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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夜色中, 紮著銀白馬尾的女人行走在人行道上,路燈已經點亮,耀眼的光照映在女人異色的瞳孔當中。

女人身形削瘦,表情淡漠, 她回想起不久前朗姆發給她的郵件。

[搜集長穀川兄弟與他家租客近幾日的行蹤, 不要打草驚蛇。

Time is money!

——RUM]

女人轉了轉手中用來偽裝的玫瑰花, 做出等人的姿態左右望了望。

與此同時,那雙異色的瞳孔不著痕跡地遙遙看向不遠處的高樓。

六層樓的一戶人家處, 隱約可見一位半長頭發的青年在走動。

那正是長穀川明安搬出家後所租的房子。

不遠處即可看見警視廳, 也正是因為離工作單位近,長穀川明安才選擇了這裡出租房。

女人在確認長穀川明安沒有外出的跡象後, 轉身離開了原地。

她需要回組織的基地去見朗姆彙報。

不過在她離開時, 一陣風剛好吹過, 將一片落葉吹到了她的胸前。

女人下意識抓住了落葉,脆質的樹葉枯黃乾燥, 仿佛下一秒就會化為塵土散落在地上。

但是女人看了看手中的葉片, 忽然想到了什麼, 眼眸泛起一絲波瀾, 而後很快又歸於沉寂。

她向後鬆開了手, 讓落葉隨著風再次飄入空中。

落葉最後消失於夜色漸深處。

片刻,在她走後,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她身後顯現。

出現的人是一位黑色短發的青年, 但是卻有著一副讓人熟悉的麵孔, 來人正是長穀川明安。

長穀川明安墨綠色的鳳眸掃了一眼女人離開的方向, 而後又看向自己租房的位置, 心中一沉。

果然,朗姆又開始行動了。

在與公安簽署了保密協議並且成為公安警察降穀零的協助人後, 他就開始接受公安的指令在暗中探查組織的行蹤。

朗姆最近打算針對琴酒有所行動,而他與哥哥又剛好是朗姆打算用來對付琴酒的武器,所以讓他們兩個誘餌用來引出暗地裡的組織成員再合適不過。

昨天公安才偽造了一份車禍意外身亡案件帶走了朗姆派來跟蹤他的組織成員。

估計那個人隻是組織當中的底層成員,跟蹤的方法很不高明,被公安輕而易舉地識破。

原本公安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逮捕他,但是又怕打草驚蛇驚動朗姆,讓朗姆發現公安在盯著他。

不過昨天那個底層組織成員恰好被卷入了一場車禍現場,公安當即就把他打成了已經被車壓死的受害者,打包進了公安的一處秘密監獄進行審訊。

據說現在已經供出了不少信息,雖然按照他的地位,所知道的秘密並不多,但是聊勝於無。

最重要的是他說出了朗姆確實在關注長穀川兩兄弟的消息。

這有助於他們接下來該采取什麼措施去應付朗姆的行動。

當然,這件事情是瞞著長穀川朝的,一是因為公安的保密協議,二則是長穀川明安個人的私心。

長穀川明安希望長穀川朝不用麵臨必須與組織為敵的處境。

母親以及姨母的不幸,他不希望看到在長穀川朝上重演。

目前這個計劃隻有長穀川明安和降穀零以及他信任的幾個組員知道。

在那個人被捕後,長穀川明安就與公安商量了由公安在他下班後假扮他進行活動,而他則負責追蹤與辨彆朗姆後續蹤影的計劃。

他曾經在組織裡長大,小時候也被父親訓練過一段時間,雖然已經脫離組織很久了,但對組織中人的行事風格還算了解。

公安也派了一位曾經的臥底教官給他培訓了一段時間追蹤技術。

朗姆派出的底層成員已死,哪怕是已經被官方證明的車禍受害人,但是以朗姆的警惕心,下一個被他派來的人也不可能跟上一個底層成員一個水平。

果然,剛剛那個女人表麵上看起來是一個沒有等到人的失意女子,但是實際上,她除了觀察路上的行人往來,餘光都在打量他的出租房裡的人影走動。

她對人的視線極為敏感,長穀川明安剛剛隻是直視了她一眼,就立馬被她的視線追蹤了上來。

要不是當時他的麵前有遮擋物,可能他當時就被發現了。

現在他的出租房裡坐著的是一名和他體型相近偽裝成他的公安,有著窗戶的遮擋,不認識他的人根本無法分辨出與他本人的區彆。

而為了防止因為身高不一致而暴露,那位公安一直都是坐著的,哪怕站起來也是彎著腰去拿東西的姿態。

那名疑似黑衣組織的女性成員沒有發現異樣。

長穀川明安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鬆了一口氣。

他們之所以能鎖定目標,還是因為白天負責跟蹤保護他哥哥長穀川朝的人發現了一名女子在他哥哥附近的出鏡率著實有些高,哪怕她不斷變化著裝扮,但是那頭銀白的長發確實有些顯眼。

而且在中途,與長穀川朝同性的那個小女孩為了追一片被風吹走的落葉,意外看到了女子的樣貌,隨後與她攀談了兩句。

“總覺得和姐姐不是第一次見麵了,感覺很熟悉呢!”

那個小女孩是這樣說的。

他們立刻通過對比那位女子出現過的監控畫麵,確定了那些不同裝扮的女性是同一個人。

果不其然,在偽裝成他的公安走出警備局後不久,他的身後同樣出現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是一位有著代號的組織成員,長穀川明安的直覺告訴他。

長穀川明安戴上口罩與鴨舌帽遮掩住自己的麵孔,隨後回了公寓與那位假扮他的公安交換回身份。

接下來,就看公安與朗姆誰更勝一籌了!

