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2)

牡丹花下臣 蘇十一娘 10143 字 2024-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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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已是難事,農活本身就是體力活,不出半個時辰,已經有不少女郎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大豆似的汗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滴,根本無暇顧及姿態。

負責後廚的人在這時送來新鮮采摘的水果和冰冰涼涼的大麥茶,舒緩疲倦和熱意。

經由裴冉珠的口楚牡丹才知,負責後廚的也非一件容易事。不僅要去采摘瓜果蔬菜、施肥澆水,還需要及時給第一戰線的人員送來物資,保證任務的完成,當然她們還得準備午飯。

她一番話下,眾人見嫡出的公主都在老老實實乾活,上樹摘果,護送物資,嘴裡的那點埋怨漸漸藏進了肚子裡。若實在要找一個人的錯處,自然是裴淵。

可裴淵不僅僅是身份貴重的高陽嗣王,現下也是她們的夫子。尊敬夫子的道理,是打小落在每個人心上的。但腰背傳來的酸痛,笨重如灌鉛的雙腿,快要抬不起來的雙手,很難讓她們心裡不暗暗抱怨,但也隻有一兩句話,很快因著尊師重道訓誡而感到羞愧,收起了心思。

女郎們並非從來沒有經過訓練,君子六藝中包含了騎射,她們當時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再來一遍,體力上多少有些跟不上。

休息一會兒後,女郎們邁著沉重的步伐繼續開始勞作。

阿瑤能體諒女郎們的嬌氣,不管她們停停歇歇。等日頭曬得毒了些,不少女郎直接躲進了樹蔭下,既怕臉被曬黑,也是身體過累,不願意再乾活。阿瑤隻得睜一眼,閉一隻眼。

懷著滿腔好奇心,體力充沛的楚牡丹倒是能堅持得稍微久些,但也架不住體力的消耗,扛不住秋老虎的猛烈。等她休息時,隻餘下不肯服輸的鄭婉晴,讓人不知她這般較勁是為何。

楚牡丹捶了捶酸疼的腰,突然很想念阿荷。好不容易把身子直起來,她麻溜的找個樹蔭下躺著,舒緩為收割稻穀而一直保持蜷縮狀態的腰。

“你倒是好,這裡身份你最尊貴,眾人都得看你的臉色。”鄭婉晴摘下帷帽扇著風,在楚牡丹身邊坐下,忍不住埋怨起來,她低頭去看就算是帶了手套的手還是磨破了皮,心裡更是氣惱:“你惦記著你那點樂子,全然不顧我們的死活,到後頭什麼好處都是你的。”

說話的陰陽怪調,全然不是平時大度嫻雅的才女模樣。

楚牡丹沒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她翹著二郎腿,嘴裡含著一根狗尾巴草,側目看了眼鄭婉晴道:“鄭二,你這會兒不裝了?平時不是最愛裝模作樣,到了這裡是被打回原形嗎?”

她早在鄭婉晴手上吃過虧,對她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性子早已經了解,平日裡才會看她格外的不順眼。

“少跟我說這些廢話。”鄭婉晴說起話來也不客氣,直接道:“下午的時候你不要再下地,其餘人我會說好。”

楚牡丹翻個身,趴在地上,雙手捧著臉,朝著鄭婉晴笑了笑:“你覺得你說的話,我會聽嗎?”

“你!”鄭婉晴本還要說什麼,看到賀景鴻拿著幾個柿子,朝她們走來,她立刻換了一副麵孔。

楚牡丹見她變臉之快,愈發不喜。她倒是沒看到賀景鴻來,側到一邊去,準備閉目養神。

“姲姲,樹上剛摘下來的柿子要不要嘗一嘗?”賀景鴻在楚牡丹跟前蹲下,露出兩顆虎牙,滿是笑意的看著她。

為了方便,郎君們今日穿得都是農夫下田時方便乾活的短胯袍,賀景鴻模樣清雋,褐色短胯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朝氣滿滿的少年郎君,不由讓人想要親近。

附近的女郎們看到賀景鴻獨獨找上楚牡丹一眼,眼裡稍多含著羨慕。賀景鴻雖不及裴淵家世、長相、才學,但人家好歹是丞相嫡孫,他的模樣放在眼群眾也是打眼的。

“楚女郎就是不一樣,喜交朋友。”鄭婉晴淺淺一笑,明眼人還是能聽出她話語中的譏諷,例如旁邊的袁白露。

楚牡丹權當沒聽見,她爬起身來,盤腿坐好,從賀景鴻手中拿了一個軟乎乎的柿子,剝開薄薄的一層皮,再咬上一口。柿子已經完全熟了,沒有半點澀意,十分順滑的入了口,軟嫩而甜膩。

“你那邊如何?”楚牡丹問道。

賀景鴻盤腿坐下,壓根不在意旁人的眼神,他也剝了一個柿子,味道確實很不錯:“還行,是個能鍛煉的好法子。”

每一組隻有一頭牛可供使用,為了能提高速度,賀景鴻和武陵郡王用了兩種脫粒的法子。賀景鴻習武,直接手工擊打,費力是費力了些,好歹效果還不錯;武陵郡王則是用牛拉石滾來回碾壓,看起來輕鬆些,但牛顯然不是那麼聽他的話,大半個上午過去,累得也是氣喘籲籲。

