙酒沒什麼興趣,可喝酒這件事,就像是成年這件事一樣,對於從學生時代開始,一直循規蹈矩的自己來說,莫名充斥著好奇和禁忌的濃鬱意味。
圓潤眼睛裡的好奇都要冒出來。
簡秋綏看了看室內圍聚的人,語氣調侃:“再晚點就要蹲門外了。”
許晴晚目光從點單上五花八門的名稱上移開,看向熱鬨的人群:“畢竟是周末,今天出來玩的人還是很多。”
簡秋綏指腹輕叩方桌:“還沒有挑好嗎?”
許晴晚微頓,如實地說:“感覺這些名字都看過不少了,可這樣突然間看過去,感覺眼睛都花了。”
簡秋綏問:“能喝嗎?”
許晴晚搖了搖頭,謹慎地開口:“應該不太能喝。”
簡秋綏開口:“對哪個感興趣?”
又問:“要不給你點杯芬達?”
許晴晚聽出他尾音裡的打趣意味,指腹落了下來:“這個吧,長島冰茶,我之前聽過很多次,好像口味偏甜,度數也不高。”
一時沒得到回答。
許晴晚抬眼,看到他眼裡晃過的促狹笑意。
“阿綏?”
簡秋綏聽到這聲輕喚,才不緊不慢地開口:“確實挺甜,還是能把你撂倒的那種甜。”
許晴晚微微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是這樣,不可置信地喃喃:“我記得度數應該不高的啊。”
簡秋綏問:“從哪聽來的?”
許晴晚猶豫了一小會,還是如實回答:“就是電視裡常出現。”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混入周圍嘈雜的聲響中,顯得有些不分明。
許晴晚聽得有些耳熱臉熱,總覺得剛剛說的那話,顯得她沒怎麼見過世麵的模樣。
真怪不得姚嘉怡天天打趣她是乖寶寶。
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轉移起話題:“那有沒有推薦啊?”
簡秋綏隨意一指:“Mojito吧。”
許晴晚很快下單,又問:“阿綏,那你不點嗎?”
簡秋綏目光落在她臉上,語氣懶怠:“這不得把你安全帶回家。”
許晴晚這才想起來,他們下午是開車出來的,於是點了點頭。
對於晚飯,簡秋綏簡單點了份餐,番茄雞肉意麵,手工芝士培根披薩,咖喱海鮮焗飯,香芋薯餅,玉米烤腸,巧克力熔岩蛋糕。
服務員端著托盤上來時,許晴晚看著堆滿的食物,有些猶豫地說:“好像有些太多了。”
簡秋綏倒是不以為意:“先吃著。”
飽餐一頓後,服務員把方桌收拾一新。
周圍本就嘈雜的氣氛,突然變得躁動起來。
許晴晚探去目光,又聽了聽旁邊的討論聲,好像是這場期待已久的駐場表演,終於就要開始了。
這時簡秋綏起身,手裡握著手機。
對上許晴晚的目光,食指點了點手裡的手機:“去接個電話。”
許晴晚點了點頭。
小酒館裡太吵鬨,許晴晚看到簡秋綏出去,站在了街角角落。
“小姐姐,你這個耳環很漂亮,是在哪買的?”
身邊傳來聲音,許晴晚收回視線,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麵坐了個年輕男人,穿得很休閒時尚,看起來像是還在讀書的大學生。
許晴晚在外不太適應跟陌生人打交道,隻能輕輕笑了笑,來掩飾內心的尷尬:“是說我的耳環嗎?”
“對啊。”年輕男人彎起眼睛,“小姐姐,我妹妹最近過生日,一直想給她買個禮物,剛剛意外看到你的耳環,感覺真的很漂亮,所以想問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鏈接啊?”
之前,許晴晚就看過姚嘉怡跟她分享的各種搭訕話術,借問同款鏈接要聯係方式,就是其中的第一條。
可眼前年輕男人目光真摯,讓她有些摸不準他的真實意圖。
沒準真的是問她要鏈接呢。
許晴晚猶豫之下,下意識朝著窗外瞥去。
眸光突然一滯。
隔著玻璃窗,男人身量很高,流暢的立體側臉,被迷幻的霓虹光團映亮,更顯得深邃性感。
身前站了位年輕女人,棕栗色長卷發,明豔紅唇,仰著頭,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像是在說些什麼。
許晴晚還在看著。
男人握著手機,側臉漫不經心。
卻在下一秒,似有所感地瞥來。
隔著漸濃夜色,就這樣,直對上一雙裹著寒風淩厲的漆黑眼眸。
許晴晚下意識蜷住掌心,說不上什麼原因,像是躲避般移開目光。
“小姐姐?”
許晴晚聽到一句尾音帶著點疑問的話語,回過神。
腦海裡卻閃過了剛剛那幅畫麵,完全分不出什麼心思,來應對旁人。
喉嚨裡滾過香甜略烈的味道,許晴晚反應過來時,發現酒杯裡已經空了大半杯。
對上年輕男人的目光,許晴晚露出一貫的淺笑:“這個耳環,就是在長街的店鋪買的,叫風菊,你可以去那看看。”
年輕男人臉上還是一片笑容:“原來就是在這啊,小姐姐,我還是第一年來南城,人不生地不熟,一會活動結束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一下?”
許晴晚微怔,終於徹底意識到他的意圖,有些尷尬地輕笑。
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肩膀處就傳來不輕不重的力度。
室內開了空調暖氣,許晴晚的大衣還搭在木椅上,身上隻穿著米白色的高領毛衣。
略薄的衣料隔著修長手指,仿佛能描摹出骨節分明的指骨。
鼻尖竄過裹著寒風的鬆木氣息,許晴晚聽到耳畔傳來低沉嗓音。
“這應該是我的位置。”
許晴晚看不到簡秋綏的神情,隻能看到,在剛剛那聲比以往,都要沉的嗓音下。
年輕男人看著她身後的方向,頓時愣住,又看看她,麵露尷尬,迅速地起身:“那我先走了。”
那道身影很快混入人群,許晴晚收回目光。
簡秋綏已經坐回到了對麵。
方桌下,許晴晚捏了捏指腹,儘量語氣平靜地問:“忙完了嗎?”
