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著拖鞋的腳步聲漸近,蔣唱晚豎起耳朵聽,約莫著孟女士已經上了樓,趕緊往床上一倒,猶豫兩秒後,終於狠下心,伸手呼了自己兩個大耳巴子!
用勁不算輕,臉頰上立刻漫起紅色。
……痛啊。
蔣唱晚痛得齜牙咧嘴,一邊在心裡罵沈衍舟,一邊裹緊了被子。
這次過後,她真的要跟沈衍舟不共戴天了!
門把手下壓,房門被推開,孟女士抱著手臂走進來。
“嘎吱”一聲響,然後停住。
入眼是昏暗的房間。
已經中午十二點,夏日午後的陽光被遮光的窗簾阻擋,隻有小部分透過縫隙傾瀉進來,落在床上,照亮鼓鼓囊囊的一大團被子。
以及被子裡窩著的那個人。
孟女士站在門口,頓了好幾秒,才緩慢走到床邊,就著昏暗的燈光,垂眼看床上的人。
“……媽媽。”蔣唱晚睜開惺忪迷蒙的眼,小聲喊她,“我好像生病了。”
“我的頭好痛,是不是發燒了?”
臉確實紅,眼睛裡也確實有水光。
孟女士沒說話,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燙的。
很明顯的燙。
她停了好幾秒,轉身往外走,“我去拿體溫計看看。”
……信了!
但還是不能鬆懈。
蔣唱晚一喜,又馬上把情緒按壓下去,眨了眨眼,依舊用虛弱的聲音道,“……好像在我衣櫃第二個抽屜裡。”
“……”
孟女士一頓,回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過身去,打開衣櫃。
他們家一直用的是非常古早的水銀體溫計,因為孟女士不太相信那種在額頭上“biu”一下就能檢測出溫度的現代儀器,她這個人在某些時刻還是非常嚴謹的。
“夾上吧。”
蔣唱晚費勁地從被子中伸出手,接過遞來的體溫計,然後又縮回被子裡。
孟女士掃了眼時間,然後就在她書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怎麼忽然感冒了?空調吹多了?”
“不知道啊。”蔣唱晚依舊聲音懨懨,聽孟女士數落她幾句,譬如什麼睡覺不蓋被子,房間不通風,空調一開就是一整天,還開到十八度,諸如此類。
她表麵上無精打采地垂著眼,實際上心裡已經快樂開花了。
被子裡,孟女士看不見的地方,蔣唱晚的身旁布滿了熱水袋、暖手袋、暖寶寶甚至嶄新的發熱鞋墊,一切能用於學校過冬的裝備全都被她翻了出來,就為了讓自己體溫升高。
但是對於體溫計還是不保險。
還好她還有後招。
五分鐘時間轉瞬即逝,孟女士起身,向她伸出手,“給我看看。”
蔣唱晚緩慢地在被子裡動作,小心翼翼地把體溫計從熱水杯裡抽出來,十分磕磣地在睡衣上擦了擦殘留的水。
天殺的沈衍舟,讓我如此費儘心機,天不亮就開始鼓搗,我真的跟你不共戴天!
蔣唱晚一邊在心裡罵,一邊把體溫計遞給孟女士。
遞過去的時候她瞄了一眼,絕對是在四十度上下。
不錯,卡得很好。
孟女士伸手接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都被嚇得一哆嗦,掃了一眼水銀溫度,“你要自焚了啊?”
“不知道。”蔣唱晚拖著聲音,虛弱地道,“可能是病得太重了。”
“我其實是很想上課的,媽媽。我現在也慢慢地發現了,小沈老師其實是真的很不錯。”
“他很特彆,他和其他的老師都不一樣……”
蔣唱晚垂著眼,小聲拖長音誇沈衍舟,誠懇而又真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演得實在太認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