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冷笑。
“有時也未必不能做真呢。”
正如寶釵那藥方,怎就能如此巧了,偏得了方子就能配齊?
若隻如此也罷了。
黛玉聽得“癩頭和尚”四字,憶起自己三歲那年,竟也有個癩頭和尚要來化她出家。
她父母舍不得她,那癩頭和尚便說她這病一生都不得好了,若要好,就要不見哭聲、不見外姓親友。
黛玉初見賈府曾與賈母等人提及此事。彼時她亦隻當那是些不經之談,今聽得寶釵說冷香丸一事,她又自出生以來,不知吃過多少藥,總不得好,她心內便起疑心。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難保不會有些能人異士,確有神通在身,能斷過去未來。
她今已見賈府若乾外姓親友,難不成真這一病,就再無好的一天?
寶釵與寶玉尚在說笑,黛玉唯恐兩人看出自己異常,亦一道閒聊。
她與寶玉又得薛姨媽留飯,待飯後方回去給賈母請安。
這夜,黛玉卻睡下不久,又幽幽轉醒,如此到了四更天,竟又咳嗽起來,到了白日,黛玉仍是懨懨的,不思飲食。
寶釵午後來瞧黛玉,卻不進門,隻在門外問紫鵑,黛玉今兒怎了。
黛玉本在床上歪著,隱隱聽得有寶釵聲音,忙喊紫鵑。
她聲音細微,略要高聲說話,又開始咳嗽。
紫鵑聽得黛玉咳聲,急忙進屋,又替黛玉撫背,又要丫頭取溫水來。
寶釵就在門邊看著,仍不敢進屋。
還是黛玉問罷紫鵑,得知真是寶釵來了,要親自來迎寶釵,寶釵聽得屋內動靜,才忙進屋。
“顰兒,你莫起身,我這不就進來了?”
她在黛玉床邊坐下,握了坐起的黛玉雙手,歎道:“我隻道我也病著,未曾大好,你又昨兒來看了我,今日才咳的,我才不敢進來看你。你若要為我下床出門,再受了什麼風,豈不更讓我自責?”
黛玉勉強笑道:“我常咳嗽,又怎與你有關了?我這病,怕是也就如此罷了。”
紫鵑先急道:“姑娘怎說這等胡話了?若讓老太太聽到,還不知怎麼傷心呢。姑娘的病哪有不好的道理?許是丫頭們照顧不到,我又一時失察,才讓姑娘受涼染病。姑娘若如此說,豈不也要我終生不得安寧?”
寶釵亦正色道:“顰兒,紫鵑這番話正在理。憂思傷脾,脾屬土,土不足則不可生肺金。你便是多心,才總難痊愈。”
黛玉瞅著寶釵,好半晌,方低聲問:“我且問你,你前些日子故意午後找我,可是不想讓我午後多睡,夜間走了困?”
寶釵一怔。
她當日確有如此心思,後見黛玉似不滿她多事,又借說聽鳥兒叫,指她打聽賈母房中及黛玉等人動靜一事。
她回梨香院後,細細思量後,亦愧自己言多有失行多有錯,才喘疾犯了,要在家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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