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詭惡(2 / 2)

夜月空 偌玄 9485 字 2024-06-17

各家的人見此心中早已山崩海嘯,秦風仔細看著上麵陌生的麵孔,其中並沒有張叔,但這樣芸嬸和張靜軒更為絕望,如果並沒有幸存的話豈不是連屍首都找不到了嗎...

台上青年扶了扶袖子,低沉著聲音說道:“對不起,在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們就早已沒了生機,此外並沒有發現幸免之人...”

台下聞言哀嚎不斷,那幾具骸骨的家人更是直接潰坐在地上,這對他人來說無疑也是敲定了結果,隻是玄者大人找到早晚的時間問題而已。僅存的希望在救命稻草口中蕩然無存,就連他們都沒有找到,哪有什麼可能還會有呢?

這一刻時間好似凝靜了一般,所有人都低頭愣在原地,在黃昏中他們提前踏入了黑暗,在泥濘粘稠的渦流中無儘下墜。

秦風暗暗觀察著台上麵露難色的兩人,餘暉停在他們的麵龐上,亦如琉璃般飄忽閃耀,隨著目光下移,秦風鄒起眉頭,表情十分不自然起來,渾身冒氣一陣冷汗,這是不同於皮肉之苦的恐懼之感,這讓他急忙低下頭。他們剛剛那微微抿著的嘴角似乎在抑製著...笑?

老者抬首,是墨山村的村長,好久才止住悲傷,拱手說道:“玄者大人此舉對我村已然是大恩,我等又豈能不知恩典責怪大人。”

“我輩自當有懸壺濟世之心,奈何天災人禍不斷,每每對此等駭人劇變,我們也是萬分痛心疾首。”為首的青年麵露悲傷,慷慨感歎。

“大人果然是少年英傑,有如此抱負誌向。”

青年回應道:“不敢當,隻是經此一事此地要多加整頓調養,況且礦脈有損,其中也需修整一番,怕是開采礦物一事還要更待時機,不知可曾上奏鎮守?”

老人無奈歎息:“哎,鎮守大人並未給予援助的意思,隻怕是要被搪塞過去了。”

聞言二人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情隨即一閃而過,微微點頭示意。

“二位大人這般辛苦費力,本應歸家讓我等好好招待才對,”老人斷了頓,看向一旁的石首“但是現在恐怕我們無暇顧及大人了,還望大人們見諒。”

“無需多禮,死者為大,況且我們在外曆練過久,也該回去了,就不煩費心了。”說罷二人穿過人群便要離去,眾人見狀皆是一拜,這一拜足以能訴說心中苦楚和恩情。

直至深夜,才刻好碑文將他們全部下葬,位於村西之地,這裡是他們安葬前人的地方,本就詭異的氣氛隨著全村人的寂靜顯得格外恐怖,歸途中人們更是如同行屍走肉般沒有任何生機。

三人回了家,張靜軒母女依偎在一起疲憊睡去,隻留少年獨自坐在門口。

母女二人今天也無心管他,況且他的身體已經好的七七八八,此時正做著抉擇。

自打下午在廣場之後那兩個玄者便是離開了,這讓他原本懷疑減輕了不少,可心中那股彌留的恐懼愈甚,將他完全籠罩,讓他睡意全無。

最終少年還是踏著月色出了門,他打算先到山裡走走,看看能否找到一些什麼。

四月的寒風依舊刺骨,此夜的廣場相比昨晚的熱鬨,此刻隻有寂靜蕭然。

礦脈很好找,隻要過了橋順著山路到山腰就能輕易發現洞口,原本鎮上也曾派過人守脈,然而隨著礦脈的枯竭漸漸地礦產量大幅降低,直至近幾年來鎮守也是大方的不再過問將人手撤了回來,其逐漸演化為墨山村自己的礦脈,而後開采的黑銅礦也隻夠維持他們生計,富裕的村落也逐漸蕭條。

穿過山路,秦風也是費力不少時間才來到礦脈的入口處,原本方方正正的入口處經過坍塌以後呈現為一個奇怪的三角形,入口窄了一倍,旁邊更是堆滿了雜碎的石塊。看著漆黑的洞口,秦風覺得也並不會有什麼收獲,無奈轉身之際聞到裡麵有一股味道傳出。

“奇怪,這半夜裡麵怎麼可能還會有奇怪的味道。”秦風有些疑惑的低語,好奇讓他踏入其中。

隨著少年不斷深入礦口,原本微弱的月光也消失不見,整座礦洞隻剩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隻能小心順著牆壁一點點向前摸索,一路上磕磕絆絆,牆壁上不時還有水滴流落。