……

與此同時,長穀川朝家。

“唉?今天萩原找你詢問花茶酒怎麼做才能好喝?”長穀川朝驚訝地看著月原景川,心道這是什麼離譜的搭配。

“是的。”月原景川點點頭,露出溫柔的笑,“我建議他添加一些可以壓製住一下花茶苦澀味道的調味,比如說方糖、蜂蜜之類的東西。”

長穀川朝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大學時萩原研二為了學調酒,用各種奇怪味道的酒把他和鬆田陣平兩人一起整整灌了一個星期。

幸好他和鬆田對酒的耐受度都挺高,萩原每天給他們的量也不多,隻是嘗個味道。

不過一個星期的味覺摧殘,讓他從此對酒敬而遠之。

所以他今天才對衝矢昴說他不怎麼了解酒。

那段時間他和鬆田陣平每天都是那種微醺的狀態,各自的導員是朋友,以為他們兩個一起感冒了還天天全勤,於是一起來勸告他們兩個不要忽視疾病,要注重身體健康,如果需要請假的話他們可以隨時批。

這段奉勸還在萩原研二偷笑的見證下變成了現實。

正好想去參加一場拚裝比賽的鬆田陣平眼睛一亮,當即拉著他和導員請了三天的假期。

當然,沒有萩原研二的份。

事後萩原研二一臉幽怨地看著他們兩個人說什麼他們兩個孤立自己,搞小團體欺負他。

鬆田陣平一臉冷笑,回到宿舍以後給萩原研二灌完了他今天準備給他們兩個準備的調酒原料。

灌完後,鬆田陣平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臉頰,咬牙切齒地道:

“喝了這麼多酒臉都不帶紅一下,還天天精力充沛地活蹦亂跳,你去請假?誰同意給你批?!”

回應鬆田陣平的是萩原研二鬼哭狼嚎的喊冤。

“噗!”長穀川朝不自覺笑了出來,發現月原景川疑惑地看著自己,對他陳述了這段過往。

“哈哈!”月原景川也被逗笑了,“看來你和那兩位警官先生有著一段愉快的大學生活呢。”

“是啊,現在回想一下,我感覺如果缺了他們兩個人的話,我的大學生活應該是非常枯燥無聊的吧。”

長穀川朝認同地看向月原景川,翠綠色的眼眸裡是滿滿的愉快。

月原景川望著長穀川朝的眼睛出神,心想,如果我和那兩位警官是朋友的話,按照楠雄的說法,我們應該是警校認識的。

我們之間,會不會也有這樣一段讓人懷念的過往呢?

“月原?”長穀川朝看著發呆的月原景川,喊了他一聲。

“抱歉,我隻是在想,如果我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記憶,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好朋友呢。”月原景川藍色貓眼眨了眨,說出了他真實的想法。

“一定會有的,畢竟月原這麼溫柔,誰能忍住不和你成為朋友呢?”長穀川朝發自內心地誇讚他。

銀發綠眸的青年在燈光下彎著眼眸,連空氣都是溫柔的,這一刻月原景川覺得任何人都會同意他的話語。

“長穀川……”

月原景川突然伸出一隻手捂住臉,白皙的麵容上開始微微泛紅。

他的藍色貓眼流露出害羞的神色,他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讚美真的是太直白了?”

“嗯?”長穀川朝歪了一下頭,回憶了一下,“萩原好像這麼說過,不過他還說他覺得很好,讓我繼續保持。”

月原景川想到了那位有著一位一看就是直覺係的墨鏡卷毛警官當幼馴染的萩原警官,覺得這可能是萩原警官的個人喜好吧。

月原景川於是認真看了看長穀川朝理所當然的眼神。

他這樣道。

“我覺得萩原警官說的很對,長穀川。”

第 72 章

事情的起因是月原景川的感冒終於好了, 萩原研二為了感謝他與半路加入的長穀川朝這段時間對於自己調製新飲品的幫助,決定請他們一起去玩。

對於調製飲品這件事情,鬆田陣平表示他是最大的受害“益”者,並且同樣為了“感謝”兩人, 給他們打包了萩原研二的最新創作用以分享。

長穀川朝表示拒絕並禮貌微笑。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鬆田, 太客氣了……”

結果被鬆田陣平的強行灌酒一擊封殺,原地蹲成了自閉貓貓頭。

月原景川倒是好奇地嘗了一口, 隨後麵不改色地將飲品換了一個包裝遞給了萩原研二。

沒有意識到問題的萩原研二高高興興喝完了整杯飲品, 並在其餘三人欲言又止中誇讚了月原景川端來的飲料很好喝。

鬆田·始作俑者·陣平:“……”

長穀川·自閉·朝:“……”

月原·頭頂冒號·景川:“……”

你開心就好。

長穀川朝在內心想,萩原你還是去醫院掛個號吧。

檢查一下味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連自己做的東西都嘗不出來了!

……

今天一天過得都很愉快。

最近新出了一部評價很好的懸疑片, 所以幾人約定的最後一項活動便是看電影, 完了一天最後肯定需要放鬆一下。

此時, 長穀川朝正在電影院外等待去買東西的三人。

“長穀川?”

鬆田陣平從他的身後冒出來,他的手裡拿著兩罐冒著寒氣的冰可樂。

鬆田陣平麵不改色地把一罐可樂貼近長穀川朝沒有帶著圍巾的脖頸, 附著著細小水珠的金屬麵貼近皮膚, 一下子把長穀川朝凍了一個激靈。

“想什麼呢?”

“鬆田……”長穀川朝幽怨地接過可樂罐, 伸出手捂住自己被的脖子處。

“為什麼要在這麼冷的天買冰可樂?”

長穀川朝拿著冰冷的可樂罐, 覺得手要被凍僵了, 他翠綠色的眼眸看向鬆田陣平。

今天出門前沒有找到圍巾就出門,是他今天最後悔的一件事情了。

鬆田陣平嘴角勾出一抹壞笑, 他眼神飄忽, 裝作不清楚的樣子:“冰可樂是hagi給的, 我也不清楚, 要不你問問他?”

鬆田陣平向旁邊走了兩步, 露出身後的萩原研二與月原景川。

萩原研二舉起手中同樣的冰可樂,貼近自己的臉頰晃了晃。

萩原研二紫色的下垂眼眨了眨, 臉上浮現出饒有興趣的笑容。

“因為很有趣啊。”

萩原研二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讓人覺得他說了什麼很正經的理由。

“有趣?哪裡有趣?”

