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晚垂頭看著,想啊,有時候緣分真的很奇妙,她和簡秋綏之間,明明不熟,卻有著最為親昵的關係。
沒見到麵時,許晴晚總有發消息的衝動,好像有多話想問,想問他在做什麼,想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想知道一些有關他的日常小事……
又或許她其實,並不是想問些什麼,僅僅是想跟他說上那麼一句話而已。
可真當見到麵了,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許晴晚抬眼,瞥過硬挺流暢的側臉輪廓,早已褪去了少時青澀。
和眼前這個人,不再是悄悄用目光追隨他的背影,而是像這樣並肩漫步在街頭。
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簡秋綏偏頭,看到許晴晚微愣的神情,挑眉:“有話跟我說?”
許晴晚稍稍回神,意識到偷看被捉到,往前多邁了一小步,指了指不遠處,那個獨木橋遊樂設施,欲蓋彌彰地輕聲說:“那裡,小時候我經常和爸媽經過這,會很多小孩上去玩,有的很膽大,自己就上去了,也有膽小點的,爸媽就在旁邊牽著一起走。”
許晴晚走在內側,沒有聽到回答的聲音。
轉頭,對上一雙落進橘黃色燈光的眼睛,染著細碎光芒。
簡秋綏問:“要上去走走嗎?”
許晴晚想,她其實有很多拒絕的理由,例如她有些怕高,對獨木橋缺少安全感,例如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例如在外麵,她不是很好意思,也例如怕手心滲出一層薄汗,生理反應騙不了人,會暴露她的心悸。
可當許晴晚被這道目光注視著,所有拒絕的理由,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她點了點頭。
獨木橋有些窄,在一側的高處,旁邊是順坡而下的道路。
剛開始,許晴晚在上麵慢慢挪步,還有些忐忑。
直到手指被輕牽住,漫過來的細密酥麻感,取代了內心的不安感。
晚風拂過來,帶來些寒意,可手指與手指間的溫度,卻格外溫暖。
許晴晚輕聲問:“昨晚發的消息,是不是吵到你了?”
簡秋綏想起昨晚淩晨一點,隻有一個句號的消息,輕笑道:“一個句號應該是吵不到我的。”
許晴晚小聲解釋:“當時不小心點錯了。”
簡秋綏反問:“難道不是想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許晴晚聽到這堪稱直白的問話,心懸了一瞬,腳步也一頓,隻能儘量語氣平靜地說:“昨晚是問了這個。”
簡秋綏又問:“為什麼想問?”
他的語氣如常,許晴晚摸不準他的意思,注意著前方窄窄的路,思緒也亂亂的,完全是憑本能回答:“就是……最近看你很忙,也沒什麼消息。”
簡秋綏問:“那你呢,最近在做什麼?”
許晴晚聽到簡秋綏放過了剛剛的問題,心下一鬆:“最近接了項工作,是全新的嘗試,有些緊張,但更多好像是期待,朋友也給我帶來了喜歡的簽字筆,顏色很漂亮,在陽光底下流光溢彩的,像是流淌的青色河流……”
等許晴晚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一股腦說了很多。
很無端地想起,白天姚嘉怡說的那句報備行程。
簡秋綏眼裡隱著促狹笑意:“是在報備行程麼。”
許晴晚臉頰微紅,撇開目光,囁喏:“不是這個意思……”
簡秋綏也移開目光,朝著朦朧的街燈看去:“最近是有些忙,不過大致忙完了,批了三天休假。”
許晴晚眼睫微顫:“那算上今天嗎?”
“不算。”簡秋綏說,“從明天算起。”
“所以有想對我說的話嗎?”
許晴晚聞言朝著簡秋綏看去,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到了尾端,站在了最高處。
而簡秋綏微仰著頭,暖色微光落在眼睫,就這樣看著她。
對視間,許晴晚好似生出了種錯覺,就好像她無論說什麼,都會被這個人縱容著允許。
借害怕高處為名的指尖,無聲地輕顫,在說著她的喜歡。
大膽而隱秘。
濛濛月光下,一高一矮的影子,斜斜地落在一處。
融在耳邊的晚風中,許晴晚得以輕聲開口:“那明天要見嗎?”
簡秋綏沒回答。
卻朝著她伸出雙臂。
璀璨微光在肩膀處輕躍。
許晴晚稍稍傾身,就被寬大手掌扶住側腰兩邊。
隨著腰間傳來的力度,許晴晚鼻尖掠過清冽的鬆木氣味,很乾淨,也很好聞。
很短暫的一個擁抱,許晴晚穩穩地落在地上。
胸腔裡響起逼近懸崖的心跳,一聲比一聲急促。
她明白這不是吊橋效應,而是難以抵抗的心動。
過了很短暫的一小會,許晴晚退了小半步,從那股貪戀的溫度脫離,攏了攏耳後鬢發:“阿綏,謝謝你剛剛陪我,感覺安心了很多。”
“彆把我想得太好。”頭頂傳來低沉醇厚的嗓音,“我剛剛還想了壞事。”
許晴晚抬眼:“什麼?”
簡秋綏語氣懶怠:“就比如,要是你剛剛沒開口,我就不打算放你下來了。”
許晴晚微愣,又很認真地問:“那如果我沒說的話,會真的這麼做嗎?”
眼前姑娘皮膚白皙,可明明在夜晚,臉頰卻被漂亮的晚霞色漫過。
“不會。”
對視中。
簡秋綏挑眉:“怕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