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哭?
許晴晚微微睜大了眼睛,下意識伸手摸了摸眼角,乾的,卻很燙。
又摸了摸臉頰,頓時被驚了下,在晚風的涼意裡,都蓋不住滾燙。
麵前沒有鏡子,許晴晚知道自己的臉容易紅,有時候是熱的,有時候是臊的。
那到了這種程度的燙度……
她的臉肯定是通紅一片,像是蒸熟的大番薯,看起來傻傻的,不會怎麼好看。
腦海裡冒出亂亂的想法,許晴晚也就沒能注意到,自己的神情都儘收眼前這人的眼底。
剛剛那句話後,簡秋綏看到臉頰通紅的姑娘,愣愣地看著他,一雙圓潤的眼睛卻亮得很,閃著瑩光,像是墜入溫海裡的星星。
逐漸地,她的神情有所變化,看起來有些無措,也有些羞赧。
晚風不時拂過,路燈在地麵撒下一片橘黃。
許晴晚有些承受不住這道目光,微微垂下視線,手指也無端揉搓起來,滲出微微的紅。
頭頂傳來低沉嗓音:“剛剛是騙你的,這會倒是真要哭了?”
大片的影子罩了下來,淡淡的鬆木氣息撲了上來,像是要把她密不透風地裹住。
許晴晚搖了搖頭:“沒哭。”
卻在抬眼間,對上漆黑眼瞳裡掠過的笑意。
許晴晚輕眨了下眼睛。
簡秋綏看了她會,似乎是確認她的確沒哭,才往前邁步:“還記得剛剛問了什麼?”
許晴晚小步跟上,瞥了眼利落側臉,微抿嘴唇,乖乖輕聲說:“是問明天要不要見。”
簡秋綏語氣如常:“那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聽到這一句詢問,許晴晚頓住,剛剛處在那種難以拒絕的氛圍裡,一時腦袋發熱,就脫口而出心裡一瞬閃出的想法。
可實際想做些什麼,卻完全沒有思考過。
許晴晚覺得按自己的糾結困難症來,估計要思考到天明,可眼前的機會難得,她並不想錯過。
還在猶豫間,又聽到簡秋綏問了句:“一般和朋友出去,都會做些什麼?”
許晴晚老實回答:“吃飯,唱k,看電影,遊樂場,手工製作,做蛋糕,逛書店,去貓咖……”
說了一堆選項,許晴晚才發現自己完全在自顧自說。
偏頭看去。
簡秋綏挑眉:“這行程挺滿,估計一天不夠。”
許晴晚下意識解釋:“不是……這個意思。”
簡秋綏問:“那是什麼意思?”
許晴晚說:“就是……列舉一下平常出門的活動,並不是想說就在一天要全部完成。”
“不是……”剛說完,許晴晚又發現這話有些歧義,有些急,卻一時又不知道如何組織措辭。
可偏偏簡秋綏嗓音含著笑:“那大概要分幾天?”
許晴晚剛被晚風吹涼的臉頰,又開始發燙:“也不用幾天……”
簡秋綏卻遲遲沒放過她:“不用幾天,哪是幾天?”
到了此時,許晴晚也看出來了簡秋綏的壞心眼,像是在逗小朋友一樣,有些幼稚,也有些無賴。
可許晴晚卻不討厭這樣的感覺,比起疏離客套的陌生人,或是相敬如賓的夫妻,眼下這樣輕鬆熟稔的氛圍,她更能感覺他們之間,是在平穩的狀態下,逐漸地熟悉靠近。
許晴晚沒有彆的辦法,隻能訥訥喊了聲:“阿綏。”
輕聲細語的一聲,尾音不經意拖長了一小節,很無意,卻像是無聲的示弱撒嬌。
簡秋綏微頓,總算移開目光:“那最想做哪個?”
街燈斜斜地灑在地麵,兩道影子交纏在一起。
許晴晚垂頭,抿了抿唇角的笑意,小聲地說:“看電影吧。”
簡秋綏說:“那就看電影。”
許晴晚輕應:“嗯。”
翌日,簡秋綏先接了許晴晚去了趟老宅。
宋知棠早就在客廳待著了,許晴晚陪著聊了會天,被留在老宅用午飯。
直到午後,宋知棠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來。
許晴晚跟著宋知棠去了三樓的一間房間,周媽開了鎖,幫她們掩住門,就離開了。
進去,許晴晚發現這是衣帽間,隻是大多是古著,在玻璃壁櫥裡,陳列著一排排精致漂亮的衣裳,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套潔白的天鵝絨婚紗,緞帶披肩上嵌著碎鑽,裙擺拖尾繁花般鋪開。
許晴晚一時都有些看呆。
宋知棠握著她的手,領她走到婚紗前:“這是我當年穿的婚紗,意大利的約瑟夫先生手工製作的,今天這麼一看,突然感覺已經過了好些年了。”
“晴晚,你覺得怎麼樣?”
許晴晚自從接了花嫁主題後,就翻看了很多婚紗,從現實裡的高定設計到漫畫裡的婚圖,驚歎它們的美麗,卻遠遠沒有眼前這套,親眼帶來的這種驚豔感。
“很美。”許晴晚下意識放低了聲音,生平第一次切實理解起“不敢高聲語”這句話,生怕驚擾到這位優雅端莊的“女性”。
宋知棠笑道:“不過約瑟夫年歲已高,可他的孫女貝拉,早就接過了他的衣缽,對了,貝拉是個漂亮的中意混血女孩,說起來,還跟你年紀一般大,前年白英的婚紗,就是她親手設計的。”
說到這,宋知棠含笑問:“晴晚,那你願意在婚禮上,穿這種風格的婚紗嗎?”
許晴晚聽出來宋知棠的意思,輕笑道:“祖母,我很喜歡。”
宋知棠聞言很開心:“既然你喜歡,那由貝拉著手設計你的婚紗,我也放心。”
又忍不住叮囑:“晴晚,阿綏從小性子就不如阿既穩重,現下他遇到你,你又是個性子溫良的好孩子,平常擔待些他,不過也不要太讓著他,脾氣該硬時就硬些,如果他敢欺負你,大膽告訴祖母,我來替你收拾他,隻要你們兩個小輩好好的,我也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