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2 / 2)

長命萬歲 舟不歸 6299 字 2024-06-13

柳氏與她檢查過所剩藥渣及藥爐後,均說毫無問題,隨後兩人再一同為林妙意探脈,可就在她們觸及女子手腕時,卻沒料到床上的人直接尖叫了起來,聲音淒厲,渾身發著顫。

無論幾次,皆是如此。

謝寶因隻好讓疾病今夜先暫宿在這裡,俯身去為林妙意掖掀開的衾被時,整個人滯住,裡邊有團汙漬,似是多次浸染而成,她若有所思的坐下,在聽到女子的夢囈後,隻覺天靈發麻,而後努力靜心,細思過去種種。

詫異與恨意逐漸醞釀於黑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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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及日入,林業綏從官署下值回來,隻見微明院依舊留有燈火,卻未見自己妻子。

他頓住腳步,回身詢問:“女君在何處?”

在燒水的仆婦急忙應道:“三娘子生病,女君照看去了。”

林業綏未說什麼,隻吩咐了句“燃盆炭火進來”便抬腳回屋舍,更衣沐浴後,他踱步到書案,指尖落在一遝棉紙上,潔白輕薄的紙麵以黑墨書寫著經文。

這是佛經,並非是她常謄寫的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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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逐漸稀少,似乎萬物終於回歸於寂靜,謝寶因留在林妙意的屋舍親自守了一個時辰才回來,因怕打擾男子而徑直去了偏寢,一進屋坐下便是困乏的扶額,李老媼去給她叫水了。

剛從湢室出來,她精神一振:“郎君?”

林業綏隻著中衣,平日束起來的墨發因要睡而散著,肩頭披著件黑底白繡仙鶴的大袖袍,坐在平日用以小憩的坐床上,神色淡漠的望著燭火,好似這微弱小火也不足以化解他眸中冰寒,直至聞言才抬頭朝她無奈訕笑道:“我可做錯了什麼,怎麼要與我分房睡?”

燭火啪啦跳了下,謝寶因臉上也微哂,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還未想好如何回話,耳畔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林業綏見女子再沒有走動之意,鵝黃紗衣算不得多厚,便連烏發也浸著濕意,他隨手撥弄了下火炭,啞笑道:“我沒有責怪之意,你可以過來。”

謝寶因笑著卸下心防,走去坐床邊。

林業綏這才瞧清女子眼尾及眼下泛紅,探手摸去:“眼睛怎麼紅了。”

謝寶因滯了下神,想起春昔院的事,自己在那哭過一場,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回來時被風迷了眼。”

林業綏也沒說話,隻是拿過巾帕,放輕力道為女子擦濕發。

兩人一時無言,隻餘風聲呼嘯。

“三娘子病了,我在那守了會兒。”謝寶因有些不習慣男子的緘默,抿唇解釋道,“回來太晚,擔心郎君睡了,才想著來這兒睡一夜。”

正屋一直燃著燭火,林業綏沒去拆穿,長指撫過女子柔順的長發:“明日讓童官為你去請一位梳髻的娘子來。”

聽見男子的話,謝寶因裝作不懂,眨眼道:“不是有李嫂婦嗎?”

林業綏細微的歎息聲中似有慍怒躋身其中,他知道女子是不會與自己訴說委屈的,隻好陪著嗤笑道:“你倒是客氣,喊個仆婦做嫂婦,還平白為我認了個兄長。”

謝寶因察覺到他的怒氣,反坦然作笑:“郎君都知道了?”

濕發擦乾,林業綏將巾帕扔到立在東牆的橫杆上,為女子挽發:“我說過,你是林氏的女君,家裡的事全都由你做主。”

話是如此說,可...姑氏不能不敬。

謝寶因把玩著手裡的白玉簪,掩好心緒,嗟歎:“夫人是生下郎君的人,這些年能有個體己人不容易,敬著點也沒什麼。”

郗氏喪母本就可憐,後因這事被身邊眾人嫌惡,多年隻有吳老媼在身邊,與她知冷知熱,幾十年的情誼也非自己能比。

林業綏稍彎腰,從女子掌中抽走玉簪,插入挽好的髻中:“本朝講孝,而非愚孝。”

“幼福知道了。”一番試探,謝寶因笑意浮上嘴角,好戲即將開場。

半晌,她又打趣道:“郎君怎麼會挽女子的發?”

林業綏沒應答,掌心覆在女子頸背,薄繭使人酥麻顫栗。

“今夜在這裡睡還是回去?”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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