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姐的棋路有此深謀遠慮,不容易。
陸遠的每一步,都花很長時間才落子。
每每落子,都會瞬間打亂局勢,讓張蓮心也要花大量時間思考。
通過棋路悟道什麼的就彆想了……很快變成了純粹的智力比拚。
從局勢上看,陸遠的棋雖然看起來猥瑣至極,又慢又被動,卻屢屢化解張蓮心的殺招,讓她拳拳打在棉花上。
每次局部戰役,陸遠都是看起來狼狽,最終卻占據了微弱優勢。
三番幾次下來,張蓮心香汗涔涔,才明白是遇到真正的對手了。
她甚至不顧顏麵,施展靈力彙入百會穴,提升推衍計算的能力。
相當於下棋時帶氧氣瓶,時不時來一口。
李伶舟看傻眼了。
之前在棋路上吊打他的蓮心師妹,此刻卻被陸遠殺的如此狼狽……
“這小子來真的?”
而山台東崖,陸遠卻氣定神閒,甚至還在運轉周天,趁機修行。
兩個時辰後。
時間來到了下午。
張蓮心擦了擦汗。
像是麵對一堵四處漏風的牆,剛要衝過縫隙,縫隙卻突然闔上,轉移到了彆處。
兜兜轉轉才發現,自己麵對的並不是一麵牆,而是一張巨大、無形的天羅地網。
此刻的她,像是一個無助的困獸。
可看到網的縫隙,還是想衝一衝。
絕境,卻又始終給她留下突破口。
加上陸遠落子緩慢,熬的人頭白。
不知何時,赤心火蓮已徐徐點燃氣海,為她提供更多、更強的靈力彙入百會穴。
卻依然衝不出陸遠編織的網……
她感覺被玩弄了。
陸遠的棋藝遠在她之上。
如果他全力行棋,隻需一個時辰,自己便要投子認負。
張蓮心精疲力竭,忽然開口問陸遠:
“你的棋,是跟誰學的?”
於山台東崖靜修的陸遠,以神念回答:
“戰鷹九段,是一位民間棋聖。
她的棋力登峰造極後,又返璞歸真,雖然返璞到了三歲的棋力,於人間卻再無敵手。
師姐其實可以投子認輸的,這並不丟人,金丹修士隻是修為高,不是腦仁大。”
“你!”
陸遠一個樸實無華的激將法,便給張蓮心疲憊至極的棋路,打了一針強心劑。
麵色慘白的張蓮心,突然奪走李伶舟手裡的酒盞,仰首一飲而儘。
“我也能熬!”
李伶舟大仇得報,笑而不語,雙臂環胸,很快酣眠如嬰孩。
陸遠無奈,隻好用自己的劍氣落子。
一旁,花籬子輕歎口氣,不再觀棋,而是來到東窗邊,看著崖邊盤膝打坐的身影。
“陸師弟修行真是刻苦呀!
我忽然想起來,一年前,坊間有傳聞,外門黑土峰上有雜役弟子三年煉氣,又精於植靈禦獸,一度拒絕了很多內門執事的邀請。
想必此人便是陸師弟你吧?
如今師弟上百草峰也沒多久,居然已經快要築基了,擎首峰真是錯過了一個天才!”
陸遠微微一驚。
花籬子師兄三年前才多大,就關心這些事情了?
總感覺他有些古怪,但又不敢以劍識透體觀察。
隻禮貌性地應道:
“花師兄過譽了。”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直至……
東方顯出一抹魚肚白。
日上三竿,秋陽高照。
整整十二個時辰過後。
陸遠強忍著當場破關的衝動,將張蓮心斬於馬下,提前結束了棋局。
也結束了漫長的靜修。
棋局後期,陸遠也察覺到,張師姐的棋藝在飛速進步,又有高階靈力提神,逼得他不得不動用暴擊金芒稍加增幅。
張蓮心早已濕透衣衫,雙眸空洞無神。
因過度運力,導致宮體收縮,月經複萌,鮮血沿腿跟向下染紅了裙擺。
她勉強站起身來。
突然,一個踉蹌……
摔倒了!
酣睡夢中驚坐起,李伶舟大手一攬,將張蓮心摟在了懷裡。
忽的,劍眉微蹙。
張蓮心原地睡著,迷迷糊糊嘟囔一句:
“枕頭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