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 / 2)

長命萬歲 舟不歸 6299 字 2024-06-13

淒冷的雨夜裡,謝寶因被提燈、打羅傘的仆婦們一同擁著前往林妙意的屋舍,腳下步履不停,帶著幾分惴惴不安的急切之意,那侍女說林妙意自有天雷聲起,便開始陷入昏迷,本以為是喝過湯藥後的小憩,誰知一直沒醒,渾身直冒冷汗,要去請疾醫卻被外麵的奴仆一直用話搪塞,始終沒有疾醫前來。

隻能再求到微明院。

仆婦侍女沒有允許不能隨意出去,有何事隻能由守門奴仆去辦,常理之下,但凡是有關郎君娘子的事都是不得延誤,需立即去辦。

她不曾想到如今林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連正經娘子的死活都不顧。

在路過二門時,即使雨聲極大,可那陣爭吵聲也顯得格外刺耳,謝寶因停下腳步,透過漏窗望向一牆之隔的不遠處,是李秀和一個男人在拉扯。

李秀似乎是正要由二門出去,卻不小心撞到這個男人,當即抱胸冷嗬一聲,滿臉譏嘲:“要不是我在這湊巧碰見,還真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船家是個懂天的,前幾日早就料到要下大雨,怕大水衝翻船,連著日夜不歇趕了幾天路才到建鄴。”男人立馬伏小做低的笑起來,伸手為李秀捏肩,“我瞧你不在家,所以才來這裡找你。”

李秀狐疑的四處打量,發現守門的奴仆被支走,又想起往年的事情,那時也是這樣支開人,心裡頓時憋起一股氣,直接轉身瞪眼,咬牙怒罵:“渾身臭腥味,還說什麼為見我才走水路,我瞧你是為了趕緊見到那個小浪蹄子吧,怎麼三載不見,下麵就耐不住了?

說至一半,還啐了口,怒極而笑:“你就一個臭打雜的,奴仆生的下賤貨,人家日後可是要嫁去高門世家當女君享福的人,還真指望她能願意給你生兒子?”

男人也瞬間變了張臉,不再哄著李秀,字字都像一把刀子:“不過替夫人管了幾載林氏,還真當自己就是林氏的娘子女君了,她給不給我生都不要緊,好歹能生,總比你生不出來強。”

李秀嫁來十幾載,隻有個女郎,這事一直讓她無法抬頭,萬事都順著吳老媼和胡興,四載前好不容易再懷,卻因發現眼前這人偷腥,動怒之下小產。

隻要想到那個孩子,她便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他們的血肉才算完,眼下使了力氣去抓撓著男子,又打又捶,最後動嘴咬上去,兩人也不顧在哪就扭打在一起,誓有要將對方打死才解氣的勢頭。

這類事在高門裡隻多不少,都已司空見慣,跟著謝寶因來的李老媼也隻是小聲開口為女子解惑那人身份:“那是李秀的夫婿,吳老媼的阿子胡興,剛守孝回來。”

謝寶因收回視線,並不在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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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雷降下,周乳媼站在屋簷下被嚇得直拍胸脯,趕緊走進內室去看林妙意,發現還是那副模樣,愁到她臉上的皺紋都疊在了一起,隨後坐在幾案邊,拿鉗子夾了幾塊炭火添進銅盆裡。

府裡各類份例均是定下來的,隻要記錄在冊,便不管是何理由都不能多領,因而昨日的事發生後,女君特意讓她拿玉牌重新去領了份核桃炭。

“春紅!”幾刻過去,周乳媼不耐煩的走到外麵大喊,“娘子的藥怎麼還沒煎好?”

“就快要好了!”

周乳媼心知煎藥一事急不來,如此也不過是想要求個依托,遂又壓下始終安定不了的心,轉身進去。

她人剛一進去,守著院門的侍女便發現有人往這兒走來,待近了一瞧,被擁在中間的女子穿高齒履,戴寶石步搖,左側侍女撐的是八骨羅傘,右側仆婦提著琉璃行燈,於是急忙低頭行禮:“女君。”

謝寶因跨進院裡,在門楣下解去沾了雨氣的披風,邊解邊騰神往點著燈的地方看去,解好遞給侍女後,順著長廊走至屋舍外,再邁步入內室,有周乳媼擋在床首,瞧不清臥病的人,心裡又急,於是詢問:“你們娘子現在如何了?”

周乳媼聞聲扭頭,趕緊讓座,搖頭歎氣:“依舊還是昏迷不醒。”

謝寶因讓人將坐席挪開後,上前用手撥開床幃,臉色比起昨日的病態瘦黃已經是煞白,短短一日怎會變化如此之快,何況已經問醫拿藥,她側頭盤問:“將三娘昨日至此刻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與我聽。”

周乳媼於是把這些時辰所發生的事全部說了個遍。

首先便是內室一直通著氣,炭盆更是不敢再多燃,而林妙意在昨日醒來後,按照醫囑每隔幾個時辰便喝一次藥,連煎藥的水都要事先滾過三遍才敢用,今日午時前還下榻一直坐著,未時又支使她們去摘花露,說是想要拿來泡茶喝,待下雨她們從外麵回來,便發現女子坐著不停冒冷汗,臉色瞬間變白。

侍女趕緊去煎藥端來給林妙意喝,喝過後就去床上臥著,到了該再喝藥的時候,卻發現怎麼都叫不醒人。

謝寶因斂起眸光,若周乳媼所說是真,那這藥便有極大的問題,林妙意雖是在喝藥前感覺不適,可之前所喝的也未必就沒有問題,要查出根源,如今隻能寧枉勿縱。

春紅煎好藥後,腳下走得快,步伐極穩,雙手捧藥走進內室後,朝裡喊了聲“周乳媼”,很快又站在原地不動,立馬低頭改口:“女君。”

謝寶因從思緒中回過神,眯眼望去:“手裡端的是什麼?”

春紅向某處看去,最後答了句:“回女君,是給娘子煎的藥。”

謝寶因聞言被氣笑,而後兩條秀眉微擰,擲聲詰問:“既是喝藥後昏迷,理應懷疑藥有問題,為何還要煎來給你家娘子喝?”

春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這藥...是周乳媼讓她煎的。

“女君。”周乳媼也出來主動攔責,“柳氏乃世代行醫,應當不會做這等事,奴仆所請的醫也始終沒來,我便想著喝藥或許能先救一二。”

外麵雨聲不斷,屋裡疑團不解,謝寶因有些頭疼的扶額,她早已命人去請昨日的疾醫,轉瞬又想到什麼,開口派遣人再去沈氏請一位來。

周乳媼見女子沒責罵下來,心裡也暫時鬆下口氣。

疾病沈子苓匆匆趕來時,已是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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