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黑月光(2 / 2)

他的黑月光 歸無裡 6694 字 2024-06-15

金父拉下車窗,末了還是點燃了那根煙,他嗓子沙啞:“又不止是林杳一個人的錯。”

大家都有錯,當爸媽的也難辭其咎,隻是金母一個勁兒地把罪責攬到林杳身上了,不然她不知道要怎麼繼續麵對生活。

聞言後金母側了頭,天是陰沉的,車窗框住了這一方小而又小的天空。

她咬了咬牙,嘴唇顫動幾下,眼淚沒過一分鐘就掉出來,被她抬手擦掉。

“你出去抽。”金母沒好氣道。

男人歎了幾聲“好”,兀自下了車,靠在車門邊上抽煙,煙頭燃燼的灰簌簌落地,車裡傳來陣陣悶住的抽泣聲。

金父抬了抬煙頭,視線遠眺,望向山頭。

林杳還蹲在墓碑前,臉上的情緒很淡,卻又似乎顯得灰暗。

金友媛從後麵走上來,跟她並排蹲著,抬手擺弄了一下林杳放在碑前的花。

她告訴林杳:“你能來,哥哥會高興的。”

天將要落雨,今天不是個好日子,上天也在哭,怪不得說“清明時節雨紛紛”。

林杳在那兒待了一會兒就走了,金友媛下山後看見自己家裡的車還在原地停著,她拉開車門坐上去,看見媽媽的眼睛紅了一圈,女人倔強地扭過頭去不看她,仿佛在跟她置氣。

引擎發動以後,金友媛說:“是哥哥讓我原諒她的。”

車裡一瞬間沒人說話了,隻有金友媛的聲音,低到快要聽不清:“如果我不選擇原諒,那該怎麼辦呢?比起林杳姐,我更厭惡我自己。”

本來已經發動的車一瞬間偃旗息鼓,金父又從煙盒裡磕出一根煙,拉開車門出去抽,金母又開始小聲哭。

金友媛麵色淡然地坐在車裡,偏頭望了望窗外,說:“又要下雨了。”

今年怎麼這麼多雨。

林杳走到半路的時候被淋了個落湯雞,雨水從衣領裡灌了進去。

她停在一家書店門口,低眼看見書攤上擺放的雜誌被雨水潤濕一個角。

白檸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兒,林杳報了位置,沒一會兒就有車來,停在書店門口。

開車的是王栩文的叔叔,他拉著兩人準備去餐館吃飯的,半路上白檸翻了下日曆,才知道今天是清明節。

她立馬給林杳打了電話,問王栩文能不能多帶一個人。

王栩文就問了她一句是男的還是女的,得知是女的以後,半秒鐘之內就答應了。

白檸衝他翻了個白眼。

車停穩了以後,白檸撐了傘來接她,卻一把被王栩文搶了過去,她在背後撇撇嘴,王栩文衝上前獻殷勤。

他見到林杳後還愣了幾秒,想起兩人之前在便利店見過,於是用一種堪稱誇張的語調說:“哇,真巧!我倆之前偶遇過。”

林杳掀著眼皮覷了他一眼,沒什麼興致地微微點頭,附贈了一聲“嗯”。

“來來來。”他把傘往林杳那邊傾斜了一下,隨即極為貼心地說,“彆淋著了。”

林杳躲進了他的傘裡,王栩文隨口跟書店老板說了一句:“老板,下雨了,收一下你外麵的書啊,要被雨泡爛了。”

看店的是個年輕人,正帶著耳機打遊戲,好像沒聽到他的話,王栩文也懶得再管閒事,帶著林杳進了車。

白檸見她淋了個半濕,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罩上,小聲問她:“去掃過墓了?”

林杳蚊嚀般“嗯”了一聲,仿佛嗓子被什麼東西糊住了一樣。

她們先送林杳回家換了次衣服,然後說帶她一起去吃飯,林杳沒什麼興趣,本想拒絕的,但是王栩文一個勁兒地邀請她,白檸也覺得她一個人悶在家裡不太好,想讓她一起去。

阿婆在家裡改織那件小了的毛衣,林杳把鑰匙揣進兜裡,說要跟朋友出去吃飯,就不在家吃了。

阿婆朝她擺擺手,讓她快去。

車上,王栩文點開手機,說著:“那我也叫一個朋友吧。”

林杳眼睫微抬,似乎能知道他要找哪個朋友,隨即抿住唇,一言不發。

雨天,清明節,再加上一個長得有點像金星鑫的沈鬱白。

簡直像疊buff一樣。

幾個人聚在一家小餛飩店,店麵不大,隻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婆在做事。

清明節本來就沒什麼人逛街,再加上天氣不好,街上隻有零零散散幾個人。

她們三個人先到的,沈鬱白大概是十幾分鐘以後才來,進門時抬手推開了店裡的玻璃門,肩上落了點雨,混雜了一身冷冽的水汽,望向她的時候,漆黑的瞳孔微微停頓,挑起的眼尾慢慢收攏,眼神寡情而淡然。

林杳知道白檸有個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卻不知道那個竹馬是王栩文,更沒預料到今天會再次跟他在雨天見麵。

簡直像一團糾纏不清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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