簡秋綏口吻平常地應了聲。
他的神情如常,對於剛剛在窗外的交談,還有她和旁人的交談,許晴晚看不出來他有任何的在意。
微垂目光,隻能訥訥地點頭。
“啊啊啊真人也這麼乾淨這麼帥!”
“對啊對啊,感覺我的眼睛都得到了淨化!”
……
周圍激動的討論聲傳來。
許晴晚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過去。
台邊一圈的燈都被關掉,昏暗中,身穿白襯衫的大男孩坐在台中央,懷裡抱著把老木吉他,隻剩頂上一盞白燈,斜斜地映亮乾淨帥氣的眉目。
“是為了這個來的?”
許晴晚一開始並沒能理解他話裡的意思,偏頭看去,很快又從他眼裡的促狹笑意裡,反應了過來。
腦海裡再次閃過剛剛窗外的畫麵,想解釋的話語,卻鬼使神差地變成:“就有些好奇真人,是不是也像屏幕裡看的那樣。”
簡秋綏聞言挑眉。
許晴晚看簡秋綏沒有再問什麼,隻是淡淡地瞥向台上,一副等著看表演的模樣。
也向台上投去目光。
白襯衫大男孩音色乾淨,像是剔透的珍貴寶石,翻唱著一首首老歌,好聽又舒服。
許晴晚靜靜聽著,想她大概能理解眼前這個大男孩,這樣受歡迎的原因。
乾淨治愈的嗓音,是都市裡疲憊一天後最好的安慰。
過了會,主持人從台下走上來,操著一口純正的播音腔:“各位小酒客們,大家晚上好!”
底下頓時傳來起哄吐槽聲:“什麼小酒客啊!”
主持人爽朗一笑,配合地改口:“好好好,是我錯了,重來。”
“各位小吧客們,大家晚上好!”
“更難聽了!”
“哈哈哈哈……”
……
在主持人和觀眾們的插科打諢下,本就躁動的氣氛變得愈加火熱,到處充滿著嘈雜熱鬨的聲響。
活躍完氣氛,主持人這才說出今天的彩蛋小活動:“今天的特彆活動,隨機挑選一位幸運觀眾,可以上台和小承老師互動合作!”
台下頓時發出驚喜的爆鳴聲。
主持人把手機調出抽簽頁麵,遞到小承老師麵前。
小承老師輕點一下屏幕,連接著手機的大屏也跟著變化。
大屏上的抽簽頁麵停住。
主持人看了眼,熱情開嗓:“讓我們恭喜13號桌的Mojito觀眾!”
在能掀翻屋頂的討論聲下,許晴晚終於意識到那個13號桌的Mojito觀眾,貌似好像就是自己。
許晴晚性格內向,從學生時代起,就最怕老師點名,更彆提大庭廣眾下,在台上互動,尤其還是歌曲表演。
“阿綏。”
許晴晚下意識捏緊了簡秋綏的衣袖。
星星點點的燈光落下,映出她眼裡的無措。
頂著多道熱烈的目光,許晴晚神情緊張,低聲地說:“我五音不全。”
“知道了。”
回應她的是一貫低沉的嗓音。
許晴晚愣愣看著起身,走到台上的那道身影。
男人肩寬腿長,就那樣隨意站在台上,相比身旁身姿挺拔的主持人,氣場反倒更勝一籌。
深邃側臉掩在光霧裡,跟主持人在交談些什麼。
沒過一會,主持人和小承老師齊齊下台。
簡秋綏坐到木椅上,熟練地抱起木吉他。
許晴晚就坐在原位看著。
她想,大概是室內的空調暖氣開得太足了,不然越來越濃重的暈眩感,怎麼會越來越裹緊沉甸甸的心跳聲。
隨即在心間迸發出煙花絢爛,卻又窒息般的心悸。
台上投下的淺藍光霧,映亮男人的深邃眉眼,寂靜迷離。
他就那樣抬眼。
隔著台上台下,目光在半空對視。
許晴晚似有所感。
下一秒,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透過話筒,清晰地來到她的耳畔。
“這首歌送給,台下一位看著我的姑娘。”
作者有話說:
由於跨年的神奇魔法,本章竟然變肥啦(震驚臉)
最後祝大家新年開心,萬事順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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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酒醉
◎你為什麼都不願意親親我◎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熟悉的曲調在耳畔響起,仿佛一晃多年前,記憶裡那個恣意耀眼的少年, 坐在台上,抱著把木吉他。
往日的青澀,與如今的成熟,與眼前的深邃側臉一瞬間重合。
許晴晚心中默默跟唱,她想, 她大概無法拒絕,來自喜歡的人, 這樣明晃晃的偏愛。
一樣的歌, 一樣的木吉他,一樣這麼多年還是這樣喜歡的人。
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那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說要把這首歌送給自己。
潮汐般的心悸, 在懸溺上湧。
墜落的淺藍光霧,將深邃眉目染上迷離的幻色。
此時簡秋綏挑眉看來。
Hey Jude don''t let me down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 her*
狀似如常的口吻, 有意或是無意的歌詞含義。
台上台下,他唯獨看向了她。
直到曲調歌聲停下,快要掀破屋頂的喧鬨聲響不絕於耳。
許晴晚卻無暇顧及其他,眼裡隻映滿這道朝自己直直而來的身影。
還沒來及開口,就注意到坐回到對麵的簡秋綏,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掌。
許晴晚順著目光看去, 發現手心鬆鬆握著, 已經幾乎空了的酒杯。
腦袋開始發沉, 整個人像是泡進溫泉熱池的暈乎乎感覺, 才後知後覺地滿湧了上來。
許晴晚垂著頭, 看著玻璃杯裡混著青檸的剔透顏色,喃喃:“這汽水挺甜,還挺好喝的。”
過了幾秒,傳來一聲含著無奈的嗓音:“喝醉了?”