長穀川朝表示不理解。

“嗯,比如說,可以看到這個樣子的小朝這個樣子。”

萩原研二看著明明被凍得不行,但是還是把冰可樂拿在手裡的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

其餘兩人讚同地點點頭,但是沒有像萩原研二一樣笑出來。

於是萩原研二吸引了長穀川朝的全部火力。

指即將被報複的那種。

長穀川朝翠綠色的眼眸一下子變得幽深,他快步兩下走到萩原研二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冰可樂塞到了萩原研二的衣領處。

“啊!好冰!”

萩原研二笑著抓住長穀川朝手,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脖頸遠離了冰可樂的折磨。

“我錯了,我錯了長穀川!”

長穀川朝笑了起來,清俊的臉上是平日裡那種非常溫柔的笑容,但是他的動作卻不怎麼和善。

他把被拿出來的冰可樂扔給鬆田陣平。

“不,萩原,你沒有。”

長穀川朝擺出了準備進攻的起手式。

“小陣平救救我!”

萩原研二後退一步,向自家幼馴染求救,但是得到了一個手插褲兜冷眼旁觀看熱鬨的無情幼馴染。

“景君?”萩原研二抵抗著攻擊過來的長穀川朝的胳膊,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月原景川。

“噗。”月原景川握拳捂住自己不小心發出笑聲的嘴巴,藍色貓眼看向萩原研二,溫柔道:“萩原加油!”

他熟稔的語氣仿佛麵前的三人並不是他最近才認識的一樣。

月原景川此刻神色輕鬆,他的內心深處正不斷湧出汩汩溫流,滋養著他四年來因為失憶因此孤寂的情感世界。

雖然他這四年裡也受到了許多鄰居的關照與學生的喜愛,但是失去記憶後對於自己來處的迷茫依舊讓他感覺自己如同無處落腳的漂泊客。

而今天,這次的遊玩讓他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前半生的羈絆。

這種溫入肺腑的細微情緒衝刷著他的思維。

月原景川是真的很喜歡兩位警官先生。

而長穀川朝,也已經是他認可的朋友了。

至於兩人現在玩鬨性的對決,他很樂意去享受這種氛圍。

“啊,可惡!”

於是沒有得到阻止的兩人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始了一對一的小範圍戰鬥,附贈兩位時不時拱火的同伴。

他們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圍觀,但是不論是驚詫或是善意的眼神,都影響不了他們。

等兩人終於鬨夠,已經到了他們約定的電影開場的時間。

“萩原真的是太作弊了!”

長穀川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視線不由得瞥向萩原研二的頭頂。

這個人分明長了一臉柔和的相貌,卻有著與之長相萬分不符,足以給人帶來壓迫感的身高。

萩原研二朝著長穀川朝挑眉笑道:“長穀川不要灰心,雖然這輩子沒有機會了,但是下次努力哦~”

長穀川朝冷哼回應。

什麼陰間笑話?

正當幾人準備進場時,長穀川朝的視線卻無意間瞥到了什麼。

“那是……”

長穀川朝視線再次看過去,那邊兩個人熟悉的長相吸引了他的目光。

於是長穀川朝轉頭對其他人道,“萩原,你們先進去吧,我看到了一個熟人,去打個招呼。”

電影院外不遠處站著一位粉色頭發的男人,他身旁帶著一位短發女孩,正是阿笠博士的鄰居衝矢昴和他不久前才跟著少年偵探團去見過的灰原哀。

兩人正在一家賣可麗餅的店鋪門口,灰原哀手中捧著新鮮出爐的可麗餅,正麵無表情地一小口一小口咬著。

讓長穀川朝決定去打招呼的原因並不隻是遇到了熟人,而是他似乎發現,今天他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們兩個了。

前幾次因為身邊有鬆田他們在,所以沒怎麼注意到其他人,但是熟悉的配色再次出現在眼前時,還是讓他回想起了之前好像看到過這樣的畫麵。

如果是巧合的話,去打個招呼似乎更好。

“好哦。”

萩原研二對於長穀川朝的離開並沒有意見,他與鬆田陣平對視一眼,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一些意外之喜的感覺。

緊接著兩人就又興致勃勃地拉著月原景川進電影院檢票了。

長穀川朝則走向了衝矢昴的方向。

“下午好,衝矢先生,還有灰原小姐。”

隔著一段距離,長穀川朝向兩人打招呼。

被叫的兩人看向他,灰原哀沒有說話,衝矢昴則對他點點頭,“下午好。”

“你們今天也出門玩嗎?”

長穀川朝的視線直直對上衝矢昴的眼睛,對方睜開了眯著的墨綠色眼眸。

衝矢昴道:“是的,博士出門了,拜托我幫忙照顧小哀。”

灰原哀默不作聲,靜靜聽著身旁的男人扯謊。

胡說八道,分明是他今天不知道想乾什麼,找抽到了遊樂園的門票但是自己一個人玩沒意思,所以以此為借口向阿笠博士借了她出門玩。

遊樂園的門票當然是假的,他們並沒有去遊樂園。不過看在今天的行程還不錯,灰原哀便沒有當場揭穿男人的謊言。

不過一天下來,她也知道了男人的目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帶上她。

跟蹤一個人。

具體來說,是與長穀川朝一起同行的那個穿著高領毛衣,帶著口罩的藍色貓眼男人。

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

但是那人的氣質太過柔和,灰原哀沒有看出來那個人有什麼異常。

她繼續吃著可麗餅,一邊聽著兩人對話,一邊在頭腦中思索著那人的一舉一動。

“長穀川呢?今天和朋友一起出門嗎?”粉色頭發的男人終於不著痕跡地說出了這句話。

灰原哀陡然看向長穀川朝,剛剛赤井秀一收到不知道是誰的短信後,把她拉到這裡站著的目的,是為了吸引長穀川朝過來嗎?

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上去打招呼呢?

