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被教壞了
金斯嬌心底咯噔了下, 第一反應是喬黎看出她和雪年的關係不尋常,如臨大敵,“嗑什麼?”
喬黎啊了聲, 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你應該不太懂這些。”
她以為金斯嬌不是個愛網上衝浪的, 滿懷歉意:“我的意思是很期待你和雪老師的電影,等上映一定親自去支持。”
金斯嬌又不是傻子, 哪會相信她隻是單純在說電影的事。
喬黎卻已麵色自如地看風景去了。
金斯嬌留了個心眼兒?, 和喬黎分?開回去後在網上搜索對方近期的相關?消息, 但有效信息少得可憐,淘來淘去還是流量明星那些真假難辨的黑料, 再加上喬黎和餘淩是大眾眼裡的對家, 粉絲之間打架的事層出不窮, 彼此?之間律師函都發了好幾波,關?鍵詞廣場上一片罵聲-
淩粉天?天?吹的神顏主子就長這樣?瞎掉的眼珠子可以趁早扣下來上二手市場。
下附九張惡意截圖的餘淩黑圖-
淩粉絲瘋狗一樣逮誰咬誰,飯圈流量真讓你們玩明白了。
帶著一張餘粉惡評合集拚圖-
金斯嬌挨的罵現在還在官博評論區呢,一張官宣海報就屠了彆人的廣場,離粉好意思說彆人飯圈?
這條評論區引來不少金斯嬌的粉絲哀嚎:-
彆帶嬌嬌求你們-
我靠我女這也能?躺槍?-
金絲雀怕事也不敢惹事, 彆拿我們當皮球了。
後麵還有十?幾條, 有的甚至還頂著金斯嬌和雪年的雙人頭像,一眼就知?道是CP粉。
喬餘兩邊粉絲打架不是一天?兩天?了,身為流量小花, 喬黎的粉絲戰鬥力十?分?生猛, 但凡有博文提到喬黎,評論區必會湧入進大批留言空瓶數百條, 戰鬥粉主頁更?是被各種詞條刷屏,到處撩火的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啟三戰。
大概是瀏覽時間過長, 要退出微博時,主頁彈出條大數據推送熱點。
是一條喬黎粉絲的長博文,標題帶著喬黎的名字,但往下的正文內容卻很特殊,誇的不是喬黎,而是她的經紀公司鳴英。
是說鳴英對藝人的發展規劃好,才能?隻花兩三年就讓喬黎走到如今的一線位置,底下居然還有不少粉絲應和。
金斯嬌皺眉。
在娛樂圈,藝人粉絲和經紀公司大多不對付,粉絲撕藝人工作室鬨到上熱搜亦是常有的事,譬如金斯嬌待過的野浪就常年因區彆對待旗下藝人而被粉絲罵得狗血淋頭,而連納星都因為捧不火藝人而被貼過不作為的標簽,業內其他經紀公司就更?不用說了,基本都站在粉絲眼中的對立麵。
經紀公司能?被粉絲發長文讚揚,簡直是天?方夜譚,鳴英前段時間還因為賬務問題被查過,怕不是為了洗白買水軍買到自家藝人粉絲號了。
午後,薛致安下樓找金斯嬌商量計劃表上的項目安排,喬黎也跟著過來,說是自己上午錯過了,想聽聽看她們倆的看法。
三個人在一樓的大客廳沙發上,一人一杯水,題板拿在手裡,勾勾劃劃。
薛致安:“為旅行團的成員準備一日三餐……這是不是有點難?你倆會做飯嗎?”
會做飯的話就不必和這麼多人樓上樓下地住一塊兒?了,金斯嬌和喬黎搖頭表示廚藝半點不沾。
薛致安麻溜地在項目後麵打了個叉,“我也不會,這個踢了。”
喬黎一笑,也跟著把這項劃了。
隻有金斯嬌筆沒動。
薛致安沒注意到,扭頭往喬黎題板上瞅:“你劃了幾個?我怎麼覺著再這麼叉下去連五十?個都湊不齊了?”
喬黎:“照您這麼見一個劃一個,當然湊不齊,隻要難度不是特彆大,儘量忍忍吧。”
薛致安嘟囔:“這還不算難?我煮個泡麵都費勁……”
說話間,起居室的大梨花木移門被拉開。
金斯嬌回頭,連忙起身,“雪老師。”
雪年頷首,徐徐走下台階:“都在呢,商量任務?”
“嗯。”
薛致安跟著搗頭。
“喬老師,身體好些了嗎?”雪年坐下。
和金斯嬌同一條沙發,距離隻隔著半米左右。
“好多了,謝謝您關?心。”喬黎道。
她盤腿坐在地毯上,身都沒起,瞧上去很淡定?,回答雪年時眼睛卻有光,像個見著偶像的小粉絲。
至於?這位粉絲到底是普通影迷還是愛嗑邪門配對的cp粉……
金斯嬌旁觀著兩人的互動,想起喬黎在外?頭那句震撼人心的“挺嗑你倆”,心裡不定?,抓著題板往另一側挪挪,生怕被她看出什麼來。
“商量得怎麼樣了,方便讓我看看嗎?”雪年似乎沒看見金斯嬌的小動作。
喬黎往她身邊看去,“您看看金老師的吧,我上午沒來,很多規則還沒弄清。”
一邊,安靜如鵪鶉的金斯嬌背一硬,雪年的視線投來,她隻好把題板遞過去。
雪年簡單過了兩眼,隨意道:“一日三餐……你們會做飯?”
薛致安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會。”
“那怎麼還留……”
雪年頓了下,收聲。
金斯嬌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雪年把題板還給她,眼神頗有深意:“沒關?係,可以找人教?你們,畢竟是室內任務,對比其他的還算輕鬆些。”
“輕鬆?”薛致安和喬黎麵麵相覷。
不怕她們把廚房炸了?
雪年適當發揮她NPC的屬性,“中午的午餐就是節目組請廚師準備的,你們可以找節目組取取經,說不定?廚師就在度假村裡,遊戲規則裡沒說不可以找外?人求助。”
薛致安一想是啊,中午那些飯菜總不可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她忙說了聲謝,拉起喬黎便道:“走走走,我們去看看廚師在哪兒?,讓他給我們想想辦法!”
