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昭想起他,一句話難以描述和他的關係。
十歲前親如一家人的關係,是十歲後一年見兩三次的陌生鄰家兄妹,是二十歲後幾乎無交集,卻在家人逼迫相親下,達成意見一致,目標一致,對抗逼婚長輩的戰略合作夥伴。
鄭月昭和他走進民政局時,兩人被引導人士詢問:“兩位辦理離婚嗎,左轉電梯上三樓,先取號再排隊。”
鄭月昭和好友說,好友笑得捂腹打滾。她也覺得離譜好笑,所以這樁婚事,高興的是誰?
是年輕時期盼結為親家的兩家父母,長輩。
結婚不因當事人幸福而存在,那婚姻的意義在哪裡,她想不通。可她無法反抗,因為她被‘孝順’‘傳統’‘幸福’裹挾,她的單打獨鬥,對抗不了世界。
堵車嚴重,她下了車後步行到對麵才是咖啡廳,咖啡廳和原公司相隔不遠。斑馬線上,好巧不巧,鄭月昭與對麵人對視,神情冷靜無波瀾,在對方欲打招呼之際她自然錯開視線,大步向前。
擦肩時,風刮過,她的頭發向後漾,是春天。斑馬線上,是風卷攜來早櫻花瓣,她一腳踩上去,沾滿她的鞋底。
春天裡看到糟心窩的人,自然要無視。
與她擦肩後的兩人回看背影,低聲吐槽:“嘖,離職了連招呼都不打,果然千金大小姐不屑與平民有交集。”
另一人說:“平時在公司她也很高冷啊,你看她對誰笑過?就是看不起咱們,跟我們交朋友掉檔次。”
鄭月昭確實不屑和前公司的人做朋友,她的前公司是國內最大的地產景觀公司,泛山水。在泛山水五年,鄭月昭沒交任何朋友,下了班看到同事,隻當陌生人。
而與她擦肩的其中一個,總在背後嚼舌根,惡意曲解她的言行,再麵上笑迎她:“親愛的,新包啊?配色好好看,是稀有皮嗎,配了多少貨啊?”
背麵一套又一套,當麵要討好她,想將她當作人脈,當做跨越階層的長梯。
做夢呢。
——
咖啡廳落地窗吧台處,製作區的服務員低聲閒聊。
“我數了下,十分鐘內,落地窗來往了十六個路人,有十二個無意瞟向咖啡館後又連續看了兩次以上。”矮個店員眯著眼看向落地窗吧台桌。
“現在,十三個了。”
高個咖啡師說:“你沒發現,一個帶眼鏡的條紋襯衫男路過了兩次。”她的話音落,門被推開,兩人立馬站直:“歡迎光臨,請問需要喝點什麼。”
“一杯、美式,謝謝。”男人推了推鼻梁的眼鏡。
矮個店員點單,遞小票,目送他朝落地窗吧台桌去。一整排吧台桌隻坐了一個紅衣女客人。
等人坐下,矮個店員用氣聲問:“這是你說的條紋襯衫男?”
高個點頭,“不是我說,一看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高個能看到他的頭頂,略顯稀疏。
高個的視線緊盯牛仔褲和修身短上衣的女客人,隨著動作,腰間風光時不時漏出一點。複古卷發隨意束在身後,垂頭專注看手機。坐姿筆直,緊身上衣將她的細腰和精致蝴蝶骨顯露無異。
條紋襯衫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