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之地會出現什麼樣的凶險,難以估計。經曆磨難的玄武現在凡事都有所針對。
他拉起布布爬向半崖處的石屋。
這個石屋在半崖下凹進的口腔,像一隻蛤蟆張開的嘴。
居高臨下,占據有利地勢。並從石屋裡搬出大小石頭堆放在石屋外的坎子上。如果有什麼野獸來襲,用石頭砸。
林子裡的動靜消失,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一個人還好說。走出大山總能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而且他隱隱感到自己的體力在這一次脫殼後有了很大的提升。一人高的坎子,他把布布托上去以後,自己一蹲步就躍了上去。
這就是成語百煉成鋼?仙性如何才能覺醒,總不能次次要被燒焦。
現在他不是一個人。有這麼一個拖油瓶他不得不考慮的更多。他再向那有影子晃動的林子望去,很安靜。
布布對穿一身草簾子很難受。她周身發癢,手在身上四處摳,越摳越癢。
玄武擔心她新長的皮膚會被摳破,製止她停手。
布布叫道:“我癢!”
玄武也是燒後新長皮膚,跟第一次燒後新長皮膚一樣,是癢撓撓的,但不是難以忍受非摳不可。他告訴布布,癢就讓它癢,要忍著,不必去解癢。更是不能去摳,荒郊野地,摳破皮膚發了炎,找不到藥就難辦了。
布布又叫道:“我癢得難受!”
要是布布嚷著痛的話,玄武會當一回事。癢算什麼,玄武自己皮膚上的癢他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不知道女兒家的癢與男人的癢不同,要敏感得多,難以抗拒得多。
布布直管手在身上抓。
一抓兩抓,就把癢意傳播開,全身上下都癢了起來,抓的節奏快,一下下有力,玄武急忙止製,捉住布布的手。
河水清澈透亮,水底下的石頭酥酥抖動,水苔在石頭上拖著裙帶搖擺,陽光在水下肆意開來,呈現光的煙霧幻影。
到河水裡浸泡漂洗對新生皮膚和止癢有奇效。
布布不會遊泳,擔心會被水衝走。邀請玄武一同下水洗,反正這個天地隻有他們兩人。
玄武拒絕了布布的邀請。
理由是他們都沒有衣服。
布布明媚的眼斜睨玄武。仙人成凡人後都是沒有悟性的嗎?布布不相信。再說,她現在變得如此美麗。
“小河不深,你放心洗,我在旁邊,你不會有事。”
玄武對一碧春去的流水讚歎到:“這條河比我蒼穹虎頭山下的河水還要清亮。”
布布側身解下簾草裙……
聽到水裡的動靜後,玄武睜開眼問,水涼不涼?
“不涼。”布布入水後,波光粼粼從她身子旁遊過,反射陽光烘托著水中泛紅的肉體,讓玄武看上去不那麼真實。在獸妖國的爐鼎司香房,布布的肌膚是雪白白的。馬上玄武從不真實的意境裡解脫出來,燒焦後的新皮膚必然有個由紅到白的過程。
布布揚水砸到身上,水花澆下來,懷疑玄武不會遊泳問他:
“你是不是一隻旱鴨子才不敢下水?”
玄武拿起一個鵝卵石砸在另一個鵝卵石上無聊極了,他怎麼跟凡人不一樣看一個姑娘洗澡沒有一點情緒,這是仙性沒有覺醒。一個仙人活七萬歲才到師父這樣的老頭,十幾歲的少年,按人的生命節奏推算,等同是卵細胞還在趕往精子的十萬八千裡路上。
所以,玄武白開水般望去少女水花中的身子,為自己辯解:“才不是哩。我們蒼穹的河,我小木屋虎頭山下的那條河比你現在洗的這條河要寬很多,也要深很多。河上麵有渡船,擺渡的渠老爺爺和我最要好了。放假天我沒處玩,就去幫渠老爺爺擺渡。我學了一手好渡,還學了一身水性。”
“我不信,你來遊給我看,也把我教會。”布布向玄武揚來一手水,玄武偏頭躲開。水花散開,也帶來紛揚的金光斑斕,從陽光的方向給玄武跳躍的閃爍。他覺得畫麵中布布朝他揚水的姿態很好看,她稍微立了身子,向前一挺,水就從她身下發射出來。
玄武嘴角翹了翹。
通常,這是他愉快或者幸災樂禍時的表現。
他不許布布懷疑他說假話。他的每一句話,隻要說出口就絕對的真實。仙人不會說假話。
“我會蛙泳,狗扒,天鵝展翅,水眯子縫針,還能平地高樓站在水中不動。”
“吹牛。”
“真不是給你吹,像這麼寬的小河,我一個水眯子去來河兩岸你都看不到水麵有一絲痕跡。”
“那你來遊給我看啊。”
玄武擺擺頭:“不,沒有心情。遊泳是有趣的一項娛樂,我們現在逃難,在什麼地方都還不知道,我焦慮我們還回不回得去大井村。你還癢不癢了?”
布布水下觸摸自己:“好多了,被洗掉了,不癢了。”
玄武總結:“水把你皮膚上的癢衝走了。等你新皮膚定性後,就沒這麼癢了。”
連續三天都到小河洗浴,布布就不再摳身子了。
現在,要搞清楚這是在哪裡,是一個什麼世界。貝母星球巨大,大多地方沒有人煙,如果落在這樣的地方,凡胎肉身的玄武和布布靠雙腿是回不了大井村的。
玄武帶著布布爬上附近最高的山頭,四眼望去。山外除了山還是山,雲海茫茫外邊還是雲海茫茫。
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
看不到有路。也看不到有人煙的氣息。
沒路的世界,基本可以肯定是一個沒人的世界。
布布看到了玄武焦慮的眼神,知道前景不妙。那天的王炸,燒焦了他們不說,不知是把他們拋到了星球的哪個邊角。十萬八千裡外的大野,三生三世也走不回大井村。