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明白,這個柯倫必然是賁俞之子,估計和父親鬨了很大的矛盾,投到了毒蛇門下,連姓也改了。
“哦,抱歉啊,認錯人了。”丹龍知道了答案,但是對方顯然不想提這一茬,隻好如此說道。
“你在這裡做什麼?”尤維亞問。
“這話應該我問才對。”柯倫說道。但是對方這一大堆人卻沒一個回答他。
柯倫從左到右掃視了一圈,各個都是好手。隻有銀狐的這個小妞不太行,不過看來她是領袖。柯倫又把目光集中到了丹龍身上。他能感覺到這個人比他幾年前見的時候強大了不少。還有那些黑衣服的家夥,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好像鬼王的氣息。
“這是一幫什麼家夥呢?”柯倫心中充滿了疑問。他看著這十一個人把出去的路堵得嚴嚴實實,不容易離開呢。
“好吧……我先說。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是烏納的朋友。我是來看她的。現在隻好給她收拾遺物了。”柯倫說完看著尤維亞。
“你知道誰殺了她麼?”尤維亞問。
“不知道。”
柯倫說完,雙方都陷入沉默。他們在此偶遇,並沒有開戰的理由,但是相互之間沒有信任,都不敢輕舉妄動。
柯倫突然向眾人邁了一步。除了丹龍,對麵的每一個人都做出了準備接戰的姿勢,連尤維亞都掏出了手槍。
“我沒時間在這裡耗著。要打就打,不打就讓開一條路!”柯倫說道。
“我們是來問狗王藏身之地的。你知道他藏在哪裡嗎?說出來,才能放你走。”尤維亞說道。
“哼,我要走,你們能攔得住嗎?”柯倫又往前了一步,“我不知道狗王在哪兒。據我所知,烏納也不知道。她最多也就是能派個烏鴉和狗交接消息。漢斯齊科是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藏身之地的。”
柯倫一邊說,一邊向丹龍的方向走去。他知道丹龍會讓路。上次手他下留情沒殺丹龍,所以這次應該不會和他為難。果然,丹龍閃身讓開了。邊上的蘭靈,紅豆,還有幾個黑衣人都讓開了一條路。
柯倫穿過了眾人之後,回頭說道:“做個交易怎麼樣?你們所有人都不能透露今天見過我。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們怎麼去‘沉默大殿’。狗王也許在那裡,也許不在。”
“沉默大殿”是暗世界的王宮,曆代王都住在裡麵。那裡極為隱蔽而且守衛森嚴。即便是暗世界的高級成員,也隻有被王召見的時候,才能跟隨黑暗使徒進入大殿。
傳說狗王上位之後,幾乎沒去過那裡。這一點,玫瑰和尤維亞都聽說過。但是此時也沒什麼彆的地方可以去找狗王,尤維亞便想答應。她看了一眼玫瑰,玫瑰也希望她答應。
玫瑰一直以來都想尋找冥王的下落。冥王失蹤後,玫瑰很想去沉默大殿調查一下,苦於沒有機會。冥王是狗王的上一任王,也是艾克斯少爺的密友。他如果沒死,而是被狗王監禁,就要設法營救。
“好,我答應你。”尤維亞說道。
“不光是你,是所有人。”柯倫說道。
“好吧,我也不說。”托圖說道。
“我不說。”
“我也不說。”
……
每一個人都表態不說之後,柯倫抬起手,袖子裡露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這根羽毛特彆大,不像是烏鴉身上的,但是形狀和顏色又都是烏鴉羽毛的樣子。他輕輕揮動了一下黑羽毛。一隻烏鴉從洞外飛了進來。這烏鴉走近了柯倫,從口中嘔出了一顆琥珀色的晶瑩小球。
“這是地圖。交易完成。”柯倫說罷走向了洞口。
“等等!”玫瑰大聲說道。柯倫停步,回頭看著她。
“我想問你一件事,如果你如實回答,我願意以傳爵銘刃相贈。”玫瑰說著掏出了匕首。她手握著刀鞘,輕輕一抖,匕首露出了一段,雖在這昏暗的洞穴中,也能耀出光輝。
柯倫轉過身來,問道:“你就是艾克斯家的玫瑰?”
