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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會心一笑:“今天的試鏡非常順利,納星的藝人在表演上都是優等生,競爭也會更激烈,辛苦你?了。”

金斯嬌懂他的言外之意。

這個?角色,和她無緣了。

但還是收獲頗多,許多東西隻能在實踐中才能習得,她的表演經?驗太少,有?不足處也是情理之中的。

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拉開,副導匆匆進?來?,走到桌邊低聲道:“陸老?師來?了。”

會議室太空,他已經?把聲音壓得很低,但金斯嬌還是無可避免地聽到了一二。

導演皺眉問:“哪個?陸老?師?”

金斯嬌正打算告彆?,副導急切地說:“陸懷玉老?師!”

她的步伐下意識停下來?。

導演一驚,忙不迭收拾桌上的東西,“陸懷玉?陸老?師怎麼會來?這兒??”

導演邊說邊往外看,一通手忙腳亂,肉眼?可見的著急,“到哪兒?了,我現在過去還能見著嗎?”

副導演比他還著急:“來?了,說是要參觀今天的試鏡!”

“什麼?”

話音剛落,門邊出現一抹身影。

導演和副導齊齊回?頭。

金斯嬌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終於親眼?見著了這位傳聞中的業界泰鬥,陸懷玉女士。

單從外貌很難相信陸懷玉已是個?年近七十的老?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皺紋,但她眼?中依舊飽含溫光。她化了素雅的淡妝,皮膚白皙,五官明晰,盤起的黑發中夾雜著銀絲,但並不多,仿佛身體裡住著的依舊是條鮮活的靈魂。

有?人上前要來?攙扶,陸懷玉擺了擺手,徐徐走進?會議室,環顧四下。

金斯嬌有?些怔。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位和雪年氣韻極相似的人。

但又有?著明顯的不同。

雪年的溫潤與優雅中帶著慵懶,讓人忍不住被吸引、向往著接近,而陸懷玉給人的更多是敬重,時間的重量在她身上全部展露,於是帶來?了或許不是出於她本?願的壓迫感。

陸懷玉的名?字在演藝界和商界赫赫有?名?,不需要多言,導演拘謹地過來?問候:“陸老?師您好,我是薑衍。”

副導演也上前做自我介紹:“陸老?師您好……”

兩位導演都這態度了,金斯嬌總不能乾站著,隻好也過去問候:“陸老?師好。”

門外還站著很多人,崔恬也在其中,另一個?存在感顯眼?的是個?穿著貴氣的女人,相貌和陸懷玉有?幾分相似,年紀看上去應當和雪年差不多。

陸懷玉的目光落在金斯嬌身上停了一秒,而後回?眸看向薑導,溫和地問:“今天的試鏡已經?結束了嗎?”

“是,剛結束。”

導演其實也還懵著,陸懷玉在圈子裡慣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天怎麼會出現在試鏡現場?

難不成……

他瞟了金斯嬌一眼?,心想不會吧,小心翼翼地問:“陸老?師怎麼過來?了?”

陸懷玉慈和一笑:“路過,聽說有?新人試鏡,順便過來?看看。”

薑導鬆了口氣,然而沒等他緩好,陸懷玉一回?頭,他剛平複的心情又生起了波瀾。

陸懷玉打量著金斯嬌,語氣似有?探詢:“你?是金斯嬌?”

一刹那,會議室內內外外的人反應各異,就連門外的崔恬都驚了下,表情愕然。

薑導和副導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眼?睛裡看見了熟悉的情緒:臥槽!

眾多視線的中央,突然變成話題主?角的金斯嬌,內心的茫然也不少。

但就像認識她的人普遍認為的那樣,除雪年以外,遇上任何?人金斯嬌都不會有?外露的情緒起伏,“是,我是金斯嬌。”

語氣堪稱冷淡。

門邊的陸嘉忍不住咋舌。

這雪年看上的小孩是什麼人?膽子這麼大?

陸懷玉臉上的慈色收斂了些許。

過了片刻,陸懷玉輕輕走到桌邊坐下,看著金斯嬌,問:“試鏡片段能再?演一遍嗎?”

……

當晚,電話裡說起白天的事,陸嘉難掩調侃:“金斯嬌還挺聽話,讓演就演,問都沒問一句。”

那端的雪年輕笑:“彆?的不好說,讓她演戲一定聽話,專業著呢。”

專業的態度陸嘉見識了,但專業的能力還有?待考察,陸嘉躺在陽台的竹椅裡悠哉道:“聽話是聽話,就是不知?道陸老?師喜不喜歡。你?和小孟都不是乖乖崽,金斯嬌的性格在她那兒?可不討喜。再?者,試鏡我也在邊上看了,演技還有?進?步空間,也沒你?誇得那麼好。”

“沒有?進?步空間的話何?必再?勞煩陸老?師,”雪年也很悠閒,“至於性格,讓陸老?師挑學生,又不是挑女兒?,哪來?那麼多條條框框?”

“謔,難怪小孟說你?偏心眼?兒?呢,說一句都不行,這麼護著?”

“實話實話而已。”

到底是實話還是偏心,各自心裡有?數。

眼?瞧時間不早,估摸著陸懷玉要從話劇院回?來?了,陸嘉起身回?屋,貼心地問:“陸老?師要回?來?了,用不用我再?跟她聊聊,講講情?”

“不用。”

“你?對金斯嬌就這麼有?信心?”

雪年沒直接回?答她,而是問:“你?看了她的試鏡,沒發現她的表演風格很熟悉嗎?”

“熟悉?”

陸嘉回?想白天的試鏡,沒抓住頭緒。

娛樂圈裡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她見過成百上千張麵孔,除了頂尖的那一批,剩下的演員大多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仔細一想,金斯嬌的表演風格和新一代的確有?些不太一樣,細節流暢不說,駕馭的角色也和她的年紀格格不入,哪怕放在一圈新人裡也很少見。

商人的思維總是要權衡利弊,陸嘉說話不由謹慎了些:“她師出哪位大師?”

那頭雪年低笑兩聲:“不才,正是和你?說話的這位。”

第37章 時尚頂刊

樓下花園外傳來車聲, 是陸懷玉從話劇院回來了。

外頭還下著小?雪,司機撐傘一路把陸懷玉送到樓上。

門開,陸嘉過來替她拿外套, “這麼冷的天還兩頭跑, 小?心凍著自己。”

“話劇院那邊出了點問題, 我過去看看……你今天怎麼沒留公司,這?麼早回來?”

“年末了, 跟雪年學, 偷偷懶。”

阿姨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陸懷玉年紀大?了吃不了太多油鹽,幾盤菜的口味都比較清淡, 陸嘉跟著嘗了沒幾口就放下筷子。

“吃不慣?”陸懷玉問。

“不是, ”陸嘉扯了個小?謊, “下午和雪年見麵,喝了點下午茶,還不餓。”

陸懷玉緩緩道:“為金斯嬌見的麵?”