……

電影院裡。

月原景川回想著剛剛長穀川朝走過去的方向,那個同樣讓他眼熟的身影讓他有些在意。

是那個在他來到米花第一天就在超市遇到的男人,對方上來第一句就說他看上去有些眼熟。

而後麵他把遇見那個男人的事情告訴楠雄以後,過了一段時間楠雄告訴他,讓他不要擔心,那個人不是敵人,但是最好不要隨意接觸。

跟在萩原研二身後的月原景川並沒有發現萩原研二走向的並不是觀影廳的方向。

一是因為他並不了解這家電影院的布局,二則是對於萩原研二天然的好感濾鏡。

而鬆田陣平則不知不覺走在了兩人的身後。

“到了哦,景君~”

萩原研二推開了一間房間的門,將月原景川拉了進去,鬆田陣平緊隨其後。

看著眼前狹小的房間,月原景川下意識全身警惕起來,猛地看向依舊一臉溫柔笑意的萩原研二。

對方察覺到了月原景川的視線,紫色的下垂眼眨了眨,無辜道:“不要擔心嘛,景君,隻是帶你見一個人而已。”

“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長穀川引走來著。”

第 73 章

關於月原景川失憶的問題, 他曾經和長穀川朝在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兩人拜訪的那天有過一次交談。

也是在那次,他和長穀川朝做了一個約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月原,我也不例外。”

月原景川記得在長穀川朝承諾不會探究他的秘密並且會幫助他尋找曾經的身份和記憶以後, 用誠懇的語氣向他提出了作為交換的約定。

“如果萩原他們有關於我的秘密瞞著我, 月原知道以後可以告訴我嗎?”

麵對當時長穀川朝的詢問, 月原景川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

他與這位房東的接觸僅有短短幾天,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相信長穀川朝的承諾。

月原景川用略有些愧疚的語氣道:“可是我與那兩位警官並不相熟……”

長穀川朝搖了搖頭, “不, 他們今天是為了你來的我家,並不是什麼蹭飯的理由。”

月原景川疑惑:“什麼?”

“月原你應該也看出來了, 他們對於你很感興趣。”

儘管從齊木楠雄的嘴裡知道自己和那兩位警官是好友, 但是月原景川遵從和齊木楠雄的約定, 裝作驚訝的樣子。

“他們認識我?”

長穀川朝點了點頭,畢竟那兩個好友今天除了來蹭飯就是輪流問月原景川一些關於他的問題。

長穀川朝表示, 你們兩個不要太明顯。

“總之, 月原你的事情肯定會解決的。”

“我明白了。”

月原景川點了點頭, 隨後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半響, 他思考著長穀川朝的請求, 而後問長穀川朝為什麼會覺得那兩人有隱瞞他的事情,隨後察覺到這似乎是在詢問長穀川朝的隱私。

月原景川很快對長穀川朝道歉, 但是沒想到長穀川朝卻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 說沒關係。

沉思片刻後, 長穀川朝笑著對他說:

“與其說是他們兩個隱瞞了我什麼, 不如說是他們在幫助我的弟弟隱瞞我一些事情吧。

明安, 也就是我的弟弟,他和你一樣, 也失去過一些記憶,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嗯,是他八九歲的時候。

一段時間前,他好像回憶起了他之前的記憶,但是為了不讓我擔心,就什麼都沒有告訴我,隻是自己一個人從這裡搬了出去。

可能是怕連累我遇到危險吧。”

長穀川朝看向長穀川明安房間的方向,翠綠色的眼眸浮現出回憶的神情。

“明安其實是我母親妹妹的孩子,但是我的母親和妹妹已經失聯很久了。也是為了尋找妹妹的下落,她才來到了日本,結果找了許久,隻找到了尚且年幼的明安。

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回憶起那些記憶,所以是有什麼刺激了他。

我並不知道我母親的妹妹他們一家人經曆過什麼,但是從明安的反應來看,那並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

所以我推測,明安他現在身處危險當中。”

“我之前請鬆田他們幫忙關注一下明安的情況,畢竟他們是同事,但是我還是擔心明安會遇到危險。”

月原景川麵對長穀川朝的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家庭兩代人的過往在他的眼前緩緩展開,看到眼神帶著糾結的長穀川朝,月原景川沒有忍心打斷他。

“我並不是想要求什麼,月原。”長穀川朝略帶迷茫的眼神看向月原景川,“我隻是不想被置之事外。”

“我不想看見明安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險甚至是——”

死掉。

“你會幫我嗎?月原?”

……

時間回到現在。

月原景川在聽到萩原研二的話後,依舊緊繃著自己的肌肉,他在大腦中飛速思索著萩原研二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

他們可能確認了自己的身份,今天帶著他來這裡是為了和他坦白。

月原景川並不意外這個結果,畢竟萩原研二這段時間一直憑借著調製飲品這個理由接觸自己。

通過對比一下習慣也好、基因鑒定也好之類的方法與他從前的信息進行對比,應該很快就能確認他的身份。

於是月原景川與萩原研二對視一眼後,冷靜地說道:“見什麼人?”

隻是他向來溫柔的藍色貓眼裡,沒了往日的溫和,月原景川身姿挺立,神色變得沉寂。

看到月原景川的配合後,萩原研二鬆了一口氣,他示意鬆田陣平把門鎖上,而後快步走到這個房間裡的另一扇門前。

他輕輕敲了敲門,月原景川聽到那扇門後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一瞬間,門後那人的身高、體重等信息一一在月原景川的腦海中構現。

第一次發現自己能根據人的腳步聽出他的身體信息後,月原景川自己也很驚訝。

不過後來聽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月原景川看著門被拉開,而後從裡麵緩步走出來了一個穿著藍色西裝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著一雙與自己相似眼尾上挑的藍色眼睛,唇上留著兩撮如同華國古代著名軍師諸葛孔明一樣的小胡子。

他在見到自己以後,原本平靜的藍色眼眸泛起波瀾。

片刻後,他注視著月原景川,斟酌著開口道:“人生有死,修短命矣。這是我在意識到弟弟可能遭遇不測後對他人說出過的話。

但是現在想來,倘若他還存於世間,這便是再好不過之事了。”

諸伏高明抬步走到月原景川的身前,突兀地抱住了這個渾身警惕的青年。

他輕聲在月原景川耳邊道:“景光,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我是哥哥,諸伏高明。”

月原景川感受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擁抱,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感襲上了他的心間。

鼻尖開始泛酸,月原景川側頭想躲避諸伏高明的視線,卻發現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流下了眼淚。

此刻已經滴到了諸伏高明藍色的西裝上,將一小塊布料染深。

“抱歉,我……”

月原景川說不出話來。

看著眼前自稱他哥哥的男人,月原景川身體依舊僵硬。

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現在也沒有想起的記憶當中,也有一個因為家中事故而遠離哥哥的失語症男孩,無法也害怕對大人們表達自己的害怕與對兄長的想念,於是在深夜中縮在被子裡,任由情緒湧上心頭。

“沒關係,景光。”諸伏高明冷靜的聲線響起。

“我們有很多時間去尋找你丟失的記憶,不要急於一時的困境。”

……

“所以,萩原是對比了我和哥哥的基因,通過確認我們是兄弟確定了我的身份嗎?”

