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黑月光(1 / 2)

他的黑月光 歸無裡 6121 字 2024-06-15

林杳捏著圓珠筆的手微微停頓一下,筆尖抵在單元測的卷子上,洇出一小片墨跡。

她位置在窗邊,雨滴吧嗒吧嗒地落在玻璃窗上,林杳側頭望了一眼,滿眼水霧。

胡玉婷為了感謝她,拉著她說下晚自習以後要約她一起去學校外的小攤上吃東西,市一中的晚自習要九點以後才下,雨停了,學校大門口圍滿了小推車,油煙味衝淡了雨水的潮意。

林杳看著油鍋裡翻滾的熱浪,接過幾個炸串,跟同桌道彆,胡玉婷朝她擺手說再見,林杳在原地怔然一會兒,莞爾笑了下。

炸串上的油淌到她指甲蓋上,林杳象征性咬了一口,外皮上掛了一層油和孜然,調料的味道比食材的原味要重得多。

前幾年市裡拆了一批房子,阿婆以前的住處就在拆遷範圍內,事後補貼了一套還建房,隻不過地域不在繁華地區,距離學校不遠不近的,步行大概需要十五分鐘,林杳下了晚自習都是步行回家。

阿婆一般都睡得挺早的,隻不過今天林杳到家的時候,客廳裡的燈還亮著,阿婆在客廳裡蓋著毯子看電視,老花鏡反射出電視機屏幕上的彩光。

林杳邊換鞋邊問了一聲:“怎麼還沒睡?”

老人關了電視,回頭望她,聲音溫和,調子拖得慢:“老師打電話說人家老板過幾天要來咱們家看看,好像是做個訪問什麼的。”

林杳把沾了泥的運動鞋往外麵放了放,安靜地答了一聲“好”。

她把書包擱在鞋櫃上,準備進臥室了,阿婆又叫住她:“囡囡。”

林杳回頭,阿婆看了看她身上的毛衣,老花鏡遮不住眼角的細紋,輕微歎了一聲:“不合身就脫下來吧,阿婆再給你改改。”

她說不出好聽話,也不像大多數女孩子一樣會抱著親人的胳膊撒嬌,事實上,林杳在熟人麵前話少得可憐,因為不用裝模做樣,不用刻意逢迎,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阿婆在絮絮叨叨地碎碎念,她就在一邊安靜地聽著。

——“好。”

林杳隻會這麼說。

周五,下午四點的時候學校放月假,林杳拎著書包回家,在自家客廳裡見到了沈科。

那是一個打扮得整齊得體的男人,身上的西裝找不出一處線頭,頭發還抹了發蠟,言笑晏晏地跟阿婆聊天。

他們聊她的家庭情況,並信誓旦旦地許諾會全力支持她的學習。

沈科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就笑著招招手,讓她在鏡頭前麵露個臉。

林杳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讓討厭的攝像機對著她拍。

“裝模作樣的資本家。”——林杳在心裡這麼想著,麵上卻還要裝作很高興他來的樣子。

沈科讓她挨著阿婆坐下,對麵的攝影機讓林杳很不舒服,她壓了壓情緒,恬淡地笑著,溫和有禮地回答沈科問出的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你在市一中念書?”沈科問她。

林杳回“是。”

沈科笑笑,“那離我兒子挺近的,我兒子在國際高中。”

林杳下意識回想起那個下雨天的辦公室,斜靠在沙發上的少年,眼角挑著,看上去就是個矜貴又驕傲的人。

她向來不會對這類人上心,離她的生活太遠,不在她的社交範圍內。隻是那枚眼下痣讓她很在意——和“他”很像。

但“他”沒有這樣強的攻擊性,氣質也不會這麼冷淡張揚,那個人是溫柔的、悲哀的。

她的神緒飄遠,一直低著頭沒有應答,阿婆暗暗拍了她一下,林杳倏然揚起頭,回憶了一下恰才的話題,接了沈科的話。

此後林杳都有點心不在焉,沈科也隻是來看望一下她們,讓攝影師拍了幾張照片就走了。

阿婆拿拖把拖去地麵上的腳印,她直起腰,突然想起來還沒買晚飯的菜。

林杳把這活兒攬了下來,揣了鑰匙出門。

地上還有未乾的水漬,她踩碎好幾片落葉,走到了最近的超市門口,超市裡第一排貨架是膨化食品,她在那兒看見了沈鬱白,穿著很寬鬆的休閒服,手指閒閒地搭在推車的拉杆上,骨節勻稱,白得像玉。

兩人麵對麵迎上,沈鬱白旁邊一個鍋蓋頭的男生還拎著兩袋口味不一的薯片碎碎念,林杳抬眼看著他,少年的視線淡淡瞥過來,睫毛半低,單薄的眼皮牽不出一絲褶皺,純粹的單眼皮更顯得視線冷淡。

他像是全然想不起她是誰,又或者是覺得沒有必要跟她打招呼,匆匆掠過她一眼就閒庭信步般擦肩而過,筆直修長的褲腿慢悠悠地晃著。

王栩文還在糾結,問他:“你覺得哪個口味好吃?”

沈鬱白看起來沒什麼興致,瞥了一眼就說:“隨便,快點決定。”

最後王栩文還是把兩袋薯片都裝進推車裡,他探頭往後看了一眼,林杳剛好推著車拐出這排貨架。

他微微往沈鬱白胳膊旁邊湊了湊,問:“你覺不覺得剛剛路過的那個女生長得很漂亮?”

沈鬱白目不斜視,慢條斯理地推車,“沒注意。”

王栩文試著給他描述:“眼睛很大,睫毛彎彎的,鵝蛋臉,高鼻梁,櫻桃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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