許晴晚總覺得眼前蒙了一層白霧,眨了好幾下眼睛,輕輕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沒有喝醉啊。”
“汽水怎麼會喝醉呢?阿綏,你變笨了啦。”
簡秋綏看眼前臉頰紅透了的姑娘,已經開始說胡話了,順著哄道:“行,沒喝醉。”
許晴晚點了點頭,還要認真重複一遍:“當然沒喝醉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兩位。”
服務員露出禮貌的職業笑容,朝著簡秋綏開口:“您好,3號桌的客人,向您發出一個誠懇的請求,不知道您是否願意代那位客人,為他的伴侶送上一首情歌,作為感謝,您這桌今夜的費用由那位客人全包。”
簡秋綏口吻淡淡:“多謝好意,不過我並沒有送給旁人的打算。”
服務生頷首示意:“那打擾了,祝兩位今夜玩得愉快。”
簡秋綏收回目光。
注意到許晴晚靜靜的目光,從始至終,都緊緊落在他的身上,像隻盯著奶酪的小貓咪,不肯分出去一點注意力。
可等到簡秋綏探去視線,又很刻意地偏頭,移開了目光。
星星點點的燈光落下,臉頰透紅的姑娘微垂眼睫,擰著眉毛,又抿了抿嘴唇,像是在思考什麼重大難題。
完全一副極其糾結模樣,簡秋綏看著好笑:“回家麼。”
許晴晚聞言抬眼,隻看著他,也不說話,明顯是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在簡秋綏重複問了遍後,許晴晚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般,起身,語氣很肯定地說:“對,要回家。”
“我們要回家的。”
夜晚的長街燈火通明,人群來來往往,熱鬨而熙攘。
走出一小段路,許晴晚感覺很沉的眩暈感侵襲,眼前道路仿佛布滿坑坑窪窪,邁出去的幾步,感覺一步深一步淺的。
停在街道旁,許晴晚看到簡秋綏邁出步子,立即喚了句:“阿綏。”
簡秋綏偏頭:“你在這待會,我去取車。”
許晴晚說:“醉酒不可以開車的。”
簡秋綏無奈地開嗓:“有沒有這種可能,我並沒有喝酒。”
顯然小醉鬼是完全聽不進話的,許晴晚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自顧自地說:“醉酒是不可以開車的,不然你會被抓去坐牢的。”
簡秋綏聽得有些好笑,逗她:“那也是我去,你擔心什麼。”
許晴晚聽到這句話,著急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不行!”
雙手緊緊拉住衣袖還不夠,許晴晚覺得這樣的力度,很容易會被掙脫。
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伸手雙臂,環住他的左臂,緊緊地抱住,像是係了個死死的斜十字扣。
如霧月光淺淺映下,許晴晚微仰著頭,眼睛亮亮的,臉上露出無比安心的笑容:“這樣你就不可以去開車,然後被抓去坐牢了。”
簡秋綏眼看著跟隻小樹袋熊般,黏著手臂的姑娘:“這麼舍不得我。”
許晴晚很輕地搖了搖頭:“不是舍不得,是……”
——是喜歡你。
儘管整個人暈乎乎的,思緒都亂成一團,許晴晚也知道這個詞暗藏著的危險性,是瀕臨懸崖般所帶來的,有關心跳的甜蜜陷阱。
簡秋綏問:“是什麼?”
許晴晚輕輕垂下眼睫,像是呢喃般開口:“是……有好感。”
簡秋綏完全沒料到一場酒醉後,往日裡小心謹慎的姑娘,會大膽地開口。
垂著視線,看她:“什麼有好感?”
許晴晚抬眼,愣愣看著他,嘴唇無聲翕動。
“為什麼不讓我親啊嗚嗚嗚臭男人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麵有狗了!”
“……祖宗,我們先回家行嗎?”
“你為什麼要轉移話題,你就是變心了,我是你女朋友,我親你天經地義!”
“嗚嗚嗚……唔……!”
“祖宗祖宗,你快歇會吧!這還在外麵的大馬路上呢!”
一陣情侶的拌嘴聲傳來。
許晴晚被吸引注意力,直直盯著纏抱在一起的兩人,直到對上其中男生的視線,都沒有移開目光,完全忘記了“禮貌”兩個字怎麼寫。
男生頓時麵露尷尬,拉著女友快速就離開了街道。
簡秋綏也收回視線。
卻在下一秒,對上一道充滿幽怨的直直目光。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罪大惡極的凶犯,也像是在看騙身騙心的無良渣男。
完全不似往日溫溫柔柔的模樣。
可當簡秋綏想要開口時,許晴晚又躲避般地垂下視線。
像是受到驚嚇,下意識瑟縮成小團的可憐貓咪。
隻發出很小聲的一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許晴晚走在前麵,簡秋綏始終不落半步,就這樣綴在身後。
兩道影子交錯在一起。
許晴晚腳踩著棉花糖般的暈眩。
一會剛剛情侶之間的對話,回蕩在腦海裡,一會是窗外的那兩道身影,以及簡秋綏無動於衷的如常,又一會,酒館裡自台上而來的那道目光,說為自己而唱的那首歌,以及為專屬送給自己而說的那句拒絕。
都說人在極大的歡.愉之後,等待著是無窮無儘的空虛,引著人往下墜落不見底的深淵。
酒精麻痹著神經,往日不去想,也不敢想的思緒,一瞬間冒了出來,許晴晚驀然生出種近乎是任性而委屈的情緒。
她甚至在想,簡秋綏對自己的百般好,像是溫床,也像是浮木。
名義上他們是最親近的夫妻關係,可實際上他們之間,有照顧,有關心,有同住,卻不曾有觸及任何精神方麵的愛意,就連人類表達親昵的肢體語言,也是少得可憐。
對於旁人對簡秋綏的在意,她甚至無法開口去問,而對於旁人對自己的搭訕,簡秋綏不曾過問。
她忍不住想,假使簡秋綏沒有對自己這般好,是不是就會讓她少點深陷心動的錯覺。
是不是就能以平常心,不那麼患得患失地,去麵對今後的相處。
可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沒有這般好,已經窺見過月光的自己,是否能夠放下這份不甘心。
許晴晚感覺自己無法深想下去。
心裡那股氣上不去下不來,就噎在心口,讓人覺得很難捱。
從長街到小洋樓,隔著一片竹林,不長不短的距離,從熱鬨到寂靜。
走進庭院,簡秋綏看到一路乖乖走著的姑娘,在紫藤花架前,驀然停下了腳步。
月光如水映下,像是落下幾處銀河浮漾的水灘。
許晴晚轉身,仍舊輕輕垂下眼睫,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簡秋綏知道她多半還在醉著,嗓音低沉:“不打算進門了?”
許晴晚睫毛一顫,微抖著落覆著的晶瑩月光。
過了一小會,許晴晚微微仰頭,露出委屈而難過的神情,像隻沒得到主人親近的撒嬌貓咪,呢喃般開口:“你為什麼都不願意親親我?”