月原景川坐在諸伏高明身邊,拿著手中的基因報告,藍色貓眼在結果欄處反複觀看。

萩原研二點點頭,畢竟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聲音與習慣可以模仿,唯獨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基因無法被複製。

在想到諸伏景光有一個同為警察的哥哥以後,萩原研二就打算通過對比兩人的DNA來確認月原景川的身份了。

畢竟這種方法是最簡單,也最準確的。

公安那邊有小降穀的下屬幫忙,偷偷對比兩份鑒定結果還是很輕鬆的。

“重新介紹一下吧,你是諸伏景光,是我和小陣平在警校時的好友,畢業後進入公安工作,而後潛入了一個黑色組織臥底,不幸暴露後自殺身亡。

但是目前看來並沒有真正死去,而是在不知名的原因假死後去往了S縣左側腹市,最後成為了一名國學老師。”

萩原研二看向月原景川,將他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

月原景川點點頭,原來他曾經是公安,“但是我並沒有自己是如何出現在左側腹市的記憶。”

鬆田陣平推測:“可能是你在陷入假死後被人送過去的,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正常。”

“對了,你睜開眼睛遇到的第一個人是誰?”鬆田陣平漆黑的眼睛看著月原景川,問道。

鬆田他真的很敏銳,月原景川心想。

他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齊木楠雄,那個粉色頭發的高中生少年,也是他不久前的學生。

他睜開眼睛後,就被齊木楠雄告知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職業,說自己是一位新入職的國學老師,明天記得去PK學園上班。

而後少年就消失不見了。

在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和少年可能有問題這兩個選項之間徘徊了片刻後,月原景川選擇了前者。

畢竟他並不想被打破世界觀。

隨後他就如同一個真正的老師一樣開始給同學們上課,直到長穀川朝去往了左側腹市後,齊木楠雄問自己想不想找回曾經的自己。

當然想。

於是他來到了米花町,通過長穀川朝認識了曾經的朋友,最後見到了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哥哥。

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月原景川內心目前隻有這一個想法。

但是關於齊木楠雄的事情,月原景川不能如實告訴他們。

“醒來以後,我就在之前居住的房子裡了,我在房子裡找到了我的身份證明和被聘書,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失憶以後,為了尋找記憶,就去當了老師。”

聽到月原景川的回答,他身旁的諸伏高明挑了挑眉。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身份證明和被聘書應該是救你的人給你留下的假身份。”

“看來我們要重點查一下他的身份了。”

“那hiro你又是為什麼要來米花的呢?”萩原研二問他。

“因為感覺長穀川的拆彈手法很眼熟。”

月原景川解釋,他有些不太適應萩原研二突然改變的稱呼,雖然隻是去掉了敬詞,但是也太過親昵了。

“拆彈?你們遇到炸彈了?”

“嗯。”月原景川向三人介紹了一下當時魔術表演遇到的炸彈案件。

“那還真是多虧了小陣平呢。”

萩原研二看著自家幼馴染笑道,畢竟小陣平的拆彈筆記可是被長穀川借走了好久。

鬆田陣平翻了個白眼,覺得他的好友與炸彈都很有“緣分”。

“不過既然hiro既然和諸伏大哥相認了,要不要回長野逛逛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下什麼呢?”

月原景川愣住:“回長野?”

諸伏高明頷首表示:“未嘗不可。”

在一頓深思熟慮後,月原景川儘管很心動,但還是拒絕了這件事情。

他明白,按照楠雄的說法,自己的記憶不是簡單的場景刺激就能回憶起來的,他需要的是彆人對於他是諸伏景光本人的認同。

雖然很不科學,但是諸伏景光也知道,他細究的話,是對那個救了自己,並且相信自己的粉發少年的傷害。

以這個為前提,作為聚集了認識諸伏景光的東京,無疑是最好的地方。

諸伏高明在談話結束後就離開了電影院,順便找地方撕毀燒掉了鑒定書。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與月原景川一起朝著他們原本訂的座位走去,長穀川朝此刻已經坐到了位置上。

“你們回來了。”

他笑看著三人。

“不好意思啊長穀川,電影院裝修擋路,我們三個上完廁所以後迷路了~”萩原研二眨巴著紫色下垂眼小聲道。

鬆田陣平在身後無語凝噎,hagi你找借口找一個像樣的啊!迷路了?你是不是忘了這個電影院咱們每個月都要來上他個四五回?!

還有,上什麼廁所要三個人一起去上啊!

長穀川朝卻點了點頭,翠綠色的眼眸隔著兩人與月原景川對視一眼,他沒有追問,道:“趕緊坐下吧,電影已經開始了。”

此後並沒有發生什麼其他事情,四人在電影結束後各回各家。

隻不過月原景川在半夜裡突然再次發起了燒,頭痛欲裂。

再次睜開眼睛後,他回憶起了關於哥哥與父母的記憶。

月原景川,不,諸伏景光在清醒以後,手指摩挲著手機屏幕上哥哥諸伏高明的電話號碼。

他紅著眼眶打通了這通電話,他的聲音沙啞異常。

“哥哥……”

第 74 章

幾天後, 波洛咖啡廳。

“安室君,這就是你的謝禮嗎?”

咖啡廳最角落的位置上,衝矢昴看著麵前桌上最普通的火腿三明治和冰鎮橙汁,用手扶了一下眼鏡框, 陷入沉思。

按理來說, 他幾天前幫了他們公安一個大忙, 安室透再不濟也應該給他準備一份今天的招牌推薦吧。

真是讓他白白期待了。

現在咖啡廳的客人不多,安室透身著圍裙, 背對著大廳的方向雙手抱臂, 麵對著衝矢昴。

金色頭發的混血男人紫灰色眼眸露出與平日裡溫柔相差甚遠的嫌惡,他看到衝矢昴露出一副被傷害的表情, 隨即辣眼睛地閉了閉眼, 冷聲道:

“嗬, 我還沒有問你那天為什麼要私自跟蹤我們國家的普通民眾。FBI,你很閒嗎?”