喬黎連忙起身跟上她。
兩人很快出去。
金斯嬌坐在沙發上,餘光落到客廳各角落的鏡頭,在心裡無形地歎氣。
處處被監視,不能?靠太近,也不能?裝陌生,好難。
“您睡醒了?”她率先放下題板,尷尬地找話題,“睡得還好嗎?”
“還不錯,”雪年順手把她的題板再次拿過來,略低著頭,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紙麵,語氣輕鬆自然,仿佛隻是在分?享生活,“房主房間裡沒有攝影機,睡得很輕鬆。”
那一刹,金斯嬌覺得自己多想了。
但緊接著她又懷疑,雪年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就是想讓她腦補點兒?什麼。
不過這麼多鏡頭拍著呢,雪年應該不會吧……
她佯裝鎮定?地點頭,“那就好。”
好個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金斯嬌想咬手指。
雪年回眸看她:“你房間鏡頭不少,要是晚上睡不好可以來我房間。”
“咳!”金斯嬌立即一嗆。
咳完,她端起茶幾上的水杯重重飲下一大口,然後深吸了口氣。意思是自己現在很渴,失態絕對和雪年的話沒半毛錢關?係,她也沒有任何誤會雪年的意思。
結果?如她所想,雪年火上澆油:“正好我房間的床很大,睡兩個人也不會覺得擠。”
金斯嬌終於?藏不住了,氣一岔,捧杯結舌道:“不、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雪年的表情?正經又斯文,“女生和女生一起住不是很正常嗎?遇到意外?情?況也能?互相照應著。”
她緩了緩,做頓悟狀:“還是你不習慣和人睡一張床?”
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昨晚金斯嬌就在她房間裡歇的,明知?故問。
“不是。”金斯嬌錯亂道。
與此?同時,她手裡的水杯很快就見了底,雪年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指尖一條條縷著題板上的項目,道:“這兒?不是有條和房主刷好感度的項目嗎?你不趁機試試?”
這項任務是節目組送的開局大禮包,隻要能?從房主那兒?拿到好感度道具就算成功,而眾所周知?,雪年脾氣好有耐心,隻要撒個嬌說兩句好話,完成任務手到擒來。
金斯嬌本以為這是一百條裡最簡單的一個,沒想到反被雪年拿來調戲她。
睡一間房?這麼明目張膽?
雖說女生同住很正常,但喬黎還在……
想到這兒?,金斯嬌一愣,突然覺得雪年有點反常。
雪年雖然喜歡逗她,但很少在外?人多的場合讓她為難,彆提忽悠她進房,就連一般的調侃都少見。
隻有上次在南城劇組探班吃醋了,才在那麼多人麵前露出點異於?平常的麵貌。
金斯嬌偷偷看向雪年,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有些遠,心道不會吧,因為自己避嫌不高興了?
金斯嬌抿唇,沒說什麼,借著把杯子撂下的動作,往雪年身邊靠了靠,看上去是要和她一起看題板:“有嗎?哪一條?”
她的膝蓋不小心碰到雪年的腿,手臂撐在一邊,再往前幾寸,就挨著雪年的腰了,“我還沒來得及往下看。”
金斯嬌不知?道自己撩撥的功夫有多少,從來她都是被撩的那個,雪年一暗示她就走不動道,撩撥的技術想學都難。
但就雪年的反應來看,生澀也有生澀的好,隻是腿輕輕碰了下,金斯嬌就感覺雪年眨了下眼睛,眼神變了。
也就是說,剛才她真的是在為金斯嬌有意避嫌而不高興。
金斯嬌失語了。
隻是挪了下位置而已,好小氣。
腦子裡這麼想,她的內心卻背道而馳,心情?越來越壓不住,嘴角越來越有上揚的趨勢,隻能?通過說話來掩飾:“哪一條?”
——
耳邊的嗓音微低,冷中透著隱約的笑意,雪年眸光稍爍,白皙的指尖沿著題板滑下去,在白紙黑字上輕輕一點兒?,冷靜道:“這兒?。”
麻煩了。
金斯嬌好像被她教?壞了。
第92章 錄製氛圍
額頭微微一低, 齊脖的短發?下滑,落到雪年肩頭,發?絲與她的相纏, 難舍難分。
落發?擋住側臉, 金斯嬌視線看?著題板, 動了?動唇,極小聲地說:“我不是故意躲您的, 是怕被人看?出來。”
雪年目光在她近在咫尺的脖頸上一掠, 似有似無地?發?出一聲嗯。
真難哄啊, 金斯嬌想。
“那……”她認輸了?,“等晚上熄燈了?我再去您那兒。”
雪年終於彎眼, “好。”
第一天到度假村, 嘉賓們?都還沒適應, 節目組沒指望能采集多少有效鏡頭,特地?騰出半天的時間讓嘉賓們?休息。
令人意外的是,薛致安和喬黎花了?一下午,居然真在度假村內找到了?負責所有人飲食的廚師。
計劃表上隻說要負責嘉賓們?的一日三餐,但沒規定三餐必須要吃什麼, 晚餐桌上薛致安出鬼主意, 讓明天所有人都跟著廚師進廚房,一個負責一道?,反正?有廚子在吃不死人, 六個人委屈一天, 一起把這項任務完成了?。
在場人都沒異議,趙桐和方知曉會做飯, 兩人表示願意主動掌勺,其餘人跟著打下手就行。
薛致安感動地?撲進趙桐懷裡叫姐姐。
這邊其樂融融, 晚餐結束,導演帶著團建項目過來,要選出今晚的mvp。
NPC雪年宣讀完遊戲規則,嘉賓抽簽,金斯嬌和方知曉抽到一組。
方知曉年長在場所有人,不願和年輕人一樣一驚一乍的,因而?玩遊戲的時候興致不怎麼高,基本沒參與過,最終不出意外地?和金斯嬌撈了?個吊車尾的名次。
第一名是趙桐和喬黎那一組,趙桐關照晚輩,把mvp讓給喬黎,薛致安在一邊羨慕得?不行。
同組拖後腿的李星程在遊戲收尾時一個勁兒道?歉,薛致安大度地?說沒關係,遊戲而?已不在乎輸贏。
但李星程可能是第一次和大前輩合作,輸了?遊戲好似天塌了?,一直把對?不起掛在嘴上,到後頭薛致安被他一直念得?有點不耐煩,陰陽怪氣?地?朝鏡頭咧嘴,“我可沒怪他啊。”
說完朝空氣?給個白眼,氣?呼呼地?上樓了?。
娛樂圈裡有不少李星程這樣的“小白花”,說話做事看?似謙虛有禮,但常常不分場合,用自?己的一廂情願把人架在火上烤,特招人不待見。
但凡在今晚遊戲過程中薛致安露出一絲不悅,到節目播出那天,少不了?有好事者?把她和李星程剪在一塊兒,扣上職場霸淩耍大牌的帽子。
反正?沒人在乎鏡頭以外的真相是什麼,輿論從來如?此。
因為李星程,收尾的錄製氛圍變得?十分尷尬,節目組見好就收,很快把錄製設備都撤了?,讓嘉賓們?早點休息。
趙桐和方知曉不住這兒,跟著導演組一起離開。
客廳茶幾上擺著些零食茶點,喬黎原本打算幫金斯嬌一起收拾,見李星程木頭一樣杵在邊上,委婉道?:“星程,你也回去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有了?薛致安的教訓,李星程不敢再推諉,匆忙說聲再見,心事重重地?上樓。
喬黎把軟枕拿到沙發?上,輕聲說:“薛老師生氣?了?。”
金斯嬌擦乾淨茶幾的玻璃麵,耳朵聽著,沒發?表評價。
喬黎想了?想,“一會兒我把薛老師叫下來出去吹吹風,你要一起嗎?”