陸嘉就笑:“這?可是您自己提的啊,我可沒說。”

陸懷玉放下湯匙,道:“雪年對她就這?麼上?心?”

“您也看出來了?八百年沒見雪年關注過誰, 真不容易……”

半是調侃地感慨了會兒, 陸嘉圖窮匕見,試探道:“媽,您覺得呢, 金斯嬌怎麼樣?”

陸懷玉才不進她的圈套, “什?麼怎麼樣?”

“什?麼什?麼怎麼樣?”陸嘉知道她故意裝著呢,樂嗬嗬地問, “您今天不是在公司見著了嗎,長得怎麼樣, 性格怎麼樣,演得好不好?還滿意不?”

陸懷玉皺眉看她,陸嘉就大?言不慚地說:“我這?是幫雪年問的,不算八卦。”

得,雪年是塊好磚,哪兒需要往哪兒搬。

陸懷玉歎了口氣?,似是認了,無奈道:“還不算太差。”

這?便算是極高的評價了。

“真的假的?”陸嘉故作驚訝,“我看她冷冷清清不愛說話,性格好像不怎麼討喜?”

這?說的也算屬實,金斯嬌寡言少語的性格確實難相處,但陸懷玉活了六七十年,什?麼性子的人沒見過,犯不著和一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鬨不合,加上?還有雪年這?一層因緣,有的沒的隻好裝沒看見了。

見她不說話,陸嘉心中了然,掛著滿盈的笑容推開椅子,親熱地繞過來,“好了好了,不說了,湯都要涼了,我給您重新盛一碗……”

*

三日後?,雪止。

金斯嬌接到崔恬的電話,說薑導公開試鏡的那部劇的女?主?定下來了,是鳴英的一位女?藝人,年紀比金斯嬌大?五歲,去年剛拿過視後?金獎。

周璟這?個角色在劇中的年齡跨度較大?,金斯嬌太年輕,契合度不夠——這?是劇方給的說法。

但崔恬在電話裡透露,實際是鳴英那邊給劇組施了些壓,薑衍作為新銳導演話語權不高,演員選拔,還得按投資商的想法來。

行業內的潛規則金斯嬌見怪不怪,試鏡完她就做好心理準備了,沒拿下角色是意料之中的事。

離年末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崔恬囑咐她彆有壓力,角色丟了不一定是壞事。

“月中有個商務,是Valentine的雙人雜誌拍攝,Valentine是國?內時尚雜誌頂刊,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你調整好狀態,說不定能打出個漂亮的翻身?仗。”

崔恬是個很記仇的人,野浪把金斯嬌當靶子給謝寶貝炒熱度,這?事兒她不會輕易就算了,Valentine是她親自去談的,前後?花了半個月才談下來,對金斯嬌接下來的發展助力巨大?,足夠壓謝寶貝一頭。

“雪年那邊我也溝通好了,”崔恬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雪老師比預想的要好說話,據我了解,目前圈子裡有三家時尚雜誌都想和她合作,年末的兩場大?型頒獎典禮也給她遞了邀請,但她隻定下了Valentine,等月中消息公開出去,一定少不了話題度。”

而金斯嬌和雪年剛合作過,這?艘順風船蹭的,可謂是合情又合理。

“金老師?”電話那頭沒聲兒,崔恬放慢語速,“是不是我說得太快了?”

“沒事,你繼續。”金斯嬌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

個屁。

如果不是崔恬的工作還沒交待完,金斯嬌隻想立刻掛斷電話衝去聯係雪年。

二次合作!

這?麼快她就有了和雪年有再次公開見麵的機會,什?麼試鏡落選都成了過眼雲煙,這?才是年末最大?的驚喜。

再高興金斯嬌也沒在電話裡表現出一絲一毫,崔恬不疑有他,續道:“還有件事,需要你自己來做決定。”

金斯嬌定下心情,“嗯。”

崔恬醞釀了幾秒,清清嗓,語氣?變得有些微妙,“北城話劇院那邊昨天來過一通電話,在排的兩出戲缺年輕女?演員,問你有沒有時間過去試試。”

“以防你不知道,我科普一下,”崔恬暗示,“北城話劇院院長,是陸懷玉陸老師。”

“……”

那頭死?一樣寂靜。

崔恬從業多年見過不少自帶背景的藝人,以金斯嬌的外在條件,如果有背景靠山,不至於淪落到在野浪這?種吃人的地方白白蹉跎五年。

那天在會議室,陸懷玉當著一眾人的麵點了金斯嬌的名字,結果第二遍試鏡完既沒點評也沒發表看法,隻和導演點點頭就走了。

崔恬實在弄不清這?裡頭的複雜關係,既然陸總沒特彆交代,與其自作聰明?不如放低智商裝傻,不出錯就行。

結果安生沒兩天,話劇院的電話來了。

毫無疑問,金斯嬌和陸家有關係,至於關係是什?麼……

好奇心太強的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崔恬選擇不過問。

另一邊,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怔住的金斯嬌忽然意識到什?麼,單手合上?電腦,走到窗邊問:“是誰來聯係的?”

“話劇院演員中心的工作人員,雖然是直接聯係的我,但他在電話裡特地強調,要讓你本人給答複,還叮囑如果你有意願就整理一份個人簡曆發話劇院的郵箱。”

越過公司直接聯係金斯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不是工作安排,單純是陸懷玉的意思。

金斯嬌深吸了一口氣?:“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金斯嬌沒立刻去整理個人資料和簡曆,而是背靠窗戶,忐忑地撥通了雪年的電話。

那邊嘟嘟響了有一會兒才接通。

接電話的不是雪年本人,是另一道女?聲:“金老師?”

也不是星星。

金斯嬌皺眉,“您好,我是金斯嬌,請問雪老師在嗎?”

“稍等,她還沒睡醒,我去叫她。”

金斯嬌一愣。

過去不知道多久,電話交到了另一人手裡,雪年沙沙啞啞的聲音響起來,“喂,金老師?”

“雪……”

金斯嬌剛要開口,剛才接電話的女?聲又響了,聽?起來距離很近,就在雪年身?邊:“先起床,粥要涼了。”

“知道了,”雪年和她含糊地接話,“衣服呢?幫我拿一下。”

“嘖,你回個頭看看呢?枕頭邊上?的是什?麼?”

“……怎麼放這?兒了。”

電話這?端,窗邊的金斯嬌垂下眼睫,指尖用力,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機。

雪年的家人不在國?內,也不是星星……

又過了一會兒,雪年穿好衣服,“金老師?”

金斯嬌壓下身?體裡翻湧的酸澀,打起精神:“雪老師,您現在方便嗎?”

“方便,怎麼了?”

“我想……”

我想問,陸老師那邊,是您安排的嗎?

這?麼簡單的問題,金斯嬌卻說不出口。

雪年身?邊女?人的存在,成了一根粗糙的魚刺,死?死?地紮著她的喉管,每吐一個字便紮深一寸,疼得她的胃都出現了痙攣的錯覺。

可雪年對此一無所知,“想什?麼?想我了?”