雖然因為發現了衝矢昴的行蹤幫了他們一個忙, 但是在意識到他和公安一樣同樣在跟著他的好友們之後, 安室透就把他列為了有不明意圖的嫌疑犯。

熟悉的懟人語氣讓衝矢昴挑眉, 他抬頭看向安室透, 勾起嘴角道:“我隻是陪鄰居家的小女孩出去玩而已, 誰知道恰巧就碰到了長穀川君。

不過安室先生,說話前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才行, 如果冤枉了好人, 那就得不償失了。”

“考慮?冤枉?好人?”安室透打量了一遍衝矢昴的偽裝, 紫灰色眼眸裡泛出冷光。

“先不提你哪裡符合好人這個形象, 單憑你和他們的遊玩路線重疊了起碼八成, 我就該懷疑你彆有意圖了。

赤井秀一,你當我和我的下屬們都是傻瓜嗎?”

被叫出真名的赤井秀一舉起雙手投降, 道:“我可沒有這樣想,不過……就算我做了這件事情,那你派人去跟著長穀川朝這件事情,他知道嗎?”

赤井秀一眯眼看向安室透,墨綠色眼眸中透露出一個意思——

你我二人的行為半斤八兩,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安室透理直氣壯道:“公安保護民眾的安全,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而且除了公安的義務,這也是長穀川明安答應與公安合作的前提。

——幫忙保護他的哥哥。

“保護?”赤井秀一笑了,他可不覺得長穀川朝需要人保護。

而且,需要公安去保護的話,長穀川朝果然已經被黑衣組織盯上了。

就是不知道琴酒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了。

“好吧,那讓我們換一個話題。”赤井秀一收起了臉上的表情,直直看向安室透,將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收入眼底。

“關於蘇格蘭。”

赤井秀一的語氣低沉,他仿佛不經意間說出了一個普通名字。

但是兩人都知道,這個名字是兩人之間怎麼都抹不掉的刺。

在聽到赤井秀一說出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安室透就想轉身離開了。

“他並沒有死去,是嗎?”赤井秀一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你們那天的行動是為了確認了他的身份,但是又因為怕他懷疑什麼,就拉上了長穀川朝一起。

結果最後發現敏銳的長穀川朝才是行動的最大麻煩。找不到機會帶走月原景川的你們,最後注意到了我。”

所以那天衝矢昴不得不站在一個顯眼的位置,吸引長穀川朝的注意力。

安室透的沉默仿佛是默認了衝矢昴的話。

安室透避而不談這個話題,反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他的?”

這裡的他當然指的是蘇格蘭。

看到安室透在轉移話題,赤井秀一也沒有多問,他回答道:“不久之前。當時他正在超市購買一些食材和日常用品,所以我推測那應該是他第一天來到米花。

雖然他看我的眼神很陌生,但是好歹當了幾年同事,他當時沒有任何偽裝,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哦。”安室透冷淡回應。

“怎麼?”看到安室透依舊有些沉默的態度,赤井秀一問。

“他失憶了。”

安室透的語氣有些疲倦,他繼續道:“儘管基因對得上,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他在消失的這幾年裡發生了什麼,而且……”

而且有一個環節一直困擾他。

救了蘇格蘭的人是誰?

在得到諸伏景光與諸伏高明的血緣鑒定報告,確認月原景川確實是諸伏景光後,安室透無疑是高興的。

但是屬於公安與臥底的警惕心,讓他的內心緊接著又生出了無窮無儘的疑問。

如果當時hiro沒有死,那麼救了他的人會是誰呢?

當時蘇格蘭的暴露來得太過意外,公安根本來不及對他伸出援手,而組織當中的人也不可能救一個已經被確認為臥底的叛徒。

就算救人,那時候蘇格蘭的傷勢直接在心口處,出血量大,他又去得太遲。

那時候蘇格蘭分明已經……沒有心跳了。

種種疑點都無法解釋,但偏偏在這個時候,朗姆又發現了月原景川這個人的存在。

雪上加霜。

在他想該怎麼應付組織順便調查月原景川的真實身份時。

被朗姆派來調查月原景川的百利甜在和他約定任務計劃的那天卻對他承認,蘇格蘭是他救的。

那個思維跳脫的瘋子。

西格的話荒唐至極,尤其是他給出的理由。

當初負責確認叛徒蘇格蘭死亡的負責人是朗姆,如果想要扳倒在組織中根深蒂固的朗姆,最好的辦法是給他創造弱點。

蘇格蘭,是西格選中的弱點。

一個已經敗露身份的臥底警察能有什麼用處?

安室透想不通。

更何況那時的西格根本不在日本,也不認識蘇格蘭,他不可能會去救他。

而且在他麵前光明正大地說自己要扳倒朗姆,百利甜的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怎麼?波本,我救了你最好的朋友,你不開心嗎?”西格灰色偏藍的眼眸如同利箭般看著安室透。

在那一刻安室透險些以為自己的臥底身份暴露了。

“最好的朋友?”安室透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紫灰色的眼眸銳利地看著西格。

“百利甜,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在承認你救了一個臥底。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朗姆的人?”

西格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好吧,愛信不信,隨便你吧。

那次的事情是跟我沒有太大關係,但是接下來就有了。”

雖然他答應了好友齊木空助那個神奇的棒棒糖弟弟,幫忙攬下救了蘇格蘭的事情。

還為了事情的真實性,偽造了給他製作假身份的證據。

但是既然人不相信,那就算了吧。

愛信不信!

“對了,月原景川的資料和他與蘇格蘭是一個人的證據是我派人送給朗姆的。”西格突然的話,讓安室透瞳孔收縮。

什麼?

“朗姆一直想要一個機會,我就如他所願,主動給了他一個機會。”西格喃喃自語,“所以波本,要不要合作?”

還沒搞懂西格在想什麼的安室透警覺:“什麼合作?”