“你們?去吧。”
金斯嬌對?散步興趣不大。
喬黎沒強求,陪著她把客廳恢複齊整,上樓去找生悶氣?的薛致安。金斯嬌則估算了?下時間,回房間和崔恬莊助理開視頻會議。
崔恬一早便飛回北城談項目,這會兒剛結束,在視頻裡問金斯嬌今天進組感受如?何,能不能適應。
金斯嬌言簡意賅:“都還好。”
崔恬對?她很放心:“小莊呢?也還好嗎,我聽說喬黎病了?,是不是水土不服?”
小莊在畫麵裡擺擺手,“我也還好,但是這邊確實比北城熱多了?……”
說著,她身後出現一人,“啊!你在打電話,不好意思我沒看?見!”
是雪年的助理星星。
小莊回頭朝她笑著說:“沒事。”
給藝人助理安排的住所環境很普通,內部房型和一般公寓沒區彆,兩人一間還能湊合著,再多一個就得?擠得?進出都不方便。
崔恬關心小莊幾句,有電話進來,先掛了?,金斯嬌原也打算跟著下線,那頭小莊忽然背過身去一陣咳嗽,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金斯嬌皺眉:“怎麼了?,不舒服?”
小莊搖搖頭,順順氣?,捂著鼻子道?:“沒,這邊好像有什麼花開了?,我有點花粉過敏。”
“嚴重嗎?”
“不嚴重,我白天一直戴著口罩的,剛才怕說話聽不清才摘了?。”
度假村處在森林角落,附近少不了?草木花株,靠戴口罩硬捱二?十天不是辦法,視頻通話結束,金斯嬌出門找工作人員幫忙,問有沒有治花粉過敏的藥物,節目組提前準備了?許多常用類藥品,很快就拿了?兩盒藥過來。
金斯嬌給小莊發?消息,問清住哪兒,拿上藥和幾包零食,親自?送過去。
到工作人員宿舍的時候,小莊正?戴著口罩在門外坐著,“金老師!這兒!”
金斯嬌走到跟前,確認她沒彆的地?方不適,把袋子遞過去,小莊感動得?要命,拆開發?現裡頭居然還有幾包零食,眼淚花花的,“金老師……”
金斯嬌問:“星星呢,也還好嗎?”
“嗯!她已經洗完澡睡了?,您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我聽群裡統籌說你們?明天要早起?”
金斯嬌點頭,把薛致安出的那個六人下廚房的餿主意說給她聽,小莊直摸腦袋:“但您不是不會做飯嗎,能行嗎?”
應該不行,上回她在雪年家裡就純純是個添麻煩的,這會兒人更多,隻怕明天要亂套,但就像薛致安說的,任務為重,有廚子在總歸吃不死人。
白天金斯嬌沒把這項任務劃掉的原因是,她原本打算“走後門”讓雪年幫幫忙,趁機找點二?人獨處的空間,結果計劃被薛致安攪黃了?。
而?眼下,後門沒走著,要走到一張床上去,光想一想她就心抖。
悠悠晚風送來森林的氣?息,清新而?淡雅,回去路上,金斯嬌烏七八糟地?想著各種心事,迎著月亮,影子落得?纖長。
到彆墅樓下,正?巧碰上正?在外吹風的喬黎和薛致安二?人,兩人坐在庭院的秋千上聊天,一人一邊,笑聲不斷。
薛致安和喬黎關係很好,才會在夜晚談心。
金斯嬌沒打算插進她們?倆之間,但薛致安眼力?非常,金斯嬌隻是無意地?踩到棧道?的木板,便被她聽見動靜,一回頭,眼睛亮起,興奮道?:“嬌嬌!”
喬黎也回頭,“金老師?”
薛致安好奇地?問:“嬌嬌,你去哪兒了??怎麼從那邊過來?”
“助理花粉過敏,我給她送藥。”
庭院裡有木椅,金斯嬌被薛致安按著坐下來,“彆急著回去,還早呢,聊聊天唄。”
不知道?她們?哪來那麼多話想聊。
金斯嬌默了?默,到底沒走,坐下安靜地?聽這倆人侃大山。
她怕現在回去會忍不住胡思亂想,腦子淨裝些要和雪年一起睡覺的想法。
薛致安:“剛才說到哪兒了??”
喬黎提醒:“上個經紀人。”
“噢,對?,是他……”
兩人就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薛致安嘴快又毒舌,損起前經紀人口若懸河,順帶還把和她簽約的音樂經紀公司也給噴一頓,建議喬黎再簽公司一定要事先了?解內部員工的風評,要是攤上不靠譜的,就跟人生案底似的。
金斯嬌捕捉到她們?對?話的關鍵詞,“簽約?”
薛致安:“是啊。”
喬黎頓了?頓,坐在秋千上一笑,道?:“我和公司的合約馬上要到期了?,薛老師在幫我出主意呢。”
喬黎出道?有些年頭,踏入娛樂圈的第一扇門就是鳴英,有如?今這番成就除了?自?己的努力?以外一定也有鳴英的功勞。
拋下賬務上的負麵新聞不提,鳴英培養藝人的能力?在圈內首屈一指,多少新人擠破腦袋都想踩進這道?門檻,為了?事業考慮,喬黎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繼續和鳴英續約,但聽薛致安嘴裡的意思,她似乎有想換公司的打算。
金斯嬌消化著這些信息,腦子裡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鳴英是不是內部出問題了??