簡秋綏挑眉,眼裡露出訝意。
許晴晚顯然把他的一時沉默,誤認為是躲避,孩子氣地撇了撇嘴。
酒醉的人,簡秋綏見過不少,大多數大哭或者大鬨,像這樣一路乖乖的,猝不及防蹦出一句孩子氣的話的,倒是第一次見。
簡秋綏嗓音含笑:“怎麼突然想著要親?”
許晴晚看著他,腦海裡頓時冒出剛剛情侶中女生說的話,惡從膽邊生,有樣學樣地說:“妻子親他的丈夫,需要有什麼理由嗎?”
簡秋綏完全被她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
許晴晚不是很高興:“你為什麼要笑啊?”
簡秋綏問她:“你確定不會後悔?”
許晴晚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近乎是執拗地說:“不會後悔。”
“那你要來嗎?”
簡秋綏俯身,恰好跟她平視,眼裡含著促狹的笑意。
一副任君隨意,卻又篤定她不會有所行動的懶怠神情。
許晴晚深深覺得自己被看輕了,語氣不自覺加重:“阿綏,我跟你說,我敢的。”
簡秋綏輕飄飄地附和道:“哦,你敢的。”
許晴晚又說:“我真的敢的。”
簡秋綏應道:“說了你敢啊。”
許晴晚聽到這副哄小孩子的語氣,圓潤漂亮的眼睛,直直盯著他,滲出幾分淺淺的惱怒。
發出最後通牒:“我要親了。”
“嗯。”
許晴晚說完了一堆話,然後眼睜睜看著,簡秋綏在眼前閉上了雙眼。
深邃撩人的眉目,就這樣近在眼前時,她卻一時缺了那麼點底氣。
“還不親嗎?”
尾音拖曳著笑意。
這在許晴晚聽來,無疑是赤.裸.裸的嘲笑,深吸了一口氣後,傾身靠近。
卻在快要觸碰到時。
簡秋綏不動聲色地仰起了頭。
許晴晚微微睜大了眼睛,踮腳,輕按上他的肩膀:“阿綏,你低頭啊。”
簡秋綏仍舊閉眼,唇邊泛著輕笑,仿佛聽不到她的急切與不滿。
許晴晚尾音泛起委屈:“阿綏,你說話不算數。”
簡秋綏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染著月光的楚楚目光:“這麼可憐啊?”
許晴晚很重地點了下頭。
簡秋綏喉間溢出一聲低沉輕笑,在許晴晚巴巴的目光下,總算低下了頭。
許晴晚搭在他肩膀的手掌,稍稍撐起,像是偷襲般,靠了過去。
唇貼唇,蜻蜓點水的相觸。
順利得逞的許晴晚,很快就退回原處,臉上笑盈盈的,眼尾彎起得意的弧度,像是暖黃色月牙沉進了湖水。
她語氣輕快地宣稱:“我親到啦。”
也因為太過得意,一時沒能及時注意到這道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
如霧夜色似水流淌,漆黑眼瞳半隱其中,愈漸發沉,像是卷入深不見底的無邊漩渦。
“親完了?”
他的嗓音比以往發沉,也裹了難以忽視的低啞。
所剩無幾的殘餘理智,讓許晴晚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瀕臨。
可剛剛交鋒勝利的喜悅,還是囂張地占了上風,儘管沒什麼底氣,許晴晚還是語氣上揚地回了句:“嗯。”
可讓許晴晚始料不及的是,隨著晚風裹來的馥鬱花香,突如其來的騰空,挾著錯拍般的危險心悸。
後背懸空地靠上花架的同時,後腦勺也被寬大手掌穩穩托著。
“唔……”
呼吸被不容抗拒的力度,強勢猛烈地掠奪。
慌亂中,她隻得絞緊勁瘦腰身。
幾縷紫藤花穗垂在鬢邊,掠過清新的花香,淡淡的鬆木氣息,就這樣掠過鼻腔,將鼻尖泛著白汽的呼吸點燃。
唇與齒,舌與欲。
吹來的寒風泛涼,可覆在側腰的寬大手掌,傳來緊握發燙的力度。
在這樣狂風驟雨般的掠奪下,許晴晚仿若有種全身高燒的錯覺。
“阿綏……”唇間溢出弱聲呢喃,零星破碎的,像是握緊最後一株稻草的求救,也像是尋求無邊繾綣的撒嬌。
不經意攥進手心的紫藤花穗,在手掌鬆去氣力後,隨著晚風飄落在地,隻能在指腹洇下微濕的香膩花液。
……
“晚晚。”
酒醉不清醒的人,對輕喚的小名,有著天然的依賴感。
緊閉著雙眼的許晴晚,像是蘇醒了般,緩緩睜開眼睛,肩膀還因過於急促的心悸戰栗微顫。
隻睜著雙乾淨無害的圓潤眼睛。
有力臂彎穩穩托住發軟的後腰,簡秋綏嗓音低沉:“張嘴,呼吸。”
許晴晚眼前蒙了層水霧,還是乖乖地聽話,潤了層殷紅水光的嘴唇,微微張開。
微涼冷風灌進發燙的呼吸,刺激著本就脆弱的感官,陣痛著窒息的心悸,讓她像是個溺水後重獲呼吸的病人。
神情發愣,腦海裡卻如煙花般絢爛綻放。
細小的電流酥麻感蔓延全身,四肢無力,軟綿綿的,隻能被動地攀附這道托著自己的力度。
“還要親嗎?”