氣?息亂了,金斯嬌溢出短促的一聲“嗯”,連自己的都沒意識到。

反倒是雪年聽?力敏銳,成功誤會了她的意思,一下子笑得特彆蕩漾,“嗯?大?清早的,這?是打電話跟我表白來了?”

金斯嬌扯了扯嘴角,“我想問您……陸老師的事,是您安排的嗎?”

畢竟見麵那天雪年提起過陸老師,除此之外,金斯嬌想不出會有誰這?麼費心思地幫自己。

“唔,陸老師聯係你了?”

“對,”金斯嬌的嗓音低得幾乎沒有起伏,“北城話劇院聯係我,讓我去試戲。”

“看來你那天試鏡表現得不錯,怎麼樣,角色拿下來了嗎?”

雪年在轉移話題,金斯嬌聽?出來了。

放在過去,金斯嬌一定會沉浸其中跟著她的思路走,此刻她的心是空的,沒有心動,唯一感受到的隻有潮泄般的無力,念頭反而變得純粹起來了。

她沒資格的。

疑惑,質問,難過,都沒資格。

金斯嬌閉了閉眼,平靜道:“沒有,離導演的要求還有差距。”

雪年一頓,“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

“雪老師,”金斯嬌打斷她,“陸老師的事謝謝您,我會努力的。”

說完,電話突兀地掛斷。

桌台邊,雪年聽?著耳邊嘟嘟的忙音,一時間沒回過神。

金斯嬌掛了她的電話?

由於這?件事過於離奇,雪年的第一反應是:金斯嬌遇上?了什?麼急事。

她發微信過去:有急事?

但那邊沒回。

蘇榭從隔壁衣帽間走出來,“品牌寄來的衣服我都放衣帽間了,你出門記得偶爾穿一兩次,好歹也是代言人……”

雪年視線盯著手機,裹緊身?上?的厚睡衣,“知道了。”

昨晚室內暖氣?壞了,起床差點沒凍死?她。

“不是說今天要出去過周年?”她看著手機道。

蘇榭抬腕確認了下時間,“再等等吧,一會兒維修師傅過來,把暖氣?先修了。”

雪年心不在焉:“你老公不是還在等你嗎?”

“時間還早,讓他再等會兒……你先把粥喝了,涼了對胃不好。”

“這?麼關心我?”雪年笑著放下手機,把碗端過來,“你對外人這?麼好,愛人不會吃醋?”

蘇榭無語地給她倒了杯開水,“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他吃哪門子的醋?”

雪年舀著粥道:“這?可不好說,粉絲都能為偶像拍戲吃醋,你這?新婚燕爾正該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三天兩頭就在我這?兒過夜……”

她的手驀地一頓。

事業係女?強人蘇榭沒注意她的表情,光顧著冷笑:“嗬,那他就醋著吧,等工作忙起來我天天都不回去,看他能醋幾回。”

雪年緩緩地拿過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神色嚴謹,說:“不行,你得回去。”

蘇榭疑惑:“為什?麼?”

雪年點開手機,指尖敲了一行字:生我氣?了?

消息發過去,隻過了三秒,手機鈴聲響了。

屏幕上?顯示著來電人:金斯嬌。

挪進臥室接電話前,雪年意味深長地丟下一句話:“真的,有人會吃醋。”

第38章 做賊心虛

關上臥室房門, 雪年背靠著?門,接通電話,“金老師?”

手機話筒裡傳來幾不可察的呼吸聲, 但久久無?人?應答。

雪年想了想, 放輕語氣:“嬌嬌?”

那邊一靜, 過了兩秒,金斯嬌微涼的嗓音終於響起來:“雪老師。”

雪年在心裡無?聲笑了下, 踱步走到落地窗邊, 看著?玻璃外被皚皚白雪覆蓋的晨景, 輕柔地問:“吃早餐了嗎?”

金斯嬌:“……沒有。”

她的語調很平靜,雪年卻莫名從中聽出幾絲委屈的味道, 再一細想這委屈的來源, 心情頓時就變得?有些?不可控製了。

雪年隨口便道:“我也沒吃, 蘇榭的手藝不合胃口。”

客廳裡,正在等待維修師傅上門的蘇榭身子一顫,猛地打了個噴嚏,“哈啾!”

嘶,暖氣果然得?快點修, 都?要凍感冒了。

金斯嬌:“蘇、蘇榭?”

電話那端一通結巴。

雪年裝作渾然不覺, 故作疑惑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那邊吞吞吐吐,“您最近……有行程?”

“沒, 在休假呢, 昨晚屋裡暖氣壞了,蘇榭一早過來看看, 怕有安全隱患。”

那端徹底啞了。

雪年一個人?在心裡笑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

好半天,金斯嬌訥訥道:“暖氣修好了嗎?”

“還沒, ”雪年唉聲歎氣,“屋裡跟冰窖似的,睡著?都?被冷醒。”

金斯嬌脫口便道:“那您要來我這兒嗎?”

雪年一頓。?

什麼意思?

那端後知後覺,窘迫地解釋:“我的意思是,您怕冷,容易感冒……”

好扯淡的理由,說著?說著?,金斯嬌的聲音就低下去,最後半句仿佛是遊著?鼻子裡的最後一縷氣吐出來的,細若蚊蠅,“當然,可能會有些?麻煩。”

麻煩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過去乾嘛?

睡覺麼?

雪年忍俊不禁,“維修師傅還有幾分鐘就到……”

她還有話想說,但金斯嬌一聽連忙就道:“您忙吧。”

說完,又?有要掛電話的架勢。

雪年無?奈地加快語速,把她又?拽了回來,“所?以你剛才是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金斯嬌小聲說,“沒騙您。”

“那為什麼急著?掛我電話,”她埋怨,“連聲再見的招呼都?不打?”

“我……經紀人?剛才有急事找我。”

這孩子真的很不會撒謊。

雪年不知道金斯嬌對?旁人?是不是也這樣?,瞧上去分明挺冷靜的一個人?,怎麼每次扯小幌子語氣都?會變得?這麼做賊心虛呢?

這麼輕易就能看穿,很難忍著?不去欺負她——

嗯,雪年,你可真是個壞女人?。

壞女人?自?我唾棄了一番,忍下逗弄人?的欲望,和金斯嬌說起正事。

……

半小時後,出臥室,維修師傅已?經走了。

室內漸漸回溫。

檢查完水電表,蘇榭衝到玄關急匆匆地朝雪年揮手,“走了啊!”

“我送你到樓下?”

“不用,”蘇榭動作麻利,“有空你發個微博吧,多長時間沒露麵了。”

微博號在雪年自?己手上,殺青結束後她一直居家休息,沒怎麼登錄過。

一上線,軟件裡擠滿紅點,劃了兩下,首頁大數據推送了一條納星娛樂的動態,是旗下藝人?名譽維權案件的進度公?示。

雪年點進去,看了會兒。

退出來。

她編輯了一條微博。

——

“嗡”,手機震動。

書桌邊,金斯嬌停下手頭的事,抬了抬手機。

屏幕亮起,通知欄上顯示的是一條推送。

特彆關注雪年更新?微博動態了。

金斯嬌點進去,愣了一秒,一下子站起來。

雪年發了兩張殺青照,一張全體,一張雙人?!

