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甚至意識到,最後出現在視野裡的,是昨晚才細細擦試過的黑色皮靴,上麵散發鞋油獨有的淡淡香味,明亮的黑鞋油,此時染了散發血腥味的墨黑。
直到意識徹底消失,它才意識到,那些從未見過的黑色塗料,正是從自己頸部噴湧而出的血液。
薑悅收起刀的同時,接過了小王的手機。
“其他幾個什麼?”樓下大爺催促。
“其他幾個學生,說實驗室鑰匙不見了,小李跟他們找去了。”薑悅口中發出的,赫然是已經沒了頭顱的小王的聲音。
“呦,幾個人啊?”
“五六個吧,我沒數。”
“是不是隻有一個男學生,還有個外國女生啊,那估計就是剛剛那一波學生,小王啊,你可上點心,這樓裡現在就他們幾個。”
“小王”不想聽它多嘮叨,語氣煩躁:“知道了,掛了。”
薑悅將手機塞進羽絨服兜裡,雙臂從小王身後穿過腋下,彎腰拖進七樓樓道,碰上隊友疑惑的目光,她淡淡道:“暑假打工時,學過一段時間配音,商業配音給的多。”
看她沒有多說的意思,其他人也不敢出口多問。
隻有丁咚猶疑了片刻,才小聲道:“等我們出去後,一起租一個房子,你出去打工,我給你做飯。”
維多利亞不理解配音是什麼意思,但是她能聽明白,薑悅要乾活換錢,在她生活的時代,很多貴族都沒有薑悅所具有的聰慧和堅韌。
維多利亞時常想,如果薑悅是某位伯爵的女兒,一定會是最耀眼奪目的那一個,是伯爵手心的珍珠和眾多家族繼承人爭先恐後追求的對象,可事實是,以她這樣的智力和膽識,竟然要給彆人當勞工,這真是命運對她開的天大玩笑。
一個美好的品質,都隻有在權力和金錢的基礎上,才能閃閃發光。
維多利亞緊隨丁咚:“等我繼承父親的爵位和財產,給你一座莊園,養小馬駒玩。”
白術就比較含蓄了:“我家鋪子太多,我和哥哥兩人忙不太過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否幫我們管上幾家?”
她們甚至沒考慮過,就算有機會走出這裡,她們也不一定會相遇,隻是在這短暫的一刻許下諾言,就像明知連年大旱顆粒無收,依舊會在春日來臨時,於門口的空地上種下一個脆弱的種子,祈禱它終有一日會發芽。
薑悅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又咽了下去。
她不習慣說感動的話,捏緊了兜裡的手機,鄭重地單方麵許諾:“我一定會……儘最大的努力……保護你們。”
王澤從小李口袋裡摸出一串鑰匙,挨個打開走廊兩麵的房間。
“不用了,是這間。”薑悅停在走廊儘頭的一扇銀灰色金屬質地門前,門口掛著一塊標識,顯示“解剖室”幾個字,而它旁邊和對麵,分彆是材料準備室和休息間。
王澤選出門牌號對應的鑰匙,摸黑插進鎖眼裡,感歎道:“這個布局,是吃完飯就回解剖室工作嗎?法醫真是一個需要強大心理素質的專業啊。”
“離得近,更節省時間。”薑悅推門而入。
七樓禁止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