低沉帶啞的嗓音響在耳畔。
回應這句話的是,一個跌入懷裡,充滿著依賴欲的考拉擁抱。
作者有話說:
注:歌詞再次出自The Beatles—《Hey J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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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夜晚
◎過來,抱你睡◎
唇關被強勢撬開, 長驅直入,紫藤花的清香氣味和淡淡鬆木氣息交融,裹著寒風滾燙過的錯亂呼吸。
唇瓣黏磨, 唇舌交.纏,缺少溫柔的溫存,所舉所動,都帶著濃重囂張的男性掠奪意味。
許晴晚發軟發燙中,隻能以更無力的雙臂雙腿, 攀緊眼前這個予她懸空的不安,又予她無限歡.愉的男人。
像是握住她僅有的浮木, 也似自甘落進誘引她下墜的迷淵。
狂跳噪鳴的心跳, 低沉惹耳的喘音,以及拖曳的呢喃尾音……
眼前感官一瞬模糊,又一瞬清晰。
後腦勺上的寬大手掌,不知什麼時候, 落在了纖細白皙的後頸。
掌心稍顯粗糙的紋路,觸磨著後頸軟肉, 自脊椎竄起一陣細小電流般的酥麻感。
許晴晚張唇仰頭,隻能被動地承受,纖細脖頸揚起漂亮的弧度,幾乎是艱難地睜眼。
透過一層模糊的水霧,依稀窺見天邊被薄雲輕攏過的圓月,透著淡淡朦朧的冷清月光。
“專心點。”
近在呼吸咫尺間, 傳來一道低沉喑啞, 卻明顯氣息不穩的低聲。
覆在後頸的寬大手掌, 頓時加重了揉握的力度, 挾著濃濃的懲罰意味, 像是不滿在懷裡姑娘的絲毫分心。
“阿綏……等……”
許晴晚張唇,大口喘進裹著寒氣的空氣,便被再度攫取了所有的呼吸。
強勁的身軀更緊地壓進,仿佛要與她嵌成一體。
卷入頭暈目眩之中。
……
走進家門,本就暈乎乎的許晴晚,滿腦子徹底變得空白了。
喝了大半杯蜂蜜水下肚,又木訥地拿了換洗衣服。
等稍稍反應過來時,許晴晚發現已經身處霧氣彌漫的浴室,有些發燙的溫水澆下,將身上本就灼燙的溫度深深拔高。
水聲停下。
隔著覆滿水霧的鏡子,許晴晚愣愣站了會,伸手抹出一團清晰。
鏡子裡的姑娘,臉頰潮紅,嘴唇紅腫,一雙圓潤的眼睛卻亮得很,顯出奕奕的神采。
嘴唇上仿佛還殘留著,細小電流竄過的麻酥感覺,指腹輕輕撫過,還有些刺痛的輕灼感。
在蒸騰繚繞的水汽裡,許晴晚一晚上的暈乎乎,意外得到了一些清明。
伸手拍了拍,臉上一直的傻笑。
卻在穿睡褲時,一穿就掉了下來,這才發現竟然帶錯了。
喝完大半杯蜂蜜水,又洗完澡,許晴晚的酒醒了一點,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尷尬感頓時上湧,猶豫再三,還是朝著外麵輕喚了聲。
“阿綏……”
門外很快傳來應聲。
“那個……我睡褲帶錯了。”許晴晚咬著下唇,“……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簡秋綏說:“剛剛不是帶進去了。”
“帶的是你的。”許晴晚尾音越來越低,“一穿……就往下掉。”
簡秋綏聽了後,忍不住輕笑一聲。
去拿來了睡褲,敲了下門。
沒過幾秒,浴室開了條窄縫,一截白皙手臂伸了出來,往外小心探著。
簡秋綏把睡褲遞了過去。
卻剛好跟探來的手臂相碰。
指腹劃過小臂,蹭過一抹柔膩。
手臂的主人卻像是受驚般,匆忙扯過他手裡的衣物,迅速縮了回去。
浴室門被不小心地重重合上,發出哐當一聲。
等浴室門再次被打開,從裡麵慢騰騰挪步出來的姑娘,垂著眼睫,臉頰透紅,發梢還帶著濕氣,一副羞赧不敢直視他的模樣。
“阿綏……”
簡秋綏看她垂著頭,像隻蜷成一團的貓咪模樣,隻是說:“先去睡吧。”
許晴晚頓時像是鬆了口氣,乖乖地點頭,很快就錯身溜走了。
回到臥室,許晴晚立刻窩進床被,臉頰發燙,酒半醒後,晚上大段大段的回憶就這樣一時湧起。
酒吧那首送給自己專屬的歌,庭院裡裹著紫藤花香的熱吻,像是蒙著霧色的電影片段般上湧,倒逼著近乎是瘋狂心悸般的心跳。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傳來動靜,空氣裡和床被裡的淡淡鬆木氣息,一時間交融在一起。
許晴晚默默翻了個身,攥著被沿,很輕地往下挪了挪。
壁燈淡淡的橘黃燈光下,映出透紅的小半張側臉。
“臉怎麼這麼紅。”
高大身軀俯身,在身前掃下一大片陰影。
足以再次點燃呼吸的鬆木氣息,刹那包裹了脆弱的鼻腔。
手背觸及額頭時,許晴晚忍不住瑟縮了下。
剛剛庭院裡的熱吻記憶,像是上湧的潮水般,再次衝進腦海裡,許晴晚眼睫微顫,臉頰上漂亮的晚霞色,朝著脖頸殃及漫延。
眼前的深邃眉目,被淡淡的光霧暈染,簡秋綏眼裡掠過幾分擔憂:“有點燙。”
許晴晚突然想起姚嘉怡和馮識惠,之前說過的撒嬌話題,又很猝不及防,在此時此境,想起來一件事,她那次生病,好像是被抱了整整一晚上,並不是她誤以為的夢境。
床被裡蜷著的姑娘,愣愣看了會眼前的人,微垂眼睫,小聲地說了句:“可能……是有點著涼。”
輕輕的尾音像是呢喃,帶著不經意的撒嬌依賴意味。
簡秋綏看她這副模樣:“我去拿溫度計。”
許晴晚聽到這句話,立刻撐起身,拉住簡秋綏的衣袖。
“阿綏。”
許晴晚顯然沒能立即意識到,自己堪稱是迅速的動作,解釋道:“沒有發燒,就是剛剛回來,洗完澡,身上的熱氣還沒有散去。”
她語氣有些急,卻在說完後,頓時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個酒醉的人,真的會有這麼快速的反應,和這樣清晰的思維邏輯嗎?