點開雙人?照時金斯嬌手有些?抖。

灰色調的照片,氛圍神?秘而安靜。不算明亮的鏡頭下,雪年穿著?乾淨的白色襯衫,卷長發鬆散在耳後,鬆散地倚著?桌,氣質禁欲而迷人?。一身黑色外套的金斯嬌微傾地站靠在她身側,臉上維持著?一貫清冷的表情,眼睫微微下垂。兩人?一前一後,似乎不小心碰到了肩,又?似乎隻是角度帶來的曖昧錯覺。

金斯嬌看著?圖片想,那天應該笑一笑的。

原來那天雪年笑得?這麼好看,自?己光顧著?緊張,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這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拍立得?照片,背景裡人?群擁簇,環境嘈雜,兩人?挨得?也並不緊貼,彼此間留有禮貌的距離。

但這兩張臉出現在同?一畫麵裡,帶來的衝擊如同?小行星碰撞般劇烈。

評論?區瘋了一樣?炸出一排又?一排問號:

“我靠?”

“這誰?金斯嬌?!”

“媽媽!!”

一目十行看過去,所?有人?都?是一個反應:起猛了!

沒等金斯嬌從滾燙的氛圍裡抽身,雪年發來微信,囑咐她不用回複,如果公?司和經紀人?有意見,直接聯係她的工作室。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崔恬怎麼可能會有意見。

“你和雪年私下經常聯係?”

幾個深呼吸,金斯嬌漸漸平靜下來,她把手機放在一邊,緊盯著?電腦屏幕,專注於簡曆整理,好似心不在焉地回答:“偶爾。”

也就是一個小時前剛打過電話而已?。

電話裡,雪年還叫她“嬌嬌”……

臉頰又?有升溫的趨勢,金斯嬌喝了口涼開水,把溫度壓下去幾分,“恬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金斯嬌手握著?鼠標,指腹無?意識地在滾輪上來回滾動,“炒作不要牽連到雪老師。”

她很擔心,以雪年的知名度,這條微博大概率會登上熱搜,屆時粉絲、路人?、媒體……各方或吃瓜、或摻和,統統都?是流量與?熱度。

平台熱度一高,公?司就要出手乾預,季禾木的事還曆曆在目,金斯嬌不想把雪年也拉下來,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淪為樂子人?的飯後談資。

崔恬隔著?手機發笑,“照片是雪年拍的,微博也是雪年發的,想炒作的應該是雪年吧?”

金斯嬌怔了一秒。

是啊,雪年為什麼要發和她的合照?

明明有大合照,為什麼偏偏要單獨加上這一張?

她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

這回喝再多涼水也壓不住了。

這份難以言喻的躁動一直持續到當晚,晚上六點,話劇院發來郵件,並且附了一份在排的話劇劇本,讓她明天早上到話劇院進行試鏡。

工作使人?冷靜,金斯嬌立刻就切換到了沒有感情的打工人?角色。

次日清晨,冰雪漸消,金斯嬌提前半小時抵達話劇院。

“金老師,到了。”

“好,辛苦。”

正準備下車,駕駛座的莊助理忽然“咦”了一聲,“是陸總的車。”

金斯嬌抬頭,從車窗內看過去。

隔著?長街,對?麵駛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行至路口處安全減速,漸漸停穩。

車的後方右側車門率先打開,下車的是個身材曼妙的女人?,穿著?黑色大衣,身影有些?熟悉。

莊助理道:“那是我們公?司的陸總,姓陸,單名一個嘉字,聽恬姐說,那天參觀試鏡她也在。”

納星娛樂的陸總,也就是陸懷玉的小女兒,商界一般叫她“小陸總”,她的姐姐陸庭是現任納星集團的掌權人?。

金斯嬌回想當天試鏡,當時會議室門外的確站著?一位精英打扮的女人?,身段和這位剛下車陸總很相像。

路邊有積雪融化留下的水漬,陸嘉從車後繞到左邊,拉開車門,對?車內,彎腰說了些?什麼。

沒多久,又?下來一人?。

“是陸懷玉老師,”莊助理看向後視鏡,“陸老師是話劇院院長,除了學校任教以外就是在這兒排戲。”

金斯嬌點點頭,“知道,”她拉開車門,“你回公?司吧。”

“好,要結束了您call我,我來接您。”

大雪連下了多日,天寒地凍,空氣冷得?令人?直打寒顫。

陸嘉從後座椅上把圍巾拿過來,問:“您今天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我讓司機順道來接您?”

陸懷玉說:“今天那孩子要過來,可能要晚些?。”

陸嘉笑笑:“要不說您刀子嘴豆腐心,還沒教呢,就當自?己孩子了?”

正說著?,餘光瞥到街對?麵過來一人?,陸嘉扭頭,立即便笑了:“喏,您瞧,這得?是什麼樣?的緣分。”

陸懷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便見不遠處金斯嬌踩著?斑馬線,漸漸走近。

不一會兒,走到跟前,金斯嬌低聲問候:“陸老師好。”

陸懷玉隻看了她一眼,眉頭就明顯地皺起來。

零下的溫度裡,金斯嬌上身隻穿了外套和高領內搭,絲毫沒有保暖意識,一開口麵前帶著?霧氣,下身的長褲和白鞋瞧著?也冷得?緊。

陸懷玉開口:“怎麼穿得?這麼少?”

說著?,她把手裡的圍巾遞過去,“戴上,小心著?涼。”

“……”

金斯嬌似是沒反應過來。

邊上看熱鬨的陸嘉暗中憋笑。

她這桃李滿天下的母親啊,拿學生當自?己親兒女的習慣一輩子都?沒變過。

金斯嬌遲疑:“……陸總好。”

“你好,”陸嘉伸手,“我是陸嘉。”

打完招呼,她示意:“圍巾拿著?吧,天這麼冷,小心凍著?了。”

金斯嬌接過圍巾,但還是沒戴上,隻拿在手裡,說:“謝謝陸老師。”

陸懷玉也沒說什麼,轉頭對?陸嘉道:“你去公?司吧,路上讓司機開慢些?,注意安全。”

“不用我送您進去?”