合約層麵的事外人不便過問,金斯嬌沒接話,薛致安道?:“下午我們?出去時遇道?的那個就是你的經紀人吧?”
喬黎點頭。
薛致安嘁了?聲,輕慢地?嘟囔:“臉擺得?那麼臭,生怕和我一塊兒破壞你形象,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
喬黎:“……”
薛致安不了?解大陸娛樂經紀公司的運作模式,娛樂圈最有名的兩家公司,一個是鳴英,一個是野浪,後者?的黑名聲連非大陸地?區都有所耳聞,她以為鳴英會好點兒,沒想到差勁程度不遑多讓。
她扭頭和金斯嬌吐槽,“嬌嬌,我跟你說,下午我和黎兒出去找廚子碰上她經紀人了?,瘦得?跟猴兒似一男的,長得?醜說話還難聽,拿自?己當?大爺……”
薛致安攻擊性拉滿,憤懣不平道?:“醜人多作怪!”
她都這麼罵了?,喬黎居然沒幫自?己的經紀人說句話,反而?樂得?跟花兒一樣,“您都氣?半天了?,還沒消呢?”
薛致安吐舌扮鬼臉。
她倆話裡的意思,喬黎和經紀人不合,和鳴英也不太對?付,所以才會有解約離開的計劃。
第93章 彆無所求
但?以喬黎現在?的人氣和知名度, 鳴英真的會放任這棵搖錢樹自己長腿跑了嗎?
月色渺渺,薛致安晃著秋千和喬黎親姐妹一樣閒聊,金斯嬌獨自沉思, 不知不覺竟然過去了半小時。
喬黎水土不服還沒好全乎, 不適合熬太晚, 再者金斯嬌不愛說話,喬薛兩人都覺得讓她?冰柱似的坐在這兒接不上話怪不好意思的, 絮絮叨叨地聊完一些七七八八的, 幾人隨便找了個理由解散, 各自回?去。
喬黎和薛致安回三樓。
金斯嬌在?一樓。
彆墅一樓的起居室和會客廳是完全獨立的,一扇平行的梨花木門將兩塊空間隔絕開來?, 不用擔心房主的隱私問題。
金斯嬌回?去已過晚十點, 樓下的燈隻留了一盞, 客廳裡昏昏暗暗的。
進起居室,她?把移門拉上,看著全景落地窗外的森幽靜謐夜景,心臟沒出?息地在?胸膛裡亂跳。
都這個點兒了,雪年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會不會一直在?等?她??
主臥的房門是關著的, 金斯嬌經過時“不小心”加重步伐, 隨後豎耳,卻沒從裡頭聽見動靜。
她?不死心,又故意逗留在?門口?等?了會兒, 房內還是安安靜靜的, 終於感到赧然。
想什麼呢?
還真打算睡到雪年床上去不成?
揣著顆不是做賊勝似做賊的心,金斯嬌徹底蔫了, 回?房把攝影頭一一遮住,忙活完自譴地拿上換洗衣物?, 洗了個有助冷靜身心的溫水澡。
吹頭發時,她?找來?一部雪年的電影,在?桌邊坐著,一邊撥弄濕發一邊漫無目的地看屏幕。
呼呼作響的熱風蓋過了電影的聲音,手機屏幕閃過一幅幅畫麵,她?的心思卻不知飛哪兒去了,反正不在?麵前的電影上。
短發乾得很快。
不一會兒,指縫間沒了潮意,該關掉吹風,但?金斯嬌光顧著發呆沒注意到。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電影進度條一點點地後移,頭頂的溫度不斷攀升……
某一刻,手上一灼。
“嘶!”金斯嬌倏地回?過神。
手被熱風燙著了,左手手背紅了好大?一塊,看著很唬人。
金斯嬌低頭吹吹,有點疼,正打算去衛生?間泡會兒冷水,手機忽然嗡地一震。
同時,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消息。
雪年:還不過來??
金斯嬌微微睜大?眼,站起來?嗖地拿起手機,手背的傷也?不顧,打字速度前所?未有過地快,“您還沒睡?”
雪年:你不會忘了下午答應過我什麼吧?
怎麼可能忘,她?惦記了整整一個晚上。
金斯嬌立刻就要過去。
開了門,她?忽地覺得自己這樣表現得太迫不及待,便在?門口?停下來?,彆彆扭扭地打字:要帶枕頭過去嗎?
雪年:不用。
金斯嬌:被子呢?兩個人睡會不會太擠?
雪年沒回?。
金斯嬌忐忑地看著手機屏幕,心想江城的氣溫這麼高,晚上應該不需要一張床上蓋兩張被子吧……
“噠”,隔壁主臥的門忽然被打開。
金斯嬌抬頭看去,隻見雪年一身乾淨簡單的吊帶裙,外頭披著件絳色睡袍,倚門抱臂。
走?廊光線昏暗,唯有開著的兩扇臥室門作為光源,她?的身體一半隱在?暗處一半又陷在?光裡,眉眼與鼻梁的折線無比深邃,唇瓣輕輕開合,聲線溫雅而慵懶:
“什麼都不用帶,你自己過來?就行。”
再多的猶豫和試探都被她?一句話打消。
片刻。
門在?身後關上,金斯嬌垂下眼睫,乖乖在?一邊候著。
難怪雪年說睡兩個也?不會擠,原來?主臥大?得能辦下一場六個人的party。
餘光瞄到那張兩米的雙人大?床,床上的蠶絲被有動過的痕跡,金斯嬌飛快地收回?視線,擯棄掉腦子裡一部分躁動的遐想。
“渴不渴?”雪年在?桌邊倒水。
金斯嬌忙道:“不渴。”
雪年邊喝水邊瞥她?。
金斯嬌背脊一緊,實在?是扛不住這隻著吊帶和薄袍的旖旎美色。
雪年隻是簡單地投來?一個眼神她?都覺得有彆的暗示。
自覺心好臟,金斯嬌找話題:“您還沒睡?”
雪年小口?地啜著水,“在?等?你。”
“剛才在?外麵碰到薛老師和喬老師了。”她?解釋自己來?晚的原因。
“嗯,我看見了。”
“……您看見了?”
