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垂眸斂去眸底的不忍。
縱然雲蹊霜他日能夠登臨九霄,但此刻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罷了,驟然要擔負著幾十個孩子的前途,闖入一個險象環生的陌生海域,麵對著生死未卜的前途,會擔憂害怕也屬人之常情。
這一刻,他忘記了要保持原著師尊的清冷人設,抬手溫柔地揉了揉少年的發頂,聲音和緩地安撫著少年:“彆怕,師尊會保護你的。”
修長溫暖的手掌落在雲蹊霜頭頂,陌生的觸感讓他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卻又忍住了。
少年的表情微微有些錯愕,注視著李不言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晦暗不明的情緒。
被男主用極具穿透力的眼神盯了片刻,李不言就意識到自己似乎又做了些不該做的事。
但是方才少年的那句話卻在不經意間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讓他想起了已經離開他的生命很久很久的一個孩子。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想保護的人,最後卻為了保護他而去世。
無數個午夜夢回間,破碎的記憶都會重新拚湊出那張稚嫩而天真的小臉,年幼的孩子呆呆地扯著他的衣角,口齒不清道:“哥哥,我怕。”
那時候的李不言也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卻堅定地將孩子護在身後:“有哥哥在,彆怕。”
“有師尊在,弟子不怕。”雲蹊霜的回應與他記憶裡的聲音重疊。
李不言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對著麵前的少年輕輕地笑了笑。
這一瞬間,晨間的金色陽光披掛在他肩頭,青年眼底溫柔安撫的笑意看得雲蹊霜一怔。
白衣謫仙,也不過如此。
片刻後,少年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望向遠處波浪崢嶸的海麵。
一刻鐘之後,順風順水的小船靠攏了赤帝,從赤帝的船舷處垂落一張繩梯。
李不言和雲蹊霜兩人這時候才發現,這艘小船上承載的乘客遠不止他們二人。
在船工的催促下,有三個人從小船的船艙裡魚貫鑽出,其中兩個都沿著繩梯攀援而上,當然也有向李不言兩人這般直接飛上大船的。
那是一名渾身都裹在黑色長袍中的修士。
對方將自己從頭到腳都遮擋得十分嚴實,像是怕冷似地蜷縮就連雙手都攏在寬大的袖袍間,彆說模樣,就連男女都難以分辨。
李不言隻掃了一眼對方,一陣海風吹過,微微掀起對方垂落的鬥篷,露出下頜和側臉。就在這一隙,他看見那人的臉上隱約有銀藍色的東西在陽光下閃爍了一下,像是魚類的鱗片。
隻是很快,鬥篷垂落,又將那人的麵容儘數遮掩住。
李不言將視線轉向寬闊得約莫有足球場大小的甲板上,甲板上的人還不少,大部分都是擠過來瞧熱鬨的。
不過人群也十分謹慎地停在了他們兩丈之外,並不輕易湊近。這一層的乘客是寶船之上最底層的乘客,不過他們隻是在這艘船上沒什麼地位罷了,若在彆處,也是非富即貴的權貴人士。
就如這個世界的規則一般,普通人哪怕再有權勢,在修士麵前終究要低人一等。赤帝的船體一共四層,普通富商和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隻能在底層活動。
再高一等的皇室貴胄和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則能進入二層空間,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有資格住入第三層。
至於最頂層的天字層,沒人猜得出裡頭的乘客的身份和來曆。
赤帝寶船的船舷處,一行侍者正等著接收這一批例外被允準上船的新客,並按照乘客遞上來的玉牌安排他們的去處。
“玄字八房,客人請跟我來。”一名身著青衫的秀美少女微笑著伸手一引,那客人便在周圍人豔羨的眼神中隨少女往甲板旁通往上一層的舷梯走去。
緊接著,又是一名底層的乘客,在另外一名白衣少女的指引下去了底層尋找自己的落腳處。
當李不言將自己的兩張牌子遞過去的時候,那幾名白衣侍者瞳孔微縮,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望向一個站在旁邊的英俊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唇角微揚,隨時都保持著一副溫和無害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