“不用,”陸懷玉看向身側,“我和她一起。”

陸嘉莞爾:“行。”

稍頃。

車影漸行漸遠,陸懷玉回身,叫上金斯嬌:“走吧。”

話劇院是上世紀的舊建築,坐落在兩條修繕過的老街交叉處,出正門朝右走個二十來米就是人?行橫道。

老街的路兩側生長著?挺直的古白皮鬆,環境整潔清靜,偶爾有車快速駛過,風聲便會顯得?尤為清晰。

穿過斑馬線後,陸懷玉走在內側,細聲細語地問:“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金斯嬌跟在她身旁,手中拿著?圍巾,回答:“工作習慣。”

金斯嬌對?自?己的自?我認知很清晰,她的嘴上功夫實在不厲害,常常一句話就能讓人?全然喪失聊下去的興趣,雪年是這天底下為數不多能包容她倔犟脾氣的人?,而其他人?就算當麵不說,背地恐怕還是會對?她百般厭而遠之。

但意外的是,陸懷玉聽了隻是回眸輕飄飄地看她一眼,語氣還算得?上溫和:“平時在片場拍戲也會提前?”

金斯嬌:“如果跟劇組車就按時按點。”

陸懷玉點點頭:“做演員多久了?”

“一年多。”

“都?演了些?什麼?”

“網劇,電影,”金斯嬌頓了半秒,解釋道,“網劇裡是配角。”

陸懷玉對?她補充的後半句並沒有太在意。

有一句沒一句說話的工夫,兩人?走到正門保安室,裡頭看門的大爺正在擦保溫杯。

看見來人?,大爺伸胳膊拉開窗戶,招呼道:“陸老師,來這麼早啊?”

陸懷玉朝他頷首,道:“這位是小金,以後會常來。”

大爺偏頭望向後頭的金斯嬌,抬抬手:“姑娘好。”

金斯嬌短暫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穿過正門,幾棟上世紀老樓從密密的高鬆柏樹後漸漸顯露出輪廓,越往裡,視野越漸開闊。

話劇院的演出大劇場位於一眾環佇的樓建築之間,劇場正下方是幾十層的大階梯,再往下,石台上擺放著?幾頁落地海報,是每周末的演出節目的宣傳公?告。

陸懷玉:“以後工作日排戲上課都?在這兒。”

金斯嬌剛要問她試鏡的時事,從大階梯上噠噠跑下來一人?:“陸老師!”

是個很年輕的女生,漂亮的鵝蛋臉,紮著?馬尾,穿著?簡單,身上還保留著?肉眼可分辨的學生氣,說話的語調往上走,中氣十足:“您今天怎麼來這麼早,我還說要去接金……你就是金斯嬌吧?”

女生從最後一層台階上蹦下來,大眼睛炯炯有神?,“你好,我叫葉盈,你叫我盈盈就好。”

這撲麵的自?來熟讓金斯嬌沉默了好半天,“您好,我是金斯嬌。”

她的手剛伸出去,葉盈就迫不及待握住。

當著?陸懷玉的麵,葉盈狡黠地眨眨眼,故意小聲說:“其實我看過你演的劇,演得?特彆好,但是陸老師不讓我們追星,所?以我就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第39章 患得患失

葉盈個性活潑, 一路上嘰喳個不停。

進入大劇場,陸懷玉被工作人員叫去處理些院內事務,臨走前囑咐葉盈把金斯嬌帶去排練現場, 先熟悉話劇院的環境。

葉盈領著金斯嬌在場內四處晃悠, “你來得太早了, 師哥師姐們還沒到,我們一般九點才開始排練。”

大劇場內分布著八個獨立的演出?室, 每間前後都有扇四開門, 大概是知道金斯嬌身份特殊, 葉盈對演出舞台和設備都沒做詳細介紹,隻領她?大致逛了一圈, 最後進了其中開著?單扇門一間。

“你在台下?坐會兒吧, 一會兒陸老?師就該回來了。”

舞台下?方是觀眾席, 中央位置視野開闊,葉盈沿著?左側小跑上舞台,從深紅的幕布後麵摸出?一遝厚實的文件,蹦下?來後不好意思地說:“嘿,我們平時要回學校, 怕把劇本落了就放這後麵藏著?。”

她?拿來一份訂好的短劇本遞給金斯嬌, “今天要試戲,劇本你過沒?”

金斯嬌打開劇本翻了幾頁,和昨天郵件裡?的一樣, 便道:“看了。”

“台詞能記住嗎?”

“沒問題。”

葉盈朝她?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專業的。”

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話劇院裡?大多是科班出?身的,論起專業度, 金斯嬌可?能還比不上保安室裡?的大爺。

金斯嬌默過了一遍劇本,確認台詞都沒記錯, 開口問:“冒昧,你是陸老?師的學生?”

“不完全算是,”葉盈撓頭,“陸老?師是戲大的教授,但我是隔壁電影學院的,最近話劇院在排戲,陸老?師是指導,我就跟係裡?請了個假來蹭課……”

從她?的表情看,這說法應該經過修飾,興許把“請假”換成“翹課”更為?妥當。

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葉盈強調:“我們係導說了,實踐出?真知,讓我們多去話劇院和劇組曆練,積累實際經驗。”

金斯嬌不了解大學生活,更不清楚當代大學生的茫然與心酸,對此?毫無共情能力,一張口,便吐出?幾個冷漠的字眼:“嗯,加油。”

葉盈噎了下?,被她?的惜字如金凍著?,尷尬地問:“那你呢?大火演員的行程應該很忙吧,怎麼還來話劇院?”

金斯嬌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個小流量,和“火”這個詞八竿子打不著?半點關係,這麼說真是高看她?了。

金斯嬌想了想,道:“我也?來蹭課。”

當然,能不能蹭成功,還得看陸老?師的態度。

九點,排練的話劇演員們陸續趕到,陸懷玉也?回來了,金斯嬌準備了一晚上的試鏡,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現——

偌大觀眾席,話劇演員們填滿了第?一排的坐席,陸懷玉坐在中間,正對著?舞台上的金斯嬌,點頭道:“開始吧。”

沒有鏡頭,沒有對手戲演員,綠幕變成紅幕,出?了錯沒人喊NG,有的隻有台下?一雙雙不帶審視的眼睛。

這壓根算不上考核。

金斯嬌原本還擔心,如果試鏡不通過會不會讓雪年失望,現在來看,擔心是多餘的,雪年已經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果然,試戲結束,話劇演員們不約而同地鼓起掌,葉盈偷偷在角落豎大拇指。

金斯嬌下?台,等著?陸懷玉發話。

陸懷玉說:“還不錯。”

葉盈在後頭小聲?嗚呼慶賀。

但意料之外的,金斯嬌並沒有感到輕鬆,相反,這句意料之內的肯定,讓她?產生了難言的困頓。

真的演得好嗎?

孟導和薑導都說過,她?的表演存在著?很多問題,沉默、不穩定、難共情,陸懷玉不會看不出?來。

是因為?雪年吧?

因為?雪年,所以就算她?演得不好,陸懷玉也?會看在雪年的麵子上讓她?通過。

那如果沒有雪年呢?