“是的。”
“你要問什麼?”
“我要問,詛咒之力是否有解藥?”玫瑰的眼睛直視著柯倫,似乎能看穿麵具後的他。
柯倫沉默了幾秒鐘說道:“沒有。詛咒之力不是毒,所以沒有解藥。這一點,我師父研究過很多年。”
柯倫低下了頭,轉身要走。
“請把刀拿走。”玫瑰的眼神失落,但還是如約奉上了傳爵銘刃。
沒人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古往今來最有名的毒師便是“毒蛇”科波拉。連他也不能解開詛咒之力,艾克斯少爺的毒看來真的是沒救了。玫瑰強忍心中的絕望,捧著傳爵銘刃走向柯倫。
“這是把好刀,但是我不能要。”柯倫說道。
玫瑰愣住了。
“你知道刀上的銘文說了什麼嗎?”柯倫問道。
玫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識上麵的字。連我家少爺也不認得。”
“等你能讀懂上麵的字,就知道我為什麼不能要這把刀了。”柯倫轉身走了。快到洞口的時候,柯倫再次揮動羽毛。一大群烏鴉飛過來,組成了一朵黑色的雲,載著柯倫越飛越高,消失在天際。
“你不是會很多語言嗎?去幫玫姐看看。”蘭靈看著丹龍說道。在魔法城的時候,丹龍被法弗納賦予了閱讀183種語言的能力。
丹龍走過去,從玫姐手裡接過了傳爵銘刃。這是他第一次拿這把刀,發現此刀原來非常沉重。就在一個月前,他麵前的這個女人把這把刀插入了他的胸口,差一點殺死了他。
丹龍看著這把銀色的匕首。它雖然有劇毒,但是表麵非常光潔平滑,像鏡子一樣。在某一個角度的光照下,可以看見淺到難以辨認的銘文。
丹龍看了幾行,發現自己認得這些字,但並不知道這是什麼語言。丹龍的語言能力來自於法弗納的魔法,好像在腦中植入了一個自動翻譯機。
“吾身之毒無可救,”丹龍開始讀道:
吾身之毒無可救,莫使佳人淚濕衣。
吾生既已無歸日,莫令身後空悲淒。
須尋未來一良偶,相敬如賓度佳期。
前途定見子孫昌,永續家聲不絕基。
勿忘往昔深情事,浪刃無形銘心祭。
“啊。”玫姐一聲驚呼。
“怎麼了?”尤維亞問。“這刀是艾克斯家祖傳的嗎?”
玫姐很久都沒有回答,眼淚從雙頰滑落,哽咽地說道:“此刀是初代家主蘇珊娜艾克斯的遺物。從少爺算起,五代人了。看來……這刀是科波拉所贈。他竟然與我家有這種淵源,恐怕連少爺也(不知道)……”
玫瑰話還沒說完,再次淚如泉湧。她想到少爺剛受傷的時候,科波拉還沒死。他當時若是能幫少爺解毒,肯定早就出手了。玫瑰一時萬念俱灰,癱倒在地。
蘭靈走過去,將她抱起來,說道:“我送你回家吧。你這時候應該守在他身邊。”
眾人輾轉到了帕裡斯的艾克斯堡,把玫瑰送回了家。他們沒有進去,隻是在外麵回想了一下當年第一次進艾克斯堡的情景。
那時的他們什麼也不懂。尤維亞隻有一顆不顧一切複仇的心。至於另外三個人,他們都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就順著命運的激流,被卷入了漩渦。
那時的玫瑰,優雅,自信,勇猛,乾練。而現在的她雙眼無神,反應遲鈍。這次去“鳥千仞”的旅途並不勞累,也沒有發生戰鬥。但是玫瑰已經完全垮掉了,身心俱疲。來接她的福伯(黑桃k)看到她的狀態也是一聲歎息。他謝過了眾人,帶玫瑰進入了城堡。
“那個科波拉是被柯倫毒死的,是吧?”托圖問。
“嗯,我記得很早以前玫姐說他和他的師弟毒死了他們師父。”蘭靈說。
“我也記得。那好像是他們門派的一種傳承方式。”尤維亞說。
“但他其實也是你這個門派的,對吧?”托圖問丹龍。
“哦,看來是。但是好像和師父鬨掰了。”丹龍說。
“那麼這個人應該非常厲害。他完全不用和我們做什麼交易,為什麼要給我們那個地圖呢?”托圖這一問,竟然沒人答得上來。
“他說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去過那裡。”單純的紅豆回答了交易的字麵內容。
