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和疼痛感持續的時間並不算久,大概半小時後,相言就已經恢複了正常。
在此期間,薩菲羅斯一直陪在他身邊。見相言漸漸平穩下來,薩菲羅斯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坐在相言身邊。
“好一些了嗎?”
相言並沒有回答薩菲羅斯,他是真的感覺到害怕了。
受人追捧的生活確實容易讓人沉迷其中,這能讓一個人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就像他曾經在遊戲中一樣。
可是他現在不敢再去追求那一點可恥的虛榮心。
如果不是那麼切身的感受到了死亡,相言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從虛榮的旋渦中抽身。
相言覺得自己的腦袋絕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或許就像是克勞德意識中殘存的紮克斯的記憶一樣,他似乎也擁有了迪特瑞爾的記憶。
可是,就算擁有迪特瑞爾的記憶,跟薩菲羅斯又有什麼關聯,這本就是兩個世界的角色,完全不搭邊。
難道是兩款遊戲數據融合後導致的混亂嗎?
他不知道斯塔爾特為什麼會出現,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提到薩菲羅斯,更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相言緊繃的神經正在瘋狂叫囂著讓他離開神羅,遠離薩菲羅斯。可是目前情況來看,離開神羅也是死路一條。
相言雙手撐在腿上,手指深深地插進頭發裡。
他被神羅鋪天蓋地的宣傳推上了“戰神”的高位,被那些粉絲送來的禮物迷了雙眼。
自從那天見識了薩菲羅斯和迪特瑞爾的對戰之後,相言才深刻的明白一件事,自己不是迪特瑞爾,更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戰神”。
他全身上下都是虛假的,他就像一個可恥的騙子,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偷來的。
就連薩菲羅斯以為的實力也是迪特瑞爾。相言比誰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除了身體帶來的便利,他好像沒有任何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
相言清楚的明白,他不是迪特瑞爾。
但是,斯塔爾特卻叫他迪特瑞爾。
他還提到了薩菲羅斯。
我還是我自己嗎?
自己是不是會跟那些人類一樣,被神奪走意識,成為傀儡?
相言渾身都在發抖,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身體第一次出現這麼明顯的反應。
相言真的很害怕,害怕的想哭。
可他無法表達出來,無論是哭泣,還是將自己恐懼的一切都說出來,他都做不到。就好像一個裝汙水的罐子,可罐子無法打開,汙水倒不出來。
長時間壓抑在心中的情緒終於還是在死亡的威脅之下徹底爆發了。
薩菲羅斯又一次看見相言身上出現了東西,他隱約感覺到,相言在哭。他忽然伸出手抱住了相言,相言微微抬眼看向他。
“不管發生什麼事,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相言掙脫了薩菲羅斯的手,薩菲羅斯怔在原地。
你根本不明白斯塔爾特是個怎樣的瘋子!
我隻是個普通人,為什麼非得碰見這樣的事情不可?
我壓根就不是什麼迪特瑞爾!
沒有迪特瑞爾的話,沒人能殺死斯塔爾特!
你和我都會死的啊!
相言沒敢看薩菲羅斯,他低著頭轉身。
“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相言近乎逃跑一般衝出神羅大樓,好在他現在的外貌與三年前的“戰神”有所不同,路上的行人並沒有太過關注他。
相言一路向北跑了很久,直到他又走到跨海大橋的上方。
此時已經臨近黃昏末端,夕陽的餘輝將天空和海麵連成一片金黃,晃得相言的眼睛有些疼。
但這樣的場景沒有維持多久,就像褪色般一點點散去,漸漸化為冰冷的色調。
相言茫然的朝著沙灘走去,眼中是一片死寂,他彎下腰在沙灘上抓了一把沙子,看著細沙從指間流淌而去。
如果自己收下對手公司的錢,不去參加比賽。如果自己沒有跟薩菲羅斯說那句話,如果自己不去火山,留在神羅混日子,會不會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自己一直在假扮那位神,而且從不做解釋。
然後,神嘲笑了他。
斯塔爾特出現,說自己不會殺死薩菲羅斯,卻捏碎了相言的心臟。
沒有飛濺的鮮血,沒有殘忍的畫麵。
隻是那清晰的疼痛,是對相言之前事不關己的想法最好的警告。
他一直都想著,等到克勞德來的時候離開神羅,遠離薩菲羅斯。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融入了這一切,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相言扭頭看了一眼神羅大樓的方向,仿佛看見了一枚巨大的定時炸彈,某天會“嘭”的一聲爆炸,然後將自己炸的血肉模糊。
相言用手抱住自己的身子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斯塔爾特把自己當成了迪特瑞爾,而他會奪走迪特瑞爾的所有希望。
所以他會殺死薩菲羅斯。
他絕對會。
短時間內離開神羅應該是不現實的,神羅現在上上下下都對自己無比關注,而且他對這個世界還不夠熟悉,即便利用任務之便藏起來,應該也很快就會被找到。
以前那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該放下了,在神羅風頭最盛的階段,叛逃並不是明智的決定。
相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薩菲羅斯站在宿舍門對麵的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