隻是這麼發散地想了一下?,金斯嬌忽然就明?白自己到底在困頓什麼了。

她?在意的不是陸懷玉口中的評價,也?不是台下?這些真假難辨的讚譽,而是在演員這條道路上,她?與雪年之間無形的距離。

從踏進這個圈子的第?一天起,金斯嬌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想離雪年更近、再近,近到一眼便能看到,想要便觸手可?及。

老?天爺對金斯嬌足夠好,給她?意外走紅的機會,還把雪年送到了她?麵前,可?毫無付出?與代價的饋贈承受得多了,人就會變得心虛,變得患得患失,從而滋生出?更得寸進尺的貪婪。

如今願望看似實現,可?她?們之間無形的距離依舊沒有縮減,金斯嬌迫切地想得到認可?與成就,以此?來證明?自己已經走到了可?以和雪年比肩的位置,但她?忘了,掌聲?不一定都是真的,誇讚也?可?能摻了假。

這世上壓根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一個人有資格去喜歡另一個人,金斯嬌給自己設錯了路,而提醒她?走錯方向的不是彆人,正是她?一直當作理想來仰望的雪年。

話劇院的排練持續到傍晚,一整天金斯嬌都在思考到底要怎樣才能糾正自己愚蠢的心態,把演戲回歸到表演本身,而不是綁定著?雪年、自我感動地邁步。

傍晚五點,天色昏沉,莊助理把車停在話劇院正門對麵的路口,給金斯嬌發消息:金老?師,我到了。

然而等了十多分鐘也?沒見人出?來。

金斯嬌不是故意放莊助理的鴿子的,排練結束她?正打算要走,陸懷玉忽然過來叫住她?,問她?晚上有沒有時間。

公司安排的表演課和話劇院時間上有衝突,但好在一個月的課程已經接近尾聲?,接下?來的一周裡?除了話劇院的往返,金斯嬌將會和度假一樣悠閒。

陸懷玉溫聲?道:“如果有空,叫上雪年,晚上一起聊聊吧。”

聊聊?

金斯嬌思索:“我不確定雪老?師有沒有時間。”

但她?還是給雪年打了一通電話。

值得慶幸,雪年沒有下?午睡覺的習慣,撥過去隻一秒就接聽?了。

電話裡?雪年聽?起來心情不錯,金斯嬌和她?簡單說明?來意,雪年先問她?今天在話劇院的體驗如何,確認都還好後才道:“好啊,那就約在橫雲飯店吧,陸老?師喜歡他家的茶點。”

金斯嬌悄悄看了陸懷玉一眼,低聲?問:“那,您還有什麼話要和陸老?師說嗎?”

雪年語氣裡?揉進幾分笑?意:“怎麼了,在陸老?師跟前很緊張?聲?音壓得這麼低?”

緊張不至於,隻不過有些不自在,她?和陸懷玉實在沒什麼話題可?聊。

金斯嬌背對著?陸懷玉,咬咬唇瓣,飛快地說:“嗯,所以想快點見您。”

說完,她?火急火燎地把電話掛了,從脖子一路熱到腦門。

另一邊,被匆忙結束通話的雪年靠著?窗台,手機還放在耳邊,眼神乾愣著?,一副猝不及防被衝撞的懵然。

剛才,金斯嬌是撩了她?一下??

*

橫雲飯店離得不遠,但因陸懷玉在車上,莊助理把車速踩得很低,安全意識拉滿,生怕顛著?她?老?人家。

雪年比他們早到五分鐘,等待最後一個紅綠燈時,金斯嬌在車上收到消息,雪年發來包間名,問她?有沒有想吃的,讓她?參考一下?。

可?惜,金斯嬌是個對飲食毫無欲望的人。

她?就打字:我隨便,按您的口味點吧。

雪年發了一句帶標點符號的話過來:小金老?師,你知不知道點餐的時候說隨便很容易招人厭?

金斯嬌一愣,慌忙道: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她?生怕雪年討厭她?,發過去後惴惴地盯著?手機屏幕,迫切地想看對麵的回複。

身邊的陸懷玉注意她?的小動作,微微側目,見她?目光緊緊黏在手機上,淡淡地開口問:“有事要忙?”

金斯嬌不自然地垂眼:“是雪老?師,她?已經到了。”

陸懷玉點點頭,收回視線,沒再追問。

金斯嬌還是執著?地盯著?手機,手臂的姿勢都沒變,隻有眼中不易察覺的某一處越來越黯淡。

生氣了嗎?

雪年脾氣那麼好,不會吧……

但她?要是真的不高興了呢,怎麼辦?

不知不覺,紅燈變綠。

車子緩緩駛過最後一個路口,在金斯嬌愣神的工夫抵達橫雲飯店。

電梯上樓,四樓長廊內一路深行。

直到推開包間前,金斯嬌的心情都是忐忑的。

她?怕推開門,雪年已經走了,或是還坐著?,但冷著?臉……雖說雪年冷臉時美?得讓人心馳神往,但金斯嬌寧願這幻想永遠不會變成現實。

結果門打開的一瞬間,金斯嬌表情當場就凝固了。

包間裡?,燈光明?亮,孟沈坐姿尤為?豪邁,嘴裡?咬著?一截奶棒,挑眉招手:“喲,來了?”

金斯嬌懷疑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太對。

四下?看過去,偌大包間裡?隻有孟沈,不見雪年。

孟沈拍拍手站起來:“彆找了,雪年手機關機,去借充電線了……陸老?師,您坐這兒。”

給陸懷玉留的位置在正中間,要繞過屏風過去,金斯嬌下?意識回身攙扶,陸懷玉意外地看她?一眼,和藹地擺擺手,道:“沒關係,你坐吧。”

說罷,她?過去落座。

留給金斯嬌的位置就身前,拉開椅子坐下?,餘光瞥見右手邊的椅背上搭著?一條眼熟的圍巾,金斯嬌不動聲?色地把椅子移近了點兒。

左邊的孟沈光顧著?和陸懷玉解釋自己今晚突然出?現的原因,沒發現金斯嬌的動作,一邊倒茶一邊道:“今天下?午我和之前合作過的藝人約在樓下?咖啡廳喝茶,不小心聊遲了,正準備回去,一抬頭就碰上雪年。她?說和您約在橫雲飯店吃飯,我尋思多個人也?就多雙筷子的事兒,就厚臉皮來蹭一頓……”

孟沈脾氣那樣暴躁的一個人,在陸懷玉麵前乖得像隻小狗崽兒,眼色非常。

她?順帶也?給金斯嬌倒了一杯:“聽?雪年說,小金要去話劇院跟您學習?”

陸懷玉抿了口茶,慢條斯理地整理餐巾,“這是雪年說的?”

孟沈放下?小綠壺,遞杯過來,穩如泰山:“原話當然不是這麼說的,隻說小金今兒去話劇院試鏡。”

她?看了金斯嬌一眼,用眼神暗示,金斯嬌便起身道:“雪老?師還沒回來,我去看看她?。”

金斯嬌雖然倔得跟頭硬驢似的,但聰明?才智總是會在關鍵時刻超常發揮,這點讓孟沈非常滿意。

等人走,門也?合上,孟沈把桌上擺著?的兩盤粉玉甜點端來,笑?眯眯地問:“當著?那倆人的麵您不好說吧,金斯嬌怎麼樣啊?您看著?還順眼嗎?”

