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諂媚的眨了眨眼,表情讓他屬實有點難以接受,但還是從頭念了起來:“山前武陵至詭,暮春自開,先人欲尋而入,人終未歸,遂無果,或以災焉著稱,以戒後人。”
“爺爺,這是什麼意思?”少年聽的一頭霧水,表情十分怪異,好像能聽懂又聽不懂。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不好的意思吧。”老人清咳了兩聲,繼續讀到:“異年,然至肆月,其以惶恐之聲傳語於世,人大驚,無不驚呼,魂若迷焉,乃還家避災。
僅一人反其道而行,近林觀之,其花已成糜爛不堪之態,未落,近之不可觸,亦如有屏障天成,怪哉。遠觀其色鮮活無比,吾以為與之近而心生厭,反之則不然。”
“好像說是四月什麼的,彆的是什麼意思呢?”
“不太明白,不過按照上麵的話四月末應該是一個相對特殊的時節吧,或許能進去。”老人有些驕傲的說道。
“您不是也不太清楚嗎。”少年沒好氣道,忽然腦海裡想起那個進了林子再也沒出來的男人,他想起隨後端正了態度正聲道:“四月末的話那現在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吧,我打算去看看。”
“真的要去嗎?可能會回不來的。”老人的聲音有些不舍。
“嗯,我想知道王叔到底怎麼樣了。何況我還是唯一一個活著在那裡回來的人。”這次輪到少年驕傲的抬起胸脯了。
老人隻是無奈的歎氣,沒有打破少年的驕傲感,轉念一想,旋即開口道:“那這個月你可得好好跟我認字了。”
“那鐵叔怎麼辦?認字又沒什麼用處。”少年嘟著嘴,沒有多想,開口問道。
“他沒有你又不是乾不了活,說不定巴不得不讓你去呢。”
“怎麼會呢。”少年撇了撇嘴,小聲埋怨道。
“好了,就這樣定了,現在你就去鋪子裡告訴他,一會老婆子就差不多該回來做飯了。”
少年起身走出屋子,瞧了瞧遠處的桃林,粉紅正盛,妖豔無比,又望了一眼西麵的聖山,甚至連天空都被其斷絕,腦海深處一抹無形的記憶忽然觸動心弦。
“聖山……爹娘……”
秦風停下腳步輕聲呢喃,注視著被雲霧裹藏著的聖山,若有所思。
“那晚的夢過於真實,也許他們真的沒去桃林,反而是被困在了山上的某個地方……要不然先上山看看?也正好快到了他們上山打獵的日子了,看來隻能死皮賴臉的求他們了。”
一番盤算過後,他不再多想,轉身朝著村南的鐵匠鋪去了。
“鐵叔。”不時,少年就倚靠在鋪子門口,笑嘻嘻的朝著鐵義道,“我可能最近沒有時間來幫您乾活了,枯爺爺最近要讓我和他一起認字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鐵義抬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點頭便繼續捶打砧板上的鐵塊。
村子裡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從來沒有過正兒八經的學堂,直至幾十年前最後一家私塾的關閉,村中人也是徹底放棄了筆墨上的功夫————因為村子裡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告彆鐵叔,他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徑直朝著村西頭走去,一路上來往的行人竊竊私語,似乎是議論著某種事情。
他也早已司空見慣,隻顧著一頭紮進巷子裡,那是一家由竹竿圍起來的院子。
裡麵也是用竹竿掛起各種動物的皮毛,迎著太陽反射出刺眼的光。
這家的主人是村中為數不多的獵戶。
秦風站在門口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看到秦風的臉一下子就跑開了,嘴裡含糊的嘟囔著:“娘,娘,災星來了,災星找上門啦。”
秦風嘴角一抽,有些無奈。
桃林是災異的象征,而從桃林裡出來,瘸了一條腿又神誌不清他自然是災異的一種體現。
儘管他並沒有直接危害到他們,但還是令人心生隔閡,避而遠之。
女人聽到了幼子的呼喊,從屋前的草簾後麵探出頭,見果然是那個少年,沒有說話隻是惡狠狠的盯著他,想讓他知難而退。
秦風也不生氣,平靜的問道:“嬸子,我叔在嗎?”
“不在,不在。”女人有些不耐煩道,想快點打發他走。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用等了,我在家。”
雄厚的聲音自女人身後響起,一個身材挺拔,臉上卻帶著英氣的男人推開簾子,站在少年麵前,緩和的問:“你有什麼事嗎?”
“您什麼時候再到山上去打獵呢?”見男人態度緩和,秦風打消了顧慮。
“下月初八左右吧,你想讓我帶你上山?”男人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目的。
“嗯,可以嗎?”
男人掃視著少年,沉吟一會,沒有太多猶豫,答應道:“準備好厚衣服和乾糧就行。”
“那就謝謝您了,晉源叔再見。”秦風連忙道謝,生怕他會反悔,轉頭就出了院子。
男人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見少年離開也回了屋子。
“你為什麼要答應他,明明就可以不搭理他,乾嘛帶上這個小災星。”女人坐在小凳子上,有些嫌棄的說道,對男人的做法有些不解。
“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他。”
“你難道忘了他父母和王家的那位是怎麼失蹤的嗎,要不是為了找他會出這檔子怪事?就隻有他這個不最該回來的回來了。”女人沒好氣的說道。
男人正色道:“誰又能說的清那片林子呢?就連先人對它記載也是寥寥無幾的。也正因如此,對於一個幸存的少年我們更不應該那麼待他。”
“是是是,你跟家裡人讀過兩年書,我是說不過你了。不過你沒發現他的腿不瘸了嗎?昨晚又響了怪聲,今天他的腳就好了。現在還要跟你們上山,看來五年前就是因為這個怪聲他才進的林子,如今保不齊又要發生什麼怪事呢。”女人引著話茬。
男人分析道:“這應該不是巧合,他也從來不讓村裡人為難,今天卻一反常態,或許與昨天的怪聲有密不可分的聯係,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們多加小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