雪年走?到窗邊,撩了下落地窗的雙層窗簾一角,道:“從這兒能看到院子裡。”
金斯嬌順著她?撩開的那叫看過去,果然,庭院的夜景儘收眼底。
也?就是說,她?在?那兒木頭似的坐著,雪年早就發現了。
金斯嬌頓感窘迫,她?的笨拙總在?雪年麵前無處遁形,形象儘毀。
原以為雪年一定會借這機會逗弄她?幾句,沒想到雪年忽然視線一偏,把她?左手拉過去,“手怎麼了?”
金斯嬌順應她?的動作往前靠了靠,“不小心燙了下。”
雪年眉心蹙起:“衝過涼水了嗎?”
“還,還沒。”
光顧著激動,忘了。
“你……”
聽語氣雪年大?概是想訓她?,但?一抬眼,看見金斯嬌明亮的雙眸,她?到嘴邊的話壓下來?,變成:“怎麼燙著的?”
金斯嬌老實回?答:“吹頭發的時候沒注意。”
雪年一啞。
好半天,她?哭笑不得地在?金斯嬌額頭敲了下,帶她?到衛生?間衝涼水。
嘩嘩的聲音停下,麵盆接了一汪水。
金斯嬌左手被牽著浸進水裡,清涼的液體覆蓋到手背,針紮一樣的痛感頓時減緩了許多。
雪年隔水觀察著那片紅,確認不嚴重,舒了口?氣,同時又無奈:“吹個頭發都能傷著自己,明天豈不是要把廚房都給炸了?”
金斯嬌心道那應該不至於,炸廚房的另有其人,情況不對她?會及時跑路,絕不給人添麻煩。
“我本來?想讓您教我的,”她?低聲說,“我可以像上次一樣幫您打下手。”
上次她?哪兒是幫忙打下手,分明是小尾巴一樣拴人腰上。
雪年包容了她?不切實際的小幻想,“以後有的是機會。”
“以後”這個詞像承諾,金斯嬌心念一動,很喜歡。
她?凝視著雪年的側顏,明燈下雪年肌膚白得生?光,長發鬆散地挽在?耳後,幾絲垂落,輕垂的長睫隻能遮去眸中一半的情緒,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進屋之後隻注意到雪年穿著吊帶和睡袍,她?這才發現,雪年摘了choker,脖子上的吻痕還沒消乾淨,頸側雪白的皮膚上沁著一簇淡淡的粉。
“你再這麼盯著我看,今晚上床就不止是睡覺了。”雪年說。
金斯嬌蹭地挪開臉。
耳後根肉眼可見地紅透了。
雪年沒抬頭:“再泡個一分多鐘,要是痛的話找節目組問問有沒有燙傷膏……”
金斯嬌忙道不痛。
好不容易才有兩個人獨處的空間,她?不想讓外人過來?。
雪年沒堅持,隻是在?一邊守著盯她?。
泡完,雪年拿了乾毛巾。
金斯嬌接過去把手擦乾淨,雪年就在?旁邊看著,看著金斯嬌怎麼擦手,表情有多收斂,耳朵有多紅……
在?她?久定不移的注視下,金斯嬌臉上的顏色越來?越明顯。
“怎麼了?”她?咬唇問。
雪年視線便順著下移了幾分,自然地說沒什麼,“就是想親你。”
金斯嬌:……
她?該怎麼回?答?
請、請便?
雪年碰了下鼻子,好像也?覺得自己說這話挺讓人尷尬的,就故作輕鬆地笑了下,“好了,不早了,擦乾就睡覺吧。”
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躺過。
關了大?燈後,金斯嬌站在?床沿邊,冷靜地想。
床上放著兩個枕頭,雪年已經掀開蠶絲被,坐到床上了,“愣著乾什麼?不上來??”
金斯嬌躊躇道:“我睡覺,可能有壞習慣……”
翻身踢人搶被子,她?也?不確定有沒有,誰知道自己睡著後是什麼樣,但?還是想提前給雪年打個預警。
“是嗎?”雪年樂了,“在?酒店沒見著啊。”
金斯嬌立刻鬆了口?氣,沒有就好,當晚喝醉了她?睡得無知無覺,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磨磨蹭蹭地掀開被子,上是上了,但?躺下後身體隻占據床邊緣小小的一個角落,中間與雪年隔著一米半遠,堪稱邊界感之王。
雪年隻看了一眼就道:“不怕睡著掉下去?”
“……不怕。”
“過來?。”
金斯嬌:“……”
她?抱著軟枕,移腰過去,忐忑地靠到雪年身邊。
鼻間有淡淡的沐浴香氛的味道,帶著體溫,不知道是來?自雪年還是她?自己。
雪年手臂動了下,金斯嬌緊張地把背繃直了,但?雪年隻是伸手替她?拉好被子,沒做彆的,“睡不著就跟我說說話,以後總要習慣的。”
習慣?
床頭燈還沒關,雪年把她?驚訝的表情看了個完整,立刻皺眉道:“你打算談戀愛分床睡?”
金斯嬌表情更驚愕了,“談、談戀愛?”
