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能是什麼,自是她口中覬覦大嫂的事。
但此刻,王立圍卻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苦笑。“嗯!此來南疆,說是遊山玩水看花賞景,但那些其實都是借口,實則,我是想躲避家裡的一些事。但也並非如陳綰說的那樣。罷了!這種事情說出來,著實不好。”
江遇知道,所謂覬覦他的嫂子,完全不對,隻是因為喜歡之人成了大嫂,所以便開始有了此等流言。
這事要擱誰身上,怕都是難以接受的,所幸他是個心性極好的,遠離了是非之地。不然怕是要鬨個天翻地覆,家宅不寧了。
江遇轉移話題,說道。“立秋大哥他?”
“他向來喜歡火器,四年前就上九宮山當弟子了,如今我和他也很少見麵,就年關時見過一次。”
“時間可真快,也就幾年時間,他都成了九宮山的弟子,算是恭喜吧!”
陳綰走了過來,說道。“走吧!此地我已打點清楚,想必不會再有人阻攔了,接下來,兩位大可放心。”
“多謝陳姑娘了。”李翊拱手。
“沒關係,舉手之勞,畢竟是王立圍的朋友。”
陳綰的話才剛說完,王立圍卻有些不好看了,拉著陳綰前進幾步,小聲說道。“你昨天不是說弄請帖不容易,今天怎的就和彆人說了兩句話?”
冷漠的陳綰難得眨眼,搖頭一笑。“還不準我騙你了!”
王立圍翻了個白眼。
江遇和李翊相視一笑,有些無奈。
儘管兩人聲音極低,可還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們兩個的耳朵裡。
幾人進入了花都裡,才剛走了不遠,陳綰便轉身說道。“我和王立圍還有些事要辦,便不陪二位了。二位若需要尋找藥材,可以慢慢尋找,地麵都有牌子。”
“多謝陳姑娘了。”江遇說道。
“舉手之勞罷了,兩位不必在意。”
江遇和李翊覺得,這兩人倒真是把他們誤認為是來遊山玩水的了不成。
王立圍插了一句。“若真選中了什麼藥材,門口處理便行了。”
“嗯!”李翊點點頭。
王立圍拱了拱手,和陳綰走向了另一邊。
江遇一笑,看向了腳下的牌子慢慢思索起來。嘴裡卻說道。“他們好像把咱們看成遊山玩水的了。”
李翊看了看自己,又看看江遇,說道。“倒確實挺像的,不過快些找吧,這裡藥材不少,若是晚了,咱們怕是要睡在這邊了。”
兩人從頭到尾,直到把整片花海都找完,每塊牌子上都仔細查看了一遍,在沒有發現所需的斷腸七星花和禾麟茸後,才終於放棄了尋找。
兩個人走出花都時,江遇笑著看向李翊,李翊正聳動肩膀,像是極為困乏。
她說道。“多謝了,難為你還幫我找了一天,此事我當為你記下一筆。”
“要記的話,可要記好的,不然說出去會被人說的。”他說著,去向那邊,把那兩匹馬牽了過來。“不過,咱們也該回去了。”
“嗯!”江遇接過他遞過來的韁繩,躍上馬背。倒是少了平日的擔憂,有些瀟灑的說道。“去晚了怕是要宿這山郊野外,據說這一帶猛獸還比較多,我可不想成為他們的晚餐,所以,當策馬揚鞭。”
“可還不夠你殺的。”
“我一向善良,饒它們一命總該可以的吧?”
李翊說著,也躍上了馬背,看著對麵的江遇,一笑。“好!”
“走了!”
江遇一甩馬鞭,率先飛奔了出去。
李翊緊跟其後,兩個人飛奔在傍晚的夜色下,天空如昨晚那般,紅霞滿天。
單列城裡。
南宮振宜站在梯口樹下看向下方,徐進新雙手攏在袖子裡,慵懶地站在岸口處看向江麵。
這是眾人常放河燈的地方,但他站在此處並不是要放河燈祈禱來年風調雨順,或者愛情婚姻美滿,純屬是想吹吹風。
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風一吹就能倒下。
可誰人記得,他曾是那絕代風華的少年郎。
徐進新扭頭沿著石梯往上看,見到了正看著他的南宮振宜。
南宮振宜毫不避諱地看著他,眼睛裡不知有什麼流動。
徐進新想,那定是擔憂,還有幾分誘人。那眼睛,怎會如此好看呢?
可他何德何能,能讓琅琊閣上三位天才之一的南宮振宜惦記著。
他搖頭一笑,伸了個懶腰,走上來,和南宮振宜擦肩而過往前走去,說道。“該回去了,我怕。”
“嗯!”
他的話還未說完,南宮振宜卻用一聲應答打斷了。
兩個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去,此期間,都不說話。隻是某個人身上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像是心底插了某把刀。
徐進新慘然一笑。“我心中一直好奇,你為何就跟過來了?”
“我隻是。”
她隻是什麼?隻是不想他如此?不想他自尋短見?還是?
原來,任你心中有百般理由,在麵對某些人時,卻總是說不出來。
“我應是不會再對誰有非分之想了,比如話本裡說喜歡之類的事,喜歡你可懂?總之,你早些離開,會是最好的。”
“懂,但!無關喜歡!”
懂!無關喜歡!說得那麼堅決,可心中為何隱隱作痛,手卻還捏緊了呢?
大概她隻是替他覺得不值。他應該屬於更好的,就算不是自己。
徐進新說道。“那樣最好。”
南宮振宜停下腳步,徐進新卻不停,而是緩緩往前走去,走到燈籠下時,隱隱可見他的身影有幾分搖晃。他扭過頭時,臉色說不出的蒼白。身型消瘦慵懶,真是說不出的病態。
她捏了捏手,又鬆開又捏緊,仿佛某個人捏緊了她的心。
他,怎會如此?
她跑了上去跟在他旁邊,他卻說道。“你師兄真是個有趣的人,以前和我對弈時,贏時總喜歡眉飛色舞。”
“鄧世霖師兄?”
“沒錯,是個喜歡下棋的,不過,滴酒不沾,這點倒是無趣得緊。”
“嗯!師兄向來如此。”
“隻可惜,怕是很難再見了,我!”
徐進新說道此處,突然倒了下去。整個人是往前撲到的。
南宮振宜瞬間抱住他的身子,他整個落入她的懷裡,嘴裡吐出的鮮血染了她半身衣裳。
“徐進新,徐進新,你怎麼了?徐進新。”
她坐在地上,在沒人的巷道裡抱著徐進新的身體,差點承受不住他的體重。
你很難想象,這個人竟是琅琊閣上出手便能取人性命,一劍幾乎能達到劍仙程度的南宮振宜。
可明明那個叫徐進新的男子看起來那麼羸弱,全身病態消瘦,怎麼就有點承受不住呢!
終究!是心亂了還是彆的,倒也真是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