許晴晚微頓,心想人真的不能心存僥幸,往往隻要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彌補。
沉默中。
指腹無意識揉撚起衣袖,許晴晚甚至在想,她這樣拙劣的反應,是不是已經被簡秋綏徹底看穿了。
垂下的眼睫,微顫。
她像是有些不能忍受此時寂靜,悄悄抬眼。
一片朦朧的昏暗中,對上隱約掠過幾分笑意的漆黑眼眸。
簡秋綏挑眉看她。
“過來,抱你睡。”
語氣慵懶,卻充斥著滿滿的安定意味。
許晴晚乖乖往前挪了一些距離,傾身過去,側臉輕貼胸膛,雙臂環抱住勁瘦腰身。
於是很順利地,落進微展開雙臂的溫柔懷抱。
夜晚的靜謐中,許晴晚窩在懷抱裡,有力的臂彎托著後腰,整個人被籠罩進那股淡淡的鬆木氣息中。
眼前陷入一片昏暗,感官卻變得更加清晰,許晴晚忍不住想起那刻的耳鬢廝磨,以及呼吸熱戀交融。
鮮活躍動的心跳聲不止。
“睡不著?”
耳畔傳來低沉嗓音。
許晴晚在裝睡和裝剛醒中,乖乖選擇了實話實話:“嗯。”
“那要聊兩句麼?”
許晴晚覺得一晚上腦袋亂糟糟的,一時難以入睡,輕輕回答:“要的。”
“怎麼突然提起好感?”
許晴晚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想到簡秋綏突然提起這個,他語氣問得隨意,讓她摸不準這話的意思。
可是被抱在懷裡,她又避無可避,心跳被高高懸起,還是猶豫之下,很輕地問:“阿綏,我要是告訴你的話,你會回答我的問題嗎?”
簡秋綏語氣慵懶:“說不準。”
又說:“沒準你撒嬌一下,我就心軟了。”
許晴晚聽出簡秋綏是在打趣自己剛剛的行為,僅有的僥幸不剩,知道她肯定是徹底露餡了。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鬼使神差地回答了句:“因為……想得到你的好感。”
“那為什麼想得到我的好感?”
含笑嗓音落在耳畔,許晴晚想他是在明知故問,可今晚的種種,深深讓她感受到被縱容偏愛的錯覺。
還沒有完全消散的醉意上湧,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賭氣道:“妻子要得到丈夫的好感,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
後腦勺被不輕不重地揉了下,簡秋綏口吻無奈:“學上癮了?”
許晴晚沒說話,學做鵪鶉般,隻是更近地往溫熱的懷裡蹭了蹭。
她一直不願去,也不敢想的敏感情緒,在夜晚被放大了數倍,既期待得到答案,也怕得到答案。
害怕這裹挾著滿腹心動的一切,隻是他作為丈夫的義務。
在沉默中,心跳聲仿佛在懸溺,漫生緊張不安的氣息。
此時頭頂傳來的很輕的一聲低笑,含了幾分無奈。
溫熱胸膛共振著低沉嗓音,簡秋綏就這樣低低開口:“我的家庭一直很美滿,父母相愛,兄弟和睦,就連大哥和白英姐都是兩小無猜,多年相戀終成眷屬,所以對於婚姻,我不抱有拒絕的姿態,同樣也不會去過分期待。”
“和你結婚,不是將就,也並不是為了找個照顧陪伴的人。”
關於橫在他們之間的婚姻話題,從領證後,許晴晚從沒有開口問過一句,也是聽簡秋綏第一次談及。
沉沉傳到耳畔的話,從容,不急不緩,卻不顯得隨意,像是準確察覺到了她的不安。
許晴晚就靜靜聽著。
很神奇的是,在述說般的口吻下,許晴晚覺得剛剛懸起凝滯的呼吸,仿佛變得如溫海般寧靜。
在呼吸的間隙,許晴晚很輕地開口:“阿綏,你覺得在一樁婚姻裡,愛情是必須的嗎?”
“如果我說是呢。”
簡秋綏回答她:“我既然選擇了婚姻,就沒有後悔的念頭。”
在這樣一句充滿安定感的話裡,許晴晚聽到心跳很沉地撞了下,有些忐忑地開口:“可是無限地靠近,很可能是幻滅的開始,如果到最後,我……我們都不是彼此期盼的那個存在的話,那該怎麼辦呢?”
簡秋綏問她:“如果一開始就預設了最壞的結局,那你還想開始嗎?”
很溫柔的一聲詢問,許晴晚在認真思考後回答:“還是想開始。”
“隻是有時候事情並沒有多壞,可為了降低期待感,好像就很難以控製,去亂想一些。”
簡秋綏嗓音含笑:“那不妨想得簡單點,我們兩個人,是完全獨立平等的個體,以後你可以從我這裡取得好感,相應的,我也會儘我所能,從你那裡獲取相應的好感。”
在這樣鄭重卻又輕鬆的一段話下,許晴晚也忍不住,尾音揚著淺淺笑意:“阿綏,你說的好像闖關遊戲啊。”
簡秋綏卻說:“如果是闖關,就不會有今晚的這個吻,畢竟按理說,這應該是闖關成功後的獎勵。”
“可生活中,往往充滿著意外,同時也充滿著驚喜,不是麼?”
比起她的糾結與不安,從小生活在美滿家庭,卻被恣意放養的簡秋綏,在談及愛情與婚姻時,顯出無比坦誠直率的一麵。
比起很多大而空的泛話,許晴晚想這樣明確而有意義的小事,反而讓她懸著的心臟,穩穩地落回了實處。
許晴晚完全懂了簡秋綏的意思,輕輕“嗯”了聲:“阿綏,你說得對。”
兩道呼吸與心跳聲,漸漸交融在了一起。
過了會,簡秋綏再次開口:“第一次知道你,是通過祖母書房裡你放著的插畫集,就像是字如其人,我對你的第一印象,自然停留在了溫暖治愈的插畫師上。”
“後來跟你見麵,你在生活裡溫柔,事業上自信,我承認,是對你的好感占了上風。”
聽到這些話明顯帶著誇讚的話語,許晴晚臉頰發燙,有些受不住地輕喚了句:“阿綏。”
又輕聲說:“你彆這樣亂誇……”
簡秋綏問:“不喜歡?”
許晴晚很輕地搖了搖頭,很認真地回答:“不是不喜歡,是有些不適應。”
簡秋綏嗓音低沉:“不是說想得到我的好感嗎?”
許晴晚點了點頭。
“所以,要不要先從一句真摯的誇獎開始?”
作者有話說:
來啦,很感謝大家這麼多的營養液呀(鞠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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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喜帖
◎——順頌時祺,秋綏冬禧◎
一句真摯的誇獎。
許晴晚微怔, 腦海裡一瞬冒出記憶裡的很多片段,少年時代恣意耀眼的身影,如今成熟穩重的身影, 仿佛在眼前重合。
“就這麼糾結,一句也誇不出來?”