“不然呢?”雪年啪地一下開了床頭的開關,大?燈亮起,她?眯起眼,盯著金斯嬌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金斯嬌被她?盯得腰軟,不由抓住被角。
雪年說了談戀愛,那關係應該是——
“……戀人。”
這兩個字一出?口?,她?腦子裡煙花亂炸,心臟急得快缺氧。
抱過、親過,一張床上睡過,可金斯嬌一直沒有準確地定義過自己和雪年的關係。
仰視和追逐是她?的習慣,她?一直覺得自己所?在?的位置是雪年身後,而不是身邊。
而戀人,意味著平等?、比肩,和攜手。
那是金斯嬌在?睡夢中才會留給自己的一隅善意,自律與嚴苛下唯一的放縱。
眼下,她?一直所?追尋的,從天而降,流星般砸進靈魂裡,貫穿過去、現在?,和未來?,金斯嬌在?巨大?的衝擊和幸福中甚至產生?了這樣一種近乎自毀的錯覺:
可以了,就到這兒吧。
夢想已經實現,她?的生?命到此已經足夠圓滿,彆無所?求了。
第94章 抱著睡覺
金斯嬌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實在太過卑微, 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在雪年身上傾注的到底是純粹的感情,還是摻了?欲望的執念。
萬幸的是雪年不在乎, 她和金斯嬌的性格完全是兩個極端, 金斯嬌有一萬分的敏感與擰巴, 她就有一萬分的鬆弛與坦率。
這一點在感情上也是同理,金斯嬌這個冰冷固執的人有習慣藏在心裡、內斂無言的愛, 而?雪年比她坦蕩、熱切得多。
她們之?間本該有一堵高牆, 將兩個完全相反的人牢牢隔開, 但在這個糟糕世界裡總是會有些東西被人們所向往,於是這堵牆終究挨不過經年歲月的洗禮, 一點點脫落、坍塌、頹圮, 就如同金斯嬌一層層剝開自己那樣, 最終向愛低頭。
屈服於?情感不是件值得拿出來?炫耀的事,但夜色撩人的這時候,靠躺在床,外頭有看不見的動人夜景,身邊有雪年附在耳畔輕聲說話, 金斯嬌似乎有些明?白了?, 為什麼總有人喜歡在戀愛時滿世界地?招搖。
她和那些人一樣,幼稚得要命,也開?心得要命。
“知道戀人之?間會做些什麼嗎?”雪年問。
大燈關了?, 床頭燈的光芒溫暖卻算不上明?亮, 金斯嬌在眀晦籠罩下燒著臉,從喉嚨裡逸出含糊的一聲。
大概是回答, 但沒具體的字眼兒,聽?著不像。
雪年離她很近, 嗓音淺淺的,說:“抱著睡覺。”
好?強的目的性,金斯嬌覺得她在誆自己,“那昨晚我喝醉了?……”
“是啊,抱著睡的,”雪年語氣?特正經,“你全忘了??”
金斯嬌睜眼望著她,想確認她話裡有幾?分真實。
雪年的神情自然而?淡定,半點不像撒謊的樣子。
金斯嬌便?往她身前挪挪,胳膊碰著胳膊之?後猶豫地?停了?下,發現動作貌似有些伸展不開?,除非讓雪年枕著她的胳膊。
雪年配合地?抬頭,“來?吧。”
金斯嬌臉又一紅,從枕間的縫隙裡把手伸過去。
雪年靠上去,輕輕一笑:“一會兒手該麻了?。”
小臂被壓著,沉沉的,指縫似乎還撈著了?雪年散亂的頭發,金斯嬌的感官全部?集中在胳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她的話:“這樣,算抱嗎?”
隻是枕著胳膊吧?
“說的也是。”雪年道。
話落,金斯嬌感到腰上一緊,雪年一把把她攬進懷裡。
“這樣才對。”
懷與懷緊貼,金斯嬌聽?見咚咚咚的心跳,這回她知道是自己的,隻有她才會因為一個擁抱就緊張得方寸大亂。
落在懷裡,她看不見雪年的表情,隻聽?見雪年問:“剛才在外麵,和薛老師都聊了?些什麼?”
聲音有些懶怠,困了?。
“喬老師打算和鳴英解約,薛老師給?她出主意?。”
雪年笑了?下:“這麼重要的事她們都告訴你?”
“我沒參與,”金斯嬌說,“就是坐那兒吹吹風……”
“喔,”雪年拉長尾音,“就這麼不想和我一起睡?”
金斯嬌一窘,笨嘴笨舌:“我,有點緊張,不太敢……”
雪年一陣輕笑,把她摟緊了?,手輕輕在金斯嬌背上安撫地?怕拍,緩聲道:“我知道。”
金斯嬌這才稍稍放下心。
“燈要不要關?”雪年問的是床頭燈。
金斯嬌:“都可以。”
雪年想了?想,回身關了?床頭燈,“看你睡覺好?像沒有留燈的習慣。”
臥室裡一片漆黑,隻聽?見窸窸的衣料摩擦聲,金斯嬌等了?小會兒,胳膊上一重,附身過去想重新抱住雪年,結果手剛搭過去發覺觸感不對。
“您、您把衣服脫了??”她結巴著問。
“睡覺當然要把睡袍脫了?。”雪年奇怪道。
也就是說,她現在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吊帶裙。
金斯嬌的手頓時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雪年的手臂攀到她腰後,不輕不重地?拉了?下,黑暗中金斯嬌什麼都看不見,感官被最大程度地?放大,聽?覺嗅覺幾?乎錯亂。
一會兒想,雪年現在應該離她有段距離吧,畢竟動靜不在耳邊。一會兒又想,雪年是不是就在她麵前,否則淡香怎麼會如此清晰……
“嬌嬌。”
金斯嬌顫了?下,這下知道了?,雪年就在她耳畔,“……嗯。”
“你是不是很緊張?”雪年問。
金斯嬌把手收進被子裡,欲蓋彌彰道:“還好?。”
話音剛落,一具溫軟含香的身體貼進她懷裡,金斯嬌一下子繃直了?,霎時間浮想聯翩。
雪年氣?若遊絲,“可是你的呼吸很亂。”她的手往下滑,“腰也很緊。”
金斯嬌想鬼扯說那是因為衣料太厚,她穿的是一套板正的睡衣,手感肯定比不上吊帶……
瘋了?,她腦子的都是些什麼。
她試圖挽救自己的麵子裡子,語氣?可憐得要命:“是肌肉。”
“……”
雪年一靜,徹底被她逗笑了?。
笑得身震,床也震。
笑完,雪年重重地?歎氣?,沒力氣?了?,“和你調個情可真難啊。”
金斯嬌臊得想鑽被窩裡給?自己悶暈過去。
“好?了?,不逗你了?,睡覺吧。”
雪年拍拍她。
這回沒再動手動腳,是真的安分了?。
金斯嬌輕輕應聲,闔上眼睛,感受著雪年的體溫和心跳,心情搖曳。
白天發生的種種都消散在腦海中,隻留下雪年和她。
親近,隱秘,悸動……
她的意?識漸漸下沉,陷入到這場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同眠中去-
金斯嬌是被懷裡的動靜給?驚醒的。
她覺淺,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睡著之?後周圍一丁點兒聲響都會被打攪。
上次在雪年家裡是唯一一次好?眠,雪年是她的安全區,金斯嬌以為今晚也能睡個完整的好?覺,沒想到後半夜卻被紊亂的呼吸聲給?吵醒了?。
懷裡的身軀發燙,金斯嬌在昏暗中睜開?眼,不確定地?開?口?:“雪老師?”