越是往裡越是泥濘起來,微弱的火光則是從更深處緩緩探出,見有火光,秦風又往前了一段,借著微弱的光澤,地上零零散散的東西瞬間讓他渾身翻湧,眼睛瞪得巨大,嘔吐感也湧了上來。

這裡差不多就是如今他們所開采的礦洞的儘頭了,兩人架起篝火在烤著什麼,香氣蔓延到秦風的鼻子裡讓他直接乾嘔起來。

“師兄,您聽見了嗎。”

青年聞言,把玩著從中撿到的細微紫色晶塊,嘴角露出淡然的微笑道:“自然,有蟲子進來了。”

兩人相視一笑,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秦風麵前,漆黑中微光映射著的蒼白麵孔夾雜著隱晦笑容突然出現在秦風麵前,此時還在乾嘔的他猶如見到了索命的惡鬼正朝著他微笑。

“還是個小孩子呐,有點眼熟,更有意思了。”俊美青年抬手提起秦風朝著裡麵走去,還不忘戲謔的打量著少年。

“小孩子半夜就不要來這種地方了。”他隨手把秦風扔在一邊,隨手拔起地上的肉吃了起來。

牆壁上滲透著比剛才更勝的水流,滲透的也很快,迅速浸濕了他的衣服,少年仿佛是要嵌進泥裡其中,雙眼怔怔嘴裡喘著粗氣,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們並不是救命稻草,根本就是索命厲鬼,隻是他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就是說啊,小孩子半夜為什麼會迷路到這種地方呢,哥哥告訴你這可是很危險的行為...”青年兩步來到秦風麵前,笑盈盈說道,瞬間臉色一變,如厲鬼般用手提起他的脖子將他抬起:“還是說你等不及要去陪他們了?”

麵對突如其來的轉變,少年好不容易有些平息的氣息再次紊亂起來,青年隻手牢牢將他抓緊,秦風奮力掙紮,不斷拍打著將他提起來的手腕,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

就這樣持續了一會,青年覺得有些無聊,便要加大手上的力度直接了結了他。感受到這股變化的秦風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到自己才堪堪出了村子,雖然來到這裡不過短短幾日,但感覺也如同家裡一般,而那個和藹善良的張叔被他們害死,想到這裡他眼中的恐懼消失不見,隻剩下怒目圓睜的注視,手上力氣大了幾分。

“有意思,還敢瞪我。”

青年被捏的似乎有了感覺,正想鎖緊之際,秦風憑借兩手緊緊抓住他手腕,拚命咬了上去,夾雜著仇恨與悲痛。

痛覺貫穿青年的手掌,讓他十分憤怒,將秦風甩到牆上,再提起來如此反複。牆壁開始輕微的凹陷,對應著少年幼小的身體,此時少年的意誌開始變的模糊,身上劇痛不斷。

一旁的正在吃肉的懷陽見狀眉頭微微皺起,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師弟會對一個小孩子失態,不免有些失望。

“居然還活著,有意思,那就以你開路吧,我看你還能抗幾下!”青年再次提起他,這次動用了全力一般將他拋到牆上。

秦風的傷口才初步好轉,僅此一下身上的傷口便開始隱隱泛紅,滲出血色。

“嗯?”穆澤見衣服漸漸透紅的秦風有些疑惑,破開他上身的褂子露出滿身血痕。

儘管他們已成玄者,步入通玄,也不禁被驚住數秒。

穆澤回過神,感歎道:“好小子,這麼頑強,就連我都有點敬佩你這生命力了。”

“既然都這樣了,那我就送你最後一程吧。也算你運氣好,我倒是想到了個好地方給你。”

穆澤奮力轟向土與岩相交的岩壁,本就泥濘的牆壁也是在經過幾次撞擊後直接破碎。

土壁瞬間崩裂,露出其中巨大的坑洞,巨大的水柱自上麵猛然迸發,穆澤和懷陽都退了幾步,隨手將少年拋入湍流中,任其順流卷入巨坑。

篝火瞬間熄滅,洞中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水流源源不斷,似乎來自山頂的泉眼,將要淹沒這座礦洞,懷陽眼看湍急水流衝刷著低窪的坑洞,他又退了幾步,眉頭微皺道:“看你乾的好事,這要是砸了我決不輕饒你!”

穆澤點點頭,尷尬著賠笑道:“沒事的師兄,夜還早,我們時間還充裕。我剛才瞥見這下麵很地方很大,這水估計一會就退去了,到時再行動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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