“你也不想被朗姆一直踩在腳下吧,我們一起搞死他怎麼樣?”西格用著輕快的聲音說出了讓人不寒而栗的話。

安室透被他直白的話語嚇了一跳,但是表麵上依舊鎮定自若,“這是琴酒的意思?”

畢竟組織裡的人都知道,百利甜是琴酒的人。

“不。”西格搖搖頭,眼神突然冰冷,“他不知道。”

“蘇格蘭複活這件事情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朗姆關心的不是他,而是長穀川一家。”

“蘇格蘭的疑似複活隻是一個引誘組織視線轉向長穀川一家的引子。他想利用琴酒早已遺忘的過往除掉這柄擋住了他去路的利刃,我不可能讓他如意。”

“波本,你的選擇呢?”

安室透搖了搖頭,他盯著西格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你找上我的理由。以及,長穀川家的故事。

西格,你有興趣講給我聽嗎?”

雖然已經在長穀川明安嘴裡聽過他們一家的事,但是從其他組織成員嘴裡再聽一遍,說不定還會有新的收獲。

他有預感,這是比直接加入朗姆的計劃更好的機會。

去了解這個組織的內部。

西格對於安室透的問題沒什麼所謂,回答:“前者是因為你的野心,後者……是一個很多年前的故事了。”

……

安室透長時間的出神讓赤井秀一有些好奇,他開口道:“安室君?”

安室透回神,他不想讓赤井秀一知道關於西格的事情,於是果斷回答:“沒事。”

說罷,他也沒有繼續跟赤井秀一談論蘇格蘭,徑直走了。

被拋下的赤井秀一眯了眯眼睛。

——

就在赤井秀一與安室透談話的時候,另外一家中餐館裡,長穀川朝在與曾經有一麵之緣的西格吃飯。

“原來如此,你和安室透是打工認識的啊。”

擁有著灰色偏藍眼眸的黑發青年用手支著下巴,用吸管喝著麵前的果汁。

此人正是西格。

他抬眸看著眼前銀發綠眸的長穀川朝,神情恍然大悟。

“是的,因為安室真的很厲害,感覺不管在哪裡都能遇到他。所以其實之前碰到他的時候,總會有一種挫敗感。”

長穀川朝小聲歎氣道,不過因為最近他還沒有找到工作在家休息,所以也很久沒有看到安室透。

自從月原景川解決了他身份的問題,目前困擾長穀川朝的就隻剩下了為什麼那天貝爾摩德要帶他去看柯南的表演這件事情。

所以他最近在跟柯南接觸。

但是過程有些一言難儘。

怎麼說呢,就是很久沒遇到過案子了,一下子紮堆一樣出現,讓他懷疑柯南是不是有什麼災難體質。

[貓貓震驚].jpg

於是他放棄了天天去找柯南的想法,今天出門時遇到了正準備吃飯的西格,西格看到他以後很熱情地邀請他一起。

他答應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與安室的相熟。

以安室的身份,能跟他認識,隻有兩種人,普通人和組織成員。

西格的話,從他上次在彆墅裡與暮井岡山認識這件事情,不難看出他其實是第二種。

但是他對自己的態度又出奇的溫和,不太像是黑色組織的成員。

“我覺得阿朝你已經很優秀啦!不要和那個萬能機器人比賽比較好哦~”西格看到長穀川朝有些泄氣,安慰他道。

畢竟波本在組織裡可是有名的情報專家,無論什麼角色都能輕鬆扮演,他去打工,估計很難不讓彆人覺得他不優秀。

“西格,我知道了。”

長穀川朝聽到西格堪稱紮心的安慰,臉上露出習慣性的溫柔笑容,眼神略帶一絲絕望。

所以人和神之間是不能進行比較的是吧。

萬能機器人,安室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形象啊!

西格拍了拍長穀川朝的肩膀,覺得他的安慰卓有成效,直接拯救了一位失意青年。

第 75 章

和長穀川朝的再次接觸讓西格很滿意。

不枉他特意蹲點才蹲到了長穀川朝單獨外出的機會。

雖然四周有老鼠一直盯著他, 讓他很是煩躁。

西格哼著歌,緩步行走在通往琴酒附近一所安全屋的路上。

路燈下的影子越拉越長,他也漸漸停下了腳步。

在下一個轉角,一把冰冷的槍突然抵住了西格的太陽穴, 冰冷的觸感讓西格忍不住皺了皺眉。

西格怔住片刻, 而後眸光一閃, 用極緩慢的聲音對著用槍抵著他的人道。

他的聲音平靜到仿佛現在正被人威脅的不是自己一樣。

“身為弟弟,還是要溫柔一點, 才討人喜歡吧。”

西格略微抬起頭, 對視上了一雙墨綠色的鳳眸,熟悉的既視感讓他忍不住讚歎基因的神奇。

“要不然, 先把你手上的槍放下?長穀川……明安。”

“你今天為什麼要和我哥接觸。”長穀川明安的語氣冷清, 半長的白發被皮筋紮在腦後, 變成了一個低馬尾的造型。

他質問西格的語氣是熟悉的,與上次在彆墅裡見麵時陌生的感覺不大相同。

“你哥?”西格沒忍住笑出了聲, 灰色偏藍的眼眸泛出銳利的光, 他道:“和他接觸的可不是我, 是百利甜哦~弟弟。”

“還有, 這麼多年不見, 上次就算了,見我的第二麵就是拿槍對準我, 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西格語氣略帶諷刺的話讓長穀川明安的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 這一細節讓西格察覺到了什麼, 他挑起一側眉毛。

西格突然上前一步, 從長穀川明安手中奪走了那把警用手槍。

西格低頭掃了一眼保險栓的位置, 嗯,沒開。

真是天真的小朋友, 不記得他是黑暗組織的成員了嗎,敢拿著沒有開保險栓的槍和他對峙。

“身手還是要多練練,不能因為恢複了記憶就覺得自己能防得住我的攻擊。”

他好笑地把槍插進了長穀川明安腰間的槍套裡。

“你小時候可沒打得過我一次呢。”

他多嘴說了一句。

長穀川明安聞言皺了皺眉,他重新用手摁住了槍身,耳麥裡傳來公安那邊疑惑的詢問聲。

長穀川明安忽視了公安同事的疑問,對著西格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西格。”