“嗯。”懷中人吐氣?。
金斯嬌感到臂彎一輕,雪年從她懷裡離開?,“是不是吵到你了??”
“噠”一聲,床頭燈被打開?,金斯嬌下意?識閉了?下眼。
雪年後知後覺,“抱歉,忘了?提醒你我要開?燈……”
“沒關係,”眼睛逐漸適應燈光,金斯嬌邊說話邊睜開?眼,卻發現雪年額頭上滿是汗,倏地?坐起來?,“您哪兒不舒服?”
雪年安撫道:“沒事,做了?個夢……”
金斯嬌擰著眉,掀被子下床,心悸有餘,“我去給?您倒杯水。”
涼白開?端過去,雪年說了?聲謝謝,喝下去小半。
絳色吊帶裙稱得她的露在空氣?中的膚色愈發白皙,但興許是因為剛睡醒,她的裙身和黑發都還亂著,讓金斯嬌莫名覺得病白心揪。
“雪老師,您……”到嘴的“沒事吧”吞回去,金斯嬌改口?,“做了?什麼夢?”
說完,她怕雪年岔開?話題,或者敷衍過去,眼神定定的,固執地?問:“能告訴我嗎?”
雪年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話說到這份上,金斯嬌是非知道不可。
漫長過後,雪年拍拍床沿,溫聲道:“先上來?吧,天還沒亮,能再睡會兒。”
躺回床上,金斯嬌徹底沒了?睡意?,動也不動,目光直直地?看著雪年。
雪年拿她沒辦法,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輕輕啄了?下,道:“其實沒什麼,就是些陳年舊事,當初車禍傷到頭,落下點後遺症,偶爾會做做噩夢……”
金斯嬌抓住重點:“什麼樣的噩夢?”
雪年靜了?下,平淡道:“車禍現場的夢。”
果然。
金斯嬌眼一熱,眼圈一周瞬時紅了?。
那場重大事故最終導致三死?四傷,司機、同乘女演員,以及一位無辜的路人當場死?亡,雪年和其他三位路人重傷。
但據當時的新聞媒體報道,從車禍發生到救護車趕來?雪年一直是有意?識的,甚至還讓救護人員先搶救其他傷員,後續被送到醫院才發現她顱內出血嚴重,堪堪從鬼門關搶回來?一條性命。
退圈的這些年,不乏有人猜測雪年隱退的真正原因,基本都會提到那場重大車禍——親眼看著三個人慘死?在自己麵前,因心理陰影而?退圈,某種程度上也說得通。但雪年從沒在公眾麵前提過有關車禍的事,猜測最終隻能是猜測,得不到任何結論。
沒人知道雪年在想什麼,哪怕她溫柔親和,在圈裡擁有無數的讚譽與擁簇,也從未有人讀懂過她。
難過的心情像一條河流,綿延無儘。
金斯嬌雙眸被潮意?覆蓋,胸膛中分明?有千言萬語,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像樣的安慰話。
雪年就笑:“小哭包,這麼愛哭,還沒長大?”
金斯嬌把臉埋進枕頭裡,緊急搶險,沒讓眼淚掉下來?,甕聲道:“我不愛哭。”
“撒謊,”雪年掰手指,“我數數多少次了?,拍雜誌,在南城,我在國外……”
數到一半,沒能繼續。
因為金斯嬌突然靠近,在她唇上碰了?下。
雪年戛然,有點怔,沒想到金斯嬌會主動。
偷襲的那位說話還摻著鼻音:“我不會安慰人,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樣……不是為了?占你便?宜。”
雪年心底被觸動而?生長出的一棵小苗被當頭淋了?場雨,惋惜又想笑。
剛想說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會了?,原來?一開?口?還是根木頭。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雪年莞爾,“但是就這麼輕輕一碰,是不是不太夠?”
金斯嬌露出些猶豫的神色。
雪年不聲不響,等著她的反應。
終於?,經曆過一番內心拉扯,金斯嬌咬咬唇,撐著枕頭湊過來?,仰頭吻住雪年柔軟的唇瓣。
小心翼翼,矜持克製,卻似冰雪消融。
雪年閉上眼睛,心中無聲喟歎。
第95章 留點麵子
後半夜, 半夢半醒,直到天漸明時才醞釀出些睡意來。
雪年醒來之後發現身畔空空,床單和枕頭都是涼的, 金斯嬌走了得有好?一會?兒。
簡單洗漱, 換了身休閒點兒的衣服, 她開門?出去。
起居室裡安安靜靜,全景落地窗外的晨景明亮而清新, 拉開移門?, 雪年下台階, 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會?客室裡準備機器,紛紛和她打招呼, “雪老師, 早啊。”
雪年和他們打招呼, “錄製開始了?”
“對,薛老師她們去準備早餐了,您可以先坐著休息會?兒。”
幾?個?連麵都不一定會?泡的人聚在一塊兒做早餐,場麵想?想?就讓人覺得心驚。
化妝師過來上了個?簡單的妝,雪年抽空給星星發?消息, 問她吃過早餐沒, 星星道還沒,她正圍觀嘉賓們在後台炸廚房,感?覺今天的早餐有點懸。
雪年饒有興趣:“金老師呢?”
星星委婉道:“可能是人手夠了吧, 金老師在外麵歇著, 沒進去幫忙。”
這是被攆出來了。
雪年原本還打算親自過去看看,聽星星這麼一說, 立刻打消了這念頭。
還是算了,金斯嬌指不定覺得自己多丟人, 給她留點麵子吧,
趁早餐還在奮戰中,節目組臨時?安排了一場個?人短采。
原本采訪是該安排在節目最後的,但導演和編劇突發?奇想?,想?來個?前後呼應。
初印象,第一天錄製的感?受,接下來的計劃……采訪內容很老套,甚至因為雪年是NPC,許多問題可以直接pass。
節目組尊重雪年的意願,繞開她隱退的那八年,隻談現在。
Q2:為什麼會?參加《六個?人的森林》。
雪年的回答是經紀人介紹的,工作室裡有個?助理是六森的狂熱觀眾,做夢都想?在節目裡體驗一把。
PD恍然大悟,“就是和您一起過來的那位?”
雪年對鏡頭點頭一笑。
Q2:對各位嘉賓的初印象。
這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各種認可和誇讚就行,雪年又是個?能言會?道的,一連串名字下來PD直樂嗬,“您和金老師之前合作過,這次在真人秀裡碰上,有什麼不一樣的感?受嗎?”