陸懷玉活到這歲數走過的路比她?吃過的鹽都多,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你真是碰巧碰上雪年的?”

孟沈咂嘴:“真沒騙您,否則這麼冷的天,她?要約我我還不樂意出?門呢。”

陸懷玉道:“知道冷就多穿些,彆仗著?年輕就胡來。”

“論年輕哪有小金年輕,您看她?穿的,光要風度不要溫度,我好歹還穿裡?頭秋褲了,等她?回來您問問她?穿沒穿……”

論起跑火車沒人是孟沈的對手,雖然雪年偶爾也?會不正經,但絕做不到孟沈這樣沒下?限不要臉皮。

她?一張嘴巴裡?生著?兩條舌頭似的,噠噠噠機關槍似的一通鬼扯,扯得一把年紀的陸懷玉頭都大了。

孟沈繼續湊在她?麵前晃悠,嘴巴開開合合:“看您表情,是不太喜歡?”

陸懷玉重重歎息,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她?嘴裡?,“比你討喜,少?說些話吧。”

孟沈鼓著?腮幫子:“那您打算怎麼指導她?,不會親自教吧?我都沒這待遇。”

陸懷玉輕輕搖頭:“這孩子基礎不差,讓她?在話劇院裡?多磨磨,培養些悟性,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孟沈搗頭:“我說也?是,哪兒都不差,就是年輕,才二十二,演員哪個不是從這階段過來的,以後多多曆練就行。雪年真是瞎心疼,非得把她?往您那兒送,也?不交個學費,淨讓您操心……”

包廂外,出?了長廊的金斯嬌隻是去洗手間洗了個手,沒戴個口罩帽子,她?不可?能真去樓上樓下?轉悠找人。

橫雲飯店的四樓高級包間是貴賓座,環境清雅,內置精美?,每個包間對應的洗手間都是獨立的,位於所在的長廊儘頭,與包間隔著?兩間熏香的客休室,雕花的室內矮簷上還掛著?不出?聲?的小鈴鐺。

金斯嬌估算了下?時間,孟沈大概還要跟陸老?師再聊上一會兒,擦乾手後便沒急著?回去,轉到隔壁客休室暫坐,翻看和雪年的聊天記錄。

孟沈說雪年的手機沒電關機了,那她?應該不是故意沒回消息的……吧?

金斯嬌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她?一方麵在為?雪年生沒生氣擔憂,另一方麵還在糾結白天的那番感悟。

意識到錯誤和糾正錯誤是兩碼事,金斯嬌習慣把表演和雪年放在同一位置上,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但如果喜歡一個人就隻意味著?追逐,那這份感情也?太可?悲了,對雪年來說更會成為?負擔。

如果金斯嬌所期望的隻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粉絲,那麼她?的感情再扭曲、再偏執,隻要不被雪年發現,怎麼踐踏自己都可?以。

但雪年對她?太好了,金斯嬌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去沉溺,淪陷得越深,她?想要的就越多。

她?想和雪年牽手,想和她?滿懷地擁抱,動情地親吻,想和她?做更多友情以上的事。那些戲裡?的甜言蜜語她?統統想說給雪年聽?,告訴她?自己有怎樣一顆卑微愛慕的真心,想用儘力氣喜歡她?,許諾給她?天長地久。

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雪年也?喜歡她?的基礎之上,她?需要先成為?值得雪年喜歡的人。

金斯嬌揉了揉眼尾,略顯鬆懶地抬目,看向矮簷下?那顆不會出?聲?的鈴鐺。

好難。

讓雪年喜歡她?。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難的事。

第40章 茶言茶語

回到包間?, 雪年已經?回來了,正坐在自己的位置和陸懷玉說話?,金斯嬌進來, 她?回眸, 漂亮的眼睛捕捉到金斯嬌立刻便彎起來, “金老師。”

金斯嬌回應落座。

她?們倆的椅子挨得近,稍稍傾身便能碰到對方。

臨時被?召見, 雪年今晚的穿著很居家, 鬆軟的薄毛衣, 針織長裙,金斯嬌甚至能想象出她?無聊了踩著襪子在家到處晃悠的場景。

她?有點兒嫉妒蘇榭了。

孟沈一肚子話?, 拉著陸懷玉說她?最近又瞧上個好本子, 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演員, 大概率得黃。

“金老師。”金斯嬌聽見雪年輕聲叫了她?一下。

她?抬眼,就見雪年視線往她?手邊移了一下,眨了下眼,輕輕地?說:“手機關機了,抱歉。”

金斯嬌望著她?, 感到一塊存在感模糊的石頭突然長著翅膀從?肩上飛走, 走前還往她?胸膛撞了下。

要命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雪年這樣的人。

好得讓人簡直想把她?綁回去藏著,讓她?隻對自己一個人這麼笑。

“說生氣是開玩笑的, ”雪年繼續旁若無人地?跟她?咬耳朵, 笑聲揶揄,“就是想逗逗你, 沒彆?的意思。”

金斯嬌心道你沒彆?的意思但我有,我的意思還很?多, 你要再近點兒我恐怕就要藏不?住了。

耳朵發燙,不?知是包間?的暖氣太足還是雪年的氣息太熱,都使人招架不?住。

金斯嬌渾渾噩噩的抓住衣袖一角,想著白?天在話?劇院試戲時那股彌漫四肢百骸的涼意,方才?覺得骨子裡?的熱血平息了幾分。

藏好,藏好,藏好……

她?忙得像隻到處掉毛的貓兒。

雪年撐臉瞧著她?,“你很?緊張?”

金斯嬌故作茫然:“什麼?”

雪年不?知為什麼兀自笑了下,隨後用關懷的語氣道:“今天在話?劇院還順利嗎?”

陸懷玉在對麵?,金斯嬌含蓄地?點點頭,“陸老師很?有耐心。”

“那也得你表現得好才?行?,”說著,雪年偏頭,身子傾過來,竊竊私語道,“其實陸老師不?喜歡小孩兒,我從?前也不?招她?喜歡。”

金斯嬌因為她?突然壓來的香氣僵得連抬眼的力氣都沒了。

雪年又在逗她?。

她?隻能這麼理解。

肯定沒彆?的意思。

眼看她?就要忍不?住,那截白?得晃眼的脖頸突然挪了回去,雪年微微一笑,瞬時間?變得端莊又正經?,端著清水杯款款道:“餓了?吃飯吧。”

仿佛剛才?隻是金斯嬌眼花,自作多情地?腦補了一場幻覺。

有孟沈在,包間?裡?不?愁沒熱鬨。

金斯嬌不?知道傍晚陸懷玉口中的“聊聊”是想聊些?什麼,但一定不?是孟沈扯的那些?“某某男星地?下隱婚”、“年末大獎分落誰家”,以及她?家那隻叫囡囡的貓頭胎隻下了一個崽,她?打算給它取名叫長公主,聽上去就霸氣側漏。

中途陸懷玉倒也和雪年搭了幾次話?,但問的無非是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小事,成不?了話?題。

輪到金斯嬌,話?就更少了,陸懷玉問什麼她?就答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在上課提問,一問一答間?充滿了冷幽默。

眼瞅場麵?漸冷,孟沈忽然岔了個八卦,“我聽說薑導那部劇的女主被?鳴英的喬黎拿下了。”

喬黎,新?晉的新?生代女演員,去年憑借兩部大熱古裝劇斬獲視後金獎,名氣與資源水漲船高,早已躋身一線藝人的行?列。

孟沈這話?是朝金斯嬌說的:“你也參加試鏡了?”