“我這是不是有點失敗。”
“看來我——”
一句又一句的低沉嗓音,落在了頭頂,許晴晚撐起身,在昏暗中, 用手掌捂住這雙嘴唇,堵住了沒有說完的話。
溫熱的呼吸撲來, 在手心泛起薄薄一層濕意。
下意識做出的動作, 許晴晚反應過來的時候,愣神間,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
眼前麵容陷入沉沉夜色,讓人看不分明, 可今晚種種的縱容行為,都讓她生出了充滿著安定感的底氣。
在沉默中, 許晴晚輕解釋:“不是誇不出來,隻是想說的有很多,一時想不到先說哪個,你長相很帥氣,性格有恣意自信的一麵,也有穩重大氣的一麵, 工作能力好, 廚藝好, 對待事物理智有條理, 也對很多事情充滿無限包容和溫柔。”
就像我們還不曾認識的時候, 我心情不好,蹲在屋簷下的時候,是你遞給來了杯凝著水霧的橘子汽水。
就像是我們認識後,對於種種糾結和彷徨,你總是能及時察覺到那些情緒,以再溫柔不過的姿態來包容我。
許晴晚從前看到過一句話,喜歡一個人往往不需要理由,有時候可能隻不過是那天陽光正好,風過樹梢,恰巧打亮了他的眉眼。
可喜歡簡秋綏,許晴晚想她能想到很多很多個理由,自她敏感青澀的少女時代,填充到如今,浮成她暗戀膠片裡再明亮不過的底色。
真摯而認真的清脆女聲,在黑暗裡顯得尤為清晰。
沉沉的低笑自手心竄出,挾來細小微振般的酥麻感。
許晴晚也說不清緣由,在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很輕地笑出了聲,很快又抿了抿嘴唇,尾音不自覺含了些嗔怪,鬆開手的同時,問了一句:“阿綏,你為什麼要笑啊?”
簡秋綏反問道:“那你為什麼也笑了?”
許晴晚蜷了蜷微燙的手心,尾音帶了點小小的上揚:“我是被你傳染了。”
簡秋綏嗓音含笑:“耍無賴啊?”
許晴晚眼睛亮亮的,隻是在笑,也不回答他。
簡秋綏存了點逗弄的壞心思:“那我也不告訴你。”
仗著半醉,許晴晚今晚格外大膽,語氣一本正經地說:“不行,坦誠是一對夫妻間,最為重要的東西。”
“阿綏,你這樣敷衍我,我就要扣你的好感分了。”
這話一出,好一會都沒有人說話,房間裡重新陷入一片安靜。
直到一聲低促的笑聲泄出。
簡秋綏握拳抵在唇邊,偏頭消化了一下這句話,才放下了手。
嗓音含笑:“那你這樣耍賴,又該怎麼算,我是不是也得扣你幾分?”
臉頰傳來不輕不重的輕捏,許晴晚下意識“唔”了聲,抬起手,扶住骨感的手腕。
本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思緒,在這一句反客為主的話下,很容易就被帶偏了。
許晴晚滿腦子都是簡秋綏要扣她的好感分了,什麼都顧不著了,有些可憐巴巴地開口:“阿綏,能不能不扣啊?”
簡秋綏刻意頓了幾秒,才語氣慵懶地開口:“你要是乖乖閉眼睡覺,那分說不準就自己回來了。”
許晴晚立刻收回手,縮進溫暖的被窩裡,溫熱的身軀,還往男人懷裡蜷了蜷,像是在尋求舒服安心的姿勢。
輕輕呢喃了聲:“晚安,阿綏。”
窗外明月高懸,透過窗簾的微小縫隙,在地板落下淺淺的光輝,如水夜色就這樣靜靜流淌。
懷裡蜷著的姑娘,側臉恬靜,呼吸漸漸變得平穩綿長,像是在安定小窩裡入睡的乖巧貓咪。
……
第二天,許晴晚醒得有些晚,睜眼時,房間裡昏暗一片,一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
起身,喉嚨有些乾,許晴晚簡單洗漱了下,想下樓去接溫水。
樓梯下到一半,看到客廳坐著的修長身影。
一瞬間,酒醉前後,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腦海裡閃回。
客廳光線明亮,大片的陽光傾灑,地板上落著粼粼的光點。
沒有了夜色的掩避,許晴晚身處亮堂堂之中,後知後覺的羞赧,就這樣湧上了全身。
簡秋綏處理完一則事項,抬眼,正對上樓梯半道的身影。
臉頰泛紅的姑娘,愣愣看著他,一副酒醒後不知所措的神情。
在對上他的目光時,眼睫一顫,卻難得沒有躲避般移開目光。
簡秋綏口吻如常:“來喝點粥。”
許晴晚點了點頭,去廚房裡盛了碗白粥,從蒸籠裡取出三個袖珍叉燒包,配上一碟小菜,在餐桌旁默默吃起來。
邊吃還偷瞥。
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垂眼處理著工作,一身簡單家居衣,半身沐浴陽光底下,深邃的側臉輪廓,被淺金色光線劃過,更顯得流暢利落。
並沒有提及昨晚她酒醉的事情。
許晴晚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生出了點忐忑。
收拾好餐具,才慢慢挪步到沙發上坐下。
簡秋綏聽到聲響,抬眼:“送來了幾個喜帖樣式,放在了書房裡,要不要去看看?”
許晴晚眼睛微亮,瞬間忘了剛剛猶豫的忐忑,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什麼時候送來的啊?”
