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吵了,為什麼有人一直在她耳邊叫個不停,嗡嗡嗡,好煩。
不管,哪怕今天上班遲到她也要再睡一會兒,真的好困好困,根本睜不開眼睛。
“方筱樂,爸媽等下就過來了,你爭氣一點快快醒。”
爸媽要過來?沒聽他們說呀。糟糕,陽台衣簍裡是不是還有臟衣服沒洗?地板兩三天沒擦了吧?冰箱裡的速食品也要全部藏起來,不然爸媽看見會心疼念叨很久,然後就會催她回家住。
“方筱樂,彆裝睡了。”
她才沒有裝睡,上班很辛苦的,就賴個床而已,他怎麼這麼多意見。
等等。
這個男音有點兒熟悉,他是誰?怎麼會在她家裡?
方筱樂彆睡了,方筱樂彆睡了,方筱樂彆睡了……
魔音繞耳,她緩緩睜開灌了鉛似的眼睛。
粉色的牆壁,粉色的羽毛燈,好漂亮。
意識漸漸重組,她好像在家沒在自己租的房子,怎麼回事?
右手被握住了,緊的她心煩,用力拽一拽,對方卻沒有鬆手的打算。方筱樂有點生氣,她想扭頭轉過去看看是誰在跟她惡作劇,可是身上怎麼軟綿綿的,連轉頭這種事都很難辦到?她這是怎麼了?
喬牧嶼難以置信地盯著方筱樂看,她真的醒了,從淩晨到清晨,這樣的方筱樂看上去仿佛隻是睡了一場回籠覺,帶著沒儘興的起床氣被他囉嗦吵醒。
他眼中的霧氣終於奪眶而出。
一百八十幾個白晝,一百八十多個黑夜,喬牧嶼已經恍惚記不清楚時間。
“幾……幾點了?”
她的說話聲很小,低緩嘶啞,像是跋涉荒漠嚴重口渴的人。
喬牧嶼立即胡亂抹了把眼睛,下床繞到方筱樂的左邊來,方便她看清他的臉。
“八點,”他心中有巨大的恐懼和委屈:“方筱樂,你怎麼睡這麼久。”
喬牧嶼拉起她的左手握著,還沒握緊時便被方筱樂抽了回去。嘴裡好像粘住,舌頭也不聽使喚,聲音沙啞的分外難聽:“你怎麼會在我房間呢?”
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高興了,她還記得自己的房間是粉色的。喬牧嶼伸手撫摸她的額頭,哽咽著耐心解釋:“笨蛋,這是醫院不是家裡,不過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醫院?”
她滿目茫然,口齒不甚清晰:“我怎麼了?”
“你受了些傷,不過已經治好了,彆擔心。”
方筱樂閉了一陣眼睛,又緩緩慢慢地睜開,喉間咽動,她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受的傷,又受了什麼傷。
困頓於她對自己的態度平平常常,似乎還有些抵觸他的親密動作,喬牧嶼心中打鼓,盯著她的眼睛輕聲試探:“方筱樂……還記得我的名字麼?”
她迷蒙的神色裡寫滿不解與困頓,不明白他怎麼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不過她還是極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而後篤定說出答案。
“喬牧嶼。”
他驀然鬆了口氣,眼眶更紅了些,揚唇笑言:“沒錯。”
方筱樂費解且閃躲地望著他的眼睛,心裡的疑問越積越多。
“你在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