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去進屋從抽屜裡拿出筆來,給遠在北方揚城的蘇先生寫了封信。
不過最後還是撕得稀爛。
他躺在床上睡不著,突然想起今天救了他們那個少年。
他起身,翻牆出了趙府,直往蘇記而去。
他站在蘇記不遠處,看著正在收攤的蘇萬裡。
蘇萬裡也看到了他。
“進來吧!”蘇萬裡說道。
這話,便是他傻得一無是處,也知是在和他說話。
李翊跟著他進了屋裡,把門關上之後,他才有機會看清裡麵的擺設。
屋子不大,不過卻是清一色的藥材,許多是他從未見過的藥。
仿佛比之前尹芙珠帶他看的金庫還要富足。
蘇萬裡推開另一間相連的屋子,他也跟著走了進去。
裡麵著實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一旁還有爐灶家具。
簡簡單單,卻是非常乾淨。
兩人坐下,蘇萬裡給他倒了杯酒,也給他自己倒了一杯,把酒杯推過來時說道。“找我有事的吧?”
李翊點點頭,說道。“也不算有事,就是以前好像見過!”
“見過?”
“嗯!不過是在夢裡。”
“夢裡?夢裡的事你也拿到現實來說,也不怕彆人笑話。”
這是實話,若是夢裡夢到過就覺得非常親近,那也未免太好笑了些。
“我在夢裡見到,你我一同拯救西楚眾人。如今,你也在低價給城裡的人診治,夢裡應該是沒錯的。”
少年,或者蘇萬裡笑起來,有些瘋狂,喉嚨裡發出的聲音有些陰冷,像是瘋掉了一般。“看起來你是不了解我,不然怕是不會說出這種事來的。夢中之事,最好彆信。我向來不喜歡救人,如今,你所看到的,無非是為了財。”
“我雖不了解你,但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蘇萬裡一字一頓。“我與天下為敵。他,他們,包括你,你覺得我不是壞人?”
蘇萬裡看著李翊的眼睛,不過應該從李翊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來,根本沒有害怕,所以他低下頭喝了一口酒,苦笑。
“你現在做的,不就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李翊說道。
“我並沒有那麼偉大,隻是為了活命不得已而為之,我其實是那逆天而行者,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他說著,又陰冷地笑了起來,聲音卡在喉嚨裡,有些說不出地瘋狂,倒真是像極了一個瘋子。
李翊喝了口酒,把酒杯放下,站起身來,走到通往藥鋪的那道門,也不轉身,隻是停下了一下,開口說道。“在下,李雯青。此次南下,怕是直接去往南疆。聽說南方之地,南海很是不錯,此次便是遊曆天下去看看的。途中怕是會經過曲靈城,你若想要同我一起,到時一封信捎過來,我可等你。”
蘇萬裡抬頭看著他,笑著說道。“你可知,我是誰?竟這麼不怕我!”
“我知道,今日趙瞳偶有提及。蘇萬裡,倒確實是個好名字。”
“受了傷還去南疆南海?真是勇氣可嘉。不過李兄錯了,在下並不叫蘇萬裡。”
李翊一笑,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叫蘇萬裡。而是踏步向前,走出了蘇記。
他站在蘇記外,呼出了一口濁氣,苦笑不已。心想,自己剛剛確實胡說八道了。
其實,就是想來看看他是不是夢裡那人的,根本沒想過要在一起嘮家常。
說起來,也沒有要讓他跟著南下的意思。
何況他此刻做的才是大事,為國為民雖有些誇大其詞,但對比其他隻為逐利的醫館,確實也當得起了。
若真同自己一路南下,回不來了那才是真正的壞事。
第二天,他和章楚新一道同樓沁依兩人出了城。
幾人在城南看見了那一片如火如荼的廢墟,簡直猶如被翻轉過來了一樣,殘垣斷壁。樹木折斷連根拔起。
“這些是?昨晚發生了什麼嗎?”趙飛亦滿臉疑惑。
不僅她,就連其他三人也是一臉懵圈。
然而,這就是昨天那個名叫蘇萬裡的少年救他們時留下的。
趙飛亦樓沁依去往東南方向,直撲琅琊閣所在,李翊則和王道平直接南下。
“望此方順利,咱們都應活著回到這裡,可敢答應?”這是趙飛亦離開前說的話。
趙飛亦兩人既然走了,那麼他們也該離開了。
倒不是不好意思在趙飛亦大伯家裡住下去,而是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至於他身邊的章楚新,並不是真要和他去海上見鯊魚,或者喂鯊魚。而是因為,他說許久未曾回藥王穀,此次南下正好經過,他想回去看看,所以便同路了。
他們才走不久,身後又有兩人南下了。
沒錯,這兩人便是一身黑衣的蘇萬裡和一身紅色便裝的少女高清禾。
當然,蘇萬裡並非要去追趕李翊同他一起去海上喂鯊魚。而是那天在武道第一樓就答應了高清禾,南下救她的師父,那個叫無清道姑的前輩。
至於代價,隻要劉彥長幫他壓製一下體內的那股狂暴之力即可。
高清禾年紀比蘇萬裡大一歲,本想叫他蘇兄弟,但昨晚見他醫術過人,便改了稱呼叫他蘇小神醫。
“蘇小神醫,聽你口音,不似西楚人,可否告知,是哪裡人士?”
蘇萬裡扭頭看著她,說道。“在下,南慕國人士。”
高清禾似知道,點了點頭。“據說那邊不像西楚,可是真的?”
“確實不像。”
“盛世繁華國泰民安?”
“算是。”
“倘若西楚有一天也能那樣就好了。”
她這句話說完,開始變得落寞了起來。
她其實並非窩在小仙宗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也曾知西北戰亂如火如荼,也曾見過成群結隊難民南下。
心中何嘗不想西楚也能國泰民安,讓流離失所的西楚百姓遠離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