“不可能這麼簡單。他肯定知道一個口頭約定無法封住這麼多人的嘴。”尤維亞說,“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其實希望我們去‘沉默大殿’。”
“難道是陷阱?”托圖問。去過一次地獄,連托圖都變得謹慎起來。
“不太可能。狗王指揮不動這個家夥。他至少也有接近毒蛇的戰鬥力,沒必要設陷阱。他在鳥千仞就能殺光我們。”尤維亞說。
“嗯,我甚至覺得……我們不是碰巧遇上的。他是在哪兒等我們。”蘭靈說出了她的直覺。
“謔,真是個神秘而可怕的人呢!”丹龍總結道。
“那,咱們還去不去‘沉默大殿’?”托圖問。再一次,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眾人邊說邊走,在帕裡斯(艾克斯堡所在城市)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研究下一步的行動。夕陽西下,火燒雲把酒店的窗子都映成了玫瑰色。
千裡之外,同樣一個夕陽染紅了一片烏鴉組成的黑雲。這群烏鴉載著一個黑袍人飛行,在橘紅色的天空上留下剪影。鳥群降落在海中一片礁石上。
柯倫一揮黑羽毛,所有的烏鴉一哄而起,全部飛走了。他接著把黑羽毛橫放在兩掌之間,慢慢把手掌並攏。那羽毛就好象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消失在柯倫的手掌中。
柯倫抖落了身上的塵土,一伸手,從袖子裡飛出了一條綠色的大蛇。這蛇與科波拉的大蝰蛇一模一樣,隻是體型略小。柯倫縱深一躍,跳上大蛇。那蛇載著他飛了一陣,到了一座小島——正是科波拉曾經的巢穴‘蛇島’。
“師兄~我回來啦~”從蛇上下來的這個“柯倫”竟然發出了清亮的嗓音。他不是柯倫,而是他的師弟——埃斯克魯索。
“你跑哪兒去了?”真正的柯倫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嘿嘿,去見一個女人,還碰巧見到了很多女人。”那個師弟用輕浮而得意的語氣說道。
“無聊。”柯倫正在伏案書寫。
“寫什麼呢?”埃斯克魯索湊了過去。
“絕命蜂的蜂毒,我已經破解了。”柯倫平淡的語氣裡帶著難以察覺的高傲。
“你要加在蝰蛇裡?”
“單獨用。”柯倫抬頭看了一眼師弟,雙眼放光,“我現在可以用氣做出絕命蜂,附上真正的蜂毒。這氣蜂可以吸收狂暴蛋白裡的能量而不死。”
“那會怎樣?”埃斯克魯索問道。
“會怎樣?”柯倫重複了這句話,目光一轉。
埃斯克魯索急忙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嚇得不敢動。一隻全透明的隱身絕命蜂正落在他肩頭。
“完成了它,我終於能去找查理曼尼入會了。”柯倫一揮手,那隻絕命蜂消散於無形。
“你不是說要去邊關之城特米納斯嗎?”埃斯克魯索奇怪地問。
“先去當殺手,掙排名。出身的派係很重要,你不懂。”柯倫言語間透出得意,“我走以後,蛇島就是你的了。我有更高的目標,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
柯倫每天忙著研究毒術,追求“更高的目標”。他對暗世界的紛爭並不看重。他也不知道師弟以他的名義乾了什麼。
事實上在鳥千仞的時候,埃斯格魯索也並沒有和眾人說他是柯倫。玫瑰問起的時候,他隻承認了他見過丹龍。丹龍問他是否是賁俞的兒子。他回答的也沒錯。他確實不是賁俞的兒子,也不是丹龍的師兄。隻不過,他用語氣騙過了眾人。
那個所謂交易更是一箭雙雕。日後眾人發現柯倫不承認見過他們也不會意外。至於沉默大殿的地圖,確實是他安排好要交給眾人的。這個埃斯克魯索恐怕才是真正的陰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