雪年思考,不一樣的感?受?
拍電影金斯嬌對個?戲都想?躲著她,現在敢大晚上躲在被窩裡啃她嘴了,算嗎?
雪年莞然:“金老師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我之前一直覺得她不愛說話,這次在節目裡才?發?現她比從前開朗了不少。”
PD對她和金斯嬌之間的事很感?興趣:“金老師在橫店拍戲的時?候您去探過班?”
這事兒上了熱搜,大部?分衝浪網友都知道,雪年頷首,PD好?奇地問:“您和金老師私下經常見麵?”
雪年被“私下”這個?詞逗得眼睛一彎,笑笑沒否認。
PD見好?就收,及時?跳到?下一個?問題:“昨天第一天錄製……”
短采沒到?二十分鐘就結束,關了機器,PD過來摘麥,雪年道:“沒事,就這樣吧,一會?兒是不是該早餐錄製了?”
“是,不過那邊貌似還沒好?,您稍等會?兒。”
這一等,等到?九點多鐘,幾?位“大廚”從外頭進來時?手上端著餐盤,一個?接一個?,像在玩過家?家?。
雪年見著碗裡食物的第一眼就下了決定,今天一天都要餓著。
她頭一回見碎得像被攪拌機打過的麵條。
薛致安向鏡頭挽尊,“雖然賣相不好?,但是味道不錯,長這樣是因為中途盛上了我給它?忘了,放鍋裡又加熱了一遍,火開得有點大……”
鏡頭看不下去,挪到?下一個?。
喬黎蒸的饅頭,看著還算白淨,就是上凹下凸的,看著特崎嶇。
喬黎跟PD解釋的間隙,雪年無聲無息地走到?金斯嬌身?邊,避開鏡頭,輕聲問:“怎麼空手來的?”
金斯嬌臉色有些不自然:“揉麵忘記關火,不小心把鍋底燒壞了。”
雪年:“……”
她忍了下,問:“人沒事吧?”
金斯嬌點頭,表情說不好?難看還是沮喪,冷颼颼的,但憑雪年對她的了解,金斯嬌現在應該覺得很丟人,便細聲安慰:“沒事,我第一次也差點把自己頭發?給點了。”
想?也知道這句安慰有多蒼白,金斯嬌隻是眼巴巴地望著她。
雪年偏頭,語氣?一輕,輕鬆拿捏她:“回去我教你?。”
金斯嬌眼中霎時?生出光來。
趙桐和方知曉的手藝像模像樣,一看就知道生活經驗豐富,考慮到?嘉賓的人身?安全,經過一番評估後節目組友好?地把薛致安和李星程的成果端下桌,喬黎的勉強留下,至於吃不吃就看她們自己怎麼決定了。
趙桐給嘉賓們分了早餐,好?歹沒人捱餓。
吃飯時?節目組過來打商量,出於人道主義,其他人實在幫不上忙,任務中最多隻能起到?一個?啦啦隊的作用?,讓趙桐和方知曉兩個?人負責這麼多人的三頓飯太辛苦,節目組願意幫她們減免去計劃表上的一個?項目。
“兩位老師可以商量下,劃掉哪一個?。”
薛致安望洋興歎,滿眼羨慕地給她們出主意:“桐姐,把最難的那個?劃了吧,森林探索,還要爬山,多累啊。”
森林探索的確是計劃表上最耗費體力的一項,路程來回有二十多公裡,隻能靠兩條腿徒步。但就遊戲難度來說卻最簡單,隻需要按照節目組事先踩好?的安全路線,徒步到?目的地摘下探險旗帶回來交給房主就行。
南方氣?候濕熱,步入五月氣?溫更是一天比一天高,金斯嬌一早就和PD確定要在今天完成森林探索,以免接下來幾?天有雨,難度更大。
趙桐和方知曉討論了會?兒,果然把這項給劃了。
節目組也擔心天氣?有變,提醒其他人最好?儘早把這項排上檔,“三天後江城要下暴雨,連著一周都是陰天,不適合森林出行喔。”
“那我明天去,”薛致安問,“我和pd定了今天的任務,給觀景牆上塗鴉,明天有人和我一起嗎?”
喬黎:“我和薛老師一起吧。”
薛致安:“嬌嬌呢?”
金斯嬌道:“我今天去。”
“今天?”喬黎看了眼時?間,“現在快十點,你?來回天都得黑了,是不是不太安全?”
“沒關係。”
節目組早就考慮過安全問題,類似森林探索這種有一定危險性的項目,每位嘉賓外出身?邊都會?跟著三到?四個?工作人員,還有定位和報警設備,藝人助理也會?跟著一起。
“那午餐和晚餐呢?”
沉默的那兩秒裡,金斯嬌想?的是,就她一上午的表現不吃也罷,還能省口糧。
今兒一天嘉賓們各有任務,早餐很快結束。
十點多鐘,莊助理來了,金斯嬌正和她核對路線,雪年忽然把她叫過去。
金斯嬌換了身?行頭,登山鞋,衝鋒衣,短發?利落,瞧著精神十足,“雪老師。”
工作人員在外頭,雪年坐在桌後捧臉,“要不要我給你?走個?後門??”
金斯嬌一愣,“怎麼走?”
“要是覺得太累堅持不下去就早點回來,”雪年麵不改色心不跳,乾壞事兒一點都不心虛,“旗子交給房主,房主說了算。”
任務成不成功,隻是她一句話的事。
金斯嬌與她對視,眼神乾淨,分明什麼話都沒說,卻又像什麼話都說了。
良久,雪年鬆開手,挽著耳發?無奈地說:“好?吧好?吧,其實是因為我不想?一整天都見不到?你?。”
四舍五入算熱戀期呢,半天見不著人多折磨,也不看她進組是奔著誰來的。
金斯嬌嘴角小小地上揚了下,意識到?後飛快地壓下去,低聲說:“不會?一整天見不到?,我晚上就回來了。”
雪年一本正經地說鬼話:“怎麼不會?,你?沒聽說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即將要與她分離一個?秋天的金斯嬌嘴角要壓不住了。
原來雪年也會?說這種黏糊糊的情話。
適時?,PD從外進來,“金老師,準備好?了嗎?”
金斯嬌應聲,“嗯,馬上。”
等PD離開,她回頭,嚅聲說:“那等我回來,再給您補一個?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