得了肯定,孟沈挑眉:“結果不?如意?”

這話?說得尖銳刺耳,落在耳朵裡?像是嘲諷,但就是孟沈的一貫風格,金斯嬌在劇組被?她?訓了小半年早就習慣了,也不?怕承認自己演得不?好,點頭就道:“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孟沈看了雪年一眼,搗頭,若有若無道:“新?人演員,丟角色也是正常的。不?過就怕不?是因為你實力不?夠……”

後半句她?沒點明,但暗示的意思很?明顯了。

那天試鏡,陸懷玉和陸嘉都到了現場——無論雪年是有意還是無意,陸嘉的出現是必然還是偶然,隻要薑衍有點眼色,就該察覺到金斯嬌的身份不?隻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這種情況下角色還能被?截胡,如果不?是鳴英那邊搞了小動作,那就隻能說金斯嬌命中帶黴,運氣太差。

潛規則哪兒都有,算不?上新?鮮,納星能為自家藝人爭取資源,鳴英當然也可以,不?過……孟沈餘光又瞥向雪年。

雙人照現在還在熱搜上掛著,雪影後想袒護人的心思表現得也太明目張膽了點兒。

“咳,”孟沈清清嗓,自己個兒端杯碰了一下,說,“沒事,你還年輕,有陸老師指導,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大概是迄今為止她?對金斯嬌說過最溫和的話?。

入夜,陸懷玉被?司機接走,孟沈下午是打車來的,吃完飯也得打車回去,至於雪年……

打完電話?,雪年回身,拿起圍巾,道:“蘇榭不?太方便,一會兒我也打車回去吧。”

金斯嬌看她?挽起耳發,熟練地?把圍巾戴上,喉嚨一陣發緊,“星星不?在嗎?”

雪年低頭理著頭發:“太晚了,她?住得也遠,小姑娘一個人開車來回不?安全。”

金斯嬌張口道:“我讓助理送您吧。”

雪年頓了下,整理頭發的手從?脖間?滑下來,抬眼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金斯嬌閃躲道:“助理要送我回去,順路。”

順不?順路,還得再看。

雪年報了一串地?址,位置是北城中心的著名豪宅區,報完她?笑盈盈地?問:“順路嗎?”

金斯嬌沉默。

她?剛來北城不?久,對地?名區域還不?熟悉,壓根不?清楚雪年說的是哪兒。

但她?還是麵?不?改色地?鬼扯:“順路。”

等到上了車,駕駛座的莊助理滿臉震撼,“雪、雪老師!”

這一晚上,先是陸懷玉、後是雪年……金斯嬌到底什麼身份啊?恬姐怎麼一點兒都沒提起過!

兩人都在後座,雪年靠左,金斯嬌靠右,中間?留著超過半人的社交距離。

金斯嬌報了地?址,莊助理按導航出發,油門踩得格外含蓄,車速再次慢如龜行?。

不?趕時間?,金斯嬌沒有開口讓她?開快些?。

路過紅綠燈,車窗外的風景變得清晰,雪年回首道:“金老師。”

封閉的車廂,金斯嬌低聲說嗯。

雪年:“熱搜的事給你添麻煩了嗎?”

金斯嬌後覺,雪年說的熱搜應該是雙人照吧?

她?排了一天的戲,還沒上微博看過,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如果有不?良影響崔恬應該會第一時間?聯係她?,不?聯係,就意味著沒事。

金斯嬌就道:“沒有。”

話?音剛落,她?想起茶桌上的冷場,想著雪年應該不?喜歡寡言少語的人,忙笨拙地?回問:“您呢?”

“我?”雪年莞爾一笑。

前方的莊助理專心開車,沒有往後座兩人身上分去一絲注意力。

雪年道:“唉,我不?太好。”

金斯嬌心一緊,緊張地?問:“怎麼了?”

雪年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金斯嬌哪見過她?這副表情,說不?好是心緊還是心疼,總之心裡?亂糟糟的,不?停追問怎麼了。

雪年卻道沒什麼,應該是她?多想了,把金斯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直到下車,雪年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莊助理把車停在地?下車庫,轉角十來米就是上樓的電梯,需要輸入密碼,金斯嬌把人送到電梯口,抿唇問:“您真的不?想告訴我嗎?”

雪年在密碼鎖上摁了幾下,猶豫地?回頭看她?。

微黃的燈光下,她?的眼神明媚又憂傷,和小說裡?那些?情天恨海的女主角沒什麼差彆?。

金斯嬌止不?住道:“您要是不?開心了……”

“回去吧,”雪年打斷她?,語氣裡?一派溫柔體貼,“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好嗎?”

“雪老師,”金斯嬌壓抑道,“……和我說說吧。”

能把她?逼得說出這種話?,當真不?容易。

雪年想了想,終於歎息,折回到她?麵?前,道:“嬌嬌。”

金斯嬌:“……”

雪年細聲說:“我看見你的粉絲都是這麼叫你的。”

金斯嬌壓下悸動,點頭道是。

雪年在她?臉上看了會兒,似在確認她?是否有不?悅,確認沒有,低睫道:“你的粉絲們好像不?太喜歡我。”

金斯嬌一愣,這內容有些?出乎預料。

粉絲?

身後傳來鳴笛聲,是有新?的車輛駛入,雪年朝後看了眼,催促道:“助理還在等你,先回去吧,等到家我再和你說。”

說罷,電梯落到地?下二層,在她?麵?前叮咚打開。

金斯嬌目送她?進了電梯,在裡?麵?和自己招手說再見,最後電梯門合上,密碼鎖響了一聲,藍光熄滅。

液晶屏的數字一下下往上跳,最終停在了二十四層。

金斯嬌回到車上,和莊助理確認完回去的路線,點開微博小號,在熱搜上搜索雪年的相關話?題。

#雪年殺青合照#

#雪年金斯嬌#

殺青合照的詞條位居高位,有關金斯嬌的那條落在倒數。

金斯嬌鬼使神差地?點進了下麵?那個。

熱門第一條是個id叫“木斯蛋糕”的用戶的博文。

木斯蛋糕:給bg留條活路吧。

下麵?配著九張圖,是《南巷》劇中的截修圖。

金斯嬌眼角一抽。

這人是她?和季禾木的CP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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