西格看著眼前的半長發青年,勾起嘴角,道:“說什麼呢?聽不懂,詳細點。”

長穀川明安墨綠色鳳眸流露出催促的神色,表情嚴肅道:“彆裝傻。”

自從上次彆墅綁架案後,被安室透得知他同樣是組織成員的西格,就成為了公安監視的一大重點人物。

當然不是那種真的找人派去跟蹤他的那種監視,西格身為情報人員最擅長隱藏自己的行蹤,跟蹤這樣的方法不出兩天肯定會被他發現。

所以公安是通過他的社會活動記錄,檢測他的行動範圍,進行記錄監測。

這種方法既方便又安全,唯一的缺點是並不全麵。

好在西格也沒有隱藏自己行蹤的想法,於是公安能大致得出西格的日常位置。

今天長穀川明安找上他的原因,則是因為今天他與長穀川朝見的那一麵。

負責保護長穀川朝的人看到他與公安另一個需要重點防範的人接觸,立刻就升起了警惕心。

這一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公安零組的手上,而降穀零作為針對黑衣組織的負責人,又聽西格說過長穀川一家的故事,所以當即就和長穀川明安進行了一次談話。

談話的內容是想從他口中得知西格這個人在組織當中的立場。

“西格他……應該是仇恨組織的。”長穀川明安這樣回答。

在降穀零問他為什麼這樣說後,長穀川明安說出了他知道的關於西格的身世。

原來西格的父母與長穀川明安的母親一樣,都是組織中的科研人員。

西格從出生起身體就不太好,經過檢查,被發現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基因性疾病。

這種先天性疾病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的醫療水平,都無法徹底治愈。

恰好那時長穀川明安的母親正在與一對夫妻研究員合力研發一種藥物,是針對人類基因的一種特效藥,被命名為銀色子彈。

西格的父母經過求證,證明了那種藥物對於西格的疾病有改善作用,在欣喜若狂的西格父母的強烈建議下,尚且年幼的西格,成為了銀色子彈第一代實驗體中的一員。

“但是這一切都不過是西格父母為了加入長穀川明安母親他們的科研組策劃的一場陰謀。”長穀川明安語氣有些憤怒,他看著降穀零那雙紫灰色的眼眸,繼續道:

“西格父母的實驗方向並不受組織重視,而與之相反的,則是銀色子彈一直被組織大力支持。

不被重用的下場,相信身為波本的您也清楚,會被組織處理掉。”

降穀零想起他曾經親手銷毀過的實驗室與滅口過的研究人員,垂眸點了點頭。

“所以西格的誕生,其實是被刻意安排的。無論是先天性的基因病還是成為實驗體,都是他父母為了向上爬製造的墊腳石。”

“我的母親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那對夫妻很快就被趕出了銀色子彈的實驗室,西格則是被我的母親收養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降穀零看著麵前氣質清冷的半長發青年,神色嚴肅問。

長穀川明安與他對視,墨綠色的眼眸閃出堅定的光,他道:“我申請嘗試策反他。”

降穀零反問道:“你認為成功率有多大?”

“六成。”

……

“你覺得憑借著小時候的情意,我就不會殺掉你了嗎?”

西格眯了眯眼睛,右手插進了大衣口袋中。

“你會嗎?”

長穀川明安不躲不閃,站在西格麵前,隻是站著平靜地看著西格。

兩人僵持不下之時,西格卻突然笑了。

“好吧,看在你沒有想殺掉我的份上,聊聊天我還是可以奉陪的。

不過,你們兄弟還真是很像,不管是你和長穀川朝,還是陣哥。”

緊接著,西格抬手伸向了長穀川明安耳朵的位置,他拿出了長穀川明安與公安聯係的耳麥。

長穀川明安沒有阻止。

“你不覺得這個東西很吵嗎?”西格手指捏緊,小巧的耳麥下一秒在他的手中報廢。

“接下來,沒有外人的乾擾,我們好好聊聊吧。”

西格隨手扔掉已經報廢的耳麥,轉身示意長穀川明安跟著他走。

長穀川明安向後做了一個等待的手勢,跟著他離開了原地。

……

等長穀川明安再次與公安取得聯係時,距離他失去行蹤已經過了三四個小時。

他第一時間通過短信聯係了他的頂頭上司,降穀零。

[計劃失敗,但後續可利用。

——長穀川]

長穀川明安按下這段話後,墨綠色的鳳眸微微暗沉。

在與西格私下交談的那段時間裡,西格向他分析了組織目前的形勢,以及他要針對朗姆的計劃。

長穀川明安趁機向他提出了公安可以幫忙的想法。

但是被他拒絕了。

這點長穀川明安不意外,西格對於公安沒有任何信任,隻是因為他的存在才答應聊一聊。

同樣的,西格也拒絕成為臥底。

除了不相信的理由外,這次多了另一個原因——

因為那個人不會離開組織。

那個人是誰,他們兩個心知肚明。

交談就此結束。

從西格的住所出來以後,長穀川明安思緒雜亂,腦海中身處黑衣組織的記憶與他脫離組織後被長穀川家收養的記憶、成為警察後的記憶瞬間交織在一起。

片刻後,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因為熬夜有些脹痛的眼球,抬步邁入夜色中。

希望公安的同事給他請假了,他不想明天再頂著黑眼圈去上班。

——

安室透收到長穀川明安的消息後,並不意外地回了一個知道了。

原本他也沒有抱著很大的希望能策反西格,畢竟百利甜作為組織的精英代號成員,不可能因為其他人的一句話就改變立場(琴酒除外),他隻是讓長穀川明安去嘗試一下而已。

長穀川明安與西格幼時相識,上次見麵的時機也很巧,恢複記憶後去找西格想要勸他改邪歸正這樣的理由也合適。

反正長穀川兄弟已經被朗姆盯上了,再加上蘇格蘭的事情,他們遲早都要再次有交集。

隻要他的身份沒有暴露,公安就沒有絲毫損失。

至於長穀川明安後麵說的後續可利用,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百利甜對於組織可沒有絲毫忠誠。”安室透輕聲道。

他看了一眼時間,此刻是淩晨四點左右,天色尚且黑沉。

“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就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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