兩人方提到武陵郡王,就見他用衣服兜著果子急匆匆跑來,忽視眾人,奔向袁白露:“白露,你快嘗嘗,這些都是我上樹摘的,有柿子,有梨,還有石榴。”武陵郡王跟獻寶似的。

袁白露朝他笑了笑,不管怎麼說心裡的那點虛榮心被很好的滿足:“多謝郡王。”她從中挑了一個柿子,遞給了身邊落單的鄭婉晴。

鄭婉晴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我對柿子過敏,不好意思”,然後起身離去。

武陵郡王一把將柿子拿了回來,殷勤的剝起皮來:“你給她作甚,一天到晚裝模作樣,心裡則是一肚子壞水。”

楚牡丹聽著對武陵郡王豎起了大拇指,看來武陵郡王還是不太蠢的。

*

到了午膳時,眾人彙集在一個大廳內,各組分坐在各組的桌子上,飯菜自然由負責後廚的小夥伴做,至於水平,相差不多,熟沒熟的,都叫人有些不放心。但一個上午體力的消耗,已經讓她們挑不起來,仿佛能飽餐一頓就算是不錯了。

“早間可能我沒有把話跟大家說明,在麗水莊上待的三日,大家的課業是將所負責的稻田進行收割、脫粒、揚殼,未完成的小組視作授衣假前的旬試不合格,大家應該知道旬試不合格會影響結業。郎君的結業會影響入仕,女郎則是會延遲結業,影響些臉麵問題。”

女郎的臉麵不僅僅事關到自家,還會影響相看夫家,自然不是小問題。

未從國子監完成結業,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可以視為才學、禮節等方麵的不合格。時下對女子的學識要求並不低,皇帝更是大力倡導提高女子的學識,而不是做一名無知婦孺。作為京都的貴女們,家中的長輩自然更加嚴格相待,不然也不會大費周章將人送入國子監求學。

隨著裴淵的話音落下,大廳內一片哀聲,但裴淵的身份擺在那裡,當他如同嚴師般冷冷掃視一圈,頓時鴉雀無聲。

用完午膳,大夥兒先回各自的屋子午睡,下午的勞作自然是不可能頂著大太陽進行。

裴冉珠和梁淺音本想和楚牡丹說幾句,轉頭一看,前一瞬還在翻滾的,叫嚷著腰疼,腿疼的小姐妹,此刻已經入睡。兩人相視一笑,也躺下睡午覺。

等到下午太陽沒那麼毒了,楚牡丹拒絕完兩位好友的交換,才準備去稻田繼續乾活。

*

她到田間小道時,鄭婉晴和袁白露已經先一步到了,賀景鴻和武陵郡王兩人也在。

“這會兒我們過去也沒甚事可做,還不如先幫你們割稻穀,再把它們運到晾曬的空地去。”賀景鴻已經從農戶那裡要來了一套裝備,不過他沒有帶帷帽。

楚牡丹眉頭一挑,覺得是個不錯的好主意:“等我們這邊忙完,也好早些去幫你們。”

武陵郡王卻不是這麼認為,他是來幫袁白露乾活的。

“這些不是一個人的活,是我們所有人的事。如果武陵郡王覺得一個人即可以包攬袁女郎的活,也能將脫粒一事做好,這話就當我沒說。”賀景鴻不慣著他,也懶得理會他想獻殷情的想法。

“郡王,我能做的。”袁白露那敢應下,忙勸武陵郡王,就怕他給自己添麻煩。但麵上袁白露很是感激的朝武陵郡王笑了笑,並謝了他的體諒。

不過,有了賀景鴻的話,幾人決定先把稻田裡的稻穀收割完,再去進行脫粒,這樣效率能高一些。其餘小組看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也跟著學了起來。

臨近傍晚,兩分地的稻田已經倒下大半。大片的晚霞落入金黃色的稻田中,一陣微風拂麵而來,楚牡丹撐著腰直起身子,將帷帽取下扇風,散亂下來的發絲隨風飄舞,但她此刻哪裡顧得上得不得體,用沾了泥土的袖子擦去額間的汗水,然後把帷帽隨手一丟,打算一鼓作氣把活乾完。

“鄭二,你的手......”

身後突然傳來武陵郡王的聲音,楚牡丹偏頭看過去,發現鄭婉晴的手被割傷了,鮮血順著她的手背流了下來,滴答在黃黑的泥土上,她連忙朝著不遠處的女史大喊道:“阿瑤女史,阿瑤女史,鄭二的手被割傷了,快些尋來郎中。”

阿瑤聽到楚牡丹的話,看到她那邊騷動,立即離開稻田趕往住處尋郎中。

不等郎中來,楚牡丹用懷中的帕子先替鄭婉晴包紮好手,然後讓袁白露先送她回去。

五個人走掉兩個人,下午還未把收割好的稻穀進行脫粒,這會兒天色逐漸暗下來,三人決定索性先把這邊的活乾完。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鄉間的田野上也隻餘下她們三人結伴而行。

好在路不遠,走上一盞茶的功就能到。隻是不待她們有片刻休息,一個接一個壞消息傳來。不僅僅是鄭婉晴受了傷,長平郡主也在收果子的時候扭到了腳,當天晚上袁白露因為過熱而嘔吐,導致發燒。也就是說一組八人,直接倒下去三個人。餘下的五人不僅得把剩下的稻穀處理完,還得收果子、做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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