簡秋綏回答:“早上九點。”
目光不經意掠過眼前這雙嘴唇,泛紅微腫,明顯殘存著昨晚的痕跡。
“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
說著,起身朝著書房方向走。
許晴晚也起身,跟在身後,瞥過側臉唇角泛起的輕笑。
微垂眼睫間,伸手摸了摸嘴唇,唇邊也泛起春雨漣漪般的笑意。
書房房門大開,窗紗被整齊束起,大片的陽光透進,楠木方桌的正中央,陳列著幾個喜帖樣式。
第一個是傳統樣式,一式兩款:一款正紅色樣式,紅底金字;一款正金色樣式,金底紅字。
上頭隻簡單寫了一句話:金風玉露,白頭永偕。
沒有賦予過多繁雜的紋路和元素,正純色底,遒勁毛筆字,更顯得雍容大氣。
第二個是最近時興樣式,一款棉紙燙金,上頭白紙紅金字交錯,做成船票票根的樣式,是近來年輕群體裡,很喜歡的做舊複古風格。
第三個是較為精致的古時樣式,一封白底金字,做成遠方的冬日來信,封麵繪有金底的花好月圓,雕欄廊橋,玉蘭滿庭,裡頭是一頁白底燙金壓紋紙信紙。
許晴晚每個都細細看了遍,能感受到各種設計下的巧思。
沒有人會拒絕被用心對待,許晴晚也不例外,眼裡唇角,早已泛起早晴春光般的笑意。
眼前的姑娘,纖細白皙的手指落在桌上,窗外陽光輕落,像是潤了層白玉般的柔光。
目光掠過惹眼的纖細手指,簡秋綏嗓音含笑:“有看中的樣式嗎?”
指腹摩挲著燙金紋路,許晴晚聞言偏頭,眼睛微彎,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句:“阿綏,如果我沒有看中的呢?”
尾音微微上揚,像是悄悄翹起尾巴尖的撒嬌貓咪。
簡秋綏口吻慵懶:“那就打回去重做。”
目光落回到桌麵,許晴晚很輕地搖了搖頭,抿了抿唇角:“還是不要做萬惡的甲方了。”
指腹輕輕落在仿製冬日來信的喜帖上:“就這個吧,樣式好,寓意也好。”
“行。”簡秋綏順著看了眼,“上頭的字有想要的嗎?”
許晴晚輕輕念著上頭的字:“金風玉露,白頭永偕。”
嗓音泛輕,像是泠泠玉石輕響。
許晴晚微垂目光,心裡晃過藏在記憶深處的那麼一句話。
她想,或許是這雙眸光太過溫柔,這副口吻又太過縱容,才讓她的私心懸溺,泛起粉藍色雲團的亮麗底色。
在充滿溫柔的早晨氣氛裡,許晴晚輕輕開口:“‘金風玉露,白頭永偕’好是好,那‘順頌時祺,秋綏冬禧’怎麼樣?”
在喜歡的人麵前,輕輕講出這句,有關多年前的少女心思的話,心間還是驀然響起了一瞬的心悸。
簡秋綏挑眉:“怎麼想到這句?”
許晴晚眸光溫柔:“這句話寓意好,祝願事事順遂,秋日冬日吉祥安好。”
窗外冬光正好,玉蘭花苞盛放,剔透陽光泛出淺色白金,透進屋內,在半空淺淺映著一層光霧。
楠木案台平鋪著張信紙,許晴晚提筆,寫下字跡端秀的一句話。
——順頌時祺,秋綏冬禧。
偏頭一看,簡秋綏也寫好了同樣一句話。
跟她的端秀小巧不同,八個字寫得輕草,儘顯風骨大氣。
許晴晚越看越喜歡,指腹落在“秋綏”兩個字旁邊:“阿綏,你這兩個字寫得真好。”
“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兩個字,寫起來總是看得不對。”
耳畔傳來一聲低笑,隨即傳來一道低沉嗓音:“這麼說,是想騙取我的好感嗎?”
許晴晚聽到簡秋綏提起昨晚的事,眼睫微顫間,心跳一時錯拍,才在愣神幾秒後,搖了搖頭:“阿綏,我是認真說的。”
說著,像是轉移話題般,又寫了遍這兩個字,然後放在一塊,仔細比對著看了看。
語氣逐漸變得肯定:“你看,感覺是架構出了問題。”
“我看看。”
許晴晚剛想拿起信紙,就被輕按住手掌。
高大身軀從身後圈住了她,手掌握著手掌,覆蓋著淺金色陽光的陰影,落在了方桌上,一片浮影斑駁。
泛快的心跳聲,隔著後背前胸,仿佛交融在一塊。
覆蓋在她手掌上的寬大手背,指骨分明,漫延開惹眼的青色脈絡。
許晴晚握筆,順著所覆的力度。
兩個字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端秀中帶了些輕草,反倒處於一種奇妙的平衡中。
許晴晚眼睛一亮,眸光如淺淺清潭,尾音一時忍不住上揚:“阿綏,這兩個字,比剛剛還好。”
又像是想起了了什麼,秀眉很輕糾起,有些猶豫地開口:“隻是這是書信結尾用語,用在這會不會不太恰當啊。”
“自己的婚禮,哪有什麼規矩。”簡秋綏語調恣意,“想用便用。”
“要是有長輩問起來,就全推給我,說是我的意思。”
許晴晚聽出他話裡縱容意味,抿了抿唇角笑容,很輕地說:“我才不會那樣做呢。”
這話一出。
身後傳來一聲低沉輕笑。
“有你這句話,今天的好感分怕是要加滿了。”
許晴晚聽出他話裡濃濃的打趣,卻還是頗為受用,也忍不住很輕地開口。
“那我也要給你加滿。”
作者有話說:
晚晚:我不能在加好感分上麵輸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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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蝶悸
◎晚晚,一會彆哭◎
之前簡秋綏出差前, 就說陪她回家住,下午去之前,許晴晚先跟家裡打了通電話。
許峰禾接的電話, 聽她說了兩句,樂嗬嗬地嚷著:“老婆,晚晚和小簡要來家裡住!”
沒過一會,傳來張秀婉一貫嫌棄的嗓音:“來就來唄,還要我敲鑼打鼓八抬大轎去迎接?”
許晴晚習慣張女士的口是心非, 輕輕笑了笑。
又聽到許峰禾在嘴唇前虛攏成喇叭狀的小聲:“晚晚,彆聽你媽這麼說, 其實她可念著你們來了, 前兩天降溫,還記掛著你冬天身體弱,有沒有著涼,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很快傳來不滿的嗔怪聲:“老許, 你擱那嘀嘀咕咕瞎說些什麼呢。”
在熟悉暖心的氛圍裡,許晴晚一方麵感動父母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 另一方麵又心虛之前的生病著涼,下意識摸了摸鼻尖。
這時簡秋綏大致理好帶給父母的物品,整齊堆放在客廳角落,然後坐到她的旁邊。
“晚晚,怎麼不說話了?”
“阿綏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