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水桶出了去,準備去陸川的屋子。
原主的記憶裡,陸川是讀書人,家裡的花費他占大頭,隻有陸川洗澡才用浴桶和胰子等清潔的玩意兒,這胰子是稀罕物,隻有鎮裡和縣上才有的賣,四四方方一小塊就要二十文錢,還帶著摻雜的花香味。
掙不到錢還窮講究,村裡人即便是陸家這種生活條件不錯的農戶也隻是用水洗,頂多是洗不乾淨了才用皂角搓搓。因為皂角也是要上山采摘的,雖然不花錢但費功夫,而且平時用來洗衣裳都不夠,都是反複幾次使用。
陸湛一腳踹開陸川的房門,入目便寬敞整潔,亮堂堂的,陽光從窗戶外透射進來,屋裡該有的擺設都隻多不少,比陸家任何一個人的房間都好。
嶄新的衣櫃,床榻上鋪著厚實柔軟的被子,平整地找不出一個褶皺。
還有擺在窗前的書桌,比一家人吃飯的飯桌還要大,掛著的筆架,懸垂著的幾根毛筆,雖然能看出不是什麼上等質量的貨色,但也很不錯,以及收拾的妥帖的宣紙,硯台等物件。
這個時代,供養一個讀書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筆墨紙硯,參考書本,都是價格昂貴的東西。很多農戶都是舉全家之力供養一個學子,隻盼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就看陸川能不能讓他們如願了,這人也不是好東西,從小肚子裡就憋著壞。
陸老大沉默自閉,陸川陸海有著很大的責任,從小變著法欺負陸老大,故意撒尿在陸老頭的茶缸裡說是陸老大乾的,導致陸老大被他爹揍的半死,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剩湯剩飯倒給村裡的野狗都不給陸老大吃,幸虧陸老大會去地裡偷點紅薯或者土豆,不至於餓死。
跟著村裡多嘴的人附和說陸老大是災星,克死自己親娘。小時候的陸老大也不知怎麼想的,半夜偷跑出門,第二天在他娘的墳前被鄰家阿叔發現,蠟黃細瘦的小臉掛滿了淚水。
鄰家阿叔心好,覺得小孩兒可憐,領著回家吃了頓飽飯,又給送回了家。那是陸老大記憶中吃得最飽的一次,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差點把肚子撐破。
他以為親娘沒了,後娘會善待他,可這次如果不是被田翠萍逼拖著勞累過度加病重的身體去河裡插魚,就為了給陸海把婚事辦得體麵,他怎麼會死!
這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
陸湛腦子裡一回憶,陸老大那種人去了還有股怨氣尚在的感覺更深。心口又泛起委屈和怨恨,將陸湛四肢百骸都捆纏住,他差點窒息,還有滿滿的惡心。
陸湛猜測,或許隻有他幫陸老大徹底討回公道,這種感覺才會消失。
陸湛歎了口氣,決定不在想,省得給自己添堵。他往浴桶裡灌了水,三四個來回就差不多灌滿了。
將木桶放到一旁,陸湛正要關房門的時候,毛發光禿的小狐狸一溜煙竄了進來,還好陸湛反應快住了手,才讓它免於被夾成肉餅。
“嗷嗷嗷!”白玉璃蹦躂著叫喚,聲音細細的,有些尖利。
白玉璃兩隻前爪撓浴桶,還不算鋒利的指甲在木桶表麵留下幾條淺淡的痕跡。
陸湛脫了衣裳,赤著上身,逗狐似的故意把衣裳扔在了它身上,脫乾淨後兩條長腿邁進了浴桶裡。
白玉璃被爛衣裳包住身體,覺得臟死了,氣得齜牙咧嘴又怕被男人看到。
陸湛用胰子洗了頭發連同全身,靠在桶上閉目養神,此時才算神清氣爽,連疲憊感也沒了。
不過不爽的是他想過這具身體瘦,可這也太菜雞了,脫了衣裳連肋骨也清晰可見,也就下麵那玩意大小挺樂觀。
這是陸湛唯一欣慰的點,身材不行可以練,先天條件不行了,怎麼努力都是無濟於事。
在現代他的身材倒三角胸腹肌人魚線一樣不落的,必須得鍛煉成之前那樣才順眼。
陸湛往脖頸上撩了下水,其實想想,他上輩子家庭情況跟陸老大差不多。媽死了,爸娶了後媽組建新家庭,除了十八歲前每個月按時打到卡裡的生活費,他都見不著人,不過他也不在意了。
大學期間他就開始創業,二十八歲已經是十幾家連鎖飯店的老板,資產也不少。所幸他早早就立下死後資產捐給孤兒院的遺囑,省得便宜他那些弟弟妹妹,算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如今來到這裡,他得好好規劃自己日後該怎麼繼續自己的人生。陸湛捧水粗魯地搓了把臉,溫熱的水珠順著清晰深刻的眉骨滑落到肩窩。
根據現如今的形式,稍微有點家底的人家都會讓孩子讀書參加科舉,不過這也是男人的特權。女人和哥兒那就是想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